第11章 一刀之差
兩人縱馬連奔數裏,直到山邊的一座破屋,王夢雁才勒馬停駐,跳下馬來,王夢雁四周瞧了瞧後道:“嗯。。這個地方夠隐密。小子,咱們進屋去。”
宋青書聞言躍下馬來,心中不禁遲疑,王夢雁帶他到這來是何用意?看來他留住自己性命的目地就快揭曉了,兩人進到屋內,王夢雁忽然道:“把衣服脫了!”
宋青書吃了一驚道:“什麽!”王夢雁喝道:“吥!你以為我想幹嘛,也不稱稱自已斤兩,把上衣脫了就好,然後到床上去坐着。”
宋青書依言脫了上衣,露出他那結實的身材,多年的習武,讓他的肌肉幾近完美,王夢雁小臉一紅,跟着也跳到床上,盤坐在宋青書身後,雙手貼住他的肩頭,就這樣運起氣來。
宋青書感到肩頭一熱,一陣強勁的真氣滲膚而來,直往他的丹田彙去,他隐約覺得那道真氣相當的怪異,挾帶強勁的漩渦,讓他體內一陣翻湧,忽然丹田一陣排斥,王夢雁向後彈去,而自己體內的真氣也頓時消失無蹤,這時王夢雁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不住喘氣,直罵道:“啍,姑娘我就不信邪!”
這時宋青書心中大約有了個想法,回身笑道:“哈哈!我曉得你為何留我性命了,只因你想要把我體內深厚的內力據為已有,氣宗的武功可真是邪門的緊,難怪你師祖會被人稱做‘氣邪’,果然是邪到家了。可惜啊可惜,我體內經脈俱斷,無徑引出,讓你只能憑真氣硬吸,但力道又嫌不足,不然反正我用不到,獻給姑娘你又有何妨?”
王夢雁好不容易止住了喘息,斥道:“啍!你別得意,我就不信我化不出來。”
宋青書搖頭道:“想試你就試吧,不過‘天罡正氣’的武學深奧,你這種汲人內力的招數,該屬下乘。若你不急功,慢慢練就,不也可以大成,何又使這種手段呢?到時體內若不能适應,反得其害啊!”
王夢雁聞言,心中不禁同意他的看法,因她曉得天罡正氣練就到最高境界,內力便似無盡藏,氣暢其流,源源不絕,但她用心習武尚晚,功力一直不到家,心急之下,便走偏門,完全遺忘玉娘子告誡她不可習此法,因若不能為己化,則反得其害。但像宋青書這般內力深厚者,世間少有,她實在不甘心放棄,這時外面一陣似鳥啼的呼叫,王夢雁臉色一變,直罵道:“狗腿子,這麽快便來了。”
宋青書聞言知意,笑着道:“看來他們也太不小心了,居然讓你知曉他們的傳呼方法,難怪每次你都能乘隙脫逃。”
王夢雁冷冷的道:“啍,是他們太笨,居然連改都不改!我們快走!”
宋青書連忙穿上衣服,跟着她奔出門外,但顯然慢了一步,這時門口已站着五個人,嚴密的守護着,其中四人身着青衣,年約二十,皆背長刀,但看來功力不高,另一老者似是管家裝扮,這時他躬身道:“大小姐,你出來己經個把月了,宗主很擔心你,請這就隋老仆回去吧。”說完一眼瞥向宋青書,似是在懷疑兩人之間的關系。
王夢雁站出來柔聲道:“吳老,我都這麽大了,有什麽好擔心的?現下我朋友要帶我去江南玩,過些日子就回去,您也別心急了。”聽到江南,那老者臉色微微一變,跟着道:“敢問這位是?”
未等宋青書答話,王夢雁急忙搶着道:“他是我在路上結交的朋友,是個落榜書生,沒什麽好擔心的,他什麽武功都不會。”
宋青書心想,什麽武功都不會,這倒是實話,反正他現在也使不出什麽武功,但他卻想不透,王夢雁何必在他們面前掩飾自己的身分?
那老者續道:“原來如此,大小姐,江南是聖劍山莊的地頭,況且現在宋家堡的人也南移,若小姐孤身前去,實是危險,還是随老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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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夢雁嘆了一口氣道:“好吧!”忽然取出一顆彈藥,擊往地上,陣陣濃煙竄出,嗆鼻之極,跟着一躍上馬,喝道:“呆子,快跳上來啊!”
宋青書依言躍上,王夢雁喝道:“捉緊啦,架!”馬兒連馬奔出,隐約聽到那名老者道:“別追了!讓他們去吧!”
一連奔出數裏,眼看沒有人追來,王夢雁才将馬兒緩下來,這時宋青書問道:“你為什麽要掩飾我的身分?”
王夢雁不耐煩道:“呆子!若讓他們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宋青書,他們還不把你五花大綁回去立功,那我的內力不就飛了。”
宋青書啞笑道:“到現在你還不死心啊?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那老者既然叫他們不要追了,顯然是前頭尚有埋伏。”
王夢雁冷啍道:“要捉我回去,他們還不夠資格呢!只要我臉色難看一點,他們全都會跪在地上求饒了。”
這時宋青書忽覺有異,伸手拉住馬鞭,馬兒脖子一緊,長嗚聲後停下,王夢雁吃了一驚道:“你這是幹什麽?!”
宋青書不發一語?眉頭深鎖,好一會才笑道:“那你看看現在這個人夠不夠資格領你回去?”
王夢雁仍在遲疑道:“人?這會兒那有什麽人?”
一陣破風聲傳來,一道人影忽然竄出,倏地出現在眼前。王夢雁着實吃了一驚,見到來者,整個人臉色大變,不甘願的躍下馬來,宋青書亦跟着跳下,他仔細的打量來者,以他敏銳的觀察力,來者絕非泛泛之輩,王夢雁此時方訝道宋青書雖功力盡廢,但注意力仍是那般高強。只因她一直到來者竄出,才發現“他”己經來了,而自己的旅程也畫下句點了。
王夢雁向前一步,惶恐的道:“寇。。師哥,你來啦。怎麽好意思讓你親自出馬,小妹己後不敢了。”
宋青書心頭一震,來者難道是荒刀-寇逸仇,玉娘子手下的第一高手,眼看着那人身負長刀,長發及肩,體型健碩,輪廓分明,一付粗曠的樣子,然而一雙眼睛卻帶着深層的憂郁,彷若道盡人世一切苦難般。宋青書和他昂然而視,只見寇逸仇對王夢雁的話充耳不聞,直視宋青書道:“。。刀疤。。你是何人?”
王夢雁正想替宋青書掩飾,在她心中,不知為何不願見到宋青書命喪人手,這時宋青書一臉無懼,伸手止住她,緩緩的道:“我是宋青書!”
王夢雁驚愕道:“傻子!你怎麽說出來了。”但在宋青書心中,他決不想在自己畢生的勁敵之前藏頭遮尾的。
寇逸仇面露慎重的道:“玉面神拳-宋青書。”
宋青書堅決的點了頭,跟着他反手抽出身後的長刀,橫在胸前,只見那刀顯露鋒芒,任誰都曉得那是把名刀,此時王夢雁不敢發一語,空氣中凝結着一種蕭瑟的氣氛,寇逸仇緩緩的道:“刀名月牙,長三尺八,深海玄鐵所鑄,血不沾鋒。”
宋青書向前踏出一步,直視寇逸仇,毫無所懼道:“好刀,禦之以灼鋒,玄武絕藝!”寇逸仇臉露會心的一笑道:“瞧仔細了!”
跟着身形一晃,原地施展刀式,此時破風聲不絕于耳,真氣縱橫,刀法快如迅雷,勢道淩厲,一轉眼刀光層層籠罩,令人目不暇給,且連連鬥變,實難擋架,數招一過,刀法更上一層,一刀快似一刀,招招直劈要穴,夾帶強勁的漩流,四周風起葉落,宋青書面色凝重,心神全融于刀法之中,唰的一聲,寇逸仇負刀而立,問道:“如何?”
宋青書沉吟半晌,跟着又搖搖頭,長呼了一口氣道:“一刀,最後那一招。”
寇逸仇忽地仰天長笑道:“好!難得!居然只有一刀之差,‘浩然長拳’果然名不虛傳。”
這些舉動可把王夢雁搞胡塗了,她并不曉得,寇逸仇顯露刀招,就是要讓宋青書去體會,看憑他的浩然長拳,能接得住幾招?
如今高下己分,宋青書敗了。若他功力尚在,遇上寇逸仇,雖可一拚,但仍輸他一招,而成為刀下亡魂。這時宋青書道:“血刀莫傑比之你如何?”
寇逸仇眉頭一皺,冷聲道:“啍!那小子更勝我一籌,但終有一天我會要他嘗到敗跡的!”
宋青書一聽此言,心中暗道:“北宗果然高手衆多,南宗看來勢無可為了,罷了!此時此刻,我與南宗在無任何瓜葛。不,尚有恨!”跟着望向寇逸仇,昂然道:“劃下道兒吧!能死在‘灼鋒刀法’之下,我死而無憾!”
王夢雁吃了一驚,心中不住盤旋如何解救?寇逸仇伸手輕撫手中的月牙刀,搖頭道:“要我動手殺你,豈不污辱了我手中的‘月牙’,你滾吧!別在出現于江湖上,我這次首度違抗玉娘的旨意,放你一馬。但也是最後一次!”
聽到此言,王夢雁又是一驚,連忙問道:“玉娘要殺青書,這是為什麽,他。。他不能再使武功了啊!”
直到此時寇逸仇才将目光轉移到她身上,臉露淺笑道:“玉娘沒有要殺他,但卻是沖着他來的,你難道真的以為憑你這丫頭夠資格讓我南下拿人嗎?”
宋青書直言道:“現下我功力盡廢,對北宗毫無威脅,玉娘子何用擒我?如果她是想要從我口中得知‘浩然長拳’,那你還是現在殺了我吧!我雖被逐出南宗,但宋門遺訓,仍不敢違。”
寇逸仇臉露殺機,沉聲道:“吥!玉娘是何等人物,何須觊觎你宋家的拳譜?要不是因為你引得天刀陸靖露了臉,我也不用大老遠的來捉你?”
此言一出,宋青書和王夢雁兩人都是一愕,同聲道:“什麽!”
寇逸仇淡淡的笑道:“你們兩人是逃命逃的急了,江湖上的事全不知曉。那日在婚禮上打了宋青書的那漢子你們還記得吧?”兩人皆點頭表示知曉,他續道:“當婚禮人群散去後,他被人發現身受重傷,倒于荒野,胸前有一道長三吋,淺淺的刀痕,看似連皮膚都未劃破,但體內的經脈也是俱碎,一身功夫盡廢,顯是替這小子報仇來着的,這等以淩厲刀勢傷人,刀及膚,勁己透骨。若他那刀在逼近一點,那漢子早就命都沒了。這等功夫,除了宗主之外,還有誰能使得出來?啍,天刀陸靖,果然名不虛傳,看來這些年他也沒停頓下來啊!哈哈哈。。。好個天刀!這樣才不讓我失望,終有一日我會替玉娘報仇血恨的!”
宋青書心中不禁懷疑:“真的是陸靖嗎?他為何要替自己出頭,難道真如林師伯說的,他欠宋家一分人情嗎?”
這時寇逸仇又道:“這件事不到兩天,己傳得全江湖皆知,玉娘一曉得,便遣我連夜趕來,一是尋訪陸靖,二來就是把你這小子給擒回去,因為要讓陸靖現身,你是最好的誘餌,最後才是順道将這鬼靈精給捉回去。”
宋青書緩緩道:“既是如此,你還是捉我回去吧,現下我雖然己不是南宗的人,但陸靖有負玉娘子一事,實是南宗的恥辱,這件事早該做個了結了!”
一聽此言,王夢雁心中居然湧起一陣喜悅,顯是來自不用和宋青書分開,但她心中卻不斷的告誡自己,可別胡思亂想,這只是因為我舍不得他那深厚的內力而已。
寇逸仇緩緩搖頭道:“你不要以為玉娘不會動手殺你,她曾道她畢生有兩大仇人,不能親自手仞之,實是她一生之憾,一個是‘天刀’陸靖,另一個就是你叔叔‘皇拳’宋逸,至于為何你叔叔能讓玉娘動怒?這我可不曉得了,但我可以肯定,你若随我北上,你的性命有九成是保不住了!”
宋青書聽完此言,臉上露出個潇灑的笑容道:“既是如此,那我更加要去弄清楚了,反正我若就此離去,我大概也活不過今年。”跟着眼角瞥向王夢雁,示意她自己體內仍有她下的毒,若自己這麽走了,也是會毒發身亡的。
王夢雁心有所悟,将頭一偏,當做沒瞧見。寇逸仇長笑道:“好!生死各安天命,宋青書,雖然你功力盡失,但可也沒讓我太過失望,希望你也別叫玉娘失望。”
說完轉身離去,一轉眼己不見人影,這時宋青書轉向王夢雁笑問道:“怎樣,還逃不逃?”
王夢雁心中有氣,敲了他頭道:“還逃!寇師哥一來,我還能逃到那去,呆頭鳥,你知不知道你這一随我回去,就算玉娘子不殺你,我莫師哥也肯定會找你來試刀,他生性嗜血,可不像寇師哥這麽好說話。哎唷!不管了,你自己多保重。”跟着躍上馬,喝道:“還不上來!想害我趕不上挨罵啊!”
宋青書聳聳肩,無奈的跟上,兩人一馬,便向漠北馳去。
奔馳數裏,王夢雁便趕上寇逸仇,這讓宋青書曉得北宗一定有一套特殊的聯絡方式,可讓人輕易碰頭,足可想見訓練之精良。這時只見寇逸仇不在是孤身一人,身旁多了十數名身着紅衣,背負長刀的年青好手,年齡不一,但功力有一定的水準在,本以為是寇逸仇的師兄弟,但看他們對他極為尊敬,又不似一般的師兄弟,他們一見到宋青書出現,紛紛際出長刀,圍到他身旁來。
寇逸仇大喝道:“飯桶!一個廢人也值得你們這麽大驚小怪嗎?全給我撤回去!”
那些人一聽此言,連忙收刀回道:“是,堂主!”
宋青書輕拍王夢雁的背,連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王夢雁知意,低聲道:“噓,我們玄玉門有分三堂,戰堂、暗堂和訊堂,那些是戰堂的人,和暗堂的人一樣,全都神經兮兮的,一天不殺人好像沒吃飯一樣。你瞧,有什麽樣的頭兒就有什麽樣的兵,寇師哥就是戰堂的的堂主,專門負責迎戰立威的。”
宋青書輕輕的點頭,看來玄玉門在玉娘子的領導下,短短的十數年間,己然頗俱規模。相信王汗該在背後出了不少力,跟着又問道:“那暗堂的訊堂又是做何用的呢?”
王夢雁似不理他曾是南宗人的身份般,對他知無不言的道:“暗堂說起來就比較不光采些,是負責搞刺殺任務,見不得光的。暗堂尚無堂主,由玉娘親自指揮,這當然啦,這種丢臉的堂主,有誰想去當啊?訊堂可就好多了,是負責收集情報的,雖不似戰堂般風光,但訊堂的堂主領導有方,仍是做的有聲有色。”
宋青書大致有了個了解,又好奇道:“那訊堂的堂主又是誰?”王夢雁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道:“呵,就是我。”
一聽此言,宋青書不由得啞然失笑,這一笑可把王夢雁給惹怒了,直罵道:“混帳,有什麽好笑的?我的确是貨真價實的訊堂堂主啊!”
宋青書心中想到那日在聖劍山莊,她确實是似在刺探情報,但見對方武功低微,便現身嘲弄,反弄巧成拙,不由得忍笑道:“你連誰是宋青書?誰是宋青林都搞不清楚?還有資格負責訊堂,況且天下豈有你這般四處玩耍到要被人捉回去的堂主?”
想到那日被宋青書擒住時的狼狽樣,王夢雁臉上現出一道紅霞,嬌喝:“少啰嗦!我就是不服氣,我一個堂主,居然從來都沒有任何建樹,都是底下的人在動,這叫我威信何存?”
宋青書心中想,這女娃兒雖然行事魯莽,但倒還有幾分骨氣,不虧為王汗的女兒,跟着安慰她道:“你也別太介意了,當主子的本來就是負責統領即可,何必每件事都親自為之。”
王雁夢将臉一偏,冷聲道:“啍,用不着你管!”宋青書也只好将手一攤,示意無奈,心中卻想着:“看來北宗不但了解南宗的虛實,且實力雄厚。那為何王汗遲遲不肯動手?看來這次北上,該可略知一二。”
在他功力未廢之前,北宗是他最大的敵人,如今雖然功力不在,但卻仍将希望可探知北宗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