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伊人再現
這時她左手的勁道加大,讓宋青書更加的難受,但那嬌豔的臉龐卻向地面貼近,直到宋青書的耳旁才停下來道:“我的青郎啊,你想不到你也會有落入我手裏的一天吧,我王夢雁言出必行,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跟着右手撫着宋青書的臉道:“多可惜啊,這麽俊俏的一張臉,偏偏被劃了這麽長的道兒,咦?你哭啦?!嘻,這是何苦呢?人家不要你也是對的,誰想嫁給一個廢物呢?何況你的命早就是我的了,嫁了你沒多久就要替你守寡,那她多委曲啊!你也別難過,等你死了之後,那賤人的命,我也會替你讨來的!”
她将右掌高舉,雖然臉上仍帶着甜美的笑容,但宋青書曉得她即将要痛下殺了,緩閉雙目,心中想着:“罷了!此生傷至此,又有何戀?”忽地感到一陣氣流竄入他體內,虛無缥缈,實難捉摸。跟着身體向後一飛,筆直的撞上後面的大樹,宋青書全身劇痛,雙目立張。
王夢雁又飄至眼前,但手中卻多了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道:“小子!給我從實招來,你是否真的功力全廢?為何你的內力如此雄厚?”
宋青書這才曉得那鼓氣流正是王夢雁所發,目的便是要一探他體內的情況。現下她用刀架住自己,正是擔心自己落入他的圈套,若宋青書功力尚在,那使天罡正氣她決無勝算,這才不得不用兵刃。宋青書哈哈大笑道:“王姑娘,顯然你的功夫還沒到家?”
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又貼進了一點,顯出王夢雁真的在緊張,宋青書微微笑道:“怎麽?怕我逃脫将你反擒嗎?”
王夢雁難掩臉上的慌張,連忙道:“少耍花招,為何你要假裝功力全廢?到是何陰謀?”宋青書搖了搖頭,臉上仍挂着微笑,伸出手來抓着王夢雁的左手,王夢雁一慌,刀子正要劃落,宋青書忙道:“別慌,若真發現我有所抵抗,再劃落也不遲。”
跟着握着王夢雁的左手,貼上自己的胸膛,緩緩道:“來,再發一口氣看看,瞧清楚有什麽不對?”王夢雁雖然存疑,但仍吐勁發氣探入,但她仍然肯定在宋青書的丹田聚有雄厚的內力,其功力以她所見,只有他爹爹王汗才足以比拟,宋青書見她仍無所覺,又道:“仍未發現嗎?試着将真氣順着經脈走走看?”
王夢雁依言運行,才發現真氣全然受阻,忽地恍然大悟,原來他內力雖深厚,但塞于丹田,經脈俱碎,無徑引出,仍是廢物一般。她如獲至寶,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左手不斷的運氣窺探。
宋青書舉起雙手道:“王姑娘,你仍未摸夠嗎?”王夢雁臉上一紅,急忙将手縮回,跟着道:“哼,死到臨頭還貧嘴!”
宋青書淡然道:“現在你可以動手了!”
王夢雁立于原地不動,俏臉現出深思的容樣,忽地出手點他的穴道,宋青書心中遲疑,如今我命懸她手,她又何須點我穴道?
只見王夢雁從腰間掏出一瓶藥,讓宋青書強吞了下去,跟着又解開他穴道,道:“你聽好,你服下的是我震玄刀門的慢性毒藥血靈丸,若沒有我的獨門解藥,一年內你必定出血而亡。從現在起你好好跟着我,只要你乖乖的聽我命令,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宋青書心念電閃,不曉得她留住自己性命是何用意?忽地一道念頭閃過,玄武門的武功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标,如今尚未見識過灼鋒刀法,他決不甘心就此死去,況且他還有大仇未報,南宗之人的見利忘義,無情相對,是他難以釋懷的,他一身傲骨,決不輕易受折于人,但此際禍福難明,若能藉由王夢雁而得“天罡正氣”或許。。。
或許自己的傷有全愈的一天,心懸百念,踏出一步微笑道:“只要不叫我去做傷
天害理之事,跟随王姑娘又有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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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夢雁冷哂道:“啍,也不稱稱自己斤兩,你有什麽資格去做傷天害理之事!”
宋青書雙手一攤,不置可否,但心中卻更加懷疑她到底有何目的?只聽王夢雁道:“咱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本姑娘可不想今晚露宿荒野,還有,你也該去換套衣服,滿身血跡的像什麽樣子!你怕我不能被人發現啊?”
宋青書略感疑惑道:“嗯,難不成你在躲什麽人嗎?你是王汗的女兒,天下有幾人能無懼于你?”
帕的一聲,王雁夢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喝道:“啍!你不就是其中一個嗎?還有,你給我聽好,你只是我的下人,沒那資格對我指東問西的。”
宋青書輕撫臉頰,心中恨恨的道:“這女子真會記仇,這筆帳先記着,日後一并找你算。”
在短短的一年內,他經歷了世間的大起大落,人情冷暖,他自己也不曾注意到,他己不再是那個因手滅綠林賊而懊惱,因人背叛而淚流的宋青書,他己逐漸在蛻變,他的心智日趨成熟,他漸漸懂了何謂“恨”,何謂“仇”,從今而後,他将不在輕易的表露情感,一切唯有在他心中默默盤算着。
那夜,王夢雁偷了兩匹馬,連夜離開江南,直到天微明時才找間客棧落腳,顯是不願宋青書被人發現,這樣也正好合了他的意,他早該遠離那個傷心地了,躺在客棧的房內,他心中一直在懷疑,王夢雁為何這麽重視他?
實在想不透,雙眼一閉,沉沉的睡去,今天對他來說,真的是發生太多事了,他感到好累。
嘩的一聲,宋青書驚醒過來,發現臉上被人潑了水,向外一望,正見王夢雁提着木桶,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道:“現在都什麽時候,主子都起來這麽久了,虧你還睡得下去?”跟着右手一抛,丢了套衣服給他道:“快把衣服換了,那些家夥追來了,我們又要換地頭啦!”
宋青書這才注意到,自己仍是穿着那套新郎服,且布滿血跡,昨晚投宿之時還惹得店小二不斷的側目,跟着望向王夢雁,王夢雁發覺到他的目光,罵道:“發什麽呆,還不快換!你以為本姑娘時間很多嗎?”
宋青書笑着道:“王大小姐,難不成你要看着我換?放心!要跑我早就跑了。”
王夢雁這才驚覺自己不該待在這,啐了一口道:“不要臉,”跟着匆匆離去,離去時還聽到宋青書大笑的聲音,小臉一紅,心中暗道:“臭小子!看你能笑到什麽時候?只要大事一成,我一刀要了你的小命。”
宋青書梳洗一番,換上了衣服,長呼了一口氣,想不到他現在居然和他畢生仇人王汗的女兒在一起,人生的際遇實是說不出的離奇。何況如此下去,是福是禍尚未可知?此際他命懸人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他心中也微感好笑,王夢雁明明說是在逃難,為何住偏偏要選在客棧,買衣服還買這麽好的綢段,這不是更惹人注意嗎,顯然追着她的人該對她沒有構成威脅。心念一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傷痕已成為難已消去的疤,思緒到了江南,緩緩的搖了搖頭,就這麽下樓去了。
在客棧的大廳,王夢雁叫了滿桌子的菜,獨自吃了起來,忽然她聽到鄰桌的女子們一陣嬌笑,好奇的望了過去,只見那群女子眼望樓梯處,不住的掩嘴私談,當中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忽然脹紅的臉,低下頭來,但目光卻仍不斷的飄向樓梯處。
王夢雁心中一陣遲疑,也回頭望去,見到的卻是剛下樓的宋青書,這時他換上了新衣,看來面目清秀,英姿渙發,唯臉上多了條不合稱的疤,但卻使他在人群中更加的顯眼,心中不由暗道:“這小子長得可真是俊。。。”
這時宋青書正在人群中尋覓她,一看到王夢雁便向她的桌子走去,王夢雁感到鄰桌那群女子嫉妒的目光,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陣驕傲的感覺,但宋青書卻是一坐下後,二話不說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連正眼都沒瞧上她一下,她心下一陣惱怒,跟着罵道:“喂!你啞啦,我供你吃供你住的,見到我連聲招呼都不用打一下?”
宋青書正低頭吃着東西,一聽此言,擡起頭來望着她,思考了一會道:“王姑娘,你不是說我不夠資格對你指東問西的嗎?那既然不能問,我只好默默的吃啰。”
王夢雁心中更惱,但此言确實出于自己之口,也沒法反駁,只好道:“你還要跟着我一段日子,都不出聲像條啞巴狗一樣,你想把我悶死啊!你想問什麽你就問吧?”
宋青書放下了筷子問道:“我是南宗的人,又曾削你面子,你卻不殺我,反而要我跟着你到處跑,這到底是為何?”
王夢雁道:“這個你不用管,反正你對我還有利用價值,我暫時不會殺你,如果你表現好的話,或許姑娘我心情好,還可以饒你一命,反正放你這個廢人走,對我們北宗也沒有威脅。”
宋青書跟着又問道:“氣邪徐邢到那裏去了?”王夢雁一聽他問起此人,心中也是一震,回道:“你問我,我又要向誰問去?師祖自十六年前失蹤後,就再也沒有人有他的消息,啍!若是當年師公亦參與那役,如今你們南宗還能茍延殘喘嗎?管你們使什麽奸計肯定都不管用。喂!那天我叫你們去把陸靖找回來,你們真沒用,居然音訊全無!”
宋青書搖了搖頭道:“詳情我不甚清楚,但林師伯說己經和他聯絡上了,在适當的時刻,他将會現身。”這是句謊話,實情則正如王夢雁所言,但宋青書一想此言會危及南宗,雖然他心中恨極他們,但在北宗之人面前,他仍不願吐實。要報仇他只想憑自己的力量,決不是出賣他們給北宗。
王夢雁嬌笑道:“此時此刻,你還想诓我,是不是不想要解藥了?告訴你,對于南宗一切的事,我阿爹可是了若指掌,不只陸靖的事,包括林至缺傷重不能複出,你這小子功力全廢的事,我們都一清二楚。”
這句話給宋青書的震驚着實不小,想不到北宗竟皆知曉,這是怎麽回事?心緒一定,仍若無其事的道:“啍!你們怎麽會知道?”
王夢雁露出個詭诘的笑容道:“呵,不相信嗎?如果我沒猜錯,阿爹在你們南宗之內,必定有設下奸細,這可是以其人之道還置其人之身啊。”
宋青書知道她指的是陸靖假投王汗一事,心中不禁懷疑那人會是誰呢?跟着又笑道:“你這麽告訴我,不怕我冒死去告密嗎?”
王夢雁雙手一攤道:“要去你就去啊,你不怕死我也沒辦法,何況你以為他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他們這麽背叛你,現在只會認為你是回來挑撥離間的。”
宋青書一想,這話到是不錯,跟着苦笑道:“你沒聽到昨日他們己把我逐出南宗了嗎?現下我早己不是南宗的人,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幹?我不去找他們算帳就不錯了,還幫他們呢!何況我的性命還在姑娘手上,我怎會做如此愚蠢之事。”
王夢雁臉上露出一種懷疑的笑容道:“真的死活都與你無關?若是被害的是你那如花似玉的林若璇,你也這般淡然處之嗎?”
聽到林若璇的名字,宋青書的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悸動,跟着一咬牙道:“我現在最想殺的人便是她。”
王夢雁啍了一口道:“最好你是這麽聽話。”宋青跟着又不解的道:“你是北宗之人,為何這麽希望陸靖回來?你當他‘天刀’二字用來騙小孩睡覺的嗎?”
王夢雁高傲的道:“就算陸靖回來,你們南宗也是難以匹敵,除了我阿爹之外,莫師哥亦是刀法出神入化,堪稱北宗的次刀,即是僅在我阿爹之下的意思。再加上我寇師哥,人才備出。反觀你們南宗,就鐵長風一人算的上是個人才,當然這是在你廢了武功之後才做得數。也不怕你知道,我們對‘玉面神拳’的評價可是很高的,北宗所有的年輕武者無不把你視為頭號敵手,莫師哥就曾對拳招下了一番苦心研究,該不用我明說他是針對誰了吧?”
宋青書這才了解到自己的處境竟是如此的危險,不過現下他己功力全廢,又有誰會把他放在眼裏,随後又問道:“那你也沒道理要把陸靖找回來啊?少一個可怕的對手,對你們北宗何樂而不為呢?況且這幾年下來,他的‘天刀’練就至何種境界,可也難說?”
王夢雁露出向往的神色,緩緩道:“天刀。。。。因為我想見見能讓玉娘動心的男人,到底是何模樣?”
一聽此言,宋青書不由得一愕,竟是為了這樣一個女孩子家的心願!王夢雁見到他這吃驚的模樣,仍不以為意的道:“你懂什麽?!你沒有見過玉娘,當然不能了解我的感受,世間少有像玉娘這般超凡入聖的人物,姿色絕倫自是不在話下,這全武林皆知。除此之外,她的智慧、絕藝、琴棋書畫,在江湖上我看也是少有人足以比拟,你和玉娘相處過便會曉得,難有人不被她那特有的氣質所感染,我是個女子都難以抗拒,更何況是世間的男子。你沒聽說包括你叔叔宋逸,劍聖林至缺皆對玉娘傾心,但就那個不識相的陸靖,竟敢如此傷我玉娘!我倒要看看他是何人物?”
這個傳聞那日在水月宮宋青書便聽沐水靈說過,心有所感的道:“這倒是實話,傳言玉娘子乃當今第一奇女子,連若璇都不論她北宗的身分,仍把她當自已學習的目标,也難怪你會有一見陸靖的念頭。”
王夢雁臉露不屑的神色道:“林若璇,她算什麽東西!憑她也配和我玉娘相提并論,江湖上盛傳她是繼玉娘之後的絕色美人,吥!相貌倒是過的去,但這等忘情絕義的女子又怎配和我玉娘相比?”
宋青書一聽此言,心中居然湧起一陣不快,但她的話實是為自己說話,心中不禁暗道:“宋青書啊宋青書,她這等傷你,你又何須為她仗言呢?”
這時王夢雁見到宋青書深思的樣子,曉得他是想到了林若璇,莫明湧起自己也說不出的難過感受,冷冷的道:“不過這也怪不得她,要她嫁你這樣一個廢物,确實有辱她聖劍山莊大小姐的身份。”
宋青書臉帶笑容,不置可否。王夢雁看了着實有氣,随即罵道:“動作快一點,如果不吃我們就啓程,若讓別人追上來,可有你好受了?”
宋青書雖然猜知來者對王夢雁無生命危脅,但仍笑着問道:“那些人是追着你來的,我有什麽好受不好受的?”
王夢雁冷笑道:“如果追上來的是‘寇逸仇’,你想你會有多好受?到時你這條小命得不得保就不是我說了算啰。”
這時宋青書雙眼射出灼熱的目光,對這個北宗新一代的高手,他早有想一較高低的心意,奈何命運弄人,他眼中的鬥志,逃不過王夢雁的目光,她本想再羞辱他有何資格一戰?但話說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憐惜之意,她感覺到,若宋青書不是功力盡廢,不論相貌武學,皆是上上之選。不知和莫傑相比又是如何。。
猛然搖了搖頭,止住自已怪異的想法,這個舉動讓宋青書感到疑惑,王夢雁連忙嬌斥道:“瞧什麽!不想吃了是吧,那我們即刻出發。”說完便起身向外走去,宋青書也只好無奈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