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8)
諱的喊了一聲:“嫂子。”
寧墨軒微笑道:“是我,晨曦。”
“哥?!”寧晨曦猶且不信。
寧墨軒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是我。”
寧晨曦欣喜的打量着寧墨軒,“真的,換回來了?!”
“是啊,就在前不久。”
寧晨曦咯咯的笑了起來,“換回來了也好,每次對着昭惠的臉叫哥哥,怪別扭的。”
寧墨軒嗤笑了一聲,而後正色道:“晨曦,我和你嫂子靈魂換回來的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瑾瑜。”
“為什麽?!”
“我想知道,寧瑾瑜對我們寧家,還有多少忠誠可言。要知道,他只是老晉南侯抱養的孩子,他身上終歸流的不是我們寧家的血脈。”
寧晨曦有些慌了,“哥,你要對付瑾瑜哥哥?!”
“不會。”寧墨軒矢口否認,“一起長大的情分還在,我沒那麽無情無義。只是……我絕不會給他背叛寧家的機會。更不允許他為了一個不想幹的女人與我反目。”
寧晨曦一驚,看來,她哥哥對樂清歌,已經沒有了情義了。她高興的連連點頭稱是。
樂清歌關在冷凝軒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寧瑾瑜的耳中,果不其然,聽到消息後,就去找寧墨軒和趙娅說情。
在寧墨軒的要求下,趙娅同意陪他演一場戲,二人假裝什麽事沒發生,趙娅也着寧墨軒的語氣和樣子,寧墨軒也學着趙娅的說話方式:“哎,瑾瑜來了。快來嘗嘗我煮的茶,看看手藝有沒有進步。”
寧瑾瑜并沒有坐下,只是說道:“墨軒哥,清歌遷去冷凝軒了,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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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娅淡淡道:“當然,當時我也在。”
寧瑾瑜盯着趙娅:“為什麽?!你為什麽不阻止?!她曾經救過你我的性命,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寧瑾瑜已是紅了眼。
“呵。”趙娅冷笑了一聲,“想必你更清楚,當年就算清歌不出現,你我也能逃出古越。只不過,當時她恰好出現了,也順利的帶我們到了楚地。”
“莫非,這就是你關押她的理由?!”
“拜托你先搞清楚,我給了她太多次機會!昭陽殿是什麽地方?她又是什麽身份?誰給她的勇氣在昭陽殿撒潑?!寧瑾瑜,枉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不先問問她做了什麽,不先問問我為什麽要讓她在冷凝軒閉門思過,反而不分青紅皂白來質問我!你到底有沒有把你的腦子帶出來?!”趙娅的話,字字戳中要害。
原本,樂清歌所謂的“救命之恩”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只是,既然人家冒險救了,總不至于翻臉不認人。可惜,樂清歌她太貪心了。
寧瑾瑜的手掌重重的擊打在金絲楠木桌上,“便是如此,也不能否認清歌曾經救過我們命。清歌又不是墨軒哥的女人,嫂子,誰給你的權利關清歌的緊閉?!不許人進出冷凝軒,不給她飯吃,你要不要也被關幾天試試?!”
“放肆!”寧墨軒氣得已然忘了他和趙娅的約定。
趙娅立刻拉住寧墨軒的手臂,淡然道:“我只吩咐讓人将清歌所有的東西送去冷凝軒,也吩咐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随意進出冷凝軒。不過是禁足而已,晨曦都被禁足了近兩個月,也沒見你抱不平啊!她樂清歌才禁足一天而已。再說,你和清歌的那些事都被晨曦撞見了,晨曦還容忍清歌在雲霞殿住了那麽久,也該知足了。冷凝軒不過是偏了點,遠了點,可吃穿用度都不曾少了她的。就算她救過我的命,她的身份也高不過晨曦,給她一點兒教訓,免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麽。”
“吃穿用度不曾少?!可我怎麽聽說她一整天都沒吃過飯?!”寧瑾瑜瞪着寧墨軒,“嫂子,是不是嫉恨清歌,所以趁機報複她?!”
“哈哈哈……”趙娅大笑道:“這宮裏的人最會捧高踩低,如今被禁足冷凝軒,誰不會上趕着踩上兩腳?!何須吩咐?”
寧瑾瑜被說得啞口無言,“既是如此,那墨軒哥你傳令讓人好好伺候着。”
“不、可、能。”趙娅一字一頓的咬牙道。
“為什麽?!”
趙娅語氣平淡,“我想讓她主動離開楚王宮。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強迫人,她若是想要留在楚王宮,我不會拒絕。但是,我依舊覺得她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在這裏虛耗光陰。”
“既然如此,當初為何又要攔着清歌見洛景騰呢?早早的讓他們走到一起豈非美事?”
“呵。”趙娅輕笑道:“如果一個人的信念和喜歡,随随便便就能改變,要麽,她的信念是紙糊的,要麽,她本來就沒有真正喜歡過洛景騰。不要說她被我的誠心所打動,如果真打動了她,那她為何又要端着,若即若離的與我玩了兩年的暧昧?!”
趙娅的目光冷厲,看得寧瑾瑜心中一驚,而聽到這番話的寧墨軒也如獲重釋。最初,他懊悔當初故意不讓清歌和洛景騰見面,可如今經過趙娅一提點才明白,這不過是件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情,樂清歌喜歡故作姿态,正好,有人願意陪她演。
“再者,清歌一直拿喬着,難保不是自恃才貌雙全,尋覓一個更好的夫婿。就算當初我沒有攔着她和洛景騰,她也未必會真的嫁給洛景騰。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就賭當清歌真正明白她不可能成為我的姬妾,她一定會找上你,想要成為你的妻子。”趙娅似笑非笑。
“這是很正常的想法,誰都會退而求其次的。”寧瑾瑜繼續辯解道。
“好,那麽再賭大一點,當她決定跟你在一起,我免了你的晉南侯的位置,将你貶為庶民,再許洛景騰高官厚祿,如果到時候她還願意與你在一起而不是洛景騰,那麽,我将晉中城外最富庶的莊子給你,就算沒有晉南侯的位置,也能保你們一輩子衣食無憂。你不是很喜歡城外的溫泉山莊麽?溫泉山莊再加上一座富庶的莊子,應該夠了。但是,如果你輸了,那就只能是身無分文的庶民,淨身離開晉中。怎麽樣,賭不賭?!”
寧瑾瑜理直氣壯:“這場賭局,無論輸贏,都是我虧,我為何要賭。”
趙娅和寧墨軒交換了眼神,寧墨軒開口道:“反正再過兩年,楚軍整頓後,會和宋國南夏合擊古越,到時候占了古越的土地,都給你,我會向大王美言,分封你為諸侯君,可比當一個小小的晉南侯氣派得多。加上這個賭注,你願不願意賭?”
寧墨軒并不在乎這場賭局的輸贏,總之,他不想再見到樂清歌在他面前撒潑使詭計,他寧可相信樂清歌還是那個孤傲的才女。對趙娅來說,在商場混了那麽多年,看清一個人的本質,不說有十成把握,至少也有八成。這一場賭局,寧瑾瑜鐵定輸。
“好!一言為定!”
送走了寧瑾瑜,趙娅松了口氣,直接撲在寧墨軒的懷裏,嘆道:“好累!”
昭惠的這具身體,已經越來越虛弱了,跟寧瑾瑜說了這麽久的話,仿佛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寧墨軒溫聲道:“那我扶你回去休息。”
“不要,我要你背我回去。”趙娅張開雙臂,她實在是虛脫了,臉走路的力氣也沒有。
婉兒很輕,可在他心底的分量好像更重了。
☆、79. 輸得很徹底
寧墨軒背着趙娅往寝殿走,不過才說了兩句話,背後的人已經沒了聲,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寧墨軒輕笑了聲,自言自語道:“真是只小懶豬,這麽快又睡着了。”
笑着笑着,心底一酸。
“菡萏,快幫我把她扶下來。小心,別吵醒她了。”
菡萏應道:“是。”
等把趙娅安置好,菡萏環視了一周,發現寝殿沒有外人時,菡萏這才湊上前去,“王爺似乎受到公主體內碧落散的影響而昏睡,那,等靈魂換回來之後,公主是不是也會受到碧落散的影響?!”
寧墨軒暗暗笑道,原來婉兒早就将靈魂互換的事情告知了心腹菡萏,“也許會吧!”
“趙半仙,現在能告訴奴婢,公主許的什麽願望麽?公主的魂魄,還能回來麽?”
寧墨軒一怔,“什麽意思?”
菡萏心中一驚,“你不是趙……”菡萏慌慌張張的跪下求饒,“奴婢該死,奴婢有眼無珠,不知竟是王爺!”
寧墨軒臉色一沉:“将你剛剛所說的話從實招來,否者,你該知道你的下場。”
“奴婢方才乃是胡言亂語,請王爺息怒!”菡萏慌慌張張,自然不希望讓王爺知道事情真相。
“你的意思是,現在躺在這裏的人的靈魂,并非你主子昭惠,是與不是?!”寧墨軒質問道。
菡萏被吓得全身發抖,痛恨自己問得太急了,否則也不會被拆穿。
“從實招來,否則,孤會讓你們主仆屍骨無存!”寧墨軒面目猙獰,可怕之至。
“說!”寧墨軒再次發令。
菡萏被吓得面無血色,只覺得快要被這威壓壓到窒息了,聲音顫抖的說道:“這位的确不是公主的魂魄,公主的魂魄因為碧落散,元氣早就被耗盡,這位是來幫助公主的趙半仙,她說公主的魂魄現在在另一處将養。”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寧墨軒的語氣冷得好像将人要溺斃在冰水裏。
“正月二十一。那天想懸梁自盡的時候,已經是趙半仙了。”
寧墨軒的心狠狠一抽,“中途,昭惠有回來過麽?”
“沒有。”
寧墨軒覺得快要呼吸不過來了,原來從一開始,這個女人就在欺騙他的感情,利用婉兒的事情來博取他的同情。說不準他們二人的靈魂互換,以及他會看到婉兒的記憶就是她的手段!
寧墨軒恨恨的瞪着床上熟睡的人,問道:“那她有說過,婉兒什麽時候會回來麽?!”
“沒有。”菡萏搖了搖頭。
寧墨軒的眼中閃過一絲淩厲,什麽半仙,分明就是個妖物,他怎麽會讓她就這麽輕易的搶走了原本屬于婉兒的一切!天天睡在枕邊的,竟不是自己的妻子!
寧墨軒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這件事,不要告訴她。”
“是。”菡萏瑟瑟道。
寧墨軒馬不停蹄的奔向了冷凝軒,依照他和寧瑾瑜的約定,這個時候應該先讓樂清歌死心,然後放樂清歌出來。
樂清歌聽到腳步聲轉身看去,見到是寧墨軒,由欣喜轉為氣憤,“如果你是來看笑話的,那你看到了,滿意了?”
“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麽?”
樂清歌一怔,試探的問道:“墨軒?真的是你麽?”
“是我。”寧墨軒避開了她的擁抱,冷冷道:“孤今日來是想告訴你,孤很厭惡你表裏不一的嘴臉。所以,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選擇離開,孤回盡可能滿足你的要求,第二,留下來,在這冷凝軒裏過一輩子,像現在這樣過一輩子。趁孤還沒有反悔前,你快些決定。等孤反悔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想要什麽,你都會給麽?”
寧墨軒冷笑了一聲,“孤說過,盡可能滿足你的要求。不過,孤勸你不要太貪心,小心把自己撐死。”
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忽然流出了大顆大顆的淚珠,樂清歌帶着哭腔說道:“墨軒,你就這麽絕情麽?就當我們之間過去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麽?”
寧墨軒冷哼了聲,根本不屑于理會她聲情并茂的表演,“看來你今日是想不明白了,等你什麽時候想明白了,再告訴孤。不過那時候,未必由得了你。”
寧墨軒二話沒說,轉身就走。
冷凝軒裏,一直回蕩着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哭了一整夜,哭到最後,嗓子都啞了。接着,鬧絕食,鬧自盡壓根就沒人理她。
樂清歌終于絕望了,她跟寧墨軒提的第一個要求便是,見寧瑾瑜一面。
而這些天裏,寧墨軒沒有表現得太反常,只不過,趙娅多半時候都是在睡覺,見到寧墨軒的時候很少,即便是見到了,也是他因為公務忙得焦頭爛額,趙娅實在是不忍心打擾他,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沒辦法能像從前那樣幫他批閱公文。
“我去見陳雪雁了。”趙娅從冷宮回來後,對寧墨軒說道。
寧墨軒依舊埋頭批閱公文,輕輕的嗯了一聲。
“能不能讓她也嘗嘗碧落散的滋味?”
寧墨軒這才擡起頭,“你想怎麽折騰都行,只要不讓她死了就好。”
趙娅纖細的手掌壓住了寧墨軒面前的公文,恨恨道:“可我就想讓她死。”
“孤不準。”寧墨軒一字一頓道。
趙娅有些生氣了,“你不是答應了将陳雪雁交給我處置的麽?怎麽又反悔了?!”
寧墨軒勃然大怒,手重重擊在案臺上,“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來人!将王妃帶回昭陽殿,好好面壁思過。”
趙娅有些莫名,冷笑道:“冷戰永遠不是處理問題的方式,至少也該讓我知道,在你眼裏,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寧墨軒沒有答話,趙娅也不再細問。
樂清歌和寧瑾瑜聊了好幾次,樂清歌終于跟寧墨軒提出了條件,她想嫁給寧瑾瑜,只要她能帶着自己的東西嫁給寧瑾瑜即可。
那日,樂清歌拉着寧瑾瑜和寧墨軒談判。
“你不想要其他東西麽?比如金銀珠寶,比如房契地契。”寧墨軒問道。
樂清歌依舊保持着她招牌式的微笑,“都是些俗物,我瞧不上。不能嫁給我喜歡的人,嫁給喜歡我的人也不錯。”
樂清歌低頭淺笑,嬌羞的瞟了寧瑾瑜一眼。
“不後悔?!”寧墨軒再次問道。
樂清歌十分肯定回答道:“不後悔。我要嫁的,是瑾瑜這個人。”
“所以說,就算瑾瑜是庶人,你也會不離不棄的,對麽?”
樂清歌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根,她的頭低得更低了,“嗯。”
幸而趙娅不在這裏,否則一定有非常豐富的內心活動。在趙娅眼裏,樂清歌這幅表情分明就寫着:瑾瑜,你看,你要娶的人是多麽清高。而她的心裏卻寫着:開什麽玩笑,嫁給晉南侯,雖然沒有楚王這麽富有,倒也不缺金銀珠寶了好麽?
寧墨軒輕笑了聲,風輕雲淡的說道:“瑾瑜,我就說嘛!你白擔心了。雖然你現在是庶人了,清歌也會不離不棄的。”
樂清歌臉上的嬌羞瞬間就僵硬了,“庶人?!”
“是啊,瑾瑜已經被貶為庶人了。若不是你想見他,他連着楚王宮也進不來。怎麽?你不會後悔了吧?”寧墨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樂清歌整個人都斯巴達了,她能這個時候反悔麽?反悔就打臉了。她僵笑道:“自然不會。”
“那你是現在跟着瑾瑜走呢?還是等瑾瑜将婚禮準備妥當再跟瑾瑜走?”
樂清歌幹笑道:“自然是等婚禮準備妥當了,才好嫁過去。現在就去,沒名沒分的。”
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寧墨軒朝寧瑾瑜使了眼色,“我還有事,你們慢慢聊,瑾瑜記得在宵禁前離開。”
樂清歌問了寧瑾瑜好幾個問題,确認寧瑾瑜已經是庶人了,不由得捶胸頓足,“你為何不早說?!”
“墨軒哥說,你和晉南侯之間,只能選一個。所以,我選擇了你。”寧瑾瑜老實回答,他忍住沒有告訴樂清歌,将來打下古越的土地,他會成為古越新的諸侯君。他想證明,樂清歌絕不是嫂子口中的那種人。
樂清歌氣得心口疼,“那你住哪裏?家中還有多少餘錢?”
寧瑾瑜抿嘴,搖了搖頭,“不過,我還有雙手,只要還有一口飯,我也絕不會餓着你的。”
樂清歌勉力露出一個笑,“別想多了,我只是想知道将來會面對什麽樣的生活。我既然決定跟了你,就不會反悔。”才怪!
寧瑾瑜咧開嘴,憨厚的笑了。
“早些回去準備吧!我也回去收拾收拾。你也知道,這些年在宮裏,收的禮物和賞賜也不少。”
“嗯。”寧瑾瑜點頭如搗蒜,“我先送你回去,我再走。”
樂清歌無法,只能應着。
在寧瑾瑜的帶領下,樂清歌“意外”得知了洛景騰官拜侍郎一職。樂清歌似是随口一問:“這新來的侍郎很厲害麽?怎麽人人都在談論他?”
“其實,這個洛景騰就是你認識的那個,墨軒哥覺得當年故意阻止你們倆見面,心有愧疚,而侍郎一職又懸空,恰好,墨軒哥覺得他也算有才華,就讓他先頂着這個職位了。”
“說來,我還沒祝賀他的。”樂清歌淡淡道。
寧瑾瑜笑道:“那有何難,明日早朝過後,你去太和殿外守着便是。”
寧瑾瑜似是輕描淡寫,實際上,心裏慌得很,就怕樂清歌反悔。
樂清歌的确見過洛景騰,只是向他詢問了一些狀況。
只是,這次,趙娅猜錯了,雖然樂清歌是披着白蓮花外衣的綠茶婊,但事實上,她還是很要面子的。樂清歌沒有臉再去找洛景騰,在她帶着財物到了寧瑾瑜臨時居住的茅草屋時,樂清歌将能變賣的東西全部變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原本,将樂清歌接到茅草屋時,寧瑾瑜還是很開心的,只不過,趙娅說以十天為期,如果樂清歌老老實實陪他過上十天的苦日子,那就算他贏。
可是,他輸了,輸得很徹底。樂清歌走了,帶着她所有的家底走了。在這楚地,要找一個人又有何難,只是,沒有必要了。
“墨軒哥,是我輸了。”
趙娅寬慰道:“你也沒有輸,開始賭的是樂清歌會跟洛景騰在一起,可惜,她是獨自離開了。所以,你也沒有輸。你依舊還是晉南侯。”
寧瑾瑜搖了搖頭,“不,我配不上這個位置。”
趙娅始終沒有告訴寧瑾瑜他們靈魂已經換回來的事,如果寧瑾瑜知道他當着她诽謗她,只怕要更加難堪了。
寧瑾瑜失魂落魄的跟寧墨軒告別。很久後,他才傳來書信,他走了,去雲游四海,也許什麽時候想開了,再回來,也許永遠不回來了。
得知樂清歌抛棄了寧瑾瑜,寧晨曦是又喜又氣,喜的是,樂清歌終于消失了,氣的是,她竟然敢抛棄瑾瑜哥哥!
寧瑾瑜走了,寧晨曦沒有抓狂,她跑到寧墨軒跟前:“哥,就讓我和姑姑們一樣,與其他諸侯國聯姻吧!”
“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寧墨軒十分訝異,“我不準!”
寧晨曦輕笑了聲,是嫂子勸過她。她依然愛瑾瑜哥哥,只是不會再喜歡他了。換一種方式愛他,卻不會像從前那樣偏執的追在他身後。讓他自有,只要知道他過得好,也就足夠了。
“是不是昭惠的意思?!”寧墨軒眸色一沉,凜然道。
寧晨曦笑道:“不是。是我自己想通的。哥哥,你不可能保護我一輩子啊!再說,我也不想留在晉中了,這裏有太多關于瑾瑜哥哥的回憶了。”
寧晨曦垂下眼皮,她還是做不到不去介意某個摯愛過的人的存在。或許,逃避,是最好的方式。“哥,宋國送來的求親信我已經看到了。你不用瞞着我了。”
☆、80. 搏命一擊
這幾天,寧墨軒忙于公務,幾乎都是睡在了書房。
趙娅雖有些失落,卻也沒有多想。
只有寧墨軒自己最清楚,他只是有些害怕見到她。明明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可寧墨軒怎麽都狠不下心來去對付她。大約禁足是他能做得最狠的事了吧!
下了禁足令的當晚,淺眠中的寧墨軒翻了個身,習慣性的伸手往前探尋,只有冰冷和空空如也。淺眠中的寧墨軒霎時就清醒了。
習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習慣了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看看她還在不在,習慣了每天清晨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
寧墨軒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因為婉兒的原因才喜歡她,還是因為,本身喜歡上的就是她。
只是一想到有可能一直以來都是在她的算計裏面活着的,他又将腦海裏各種各樣的想法扼殺掉。他不敢去問,害怕一旦問了,她的答案是他不能承受的。
在暗處守着的無影衛見他醒了,這才出現在他面前,“主人,這些是在民間收集來的偏方。”
“偏方?有效麽?”
無影衛拱手道:“屬下不知。”
寧墨軒将那些藥方撕了個粉碎,朝空中一揚,怒道:“不知道你們找來幹什麽?!”
碎紙屑如雪花緩緩飄落,落了滿地。“孤要的是真真正正能解得了碧落散的解藥,而不是這些藥方,明白麽?!”
“是!”
“滾!!!”
本能的驅使永遠是內心深處的反應,寧墨軒癱倒在軟榻上。即便是這麽忌憚她,他還是這麽擔心她,這就是最好的答案。
寧墨軒一骨碌爬起來,在濃濃的夜色下,疾步行至昭陽殿。
寧晨曦堅持着要早些嫁到宋國去,成為宋國的世子妃,寧墨軒拗不過,只能答應。算起來,今日是送晨曦離開晉中的日子了。
寧墨軒到了雲霞殿的時候,寧晨曦還在上妝,她也在。
晨曦興奮的問道:“嫂子,當年你出嫁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她笑得明媚,“不一樣,我離開趙國時,有父母兄妹相送,可是你只有哥哥。我離開趙國時,沒有你這麽看得開。少了親人,也就少了羁絆,說到底,你還是比我幸運。”
聲音溫柔似水,寧墨軒盯着她的側臉,不覺間心就像化了一般。
“怎麽會?其實我覺得嫂子你也還是很幸運啊!至少,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是不是,哥?!”
趙娅凝視着寧晨曦,至少這一刻,寧晨曦在為她争取什麽。只要寧墨軒說是,那就相當于她得到了一個穩穩當當的承諾。
即便趙娅不需要,她還是很感激寧晨曦。
寧墨軒欣喜的将趙娅摟在懷裏,反問道:“你說呢?”
趙娅将頭一偏,佯裝生氣,“哼,前幾天你還禁我的足來着。”
寧墨軒将手一勾,趙娅整個人由于慣性跟寧墨軒撞了個滿懷,寧墨軒貼着她耳邊溫聲道:“要不,你禁我的足,消消氣?!”
這樣的姿勢很是暧昧。
看得寧晨曦面紅耳赤,捂着眼睛的雙手伸開一條縫,“你們繼續,我不打擾你們呢!”
“等等。”趙娅嗤笑了一聲,“你們兄妹倆肯定有體己話要說,我在外邊兒等着。”
送親的隊伍在吉時出發,趙娅和寧墨軒站在城門口目送她消失在視野裏。
寧墨軒悵然道:“還是走了……”晨曦怕是這世上最後還跟他有血緣關系的人吧!
趙娅寬慰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寧墨軒掙紮了很久,終是喑啞的問了出口:“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趙娅僵了片刻,而後臉上浮現出一絲淡然的笑,“重要麽?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蘇婉就對了。”
“你把婉兒怎麽呢?”寧墨軒激動得提起趙娅的衣領。
“不是我把她怎麽呢?是她身中碧落散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不是我,她這具身體,連長樂最後一眼都看不到了!”
寧墨軒松了手,沉聲問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婉兒她有兩個願望,第一,讓顏玄榮和長樂完婚,第二,聽你叫她一聲婉兒。她臨走前讓我替她給你帶一句話,她說她不會再惹你生氣了,只盼你平安喜樂,四體康直。即使是臨死前,她也不恨你。”說完這些,趙娅如釋重負。
“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寧墨軒的聲音越來越小。
趙娅反問道:“有必要告訴你麽?告訴你,你會信麽?”
寧墨軒漲紅了臉,青筋爆出,“所以,你就讓我們兩靈魂互換,讓我漸漸看到婉兒的記憶,好讓我愧疚,好報複我是不是?!”
“呵。”趙娅冷笑道:“我要真有那本事,我就直接逼瘋了陳雪雁,逼瘋了你,而不是留着你還能站在我面前劈頭蓋臉的來吼我!”
寧墨軒忽然就軟下聲來,“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有什麽目的?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要聽實話。”
“我……我叫……”
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哇”的一聲,趙娅吐出一口黑血。
寧墨軒的臉色霎時如風雲變色,連忙扶住她,“你怎麽呢?”
“你撐住,我馬上帶你回宮。”寧墨軒打橫抱起她往城樓下走,“回宮!”
馬車上,寧墨軒不停的催促馬車再快些,趙娅橫坐在他腿上,緊緊倚着他,靠着他耳邊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來這裏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有什麽目的。”
寧墨軒抱着她的手又緊了緊,臉頰抵在她頭頂,“我相信你。”
趙娅在他的手心寫上了兩個字,“我叫趙娅……我走了之後,不要忘了我。”
她擡起頭,朝他莞爾一笑,“好不好?”
“別說傻話,你不會有事的。”
寧墨軒胸口微窒,原來一開始,就是他錯了。
趙娅倚着寧墨軒的胸口,透過他的胸膛聆聽他心跳的頻率。這樣熟悉的旋律好像已經刻在了心底。
***
“回王爺,王妃的毒素擴散得比微臣想象的還要快得多……”
“什麽意思?!”
“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至多……能保王妃一個月……”太醫的額頭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之前不是還說有半年麽?怎麽到如今就只剩下一個月了?”氣急敗壞的寧墨軒提起太醫的衣領,“孤告訴你們,救不活孤的王妃,孤讓你們統統陪葬!”
聽到太醫的話,趙娅反而輕松了不少,這具身體衰弱得太厲害,這麽一天天拖着反而覺得辛苦,一個月,夠撐到長樂大婚了。
趙娅提起一口氣,大吼道:“吵死了!”
寧墨軒這才松開了太醫,連眼神也溫柔了起來,冷聲道:“還不快滾!”
趙娅瞪了他一眼,佯裝發怒:“吵吵吵,吵什麽?吵得我頭疼。”
寧墨軒揉着她的頭,柔聲道:“那群廢物,這麽點小毒都解不了,我去找幾個醫術高明的人來,不要聽他們瞎說。”
趙娅開玩笑似的說道:“那你還跟廢物置氣?你是不是閑的?”
寧墨軒“噗呲”一下笑出聲來,将她緊緊摟在懷裏,像是要把她揉碎了一般。眼中卻蒙上了一層水霧,低低的抽泣了起來。
小李子走進內殿,跟寧墨軒耳語了幾句,寧墨軒先是驚訝,而後是欣喜。面上的陰雲消失不見。他溫聲道:“你先好好休息休息,我去去就來。”
小李子引他去見了一個人——徐源。
此刻的徐源因為在天牢關押太久,蓬頭垢面,見到寧墨軒行了個大禮,“罪臣參見王爺。”
寧墨軒冷眼掃視,“既是有解藥,還不獻出來?!”
“罪臣可以獻藥,但罪臣有兩個要求。”
寧墨軒微微蹙眉,“你還敢提要求?!”
徐源似乎沒有聽到寧墨軒的不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第一,罪臣不求茍活于世,只求王爺能放過罪臣的妻兒老小。”
“将功抵過,并無不可。”
“這其二,這解藥罪臣希望能與其他太醫一起斟酌用藥的劑量,以免有失。”
“這是自然。”寧墨軒小李子使了個眼色,小李子領着徐源與一衆太醫去了昭陽殿。
衆人商議了許久,聲望最高的鄭太醫十分為難的走到寧墨軒面前,“王爺,這解藥……”
“是解藥有什麽問題?”
“解藥本身沒有問題,只是,解藥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只是依照王妃如今的身體狀況,很難承受住如此猛烈的藥性。若是能撐住,那邊沒有大礙,若是撐不住……”鄭太醫拱手道:“這解藥要不要用,全憑王爺定奪。”
“若是撐不住又當如何?”
“就這幾天的事了……”年老的鄭太醫神色黯然。
寧墨軒沉默了片刻,喑啞道:“有幾成把握能醫治好王妃。”
“不到三成……”
“請王爺盡快決定,拖得越久,治愈的可能性就越低。”鄭太醫補充道。
寧墨軒胸口微窒,如今,他還有其他選擇麽?
寧墨軒悵然道:“用藥吧!”
☆、81. 找你很久
寧墨軒側坐在床頭,讓趙娅倚在他懷裏,“沈玮傳來消息,陳賢被射殺,陳鐘、陳栩已經自刎,陳家軍算是徹底完了。”
趙娅嗯了一聲,問道:“蔡氏去京城告禦狀,說趙國謀反的事情呢?解決了麽?”
“有司徒伯達出馬,你還不放心?!”
“我就怕太棘手,連司徒伯達也解決不了。”
寧墨軒輕笑了聲:“我應該跟你說過,司徒氏是大族,司徒伯達雖出旁支,他祖父的威望多少還剩下點。有他出手,還能辦不成事麽?只不過,你父王這次可算欠下一個大人情。”
趙娅也嗤笑了聲,“照你這麽說,司徒伯達算是把自己在司徒家族的人情一次性用完了?”
“差不多。”
趙娅斂了笑,悵然道:“真是難為他了。”
“可如今,楚趙兩國都欠了他的情,他也不虧了。”
“怎麽不虧?還虧大了。”趙娅煞有其事的說道。
寧墨軒知道她又想胡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