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門之前再三叮囑,結果秦夏還是被林偉民他們灌多了。
不至于狂吐不已或是人事不省,可是秦鋒看着少年強撐着茫然沒有焦距的小眼神,發白的臉和同樣失了血色的嘴唇,心裏又後悔又生氣,忍不住就罵:“林偉民你彪啊,瞎JB灌什麽酒,顯擺你能喝?來,有種跟老子單挑,不噴不算完!”
“哎哎鋒子我這不是高興嘛,”林偉民沒皮沒臉,被身邊女朋友蔣暢暗中掐了一把也不知道疼,大着舌頭:“哥們兒你回來我他媽的太高興了,高興的我都找不着北在哪兒了。”
杜強開口打圓場:“鋒子你別跟民子一般見識,這小子就這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從穿開裆褲就沒正常過,你別生氣啊。”
“秦夏。”秦鋒小心翼翼推了推秦夏,聲音又輕又柔,自己都沒察覺:“咱回去吧?你還能走嗎?”
“別介啊,”林偉民先不樂意了:“都說好了一會兒去KTV唱歌,然後再出來撸串。這才哪兒到哪兒,鋒子你不能這麽慫。”
“我沒事,”秦夏撐着額頭勉強笑笑:“我先回去。不好意思啊,你們繼續玩。”
秦鋒不由分說站起身,大手一揮做了總結陳詞:“今天就這樣,明天再說。回家。”
出了飯店門,下臺階的時候,秦夏腳一軟,差點滾下去。虧好秦鋒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撈在了懷裏抱住。饒是沒事,秦鋒還是吓出一身冷汗:“秦夏?有沒有扭到腳?”
秦夏被他抱着,一張臉埋在秦鋒胸口,說的話含混不清,熱氣透過毛衣,一直燙到秦鋒心窩:“唔……沒事……看,呃……自己站……”
“行了你別鬧騰了。”秦鋒怕了,幹脆側過臉蹲下身:“上來,我背你。”
喝醉的秦夏眼神是散的,歪着頭看着秦鋒又像是看着遠方,翹起的嘴角彎彎,眯起的眼睛彎彎,臉頰粉紅,可愛的像是剛出生的小奶狗:“啊?那怎麽好意思……”
“上來吧,”秦鋒好聲好氣的哄他:“我沒事,一沒喝多二比你強壯。再說了,就你這樣,咱倆走到明天早上也到不了家啊。乖秦夏,上來我背你。”
秦夏又想了想,軟手軟腳的往高大的少年背上爬:“嘻嘻……我都不記得……我爸都沒背過我……小鋒弟弟……真厲害……”
安靜的夜裏,十九歲的少年只穿了件藏青的毛衣,頭上冒着熱氣,背着軟腳蝦醉鬼,一步步緩慢卻踏實的踩着雪地往家走。
身側挂着的長腿軟軟晃着,仿佛蝴蝶斷掉的翅膀。
Advertisement
“小鋒弟弟你知道唔……第一次看到你,覺得……這人好拽伐……”喝醉的秦夏不像平日裏那麽冷靜自持,連S市話都帶出了星點的口音:“想打架的樣子……嘻嘻……我怕你啊,讓毛毛咬你……後來覺得,你好像毛毛啊,就,就少條尾巴……”
秦鋒側過臉,只能看到他垂下來的一縷頭發,擦着自己脖子,癢癢的:“我第一次看着你,确實覺得你挺欠揍的哈哈……覺得你像個小白臉,跟黃豆芽似的……後來我回來,看着黃豆芽都不好意思欺負他了……”少年把醉蝦往下滑的身體向上托了托,大掌下的觸感暄軟彈性,秦鋒一時興起腦子都沒多想,直接捏了捏:“秦夏你屁股真軟……”
“秦鋒你想死啊……”毫無震懾力的罵了句,秦夏迷迷糊糊的扭了扭,口齒不清:“流氓……”
走到家秦鋒縱使體力強悍,卻也出了一身的臭汗。要知道喝醉的人最難伺候,死沉死沉又不配合:“媽,幫我開下門!”
馬秀麗小跑着過來開門,一邊把人往屋裏讓一邊唠叨:“怎麽就把小夏喝多了?是不是又是林偉民那個二流子幹的?你怎麽不知道護着你哥呢?這麽大人一點不懂事,你哥坐了那麽遠的車本來就累,這麽喝多傷身體……”
“媽,”秦鋒頭疼的打斷馬秀麗的話:“你快幫我把人放下來,我腰要斷了。”
“哎呦忘了,”馬秀麗擡手指了指裏屋:“這個假期你倆睡炕上,我睡你的單人床。”
秦鋒擰了熱毛巾幫秦夏擦了臉,哄小孩似的幫他脫了衣服,灌了半杯蜂蜜水後把人塞進被窩。等到自己也四仰八叉躺到邊上洩了勁兒,這才舒口氣。眯着眼想了想自己都樂了。這他媽的簡直就跟伺候小媳婦兒沒啥兩樣啊。
睡到半夜秦鋒給熱醒了,眼睛都沒睜的伸手摸了摸——咦?人呢?
騰的翻身坐起,秦鋒嘴都張開了,秦夏的名字就含在舌頭上。昏暗光線下隐約看到炕尾那裏趴着的輪廓,秦鋒抓抓腦袋又咧嘴笑了。
敢情秦夏也熱的受不了,自己挪地方了。
……………………………………………………
第二天宿醉醒來的秦夏痛苦萬狀,想都不想的提出,這之後他再也不喝一口酒了,太難受了。
秦鋒那幫朋友要請客,秦鋒自個兒去好了,他留家裏陪馬秀麗吃飯。
秦鋒只穿了件白背心趴在邊上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閑磕牙,等到起床時候都快十點半了。
在家的日子太悠閑,腐敗到可恥。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然後出去閑逛,到點就有人排着隊的請吃飯喝酒。酒杯一端,不知今夕是何年,典型的醉生夢死。
回東林的第三天晚上,杜磊結婚,馬秀麗帶着兩個帥小夥子,一臉自豪驕傲的去赴宴,一手挽着一個,笑的合不攏嘴。
秦鋒還看到了楊莉,作為伴娘忙前忙後的女孩瘦了點,對比的眼睛特別大。一套皮粉的呢子套裙大方得體,襯的女孩楚楚動人。
敬酒敬到秦鋒他們這桌的時候,楊莉把杯子舉了過來,眉毛微挑:“大學生,來,走一個呗。”
邊上幾個高中同學都知道其間貓膩,跟着敲筷子起哄:“走一個走一個。”
秦夏不明所以,不過想了想也就猜到了。嘴角噙着笑,頗有點幸災樂禍的看着秦鋒。
秦鋒沉穩的端杯子,一點不怵:“走一個就走一個。”
有人嗷嗷怪叫:“交杯酒。”
“交你大爺!”秦鋒眼珠子一瞪,氣勢十足。吓得起哄那人再不敢吭氣,慫了。
楊莉笑笑,豔麗的大紅指甲閃了閃,直接放下玻璃杯,拿過桌上的白酒瓶,豪爽的直接把半杯酒倒滿:“來,這樣才有誠意。”
這一杯下肚,就是将近三兩。
秦夏有點擔心,看看秦鋒又知道自己勸阻不合适。
秦鋒哪能被這種陣仗吓住?當即面不改色的先幹了杯中半杯白酒,接着重新咚咚倒滿一杯舉了起來:“老爺們兒喝酒能說不行嗎?”
幾個兄弟跟着架秧子:“當然不能!”
場面熱鬧的不行,楊莉看着秦鋒,眼裏又是傾慕又是悲傷,愛恨交織的難以表述。
“你沒事吧?”看着新郎新娘一群人去了別的桌,秦夏悄悄在桌下扯了扯秦鋒的袖子。不成想被秦鋒反手一把握住了手腕,熱哄哄的讓人心驚肉跳。
“這點酒。嘁,哥你心疼我啊?”
“心疼個屁。”秦夏啐他,止不住覺得耳朵發燙,掙着脫開了少年的禁锢,卻是覺得手腕上一圈都燙傷了似的,皮焦肉爛:“自個兒欠的情債,活該。”
秦鋒撐着額頭,歪着腦袋看他:“哥你可真狠心,不行我喝高了,今晚你背我回家吧,我走不動了。”
秦夏想都不想:“那你睡這兒吧。別指望我。”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三分醉意的秦鋒突然笑了。笑着笑着趴到了秦夏肩上,用手攏着說悄悄話:“哥一會兒鬧洞房你去不去?”
“我不去。”秦夏推他:“坐好了醉鬼。正好你跟伴娘好好暢談一下人生。”
喝醉的人格外放肆。冷不丁耳垂上傳來微微的刺痛,秦夏吓得心髒都提到嗓子眼了,伸手捂住濕潤又燥熱的耳朵,氣急敗壞的推秦鋒:“耍什麽酒瘋?”
“誰讓你不背我,不夠意思。”秦鋒嘟囔,不依不饒的還要往秦夏身上挂,被對方把手背打紅了都不知道疼:“我那天又沒把你丢大馬路上,秦夏你不夠意思……”車轱辘話也不嫌煩,就那麽颠過來倒過去的絮叨。
秦鋒酒量大,只是這下子喝急了。五十二度的白酒,将近半斤一口悶進肚,腦子一時暈的厲害。
幸好,杜強過來解救了不知所措的秦夏。
“鋒子你沒事吧?”
“高了。”秦鋒在別人面前就不像剛剛那樣,沒臉沒皮黏着秦夏像只癞皮狗:“酒席差不多了,強子跟你哥打個招呼,喝猛了我先回去了。”
杜強剛才是看着秦鋒跟楊莉鬥酒的,這會兒也沒法,只能放他離開:“你等會兒,你看你腳底拌蒜的,還能走路嗎?我讓坤哥開車送你回去。對了,你媽讓我跟你說,她待會兒跟我媽朱阿姨她們去打麻将,帶鑰匙了不用留門兒。”
路上開了一半的路,秦鋒叫停了車,蹲路邊吐。
再上車沒一會兒,這小子居然不睡覺不萎靡的開始唱歌。唱崔健的一無所有。
“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
唱着唱着,又笑嘻嘻的串了調子:“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秦夏扶不住,給折騰的出了一身的臭汗,簡直想把這厮踹下車再跺兩腳的心思都有了。
盧坤一路叼着煙都快樂瘋了,車子開的七扭八歪,好在總算開到了目的地。他跟秦夏搭着手把秦鋒扶回家扔上炕,不由擦着汗感嘆:“這他媽喝高了就是頭活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