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章
我聽見自己對安旭說：“旭，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我……還可以嗎？”我一步一步走向那個男人，把自己的手輕輕地放在他的手背上，“旭，你回答我，在我做過那麽多傷害你的事之後，你還愛我，你還要我，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包括，你手中的孩子？”
他瞬間睜開了眼睛，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驚喜。
“月月……”他反握住我的手，聲音出奇地輕，“上天，赦我……上天……赦我……”
我只是稍稍掙紮了下，便任他握着了。
這一刻，我的心，竟出奇地平靜，沒有慣常的掙紮扭曲，沒有仇恨怨怼，如同，一個長久跋涉的人終于達到了目的地……
無論是幻影還是真實，我都唯願，這一刻，長一些，再長一些……
“呵呵……”典典發出滿足的輕笑，在安旭的懷裏伸了伸腿。
“你猜典典剛剛夢到了什麽？”他問。
“還能有什麽？一定是夢到你陪他玩，給她買好玩的玩具，漂亮的衣服……”
“月月，她是不是長得很漂亮，就像你一樣？我聽曾珊說，典典的臉上也有一對小小的酒窩……”
“在你眼裏，酒窩就是判斷一個女人漂亮與否的标志，是不是？”
我說得那樣尋常，甚至連聲音表情都絲毫沒有變化。可是，他卻下意識地用了一把力，把我的手抓得緊緊的。
“不是這樣的，月月……有一句話，我想，如果在6年以前，我跟你說清楚，也許，你就不會走了。”
“什麽話？”
我以為我早已不在意當年，可是，聽到他那麽說，我還是忍不住打斷他。
“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作夏文丹的替身！”他捏得我的手發痛，他望着我方向，說得極慢，“我承認，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的确是因為你和夏文丹一樣長了一對酒窩錄用了你。我也承認，那段幾乎纏綿了20年的戀情讓我的一生都差不多改變，要徹底地忘掉夏文丹，根本沒有可能。但是月月，這從來不影響我另外愛上一個人……”安旭輕輕地拉了我一下，我順勢蹲下來，靠在他的身邊，“你和夏文丹，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無論從性格還是到外貌……”他頓了下，唇角浮起一個無奈的笑，“事實上，我又何曾能夠比較你們的外貌？即便6年前，我那樣努力，也不過只看得清你一個大概輪廓而已。”
“旭……”我是真的心酸，我甚至擡手捂了他的嘴。
我還記得，那些日日夜夜，他最喜歡的，是摟着我的身子，把我放在他眼皮底下，眯起眼，細細地打量；我還記得，6年前他的生日願望……我被硬繭重重包裹的心突然有個地方軟了一角。
他的臉微一轉，擺脫了我手的桎梏。
“我說過，你是我的藥。月月，那不是一時興起，那是我內心最真實的感受。那麽些年，我一個人，就那樣過着，一個人開心，一個人難受，一個人看書，一個人散步，一個人說話，一個人唱歌……直到遇到你。你是那樣青春年少，卻又那樣勇往直前，你直爽坦誠善良純真……你不知不覺當中就治好了我。月月，你知不知道，當我第一次在你身邊睡得那麽踏實的時候，我就認定了你！我從來沒有把你和夏文丹連在一起設想過，甚至，我從來沒想過你們之間會有什麽異同。你就是你，柳月月，獨一無二的柳月月，我安旭的柳月月！”
他那樣執着地看着我。如果那雙漂亮的細長的眼睛還能發出光來，我想我一定已經被灼暈。如果，他不是看不見，我不知道，這樣一雙眼睛會讓一貫內斂自持的他變化出多麽熱烈的表情……
這一刻，他如斯真誠！
我閉上了眼。只有天知道，這一刻，我有多麽絕望。
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6年前，他就把這番話給我講明；如果，我能早一點明白他的心；如果，夏文丹不是那麽巧剛好回來……也許，所有的一切都會不同。我不會離開他，我不會遇到後面那些事，我不會無可奈何地選擇如今這一條道路……
可是，時光不能倒流，歲月不能回頭，已經發生的，永遠無法更改。
安旭，你讓我怎麽辦？你讓我怎麽選擇？
他哪裏知道我心中的驚濤駭浪，他只是沒有聽到預想中我的反應，他已經焦急起來。他的手伸出來，在半空中茫然地揮動了兩下。他低聲喚我。
“月月……你不相信，我剛剛說的？”
“我……沒有……”我看着那只在半空中渴望抓握的手，心中越發茫然，“我只是……覺得有些意外……”
“月月，是我太自私，有些話一直沒有對你明說，才讓你後來受到那麽多傷害。我想，你離開我的這幾年，就是上天對我最好的懲罰……”
“你不要說了，我現在心裏很亂。”我走過去，從他的懷裏小心地抱起小典典，“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月月……”
我根本不敢再作停留，抱了典典，轉身便走了出去。
把典典安頓好以後，我習慣性地來到了露臺上。已是隆冬，風吹得人骨頭都發冷。我站在那裏，任風灌進來。今夜，天邊居然有月亮，新月如鈎，映着對面樓下的燈光，煞白煞白的。
他一定還坐在客廳裏。
一個人！
不知怎麽的，這三個字閃現的時候，我的心一揪一揪的痛。
我突然下了決心。
我需要打個電話，可是，我翻遍全身和我的包，手機無影無蹤。我突然想起，在安家做飯的時候，JOE曾經打過一個電話，我接完後，把手機順手放在了操作臺上。
我突然一身冷汗！
那上面，還有幾條我尚未來得及删的短信。即便，他看不見，我也不敢冒那個險。
沒有時間再考慮，我急匆匆又出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