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章
11月底，城中心商業街的項目終于開工。
雖然在德國多年，我早已習慣德國人的辦事風格和思考習慣，但入鄉随俗，為了感謝這次整個項目進行過程中，*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我還是讓JOE安排了一次盛大的宴請。杜市長的秘書和有關的一幹人員在**酒店和我共同舉杯言歡。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逐漸相熟時，也就多了些官面場外的話。
杜市長的秘書，也是這次競标工作的牽頭人之一——王銘，是吳铎大學時代最好的同學。因着這層關系，這一次，他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我和他皆心知肚明。借着今晚的這個宴席，我把我的感激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而王銘，已有些薄醉。
“吳總，其實，這一次，即便不為小铎，我也會幫你這個忙。”
“哦？”我心中微驚，面上卻不動聲色，“為什麽？我們素不相識。”
“可是，比起那個誰都不放在眼裏的安旭，你們可比他順眼多了。”
王銘的臉紅得厲害，說出來的話已少了往日的矜持與沉着。
“王秘書說得對啊……”旁邊國資委的主任連忙跟上，一副讨好賣乖的樣子，“他自持是我們市裏的納稅大戶，以為為我們市裏經濟發展作了貢獻，對誰賣過賬啊。且不論主動幫我們市裏解決一些困難了，就連杜市長上次親自召集的懇談會，他也公然不參加，真不知道他眼睛長在哪裏的！”
“他本來就是個睜眼瞎！”號稱“千杯不倒”的國土局長一口喝了自己面前的酒，把杯子一摔，“我說，你們一個個的，跟個瞎子較什麽勁兒啊。我就懶得理他，任他清高去。看看這個瞎子能鬧騰出什麽。”
“鄭局長，你此話差矣。”一旁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商委主任陰悄悄地開了口，“說起來，你還得感謝他。如果不是他幫你掰倒了于局長，你今天能坐到這個位置上來？”
鄭局長笑了笑，喚服務員過來換了個杯子，重新給自己滿上一杯酒。
“這說得也對。”他臉上笑得開了花，“這瞎子到底是個瞎子，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的事，任他琢磨千萬回，也不一定就估摸得準。還以為自己多了不得呢……我聽說，當年，他可主濁這麽一來二去的，跟他那前妻糾纏不清，把老婆也氣跑了……”
“鄭局長，來，我再敬你一杯！”我再也聽不下去，讓服務員換了紅酒的杯子，倒了滿滿一杯白的，走到他面前，“早聽說鄭局長是我們*市政府部門的頭一根。以後啊，我們公司需要鄭局長照顧的地方還多，希望鄭局長多多地海涵……”
早聽說這鄭鈞一好美酒二好美色，果然名不虛傳。見我過去，那滴溜溜的小眼睛也圓了，那鲢魚一樣的嘴張得更大了。他一疊聲地說着好，選了個比我更大的杯子喝了滿滿一杯白酒。自此到宴席結束，再無聲音。
一行人喝得搖搖晃晃出門的時候，我看到了康童。
他也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到了我。我們沒有打招呼，只是很有默契地在各自送別客人之後，留了下來。
“找個地方喝一杯？”他提議。
我不置可否。
最終，我們倆坐進了**酒店的茶樓。
坐下很長一段時間，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我知道他在暗暗地打量我，其實我也一樣。
康童比起6年前，除了稍稍胖了點，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月月，你變了不少。”
我喝了一口茶，笑：“女人上了30，想不老也難了。”
“你應該知道，我不是說那個。”
康童放下杯子，直視着我。
“你能告訴我，你這次回來是為什麽嗎？”
“做生意啊。你應該知道，我生于斯長于斯，好不容易有能力回來為家鄉做點貢獻，當然義不容辭。”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我，看得我低下頭去。
“安旭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他長嘆一聲。
“康童，他和我，早在五年多以前，就沒有關系了。”
“月月，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五年多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相信他一直愛你……”
好蒼白的一句話。
愛如何？不愛又如何？對如今的我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康童，我們分開……就是因為不能再在一起。所以，你不要把我這次回來的原因想得過多。我早已有德國的永久居留權，等我處理好了這邊的一切，我就會回去。”
“月月……”他低吼了一聲，“你知不知道，他一個人這些年過得有多苦……你應該看到過現在的他了，你就忍心，讓他一個人再這麽行屍走肉下去？”
“對不起，康童，我想，你高估了我的作用。我從來不認為他比起幾年前有什麽改變。即使有，我也不覺得我能對這樣的改變施加什麽影響。我和他之間，真的沒有什麽了。”
我不能再在這裏和康童呆下去。他對我說的話沉沉地向我壓過來。雖然我言辭得體，不動聲色，可是，內心深處，有個地方“突突”地抽痛。
我站起來，客氣地對他說：“對不起，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康童望着我，很複雜的眼神。
“聽小劉說，你恰好和安旭住在一個小區。有空的時候，去看看他，好嗎？就當一個朋友那樣關心一下他，好嗎？”
我的心在動搖，我差一點就答應了他。
可是……
我狠狠地攥緊了拳頭，沖康童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沒法答應你。我和他，這輩子，再也做不了朋友！”
康童也慢慢站起來，看了我很久，才輕輕地嘆了口氣。
“那麽，我呢，我還能做你的朋友嗎？”
“當然。”
“這個周末到我家裏來玩吧。我女兒過生日，我也邀請了安旭。如果你還能接受我這個朋友，不要拒絕我。”
我思考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