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可是，那天下午安旭終是沒能成行。
打電話給他，居然無法接通。這在我們認識這麽久以來，是第一次。他有兩個號碼，其中一個，是我們确定關系以後，專門去申請的，尾數是我的生日。
“這是你的專屬號碼，月月。”彼時他緊緊抱着我，面色如水般沉靜，“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打這個號碼，我會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
現在，這個號碼居然接不通！
我不是一個好猜測的妻子，再加上我原本就沒打算讓他陪着我去。本來只是一件小事，他真的去了，不知又會讓醫院生出多少額外的事情來。
所以，我也沒有再打電話，而是收拾起我的東西，跟謝子健說了一聲，就獨自去了醫院。
檢查的過程很簡單，一切正常的結論讓我因為電話的事而略微有些紛亂的心也徹底平靜下來。出了醫院，看看時間還早，我又去了理發店。
我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曾經，那是我引以為傲的資本之一。我從沒想過會剪掉它。甚至，毛小娟拿着某明星定妝照慫恿我，說是我剪了短發就跟她一樣，我也不曾動心過。可是，現在，我作出了一個決定。在孕育小寶寶期間，我得犧牲掉它們。雖說孩子現在一切正常，可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她）需要的營養一定會越來越多，我不允許有任何同寶寶分割營養的事兒發生，即使我如此珍愛的長發，也不例外！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擦黑。放下手中的東西，攬鏡自照，鏡子裏面的人似乎陌生了許多。毛小娟說得對，短發，能夠更加凸現我清秀的輪廓，讓我在可愛之餘多了幾分幹練的氣質。不過，我并不喜歡這樣的我，雖說她看上去成熟精幹了許多。如果不是為了肚皮裏的孩子，我情願永遠頂着那一頭柔順的長發，做旭的“小可愛”。
旭？！
半日未見，如隔一秋半！
我笑着，拿起電話。
電話通了，可是竟沒有人接。我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那個機械的女聲響起。
我沖鏡子裏的人做了個鬼臉，對着她喃喃。
“哎，商人重利輕離別，柳月月，你要理解！”
由于不知道他到底回不回來吃飯，我把那些特意買回來的菜往冰櫃裏一扔，簡單給自己泡了杯方便面，便窩到卧室那張床上，百無聊賴地上起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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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看小言的，可是不知怎麽的，眼皮就打起架來，我強撐着自己又看了幾行，終禁不住周公的召喚，沉沉睡去。
我是被壓抑的低咳驚醒的。睜開眼，天邊蒙蒙亮。
我居然就這麽睡了一夜！
習慣性地往邊上一摸，那側空空蕩蕩。我一驚，翻身坐起。
我的身上還穿着昨夜上床時的那套家居服，身側真的是空的。原本應該睡人的地方，冰冷似鐵。
安旭，昨夜沒有回來？！
突然，耳畔傳來低低的壓抑的咳嗽聲。我趿上拖鞋，輕輕推門出去。
卧室的隔壁是安旭的書房。此刻，門虛掩着，那低低的咳嗽聲便是從那裏面傳出來的。
我站在門口，正想推門進去，鼻腔卻嗅到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煙味。
我陡然一驚，原本還有些許迷糊的大腦已完全清醒過來。
自我們領證開始，安旭就踐行了他的承諾開始戒煙。雖然開頭很艱難，我好多次看到他在家裏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可是，憑着那股子毅力，他竟然真的戒掉了煙。這幾個月，我再也沒有看到他吸過。
可是現在——
透過門縫看過去，他依稀背對着我站着，袅袅青煙升騰而起，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竟有幾分不真實。
“旭……”我忍不住推開了門。
他慌忙地掐煙，轉身，沖我的方向僵硬地笑笑。
“不好意思，我吵醒了你……”
我走過去，看了看書桌上已堆滿煙頭的煙灰缸，低聲問：“怎麽又抽起煙來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摸索着推開窗戶，沖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發生了什麽事嗎？”我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把臉緊緊地貼在他背上。
他的身體有些僵，甚至在我的手臂觸到他的身體時，他似乎還不由自主地顫了下。
“是城南項目的事？”
“沒有。”他終于放松了自己，反手握住我的手臂，一股濃濃的煙草味直沖鼻腔，我突然輕咳起來。
“月月……”他低呼，小心地把我拉到他面前，擡手便撫上我的前額，“不舒服，感冒了？”
“沒有。”我喜歡他這種緊張，順勢又一次倒在他懷裏，“被你的煙味嗆到了！”
他慌張地想要掙脫我的手臂，卻被我壓得嚴嚴實實的。
“我喜歡你這樣抱着我。”
我微微地閉上眼睛。在他懷裏來個“回籠覺”是個不錯的選擇。
“乖，先放手，”他輕輕拍拍我，“我先去洗個澡再來抱你，免得你又被嗆得咳嗽。”
“不要，”我“順勢上樹”，“我只要你告訴我，為什麽又抽煙了？我現在可是懷着你安旭的寶寶，你要對我負責！”
他的手再顫了下，顫得我的心也跟着一動。
“哎，對不起，月月，是我的錯。”他把我往胸前再攏了攏，“以後……不會了。”
我不甘心地擡起頭，迎着初升的霞光，看到那張蒼白的臉。不知怎麽的，我突然打了個顫，那個瞬間，那張臉突然變得那麽模糊而遙遠。原本，我的腦子裏有好多好多的問號，可是，話到嘴邊，我什麽也沒問。我只是抱着他，緊緊的，唯恐一松手，就弄丢了一般。
“你剪了頭發？”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問，手停留在我的短發邊緣，聲音有些變調。
我驀地擡起頭，輕輕甩甩頭上的短發。
“是的，好看嗎？”
他狠狠地眯起眼，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我。除了那次面試，我從沒看到過這個樣子的他。他的臉上有我不熟悉的表情，像是疑惑，又像是震驚，更多的，卻是痛苦。
“好好的長發，為什麽突然想着去剪掉？”
最終，他收起目光，卻把頭扭向窗外，不再看我。
“醫生說，頭發長了，以後會和孩子搶營養。”我并沒有顧及到他神色的變化，反而用手扭起他的臉，讓他和我面對面，“你說，我這樣，好看嗎？”
他掙紮了兩下，最終放棄。可是他的目光不曾與我的相對。過了好久，我才聽到他幽幽的聲音。
“我其實，不喜歡你剪短頭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