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我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看着謝子健進進出迎來送往忙忙碌碌。有好幾次,我忍不住走出去,想像以前那樣幫他的忙,被他一句話就堵了回來。
“我的小姑奶奶,你安安靜靜地在自己座位上坐着,別出什麽岔子,就是對我謝子健最大的幫忙了。”
我只得嘟着嘴怏怏地回來,右手撫了小腹慢慢地坐下。
不就懷個孩子嗎?用得着這樣興師動衆不可一世嗎?
小腹那裏平坦如初,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的悸動。如果不是安氏醫院的診斷證明,連我自己都不敢想像,這裏居然會多了一條生命。
不過就是那天晨吐,被緊張的他硬是拖到了醫院。結果,內科外科消化科查了個遍後,院長建議我去了婦産科。
我還記得結果出來的那一刻,他由震驚而開心由開心而狂喜的過程。他一把摟過我,雖然什麽話也沒有說,但是,我清楚地聽到他胸膛中那個東西跳動的聲音。
迅速而激動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想起什麽似的,匆忙放開我。
“不好意思,我……”他急急地在我的小腹上輕輕撫摸,“剛剛,沒有壓着他(她)吧?”
我害羞地搖搖頭。
事實上,這個孩子的到來有些出乎我的預料。我雖然愛他,但從未想過這麽早就要孩子。畢竟,我自己也還算個大孩子!可是,生命就是一段緣分,他(她)來了,我就應當珍惜,不是麽?
他仿佛看穿我的心,小心地拉過我的手,放在自己的懷裏緊緊地暖着。
他說:“月月,我原本不想你這麽早就生孩子。你還……那麽小,可是,可是,他(她)來了,我,我實在喜歡得緊,我……”
我反手緊緊抓着他的,輕輕地說:“我明白,旭。我愛你,也愛他(她)。他(她)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為了你,我會好好地,把他(她)生下來。”
“第一個?!”他一貫微涼的手彼時竟有些發熱,連帶着他的聲音也微微地發着顫,“你是說,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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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頭望着他的臉:“是的,以後,我還要跟你生第二個第三個,他們有你的英俊我的聰明……”
我真佩服我自己,臉皮那個厚度……
“他們會有明亮的眼睛,健康的身體,最好是女兒,和你一樣的漂亮伶俐……還是兒子吧。兒子長大了,可以代替我,更好地照顧你……”
“我不要兒子。因為有你,就夠了。我要生一堆女兒,給你穿上好多好多件貼心的小棉襖……”
“那就兒子女兒一樣兩個……”
“會被罰款的!”
“我認罰!”
他滿足地笑着,宛若眼前已有一堆孩子。
從那時起,他基本變成了一個孕嬰用品專家。轉眼之間,他就購置了各類有關孕産期知識的書,重點的地方,還用紅筆一筆一筆地勾劃出來。他的桌上,無論是辦公室還是書房,總堆滿了世界各地品牌用品的目錄和圖片。他熱衷于逛商場有關的櫃臺,為孕婦用的胸罩反複向售貨員求教。他那樣高的一個男人,站在一堆孕婦當中,很仔細地詢問很仔細地挑選,讓坐在一邊“被休息”的我常常不自禁地淚流。
有一次康童去山東出差,他對他說:“別的就不麻煩你了,去幫我找這個號的墨魚,要幹一點的,主體肉厚一點的,須短一點的……”
彼時,他戴着眼鏡,拿着一本全國海産品總彙的書。
“帶那幹嘛?那麽重的味道,我擔心我拎了就回不來了……”康童戲谑道。
“我研究過了,這種號的催奶功效最好。不過,就像你說的,這號兒的,味兒重,總得要敞放個半年,才合用。月月對味道特敏感,多放一段,她才吃得下去。”
後來某天,康童把這個當笑話擺給我聽的時候,我卻一點都沒笑出來。
我柳月月何能何德,竟然真的就遇到了這麽好的一個男人?
“明天我要去醫院看看。”晚上,我坐在露臺上沖着那個正攪動孕婦奶粉的人說。
自從我有了以後,那些我可以自己做的事,他統統都不讓我動手了。
“你的任務,就是好好地養,養得白白胖胖的,為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
就像現在,他明明眼睛不好使,卻把我弄到露臺的躺椅上坐着,自己在客廳中摸索着舀奶粉,倒水,攪勻。
“你放心,我雖然看不清楚,但這勺好使,每次兩大勺,剛好沖一滿杯。”
他小心地用毛巾包了玻璃杯的外緣,把杯子遞到我手上。
“沖開以後,我加了點溫水,現在喝應該剛剛好。”他望着我笑,“對了,剛剛你說什麽?明天去醫院,為什麽,不舒服嗎?”
“沒有,看你緊張得……”我喝了一口杯中的“愛心牛奶”,拉過他的手,往他的懷裏鑽了鑽,“我今天去看過曾珊了。他們小康康偏瘦。我聽她說,也許就是孕前期沒有注意胎兒的發育造成的。我可不想那樣,所以,我想去看看……”
“哎,你還不到兩個月,早得很,現在,他(她)可能不到一個指頭大,哪裏就涉及胖瘦問題了。別緊張!”他輕輕地撫了撫我平坦的小腹,笑。
“我反正想去醫院看看,你不陪我就算了。”我嘟起嘴。
他并沒看到我表情的變化。事實上,這樣的天色,這樣的距離,我的臉上縱使萬般變化,他也是看不清的。這是迄今為止,我最大的遺憾。作為他的小妻子,那些“老少配”間常見的裝嗔撒嬌,我只能通過動作和聲音的變化去表現,而最直接的表情,卻成了最沒有用的東西。
就像現在,他只是寵溺地笑笑,摸索着小心地坐在躺椅的外側,把我往他懷裏再輕輕地摟了摟。
“我怎麽會不陪你和孩子?我已經把手上的很多事交待給康童他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我的工作就只剩下一項——好好地陪老婆和孩子。”
“那城南的項目呢?”
我知道那塊地因為“先天”的原因,項目本身一直進行得不順利。甚至好多次,我親眼看到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一個人冥思苦想對策。
“月月,那些都不是你操心的事兒了。”他并未正面回答我,只是撫了撫我的頭發,淡淡地說:“沒有困難,可以壓得倒你老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