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轉眼即是中秋。
不知不覺,我到地産公司已快一個月了。地産公司座落在安氏大樓的2樓和3樓,是安氏旗下最大也是利潤最好的一家。公司一把手謝子健最早也是安旭的秘書。雖才三十出頭,能力卻頗強。做事雷厲風行,對人謙和有禮,整個*市地産界出了名的“俠骨柔情君”。有這樣的的上司,這一個月下來,我倒也輕松自在,與之甚為和諧。
“小柳,在想什麽,還不走?”
比如現在,我的“俠骨柔情上司”就敲了我辦公室的門,站在那裏,沖我笑意盈盈。
“我馬上走了,您先。”
我站起來,沖他很有禮貌地笑笑。我一貫是個“識好歹”的人,雖說謝子健對下屬異常寬容,但是他不是安旭,對安旭的那些直白坦爽,從我進地産公司的那一天起,就好好地收斂起來了。
他是上司,我是下屬,該有的禮節一樣也不能少。
“我今天去城西,順便搭你一程吧。”他說。
我一驚,面上卻維持得很好。
“那就謝謝了。”
我拎個包跟着他走出去,心裏卻在不斷地思考:他是什麽時候知道了我在城西上培訓班的事?
“小柳很勤奮,将來一定前途無量。”
上了車,謝子健便開始誇我。說實話,我即便臉皮較厚,對這樣的當面誇獎也有些“承受乏力”。
“哪裏,謝總太擡舉我了,比起您來,我還差得太遠。”
“其實,我和你一樣,不過就是安總肯給機會,才會有今天……”
“我?!”我忽地有些蕭索,“我和你不一樣。你是能力出衆,頗得安總賞識,所以有機會;而我,不過是說話太沖,處事不周,不能讓安總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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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你這話可說得不對。”他側頭過來略為淩厲地掃了我一眼,“如果你真是自己說的那樣,你一定不會到我這裏來!我們是什麽?外面的人把我們叫做‘安氏黃埔’。我們這裏不僅為安氏創造了最大的價值,也為安氏培養了最好的人才。迄今為止,從地産公司去到各家分公司擔任高管的員工占安氏高管總數的50%以上。我想,安總一定是非常看重你,才會調你過來。”
“可是,我并不是一個有遠大志向的人。”
我看着車外飛馳而過的街道,心底的失落越發深重。雖說我和他在同一棟樓,可是,這一個月來,我甚至連見到他的機會也沒有。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連我姓甚名誰也忘記得一幹二淨了吧?
成名成家,對我而言,有何意義?
謝子健又瞟了我一眼。
“那麽,安總就是讓你過來幫他守攤子的。”
“有你在,他多此一舉幹嘛?”我笑。
“你不知道,我年底就要去法國,幫安氏拓展海外市場,這邊章總也會跟我過去。如果你不過來,這邊就沒人頂得上了。你不知道,地産公司是安氏最早設立的公司。安氏最早是叫安氏地産的。是因為後來業務範圍擴展,才有了今天的綜合性集團。所以,可以這麽說,地産是安總的發跡産業,也是核心産業,所以,能在這邊就任中高管的人員,一定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停了下,問我,“知不知道,為啥我們公司這麽重要,卻在安氏大樓最低的地方?”
我搖頭。
“當年,安總的辦公室便在2樓。就是我們現在一直空着的角落上帶露臺的那個房間。他很喜歡那間房,不論有事,或是沒事,他總喜歡站在露臺上……”
“點上一支煙,看街上車來車往……”我忍不住打斷謝子健。說實話,我能想像那個場景——有為青年意氣風發……
“安總那時,的确喜歡站在那裏看風景,不過,最初他是不吸煙的。他一直是個自律極強的人,直到……”
他沒有繼續,我當然也不會傻到再去問。可是,那一刻,腦子中有無數零零星星的情況閃過,只是,我不知道差了一根什麽線,讓我可以把它們連起來。
也許,找到這根線,很多的事就清楚了。
可是,清楚了,又能怎樣?
他是安旭,安氏集團的“大當家”,我不過是下面分公司的一個小小辦公室主任——風馬牛不相及!
“那安總是什麽時候搬到38樓去的?”
我主動換了個話題。
“有七八年了吧。他眼睛出事以後,就搬上去了。”謝子健的聲音有些低沉,“我還記得,他有一次對我說,反正也看不清了,到哪裏都一樣。”
“他的眼睛,是因為那次車禍……”我遲疑着。雖然早在進安氏之初,學曾珊給我的那疊資料時,我大概就猜到了些,可是,這麽久了,從來沒有人正面給我談到,我還是好奇的。
“是。我想你在內部資料上應該看到過關于那次車禍的記載。安總的車和對方的來車迎面撞上,他的頭部受到劇烈撞擊,雖然搶救及時,但視神經的損傷卻不可逆……”
車內安靜下來,好長時間,我和謝子健像有默契般,誰也不說話。我的雙手緊緊交握着,一只手的指甲尖狠狠地刺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可我并不痛。即使有一點,比起他曾經受過的那些痛,又算得了什麽?
他原是太完美了,完美到,連上天也看不過去,非要硬生生地弄出那麽一場慘烈,讓他蕭瑟如斯……
“小柳,你是這裏吧?”恍惚間,謝子健的車已經停在培訓班門前。
“謝謝。”我拉車門的同時,終于忍不住問,“謝總,你怎麽知道我在這邊上培訓班的?”
他高深莫測地沖我一笑:“你那麽聰明,好多事還需要問得這麽明白麽?你只要想一想,就能找到答案。”
說罷,他開着車揚長而去。
不知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那個方向竟是去安總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