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不過,再怎麽享受,安旭也只享受了一小半就擱下了碗。
“很久沒有吃到這麽香的粥了……”他又笑了,落在我眼裏卻有些勉強。因為吃粥放下的“柳氏熱水袋”也被他重新拿起來靠在胃那裏。
“你喜歡就好。”我明明有好多其他的話想說的,可是,我只是故意“缺心眼”地配合着他的笑更誇張地笑着,“我以前在孤兒院,可是大名鼎鼎的‘柳大廚’。我記得有一回,嬷嬷教我們做蛋糕……”我盯着他,絞盡腦汁說些輕松的話題。
也許,輕松點,能讓他多笑笑。
也許,他多笑笑,心情就能好一點。
也許,心情好一點,胃就不會那麽痛……
我不停地說,從做蛋糕變成“黃鼻子”到烙餅烙成“兩面黑”,能想到的從小到大的糗事一一過了個遍,撿最好笑的說了,他一直配合着笑,握“柳氏熱水袋”的手卻越來越用力……
我不敢懈怠,大腦還在拼命搜索,神經卻走了另外的路線——我打了個呵欠。我不想的,可是,我不得不承認,我的确累了。我這人身體夠健康,可就是熬不得夜。這一晚上,又耗費了那麽多的精力,我實在,有些撐不住了。
“柳秘書,你歇歇吧。”
我有時真的懷疑,他的眼睛是不是幾乎看不到的失明。我只是那麽小小的打了個呵欠,他居然就看到了?!
“我不累!”我強撐着,又一個呵欠。
“可是我累了,我想睡會兒。”他盯着我,一張臉沒有絲毫的顏色好轉。
我根本不相信他能睡得着?可是,人家都那麽說了,我實在也講不下去了。我才答了一聲“好”,室內的燈光便熄了。想來是他按了床邊上的一個什麽按紐。
“今晚只有委屈你了。”他的聲音在黑暗中越發顯得有磁性。
“沒事。我不困,我就在床邊眯下眼睛就成。”我說着,一邊掐着自己的大腿,一邊俯在他床沿上閉上了眼睛。
我只休息一小會兒,只一小會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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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想着,漸漸就跟周公碰了面。
我是在床上醒過來的。白色的床,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子……恍惚的神經在看到白色的牆時終于徹底蘇醒過來。
這是安總的房間!
我帶着滿腦子的問號迅速地爬起來。乖乖,早上10點過了。
“安總,安總……”我臉紅得厲害,為了掩飾那份窘迫,我的聲音提得很高。可是,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我。
我在我能走的空間中轉了一大圈,才終于在餐廳的餐桌上看到了一張紙。
寥寥幾行,便占據了紙的四分之三,字跡有着些許的淩亂。
柳秘書:
昨夜辛苦你。桌上有早餐,吃好了,讓小劉過來接你。
安旭
我這才看到餐桌正中有我昨晚熬的那鍋粥,還有一個蓋着的小缽。揭開一看,居然是四個小火燒!
我坐下。喝粥吃火燒。清粥已涼透,脆皮的火燒也早已疲軟。可我依然機械麻木地吃我的早餐。我的眼中不斷有東西滾落出來,滴到我的碗裏,蕩漾開來。我不敢用手去擦,更不敢停掉手上的機械動作。因為,我怕,我一旦停下,眼中的東西便止也止不住了。
小劉過來接我的時候,先遞給我一套新衣。
“安總讓你換上再去辦公室。”
我瞅瞅身上那套有些皺巴巴的衣服,好不容易收回去的淚差點再一次洶湧。
到辦公室的時候,差不多已到午餐時間。去曾珊那裏時,她問的第一句話差點沒讓我“穿幫”。
“安總不是說你病了,請了一天的假麽?”
“沒,沒有。不是……我想……下午不能讓你辛苦。”
曾珊因為反應大,基本是上半天班。
曾珊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真沒事?”
“沒……沒有。”我嗫嚅着,“我先出去了。”
“月月……”
她在背後叫住我。
“什麽?”我終于知道了什麽叫着“做賊心虛”。
“沒什麽,你身上這套衣服很漂亮。”曾珊沖我笑。
我在座位上坐了很久,才平複下亂跳的心。然後,我像做賊一般地溜到洗手間,在那面大鏡子前照了好久。
淡紫的兩件套裙,裏面的淡紫小格子連衣裙配外面的純色小外套,襯得個子姣小的我亭亭玉立起來。曾珊說得不錯,這套衣服,真的很配我。
剛回到辦公室,康童就過來了。
“他怎麽樣?”他指指“山水畫”。
“我……我不知道,早上還沒進去呢。”我心虛得厲害。
“你真不盡責!”康童居然是蹙着眉說這話的,“他胃病犯起來,沒個一周基本好不起來,你這個做秘書的,還撂了老板不管……”
“康童!”
康童正唾沫橫飛着,我也臉紅低着頭,竟沒人注意到安旭已經站在他辦公室門口。
“我那點小毛病,你別吓她。”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我偷偷看他,一張臉似乎比昨天更難看。
我心裏那個悔啊……
“您現在想吃啥,我去給您準備。”
我往前走了幾步,自己也不知是想讓他聽清楚我的話還是想讓他看清楚我身上穿的衣服。
“不用了,你先去吃飯,我和康總還有事要談。沒緊急的事,不要讓人進來打擾我們。”
他連正眼也沒給我一個,
我最終還是讓廚房給他單獨熬了粥。說實話,比我的技術差了一大截,不過人家有材料,做出來的東西比白粥有營養。看在這個份上,我忍了。
因為人家有吩咐在先,我直到康童出來,才端着粥進去。室內煙霧缭繞,我禁不住咳了兩聲。他很配合地熄滅了剛抽了一半的煙。
“康總說我不盡責,我看他也不見得比我好到哪裏去!”
我把粥往桌上一放,心裏那個火“騰騰”地往上升。
他并不接話,只掩嘴輕咳了兩聲。
“他以前是醫生不是?是,還讓病人抽煙!”
我反正也是個“二貨”,經歷了昨晚,在他面前,似乎“二”的底氣更足了。
“他是副總,我才是正的。”他低頭垂眸,答得自然而然。其意不言而喻。
我腦門上頃刻間黑線重重。我要握緊了拳頭,才能讓自己說不出那些“二”得可以的話。
人家都說了,你一個小小的秘書,又有什麽發言權?
“粥裏有紫蘇,趁熱才有效。”
我如同背臺詞般說完,僵硬地轉身離開。
“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我很感激,可是,有些東西,戒不掉。”
走出很遠了,我聽到他的聲音,飄飄渺渺,如同夢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