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2)
“孟觀潮!你會遭報應的!”太後嘶喊着,奔向倒座房。
孟觀潮行至馬前,聽到了周千珩的慘叫、太後絕望的哭聲。
他神色漠然,飛身上馬。
解氣了麽?
沒有。
許多話,都沒說。很多很多話,都懶得說了。
幾年了,他把所有不曾有、不認為自己有的耐心,給了皇帝;
他并不是不知曉,有些事情,完全可以年複一年地拖下去,自己沒必要落下專橫跋扈的罵名。可是他一向認為,就算史官把他寫成前無古人的佞臣,也無所謂,只要為後人安排好出路、前程就行。好名聲,是帝王需要的。
他對皇帝那份兒心,比自己的爹對自己要周到、體貼百倍。
如果不是真心希望皇帝成材,不是始終銘記答應先帝輔佐母子兩個,何至于做到這地步?
他付出赤子之心的,從不是帝王,而是家國。
他與袍澤一次次付出鮮血、賭上安危,才換來如今的萬裏山河。
他與袍澤守護的,是無辜的百姓。
民心不在,國将不國。
為君分憂,重不過百姓平寧。
傻呵呵的這些年,宮裏母子兩個的日子,他當成自己的日子來過。先帝在的時候如此,不在了,只有更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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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期許的,不是皇帝的感激,是皇帝成為明君。凡涉及殺戮的事,他來做;凡體恤蒼生的事,皇帝來做。
——他真正用身家性命在賭的,是這些。
賭?太後要跟他賭。
多好笑。
他累死累活的,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結果。
他竟然在那些年視她為有些交情的友人。
他就是個睜眼瞎。
她一面要理解要諒解,一面卻又讓之澄寫下與他有染的字據。
是人?
早已為人/母,又何曾給過之澄理解、諒解?
她真是個人?
将心比心,若是他動不動就拿皇帝的性命要挾她,她要怎麽辦?
她知道他做不出那種事。
卻拿那種事來要挾之澄。
這女人,是被先帝慣壞了,還是被他慣壞了?
想拷問她,想撕了她。
但是,不值當。
今日起,她在他眼裏,一文不值,多看一眼都是折辱自己。
她貪心,要的很多。
她也算聰明,在有限的格局中,想的可謂極之長遠,給了他這麽大的意外、這麽多的隐患——苗維、靖王,猴兒精猴兒精的,日後少不得查證原沖和之澄的事。他要在現有的基礎上,把事情真正做到滴水不漏。如此,便又要有不少人永遠的閉嘴了。
但也是好事。
眼下他該做的,是回府,好好兒問問李大奶奶,她眼中的所有過往。
那樣才能明白,如何淩遲太後的心魂,如何讓她真正的生不如死。
死,也要講資格的。有些人,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