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十八
說了一陣話之後,馮玲珑将徐琳琅送出府,徐琳琅正欲上馬車,馮玲珑卻也跟了上來,上了徐琳琅的馬車。
徐琳琅知道馮玲珑這是還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馮玲珑的臉上帶了憂色。
徐琳琅開口:“玲珑,你還有什麽憂愁的?”
馮玲珑嘆了口氣:“乍一想,也沒有什麽好憂愁的,可是仔細一想,有一件愁事,怕是不好解決。”
徐琳琅問:“何事?”
馮玲珑緩緩道來:“我們也商議好了,從此以後,我便将真才實學發揮出來,不必再藏拙了。你也知道,若是我太出挑,我那嫡母,便要從我娘親身上打主意了,若是我父親知道我嫡母要将我母親發賣,定然是會攔着的。”
“可是怕就怕,我嫡母對我娘親動手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壓根兒就沒給我去向我父親求情的時間。”
“到那個時候,就怕等我告訴了我父親,我父親就算去救我姨娘,也為時已晚……”
徐琳琅看向馮玲珑:“我早已經想到了這層。”
馮玲珑詫異的看着徐琳琅。
徐琳琅道:“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一層,我才提出我們一起開衣裳鋪子。”
馮玲珑有些不解。
徐琳琅繼續說道:“就算你永遠都考末名,你就能确定你嫡母不會将姨娘賣出去嗎?”
馮玲珑低下了頭:“就算我一直考末名,我嫡母也有可能因為一個不高興将我姨娘賣出去。”
徐琳琅道:“那既然無論怎麽做,你嫡母都不會善罷甘休,你何必還要委屈藏拙,現在看來,姨娘是你最大的軟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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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琳琅看向馮玲珑:“若是,姨娘不再是你的軟肋呢?”
馮玲珑吓了一跳:“琳琅,你心裏有什麽主意。”
徐琳琅娓娓道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你,王姨娘在這宋國公府內,過的可快活,過的可富貴,你父親待她,可算體貼?”
馮玲珑垂下了眸子,逐一回答:“自進了這宋國公府,我娘親就受我嫡母欺壓,過的憋屈極了,哪裏談得上快活。”
“宋國公府雖然富貴,可是每個月到我和我娘親手中的,只有十幾兩,連看病都不夠,更別提富貴了。”
“至于說我父親,我聽我姨娘說,她剛到府中的時候,我父親也是對她好過幾日的,不過在我映像中,他都沒有正眼瞧過我姨娘,更別提體貼了。”
徐琳琅道:“既然這般,王姨娘在這宋國公府最大的意義是什麽。”
馮玲珑低聲說:“我姨娘忍了這麽多委屈,自然是為了我。”
徐琳琅擡起眼:“在這宋國公府裏,王姨娘既過的不快活,也不得享富貴,更得不到你父親的關愛,唯一呆下去的理由便是你,可是如今,王姨娘已經成了你最大的軟肋。”
徐琳琅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既然這樣,她還留在這宋國公府做什麽,等到這成衣鋪子開起來了,你在外面有了産業,何愁養不起姨娘,又何必靠着宋國公府那十幾輛月銀過日子。”
只一瞬,馮玲珑就明白了徐琳琅的意思。
馮玲珑是聰明人,并不需要徐琳琅再多解釋了。
的确,出了自己,姨娘在這宋國公府中,已經沒有什麽牽挂和不舍了,既得不到快活,也得不到富貴,更得不到體貼,這宋國公府,于她而言,便是一座墳墓了。
馮玲珑看向徐琳琅:“那麽,既然我嫡母要将我姨娘賣出去,我們不如,如了她的意。”
徐琳琅點點頭:“如了她的意,也如了我們的意,兩全其美。”
馮玲珑和徐琳琅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徐琳琅回了芷清苑,見天色尚不算晚,便又去了小廚房,做起點心來。
世事繁雜,盡管應付起來也得心應手,游刃有餘,但只有做點心的時候,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閑。
徐琳琅做了藕粉冰皮芸豆糕。
那藕粉冰皮芸豆糕外表晶瑩剔透,吃在口中,細膩可口,甜而不膩。
徐琳琅還另外給秋檀和阿筠另做了一份。
阿筠和玲珑的丫頭綠穗總是在一處,徐琳琅每每都多給阿筠做一些,好讓她和綠穗一起吃。
做好之後,徐琳琅将點心交給了阿筠,阿筠卻支支吾吾的說道:“小姐以後還是別給我帶點心了,阿筠只是個奴婢,當不起這麽大的福氣。”
徐琳琅見阿筠臉上似有異色,追問下去,才知道阿筠帶了徐琳琅做的點心去了書院,都被胡珺兒、馮城璧的丫鬟奪了去和徐錦芙、李瓊玉的丫鬟一同吃了。
徐琳琅頭一次和阿筠動了怒,責備阿筠怎麽不早點兒告訴她。
阿筠怯怯說道:“奴婢不想給小姐惹事情。”
徐琳琅皺着眉頭想了一陣,讓阿筠去吩咐大廚房最好的廚娘湯廚娘給自己做道芸豆糕。
湯廚娘是魏國公府最好的點心廚子,但是,之前徐琳琅還沒有吃,就在湯廚娘送來的點心發現了一根頭發。
徐琳琅未動聲色,照理來說,府中的廚娘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斷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徐琳琅讓秋檀打探了一番,才知道湯廚娘是承了謝氏的意故意為之了。
這謝氏也是誠心惡心人了。
自那之後,徐琳琅就再未用過大廚房的飯食。
翌日,阿筠并沒有待徐琳琅做的藕粉冰皮芸豆糕,而是帶了湯廚娘做的芸豆糕。
阿筠帶着食盒來到了耳房,坐在自己平日坐的地方,将食盒放在了身後的隐蔽處。
這可沒躲過馮城璧的丫鬟巧蓮的眼睛,巧蓮走到阿筠身邊開了口:“怎麽,這麽多天了,還沒學會規矩嗎?”
阿筠怯怯地站了起來,道:“各位姐姐有所不知,這道芸豆糕是我家大廚房的湯廚娘做的,味道一般,比起我家小姐做的差遠了,我也實在不好意思拿去給各位姐姐嘗了。”
馮城璧的丫鬟巧蓮嘲諷道:“不就是不想給我們吃們,廚娘做的又如何,我們可不在乎是誰做的,有點心吃就行。”
巧蓮說着,走到阿筠身邊,彎下腰提起了那只食盒,一邊還不忘對阿筠說:“以後再忘了規矩,定然饒不了你。”
這耳房內,也只有阿筠能每天帶點心了。
旁的丫鬟,也只是偶爾帶些自己花錢在那些普通攤販上買的粗糙點心,要麽就是帶些自家小姐不吃的,自然比不得阿筠,不僅天天能帶來點心,而且帶的都是些精致點心。
胡珺兒的丫鬟和馮城璧的丫鬟橫行跋扈,天天都要将阿筠帶的點心奪了去。
巧蓮提着食盒走到了那群丫鬟中間,打開食盒,将那些芸豆糕一一分食了。
“不如以前的點心好吃。”李瓊玉的丫鬟司琴評價道。
“是呢是呢,是不如以前帶來的好吃。”胡珺兒的丫鬟念夏也跟着附和道。
雖然嘴上說着這糕點不如徐琳琅做的好吃,丫鬟們并沒有停止吃點心。
對點心的挑挑揀揀并不影響丫鬟們吃這芸豆糕,畢竟可比沒得吃強多了。
“你明天帶你家小姐做的糕點過來,聽見沒。”巧蓮吩咐着阿筠。
阿筠委屈道:“我如何能說動我家小姐給我做點心。”
巧蓮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不過眼珠子一轉,蠻橫道:“要是帶不來你家小姐做的點心,你把買點心的錢帶來我們自己去桂花樓買,要是都沒帶來,我定然會給你點兒顏色瞧瞧。”
阿筠坐在角落裏委委屈屈地落了淚,馮玲珑的丫鬟花穗在一旁壓低聲音勸慰着,旁的丫鬟看着這一幕,只覺得有趣好笑,這書院當中,要數徐琳琅和馮玲珑最沒本事,連帶着她們的丫鬟也是最窩囊的了。
馮城璧徐錦芙胡珺兒和李瓊玉四人的丫鬟分食着阿筠帶來的點心,時不時好要說幾句風涼話。
可是她們沒有得意多久,就一個一個就開始捂着肚子往茅房跑,書院只有兩個廁位,四個丫鬟們根本用不過來,一時間茅房內外叫苦連連,茅房旁臭氣熏天。
欺負了阿筠的丫鬟們手忙腳亂的都處理完上茅房的事宜後,回到耳房向阿筠興師問罪的時候,阿筠和綠穗聞到了伴随着那一衆丫鬟進來一起傳來的臭氣。
阿筠和綠穗強忍了呼吸。
丫鬟們想揪着阿筠給阿筠喂那些有問題的芸豆糕,卻不幸地發現那些芸豆糕早被她們方才吃完了。
吃了芸豆糕的丫鬟們都各自去向自家小姐告了狀。
來意不善的馮城璧來到了徐琳琅的座位前:“你的丫鬟阿筠給我丫鬟下了瀉藥,你得給我個交代吧。”
很快,徐琳琅身邊就集結了好幾個過來興師問罪的小姐。
徐琳琅道:“既然此事牽扯這麽廣,我們不如詳細問問丫鬟們,也好給她們一個公道。”
徐琳琅和馮城璧等人去了耳房內,剛走進去,就被那股沖鼻子的味兒熏的退了出來。
衆位小姐無奈,只得在棠梨書院的小花園內,詳細問詢這些丫鬟。
徐琳琅和李瓊玉等小姐坐在椅子上。阿筠和那幾個拉肚子的丫鬟跪在地上。
馮城璧的丫鬟率先開口:“徐大小姐,阿筠給我們下了瀉藥,所以我們才這般拉肚子,還望徐大小姐處罰阿筠,給我們個公道。”
阿筠跪在地上喃喃申辯:“小姐,奴婢冤枉,奴婢沒有下瀉藥。
徐琳琅開口朝馮城璧的丫鬟道:“這耳房內這麽多丫鬟,為何你們說是阿筠給你們下的瀉藥,你們可有親眼所見阿筠去下藥。”
胡珺兒的丫鬟念夏搶道:“回徐大小姐,倒是也不用親眼所見,只有我們幾個吃了阿筠帶的芸豆糕的人腹瀉,而沒吃芸豆糕的人都沒有腹瀉,可不就是阿筠在芸豆糕裏下了瀉藥,導致我們腹瀉。”
徐琳琅看向阿筠:“阿筠,可是你将點心給了巧蓮她們的。”
阿筠搖了搖頭:“這點心是我給自己帶的,并沒有打算要給巧蓮念夏她們,是她們自己過來拿走的。”
吃了芸豆糕的丫鬟都低着頭不說話。
衆小姐也都看出來了,這是巧蓮念夏等人搶了阿筠的芸豆糕。
“哦。”徐琳琅看向馮城璧:“阿筠都沒有打算将那芸豆糕給你的丫鬟吃,怎麽能說阿筠故意下瀉藥害你的丫鬟呢,你和我追究阿筠下瀉藥,我還想問問你的丫鬟搶了我的丫鬟的點心,這該如何處置。”
馮城璧不悅道:“我的丫鬟怎麽可能搶你丫鬟的吃食,這真是荒謬。”
嘴上不承認,馮城璧心裏也知道,巧蓮向來在丫鬟中橫行霸道,李瓊玉惡狠狠的看了巧蓮一眼。
徐琳琅又問巧蓮和念夏:“我問你倆一言,是阿筠将點心送給你的還是你去阿筠那裏拿的芸豆糕,阿筠可說過要将這芸豆糕給你吃的話。”
吃了點心丫鬟跪在地上瑟縮着不說話,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徐琳琅問阿筠:“你說說,她們搶了多少回你的點心。”
阿筠擡起頭來:“自我來了這書院,算起來,已經有七八日了。”
徐琳琅對馮城璧道:“那麽,你丫鬟搶我丫鬟的點心,是不是該賠。”
馮城璧還沒開口,李瓊玉的面上挂不住了,身為應天府第一貴女,她的丫鬟竟然搶旁人的吃食,這要是傳出去,她該如何自處,李瓊玉責備自己的丫鬟司琴:“罰你一個月的月錢給阿筠賠她的點心。”
李瓊玉的丫鬟司琴也是和旁的丫鬟一起吃了阿筠的點心的。
李瓊玉都這般做了,馮城璧、胡珺兒和徐錦芙也只能跟着這般做了。
幾個被罰了月錢的丫鬟心痛欲滴,阿筠這點心也太貴了,早知道,還不如她們自己去點心鋪子買呢。
李瓊玉罰了司琴的月錢,又道:“我的丫鬟我已經罰了,那這下瀉藥的事情你又該如何說道,你的丫鬟阿筠不滿巧蓮她們拿她的點心,所以故意在芸豆糕裏下了瀉藥,這你也總得給我個交代吧。”
徐琳琅面不改色:“這芸豆糕本來就不是給阿筠要自己吃的,結果被她們搶了去,若是這芸豆糕是阿筠主動給她們的,那我定然無二話,直接将看大夫和調養的錢給她們了。”
胡珺兒不忿道:“我們的丫鬟是吃你的點心才生了病的,你難道就不管了嗎?”
徐琳琅一笑:“想必胡大小姐是不明白我方才說的道理,那我便給胡大小姐講個故事吧。”
“有一個人,他好端端地吃着飯,另幾個人借着人多勢衆過來搶走了他的飯,後來搶飯吃的這幾個壞了肚子,便訛上了這飯的主人。”
“胡大小姐你說說,這飯的主人該不該向搶她飯的人要賠償。”
胡珺兒氣結:“你,你強詞奪理。”
徐琳琅道:“徐大小姐若是覺得我強詞奪理,那我們便去孫夫子前分辨一番,若是孫夫子也說我該給她們賠償,那我定然別無二言,直接給你們賠償了。”
胡珺兒聽到要去找孫夫子,心裏也嘀咕了起來。
孫夫子這人最是公正,若是真讓他來評判,估計确是會說自己的丫鬟不占理。
若是孫先生都這般說了,那她豈不是丢人。
胡珺兒裝作一臉不屑:“這點兒小事兒,也犯得着驚動孫夫子嗎,罷了,不過是給你們個點心錢而已,我們幾個的丫鬟,就當是做了善事了。”
徐琳琅看出了胡珺兒的色厲內荏,并不和她纏鬥,轉而對阿筠說:“我本還計劃着要多做些點心讓你分給耳房裏的小姐妹們,出了這麽回事兒,我可是不敢讓你給她們分了,這要是我們主動分給她們她們吃壞了肚子,我那點兒私房可是都不夠賠了。”
徐錦芙翻了一個白眼兒,這鄉下丫頭可真是夠不要臉的,她的私房怎麽可能不夠,她手上又有銀子又有鋪子,還有皇後娘娘賞的頭面料子和金通寶,她還好意思說沒銀子。
徐琳琅又朝李瓊玉道:“李姐姐,既然說了要給阿筠賠償,那就讓司琴等人現在當着你我的面當面給清,免得她們私底下給來給去,又生了什麽矛盾和誤會,這便又傷了我和李姐姐的情分了。”
馮城璧冷哼一聲:“我們可和你沒什麽情分,你不要亂套近乎。”
徐琳琅看向馮城璧:“我方才說的是和李姐姐的情分,可未曾提我和馮大小姐有情分,馮大小姐卻把你自己算了進去,想必是耳朵不好,待下了學,馮大小姐最好去瞧瞧大夫。”
徐錦芙聽不下去了:“瓊玉和你才沒什麽情分,你不要自作多情。”
徐琳琅又看着李瓊玉等人道:“我原本還打算做些點心給姐妹們也分上一些,既然你們都覺得我們沒什麽情分,這倒教我不好去分點心了。”
胡珺兒不屑道:“不就是會做個點心嗎,你有什麽好得意的,我就不相信這應天府,只有你徐琳琅一個人做的點心好吃,你且看着吧,不出三日,我便能尋來全應天府最好吃的點心。”
胡珺兒之所以用這個口氣和徐琳琅說話,就是因為胡珺兒看的明白,這明面上,魏國公府的嫡長女是徐琳琅,坐着一等馬車,可待徐琳琅考了末名,連自己都不如的時候,魏國公府也不會把她捧着了,往後真正金尊玉貴的,依舊是徐錦芙呢。
徐琳琅和徐錦芙,站了一個就要針對另一個,她選擇了站徐錦芙。
前兩日下學,胡珺兒路過一個叫做留仙樓的酒樓,見裝點精致,一時好奇進去用了飯,臨走的時候,留仙樓給她帶了一份點心,竟然比她吃過的所有點心都好吃。
若是将留仙樓的點心帶來,定然是要把徐琳琅做的點心比下去的。
徐琳琅一笑:“胡大小姐能尋着那自然是最好。”
徐琳琅又看向李瓊玉:“瞧我,倒是忘了正經事情,姐姐們還是讓丫鬟們把錢給了阿筠吧,免得這事情一拖再拖,說不清楚。”
李瓊玉沉着一張臉,吩咐司琴:“你現在就給。”
司琴不敢違抗李瓊玉的命令,只好從荷包裏掏出三錢銀子,不情不願地遞給阿筠。
李瓊玉的丫鬟都賠了錢了,剩下三個丫鬟自然也照做了。
司琴等人的心在滴血,那可是一個月的月錢啊,就這樣給了阿筠。況且自己根本不是罪魁禍首,都怪巧蓮。
徐琳琅見阿筠收齊了丫鬟們的銀子,笑盈盈地對阿筠說:“耳房內的小姐們們已經把銀子賠給你了,往後你有什麽想吃的點心,就自己去桂花樓買吧。”
司琴等人想到就肉疼,她們正是因為舍不得去桂花樓買點心,才奪了阿筠的點心啊,這下倒好,阿筠倒是要拿着她們的銀子去買點心了。
那可是好幾個人的月錢啊,那得買多少點心啊。
馮城璧聽了徐琳琅的話,很是不悅,當即怒氣沖沖地看向徐琳琅:“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她一個丫鬟,也配在桂花樓買點心。”
馮城璧等人拿的點心向來都是在桂花樓買的,若是阿筠也買桂花樓的點心,便讓馮城璧覺得她們幾個是買了和丫鬟一樣的東西了。
徐琳琅的面色沉了下來:“阿筠有銀子,怎麽就不能在桂花樓買點心了,桂花樓可沒定不讓丫鬟去她們店買點心的規矩。馮大小姐這般說話,可不是壞桂花樓的生意嗎?”
“你,你……”馮城璧又一次在和徐琳琅的言語交鋒中敗下陣來。
眼見馮城璧說不過徐琳琅,徐錦芙趕忙接上話:“喲,這阿筠,雖說是丫鬟的身份,卻有當小姐的命,手頭也就那麽些銀子,不積攢着,倒是都用來買點心,這般大手大腳敗家,不知道是跟誰學的,人都說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下人……。”
徐琳琅微微一笑:“不牢妹妹費心,我的貼身丫鬟,自然不會只靠着方才那些賠償和月錢過日子,我自然會有別的貼補,她的月錢和方才那些賠償,不過是她的零花罷了,哪裏需要打省。”
旁的丫鬟聽了徐琳琅的話,心裏都五味陳雜。
這阿筠,也真是好命,雖說跟的主子名聲不怎麽,倒是很護着她,而且還會額外再給她銀子。
聽徐大小姐的話,她每月是還額外給了阿筠不少錢了,要不阿筠也不能把月錢當做零用了。
旁的丫鬟家的小姐自然也會賞她們一些東西,但是一般也不會比月錢多,所以她們主要還是靠着月錢過活,哪裏能比得上阿筠,竟然敢把月錢當做零用。
別的丫鬟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同樣都是小姐身邊最得臉的丫鬟,差別怎麽這麽大呢。
李瓊玉馮城璧等人聽了徐琳琅的話,心裏更加明白徐琳琅行事毫無章法。
她們自然都給得起丫鬟賞錢,只是,在她們剛懂事起,就學了一家管理下人之道。
就算是對待貼身的丫鬟,也要剛柔并濟,恩威并施,這頭一條要緊的,就是不能給丫鬟太貴重的賞賜。
若是給丫鬟的賞賜多了,丫鬟享受過了富貴,再去伺候人,便會容易生出旁的心思。
況且,若是無事便給賞賜,那丫鬟若是立了什麽功勞,豈不是要賞賜更多。
所以說,要想讓丫鬟忠心得力,那就不能讓丫鬟有太多銀子。
畢竟使喚一個貧窮的人可是比使喚一個富足的人容易多了。
李瓊玉馮城璧胡珺兒等人都心內暗笑,這徐琳琅,果然是鄉下來的,一點兒都不會用下人。
誰以後若是娶了她,家裏定然雞飛狗跳。
徐錦芙倒是沒顧上想什麽管理下人這一層,想到了徐琳琅手裏有那麽多銀子,徐錦芙心裏很不舒服。
徐錦芙倒是有一些貴重首飾,但是手裏并沒有像徐琳琅那麽多的現銀。
謝氏得了銀錢,總是要先給謝家拿上一些,這樣一來,徐錦芙就沒更多的銀子了。
徐錦芙故意輕蔑地笑了一聲:“姐姐花銀子可真是夠大手大腳的,又是置辦衣裳首飾,又是給丫鬟貼補,可見姐姐也是個敗家的,要我說啊,姐姐最好趕緊将你手中的銀子交給母親,讓母親幫你收着,免得你到處亂花用,過不了多久便所剩無幾了。”
衆少女心內都生了嘲笑,這徐琳琅,确實久貧乍富,所以這一到應天府,便迫不及待地揮霍起銀子來了。
讓她好好折騰去吧,這人若是敗起家來,別說是幾千兩,一萬兩也不夠敗,等她将銀子敗光了,看她還怎麽得意。
徐琳琅掩唇一笑:“給阿筠貼補又能貼補多少呢,左不過我不像妹妹,有舅舅家要周濟貼補,我這些銀子閑着也是閑着,倒不如讓自己過的好些,也讓身邊人過的好些。”
徐錦芙的心又被刺傷了,徐琳琅的錢不用接濟舅舅,可是她的錢~
徐錦芙想到自己那不成器的舅舅和屢屢來打秋風的表哥,又是一陣內傷。
“你……”徐錦芙氣結。
胡珺兒見徐錦芙也敗下陣來,忙走到徐錦芙身邊,道:“錦芙,我們說着點心呢,你怎麽就和她掰扯起這些來了。”
“你也別動怒了,不出三日,我定尋了應天府最好的點心過來給姐妹們嘗嘗。”
徐錦芙對胡珺兒的安慰頗為受用,是了,她是沒有徐琳琅銀子充足,可是胡珺兒有啊。
胡珺兒不缺銀子,可是想要什麽便有什麽。
況且胡珺兒還這般巴結着她,她若是說了想要什麽,胡珺兒忙不疊的便給她弄來了,哪裏需要她親自花銀子。
徐錦芙又恢複了趾高氣揚的樣子:“你也不必為你會做個破點心得意,我就不相信,這偌大的應天府,會找不出好點心。”
徐琳琅神色未改:“那妹妹盡管去尋,不過,若是尋到的還是桂花樓的點心這樣的貨色的話,怕是妹妹不能如願了。”
徐錦芙、胡珺兒和馮城璧等人聽了徐琳琅的話,心裏都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到比徐琳琅做的還要好吃的點心,殺一殺徐琳琅的氣焰。
哼,才不能讓這個鄉下丫頭在個破點心上占了風頭。
徐錦芙斜瞥了一眼徐琳琅,不就是手頭有銀子嗎,不就是會做個破點心嗎,想必這鄉下丫頭也就有這點兒得意處了。
等到過些時日考試成績出來她得了末名,看她還有沒有臉這般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