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回有了這種感覺,有兩個“兒子”的感覺也不賴…… (29)
“這醫書都沒背好,又想着要學國畫了,你可別真一抹黑地走上了這條道啊……咱可是中醫世家啊!”可能她爺爺也知道她就那點兒心性,自小就眼紅別人學的,不過也就那麽點兒熱度。果真不夠看的……
“就在前頭了,那裏可有兩棵栗子樹,可大着呢!圓子和團子合力才能抱得住樁子。這還是有一回我家阿土他爹上山來采樹種子無意中發現的。”
又停停歇歇地走了一刻鐘,才看見了阿土娘所說的栗子樹。三孩子嘴裏喊着“噢噢……”瘋跑着沖過去。
田慧難得地一氣兒地走上那麽多的路。等到了樹下再也管不得了,先坐下再說了,也顧不得啥形象了,早在她成為村姑的那一刻起,這玩意兒就沒有了!
等田慧氣都喘勻了,才發現自己是最沒用的那個,就連最嬌小的知事媳婦,也只是小喘氣兒。這會兒早就還是摘栗子了。
田慧擡頭張望,圓子和團子正在拉着手抱栗子樹,一只手還搭不上。
栗子樹上。結出的栗子像綠色的刺猬似的,靜靜地待在樹上,偶爾有風吹過。便會随着枝頭晃動着。
那些個快成熟的,一個個綠球似的小刺猬都已經裂開口子,露出了誘人的紅色顆粒,那就是野生板栗了。
“阿土,小心些!你搖一搖枝頭,讓那些個熟的掉下來……”那些個已經裂開口子的栗子,還能被晃蕩下不少。不過大多還是得靠自己摘。
孔氏也是上山摘過野栗子的,就是過年了,野栗子也能待客。哄哄小孩子,給小孩子抓那麽一大把。最多也就十來顆,頂事兒。
“這麽大的栗子樹。我還是頭回見着呢!”孔氏手裏不停。
阿土娘也點點頭,“可不是,阿土他爹當初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來着,非得說他是做了夢了,不是有白日做夢這麽一說的的嗎。
可是他爹領着我來瞧的時候,唉喲我的乖乖,那年就是摘了兩趟回去,那也愣是沒摘完。後來又生了阿土,被事兒牽絆住了,也從沒走過這麽遠兒來摘呢!”
田慧以為自己是經驗豐富了,當她拿出一個布袋子抖了抖的時候,随便那個一瞥,阿土娘的那個布袋子已經快半滿了。
很快都裝滿了,田慧拿出了布包包着的餅子,讓三小的分着吃的。“小心着些吃,別噎到了,都有些涼了……”
“還是你想得周到啊,我這就是想着早去早回,回來早點兒吃飯就成了。也難怪小的願意聽你的,這行事就跟咱不一樣……”阿土娘看着三孩子狼吞虎咽地吃這餅子,聞着香兒,好像是韭菜餡兒的?
收貨是滿滿的,可是回去的路好些艱難的。
“好多蘑菇啊,可惜東西都裝滿了……”孔氏看着不遠處長得正好地蘑菇,恨不得都給弄回去。
田慧深有同感,“是呢,好多呢,這一路看過來就見着了好多了。回頭咱再來摘!”
阿土娘笑着道:“咱先下山了再說吧,這路都沒人走的,反正這幾日都得上山摘山貨,明兒個再來摘這些菇子吧。”
就這麽愉快地定下了。
楊家村也算是富裕了。楊家村背靠山,一般人家菜園子只是擺設,大多種的都是地瓜。若是想吃蔬菜,山上有竹筍,雖說是苦澀了些,但是實在是饞了,也能将就着些。
春天還有野菜,雨後有蘑菇,秋天有野果,野栗子啥的都能留着過年吃。
田慧還記得柯氏曾說過,“你還要吃啥菜啊,就那麽幾畝地,不規劃好了一家子不得餓着!想吃就去山上啃竹筍去!”後山就成了楊家村的“菜籃子”。
仔細這麽一盤算,還真的不用種啥菜。不過至于韭菜,每家都會撒上那麽一點兒。關鍵是不占地兒,而且還是割了一茬又長,經濟實惠!
艱難地挪到了自家家裏。
秦氏早就已經燒好了飯,正在院子裏收拾新摘的蘑菇。
聽到門口的動靜,擡頭看見田慧正吃力地抱着布袋子踉踉跄跄,好像一步不穩就能摔着似的,不過若是多觀察幾分鐘,才能發現,就那樣子是摔不倒的。
“這咋那麽多的栗子呢,個頭還大,你們可真是撿着寶了啦?”秦氏伸手幫田慧将背上的竹簍子給卸了下來。“我也看到了不少的栗子樹,一人高的,不過早就被人摘掉了,還覺得怪可惜的,沒想到你們摘了那麽許多啊!”
團子撿了個栗子,塞到秦氏的手裏,“秦奶奶,你嘗嘗,這可好吃了!”
這倆小的也跟着走了一樣的路,偏偏一到家又跟活了過來似的,“回頭等煮熟了再吃!”
野栗子也能生吃,田慧生怕圓子和團子吃多了消化不良,勒令他們少吃些,惹了不少埋怨。
“團子給秦奶奶的,秦奶奶是一定要吃的,吃了這個,就等收拾出來,煮熟了再吃!”秦氏也知道田慧是為了倆孩子好,不過仍是讓人拒絕不了啊,尤其是小孩子的孝心。
“嬸子,鍋裏煮着肉啊,好香哦……”田慧癱倒在竹躺椅上,涼絲絲的竹子貼着臉兒,可真享受啊。田慧一向貪涼。
秦氏是個閑不住的,這會兒就搬了條小凳子開始收拾起野栗子了。
“你昨兒個買來的骨頭不是還在嗎,我就把骨頭給炖了,順便加了些我今兒個采的蘑菇,保管鮮着呢!”
不用嘗,光是聞聞就覺得能鮮掉了鼻子。
秦氏做飯一向是怎麽省着怎麽來的,“酸筍也快吃完了,咱這幾日竹筍也弄些來,咱幾家合着一道兒腌點兒酸筍,最下飯了……”
不用說,晚飯就是酸筍,加個骨頭蘑菇湯。這已經是大餐了!
看在田慧如此辛苦的份兒上,秦氏又去炒了個蛋,才叫吃飯。這蛋都是自家養的雞下的蛋,這些雞蛋,若是不去換錢,自家吃吃盡是夠了,就是平日裏人情往來也是夠了的。
累狠了,吃飯都特別香。田慧是一沾床就睡着了,倆孩子跟着田慧是一道兒的脾性,一時間,呼嚕聲漸起。
聽說,累得狠了,會打呼嚕。
阿土娘正給自己相公說着今兒個的事兒,“咱家的阿土可就是真服了慧娘的管教了……”
“那挺好的!聽你的意思,對阿土就跟他家的圓子團子一樣,半點兒都沒教着縱着,這不是好事嗎?你這心裏頭又有啥想不開的!”對于自家唯一的兒子的事兒,阿土爹還是願意說上幾句的。
否則,他還真不願意聽這些瑣碎的事兒。
“我這心裏頭也是真高興啊,兒子有出息了,上回算賬可是算得比我都快!不過,這兒子聽別人的話,比他娘的話還聽,我這心裏頭酸酸的……”阿土娘矯情了。
“那讓阿土回來不就成了,日日守在你跟前聽你的話!”
聽到阿土爹這麽說,阿土娘就不幹了。“那可不行,我兒子跟着慧娘可是出息了不少,我就是随便念念,沒往心裏去……”
等阿土娘矯情完,阿土爹早就已經睡了。
算了,還是睡吧,明早還得去摘蘑菇呢。阿土娘打定了主意要跟慧娘學學,怎麽教兒子……
100 挖筍
一連着幾日,田慧都跟着人去滿山的尋山貨。
栗子樹那兒就屬于深山了,平常人都不會來這麽遠的地方摘蘑菇,不過,再遠,田慧她們也不敢過去了,要是野獸下山,那可真不是鬧着玩兒的。
秦氏正好奇田慧幾人人人都收貨頗豐,聽說了都快到了深山了,“下回可不許去了,就不啥旁的啥的,就是野豬下山來,也夠你們幾個受的!咱家也就咱幾個,這些東西盡夠了,別再去了,那兒太危險了,圓子哥倆還小呢!”
難怪有那麽多的菌子可以采,光是那路還是這幾日走出來的,第一天去,阿土娘還帶着把大砍刀。
“行,這幾日我就不去了,就在附近山頭弄點兒竹筍,回來腌酸筍!”田慧也是強撐着幾日,每回回來都是累癱了,就是飯都吃不下,都是硬塞進去的,是啥滋味兒都沒能嘗出來。
幸虧秦氏沒煮那些好菜啊……
待得第二日,阿土娘再來尋田慧的時候,田慧就不去了。
“我就去附近的山頭挖點兒小竹筍,回頭能拿來腌點兒酸筍,最下飯了。要不跟我一道兒去挖竹筍子得了?”田慧慫恿着阿土娘。
田慧當初腌了酸筍,就往她家送過,可別說,這東西一點兒都不澀了,酸溜溜地可下飯了。早上煮點兒白粥,再切點兒酸筍,可真是夠帶味兒的。可惜就那麽一小壇子的酸筍,他們一大家子,只夠吃幾日的,那還是省着吃的。
阿土娘就是想跟着一道兒去挖竹筍,可是不會腌啊,問方子啥的。她是不敢想的。“要不慧娘你幫我腌點兒,這東西我不會腌啊……”
田慧想也不想地就應下了。
阿土娘這才不糾結了,菇子啥的都不想采了。“我都一直不好意思跟你說。你上回送給我的那一小壇子酸菜,可把他們給惦記着的。我也知道你家腌得少,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我當是啥事兒呢,這又不麻煩,回頭你幫你家的大缸擡過來,我給你腌就是了!”
原諒田慧有點小心思吧,早晚都得往鎮上搬的,到時候不弄點兒生計,坐吃山空可是不成的。何況她還沒有山可以吃。
“不麻煩不麻煩,就是老麻煩你!你不喜歡阿土他爹,就喜歡吃這些東西,我老是笑話他,這酸溜溜地一個大男人那麽愛吃,讓人笑話。後來,看到就是我公爹也愛吃,我這才閉了嘴。看來這一家子都是一個口味兒!”
阿土娘心想事成,這話兒也多了。
“慧娘你不知道,阿土他爹就喜歡吃那些好吃的東西。回頭我讓他跟小叔子把大缸搬過來,一準給樂的!”
一大早地就有人眉開眼笑地跟你說話啊,田慧這心情也挺好的。“我可說好了啊。回頭竹筍啥的,可得自己弄啊,弄幹淨了我再幫你腌!”
“嗳,那還用你說,我這臉皮薄着呢!”阿土娘應下了,“我這就回去拿個工具來,你等等我啊……”
田慧背起背筐,“我去錢嬸子那兒問問,也不知道他們去不去……”幫一家腌了。田慧自然也不會漏了錢氏那一家。
錢氏的倆個閨女都喜歡這酸筍,送送人也好。
“嬸子。要不要去挖竹筍呢?”田慧揚了揚身後的背簍。“阿土娘也一道兒去,回頭我幫着腌點兒酸筍……”
孔氏從竈房裏探出個腦袋。“娘,我跟弟妹也去吧,一一就給你帶吧,你就別上山了,讓小叔子也出去活動活動,他可是早就盼着上山摘野果子去的!”
這幾日,都是楊知故那小子在家照看一一的,嘿,別說,還真是怪有樣子的。等錢氏回來的時候,一一都是幹幹淨淨的,半點兒尿騷味兒都沒有。
就是錢氏帶着的時候,一一身上總有些尿騷味兒。也不知道楊知故這小子怎麽帶的,把一一收拾地幹幹淨淨地,聽說還抱着一一出去轉悠,逗得一一是咯咯地笑。
錢氏也爽快地應了,“行,你們年輕人去吧,我就帶着在家帶着一一!”
兒媳婦這麽勤快,錢氏也高興。這幾日可是弄回來了好些東西,看得錢氏笑得合不攏嘴,這才像是莊戶人家的兒媳婦。能養得,能做得。
“竹筍山裏多的是,可別再像那栗子似的,搬那麽多回來了,這路都走不動了!”錢氏想起了那倆兒媳婦一個一個滿滿的一背簍,又合力擡着一個布袋子,可真把她吓了一跳。
田慧笑着應了,“反正其他的不容易采了,這幾日就挖筍了,慢慢來就是了。嬸子可真是心疼兒媳婦呢,看得我都眼紅呢……”
在田慧打趣錢氏的時候,阿土娘就興沖沖地跑過來了。
“阿土他爹一聽說能腌酸筍,那興致可不比我低,說了一會兒就将水缸給送去!那水缸是幹淨的,本來就是留着放水的。”
“這附近山上都已經差不多被掃空了,聽說昨兒個有人去深山那邊采山貨,碰上了一頭野豬,那人也是倒黴的,躲閃不及,被野豬拱地摔斷了腿。也幸虧有人結伴一道兒去,這才撿回來半條命!”阿土娘說着最新的消息。
不過不忘安慰衆人,“咱那回采的都是邊緣,又稍微好些,不過少去幾回總是保險些的!”阿土娘也是好幾年都沒聽說過野豬傷人的事兒了,可把她給吓得。
“聽說,阿花他爹也上山去了,好些個獵戶的都一道兒去了,都說是去殺野豬了!”阿花他爹上山去,這是很正常的事兒,所以阿土娘也沒怎麽驚奇的。
孔氏有些好奇,“阿花不都是經常是住到了鎮上的嗎,她爹咋得還得上山打獵去啊?”獵戶家雖說肉是不斷的,不過那都是那命在拼的,若是運氣不好,遇到了野獸,那條命可就是交代在山上了。
所以孔氏才有此問。
“這別人家的到底是別人家的,聽說阿花奶的大嫂給置辦了二十來畝地,那都是人一時的幫襯。還能靠人家一輩子不?這人啊,還得靠自己!”
阿土娘沒話說得不無道理,孔氏也點頭贊同是這個理兒。
“你們怕是不知道吧,阿花爹現在的行情不要太好,經常有媒婆上門說親的,就是黃花閨女也有不少願意嫁過來的。可比村子裏的那些個年輕後生,說親的人還說呢!”
阿土娘小聲地說着,說到後頭就笑開了。楊家村裏可有不少人羨慕阿花他爹的好運道,說是桃花朵朵開。
田慧也是好久地沒去阿花家的院子了,她知道有不少媒婆上門,就是不知道那麽多的事兒。
孔氏不留痕跡地看了眼田慧,“那阿花爹可有應承了下來,那麽多人可以挑,定是也有賢惠能幹的!阿花她奶奶不就盼着有這樣的兒媳婦嗎,能掌家!”
阿土娘是個直性子,再說這幾人關系都不錯,又不會搬弄是非,所以講得很放心。“聽說是還沒,阿花她奶奶也沒有松口,說那些大姑娘自己都沒有生育過,哪會教養孩子。聽着好像是不滿意……”
知事媳婦愣頭愣腦地接了一句,“聽這話的意思,是已經看好了人嗎?”
“我怎麽就沒想到還有這點兒呢,這事兒也說不準呢!不過聽說阿花他爹就是為了避着那些媒婆才時常地往山上去打獵的。”
想不明白就丢開了。
再說,阿土娘也知道田慧一個寡-婦,根本就不好說阿花爹這事兒。索性也就不說了。
“怎麽連個竹筍都被人挖得幹幹淨淨了,咱再換條路走走……”
一連尋了個三處,都被人挖空了,這都是攢着山貨等着好過年了。
阿土娘絲毫不在意,“這都是正常的啊,咱楊家村的日子還算是好的了,就是下楊雖說有些難,但是收成好,吃飯還是不愁的。可是附近的村子,就不大如意了,別說這些澀澀的筍子,但凡是能吃的,能放上些日子的,都被人給挖了去的。
反正過冬啥也不用做,就是等着吃,吃啥不是吃呢!”
阿土娘的娘家,也只是勉強能吃飽飯,當然不是敞開肚皮吃的。當初她婆婆讓媒婆上門的時候,她娘還不敢相信。事後打聽了阿土爹并沒啥不好,只是他家子嗣有些艱難,二話不說地就應下了。直說閨女這是前輩子燒了高香的,才能嫁進楊家村,還是上楊!
要知道,楊家村可是有不少鎮上的姑娘都嫁到那兒去的。果然,阿土娘的妯娌,就是鎮上的姑娘。
又尋了好幾處,總算是挖夠了,衆人才收拾着下山來。
“還有冬筍呢,回頭咱來挖冬筍,可是冬筍都埋在地下不太好挖呢!”
等田慧一到家,看到阿土他爹搬來的那口大缸,“阿土娘,你家相公可真是不厚道啊,我不管啦,那筍你可得自己挖,自己洗,我不幫忙啦!最多陪着你一道兒上山挖去,我也跟着腌一大缸,回頭過年當節禮送人!”
阿土爹一點兒都不含糊,送來的是一口大水缸,就是把阿土、圓子、團子塞進去,想來都還有空隙!
阿土娘臉紅一陣白一陣的,“你爹呢,我不是跟他說了嗎!腌這麽多這是當飯吃呢!”
當晚,阿土爹就紅着臉将大缸搬了回去,送來了一口稍稍小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