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因幕起
兩人吃過飯,房了退,驅車回山海市。
前半段路夏嵬開車,進了服務區後,換成左佑開車,開到山海市宿舍所在的小區,已經是晚上十點。
一下車,左佑忍不住狠狠吸了口濕潤冰涼的空氣,舒坦的又換了口氣吐出來,頓時覺得身體裏被清新濕潤的空氣給洗滌了,從裏到外的爽。
夏嵬從車上下來,又繞道後備箱拿東西,給車上了鎖後看見左佑還在做深呼吸,他沖左佑招手說:“走了,現在供暖了,空氣也沒有那麽好。改天帶你去海邊兒,讓你吸個夠。”
左佑剛提起氣,又瞬間憋住,給自己憋出個誇張的倒三角,然後洩氣似的吐了個幹淨,垮下肩,跟在夏嵬後面往裏走,嘟哝着:“破壞氣氛,再不好也比老北風天天啪啪啪抽臉好。”
夏嵬回頭看他,心想晚飯時攢的氣,開了大半宿夜車還沒消下去?
進了宿舍,難得張未明這個時間在宿舍,看見倆人忙挂了手裏的電話說:“領導,您來了。”
左佑跟張未明打招呼,張未明走近後拍了一下他的肩。
夏嵬說:“繼續打,明兒咱們再說。”
張未明又跟兩人說了幾句,最後回自己屋打電話去了。
左佑看見自己的單人床,“噗通”一下撲上去,顧不得一層薄灰,抱着被子撲騰,酒店睡了半個多月,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單人床好。
夏嵬一邊脫衣服往衣櫃裏挂,一邊說:“不喜歡住酒店?”
左佑把臉悶在被子裏,毫不客氣的說:“你不是也不喜歡住酒店,才跟我擠一屋睡單人床的嗎?”這話聽着像反問,其實就是一個間接的肯定句。
夏嵬站在衣櫃旁,一手放在衣櫃裏,抓着挂衣服的橫杆,一手放在褲兜裏,兩只眼睛盯着此時趴在床上身形起伏的輪廓,視線停留在左佑下陷的腰上在慢慢描摹到凸起的臀尖上,他慢慢的深吸一口氣,盡量壓下自己的躁動的情緒。幾秒鐘過去,他拿上換洗衣服,轉身去了衛生間。
左佑悶在被子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他以為夏嵬去了客廳,誰知道卻聽見衛生間的門“砰”的一聲,像是被怒氣摔上一樣,動靜大到,他能感覺到挨着單人床的這面牆跟着顫了顫。他悶在被子裏嘀咕了一聲“神經!”,而後換成側臉趴着。他沒怎麽開過夜車,提着十二分的精神開了兩個小時,這會兒放松下來,滿腦袋就一個字“困困困……”
夏嵬擦着頭發從衛生間出來,轉過拐角看見左佑已經睡着了,左佑除了外套脫掉了,其餘衣褲都沒換。他擡腳踢了一下床邊,然後左佑又換了一邊臉側躺,繼續睡。夏嵬看他實在困的不想起,幹脆扯着他的被子給他蓋好。
Advertisement
可是被子剛搭在左佑身上,左佑突然睜開眼問:“幾點了?”
夏嵬看了一眼櫃子上的手機說:“還沒到十一點。”
左佑安心的嘆了口氣,嘀咕說:“吓死了,以為早上。”
夏嵬笑着說:“換了衣服再睡。”
左佑“撲棱”一下坐起來,坐在床上晃了晃身體,擡手把自己頭發撓成雞窩,沒睜眼含糊的說:“最讨厭睡一半兒要起來洗臉刷牙,洗完肯定倍兒清醒,連他媽安眠藥都拯救不了我清醒的靈魂。”
夏嵬拿着手機收郵件,聽他這麽說,手伸過兩張床之間的過道,一手按在他腦門上,把人又給按回枕頭上,說:“那睡吧,這麽慘的靈魂拯救方法,能省則省。”
左佑不肯放棄治療似的掙紮着擋開夏嵬的手“撲棱”一下又坐了起來,然後像瞬間詐屍一樣,又直愣愣的跳到地上。
夏嵬端着手機的手被他吓的一抖,手機差點拍自己臉上。他其實有點怕左佑反感他這些小動作,他很多時候都是無意識,等做完以後才發覺很不合适,不應該,他瞅着左佑,但是左佑的雙眼睜開後還沒定焦,揉了兩把,把雙眼皮直接揉成一只三眼皮一只四層或者更多,看着滑稽的不行。
夏嵬沒憋住“哧”笑出聲。
左佑雙眼找好焦距後,看向夏嵬,瞪着他說:“太困的人,沒戰鬥力,笑吧笑吧,你開心就好。”說完往衛生間走。
夏嵬有點擔心的也坐了起來,他把衛生間裏的排風打開了,應該……
他剛想到這兒,就看見左佑從衛生間裏慌忙退了出來,此時那張臉上已經看不出困倦,滿臉的震驚,側臉看着他張着嘴想說話,張了好半天也沒說出來什麽。
左佑也挺震驚自己怎麽就能聞出來這股味道的不尋常?
日了狗了,還尼瑪是日了全世界的狗!
排風“呼呼呼……”沒停過,但是他第一腳邁進去就聞到了不同以往衛生間的味道,衛生間裏他買了兩盒薄荷味的香氛放在裏面,平時進進出出也都是淡淡的薄荷味兒,現在完全聞不到薄荷味兒。
雖然衛生間開了排風,好像夏嵬洗完澡也已經有一會兒了,但是那股味道,在他的鼻息裏好像越來越濃烈,那股腥味跟他的完全不一樣。
左佑感覺自己有點胸悶,還有點臉脹,不知道哪來的錯覺。
他看着夏嵬不說話,夏嵬看着他也不說話。
但是總要有人先說句話,才不至于一直這麽尴尬下去。左佑拿出最後一丢丢理智說:“你,開了幾個小時的車,還有體力打飛機,我是不是該給你跪一個。”
夏嵬沒想到等了一分多鐘,等來這麽一句話,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只想把自己往正常人裏歸歸類,他說:“順手的事兒,需要體力嗎?”
左佑剛震驚完,又他媽被歧視了,這尼瑪怎麽就不是體力活了?他罵了句“靠!”擡腳進了衛生間,“哐當”一聲關上門。
在夏嵬看來他是進去洗漱了,但是衛生間的情況是這樣的,左佑背靠在門上,兩手心貼在門上,視線把衛生間每一個角落仔細掃了一遍。他在代入思考,猜夏嵬是站在哪個位置,并且是沖着哪個位置解決掉他的子子孫孫的。
對,他要避開,這味道有毒。他現在腦袋和臉還在發脹,脹的有點燙。這尼瑪絕逼有毒,要不然怎麽解釋他現在的狀态。
心跳也尤其的快,左佑決定先刷個牙清醒一下。
他擠了一大塊牙膏疊了兩層在牙刷上才算完,薄荷味一沖進鼻腔,瞬間回魂,薄荷味拯救了他,媽呀!他要吃一口牙膏,拯救一下心髒。
刷了牙,洗了臉,趕緊出了衛生間。
夏嵬已經側身沖另一面睡下了,左佑關了燈也躺到床上,面沖着牆,雙眼瞪的滴流圓,怎麽也睡不着。
他就說嘛,睡一半兒起來洗臉刷牙,回來絕對睡不着了。
他伸手觸碰了一下眼前的白牆,這面牆隔着卧室和衛生間,左佑一瞬間感覺那股濃烈的鐵腥味兒穿牆而過,再一次沖進他的鼻腔。他抓着被子邊緣“嘩啦”一下罩住了整個人,在隔絕的空間裏“呼哧呼哧”的喘着氣。
夏嵬也沒睡着,一直在假寐,聽見動靜後他趕緊轉身看向左佑的床,屋內光線很暗,但是窗簾卻不是遮光的簾子,昏暗朦胧的視線裏單人床上的人用被子把自己罩的嚴嚴實實。有些急促的喘氣聲傳進夏嵬耳朵裏,這聲音像是做夢吓到一般,但是他知道兩人都沒睡着,所以左佑根本不是做夢。
他還是試探着問:“怎麽了?要開燈嗎?”
左佑捂在被子裏甕聲甕氣的說:“不要開燈!睡覺!我沒事!”
夏嵬從左佑急促的語氣裏猜出了個大概,他換成半靠在床頭,看着昏暗中拱起的一團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剛才沒忍住,也确實不想忍受,最近這段時間,稍稍一想起左佑,他就會被躁動的欲望牽着走,大有樂意為之的心态。他不是個毛頭小子,喜歡誰還要暗藏心底,他也不是純情boy,覺得性幻想很龌龊,大多數時候這種欲望剛一冒頭,他甚至會找一個能讓自己噴薄的對象在腦中幻想。
有多久了?他也沒按天計算過,應該很久了,他的幻想對象都是左佑,這也是剛剛左佑進衛生間他為什麽也會有些忐忑。
左佑是他一眼就能看透的男孩子,一直是堅強肯吃苦的狀态。在他見過的大多數堅強刻苦的人中,很多都伴随着冷漠和薄弱或者說是懦弱,常人都是缺乏什麽在無形中就會把自己塑造成相反的一個人。可是在左佑身上他沒發現,不知道是不是左佑已經成了他眼裏的‘西施’,還是就如自己看到的一樣?
二十一二歲正是他羨慕的年紀,滿身的青春活力,氣質通透幹淨,還有……時刻吸引他的身材。
他是男人,看臉,看身材,像是天性一樣。可是刨除這些吸引點,他發現左佑能吸引他的越來越多了。
靠在床頭看着隔壁床上的一大團有二十多分鐘,夏嵬輕手輕腳下床,蹲在左佑床邊兒,慢慢掀開一角,歪頭往裏看了看,黑咕隆咚什麽也看不清,他慢慢把被子折到左佑胸口,才看清這人的睡相。
兩手舉到頭頂,嘴略微撅着,一臉的不高興,想必睡前就不怎麽開心。被子掀開後,估計是空氣突然清新,左佑從鼻腔發出一聲很小哼唧聲。
夏嵬笑着把兩手墊在下巴上,看着左佑的側臉出神,臉部線條沒什麽棱角,五官也不算深刻,上下眼睑的睫毛交錯後看上去濃密……
“看夠了嗎?”
夏嵬正聚精會神的用眼神描摹左佑的五官,被這突然的一句話,吓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他張着嘴沒法出聲,看着左佑擡起一只投降的手揉了揉眼,側頭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轉正頭,手放回身側,看意思是想繼續睡。
夏嵬就着坐在地板上的姿勢,往左佑床邊挪了挪,兩只手重新放到床上,随後把下巴搭上去問:“什麽時候醒的?”
左佑鼻音很重,聲音也帶着沒睡醒的黏糊勁兒,緩慢的說:“你,的氣兒,噴到我耳朵上了。”說完擡手抓了抓耳廓,抓了兩下感覺很癢又抓了兩下。
夏嵬拿開左佑的手,自己伸手給他撓了撓耳郭,解釋說:“捂着被子睡覺不好。”
左佑懶懶的“嗯”了一聲,好半天沒了音兒。
夏嵬的手指放到左佑枕頭上,指尖與他的耳廓距離很近,是可以感受到彼此體溫的距離,他挺享受這一刻的怦然心動,就是這種指尖帶來的另一個人的溫度,讓他悸動不已。
左佑嘴唇動了動問:“你不累麽?又開夜車,又打飛機……”他每句話說着說着尾音都快咽回嗓子眼兒裏,聽的出來人很困,卻堅持陪聊。
夏嵬盯着昏暗中,輕微阖動的兩片唇,在大片或黑或黑灰的空間裏,他似乎用肉眼看見了左佑兩片蜜色的唇,潤澤柔軟。
他感覺左佑現在應該是困倦大于拘束,于是大着膽子問:“你是因為衛……”他還沒問完,左佑就輕“嗯”了一聲。
夏嵬沒想到左佑這麽誠實,估計太困給鬧的。他沉默的享受着體內血液彭拜洶湧似的狂歡,他很任性的認為左佑是因為自己的味道和行為而羞澀,他試探着問:“那我以後不……”
左佑緩緩側過頭,寂靜的空間裏頭發摩擦枕頭的聲音格外響,他對上夏嵬的雙眼,看了一眼他因為戛然而止半張的嘴。沒有燈光的房間裏,那雙眼睛很亮,他甚至能看出一份柔情,他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會,”他頓了頓咬了一下嘴唇,“你随便。”說完轉正頭,閉上了眼。
夏嵬慢慢閉上嘴,放在左佑耳邊的手收回,指腹從碰觸到他肩頭時順着他手臂而下最後放在他臂彎處。他不要臉的問:“你也會?那你那時候,想什麽?”他很想問你撸管想的是誰?
左佑的聲音仍舊有濃濃的鼻音,但是語速加快了:“我想,怎麽這麽慢,手酸了手酸了,歪了,又歪了,還得擦,哎!真麻煩!”
夏嵬從左佑開始跟他說話,就有點緊張,心髒還一直亂跳,但是讓左佑這一句撸後感一攪和,他只剩下想笑,頭抵着床越笑越停不下來。
左佑說完也很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确實每次都有這種煩惱,不是秒射,分射的人不能體會這種苦惱。
夏嵬很服氣,邊笑邊問:“你是有多能耐,還會手酸?”
左佑語氣帶了種高處不勝寒的意味說:“十幾二十分鐘都不拉到,獨孤求敗。”
夏嵬憋不住又笑了,很想說一句:以後放着我來。這句他不敢說,索性問:“那歪了是怎麽回事?”
左佑側過臉給了他一個“你傻呀!”的表情,奈何太黑夏嵬讀不到,還是解釋給他說:“老師從小教導我們不要随便浪費一滴水,所以,目标從來都是馬桶。”
夏嵬感覺自己要笑攤在地上了,這事兒還能對着馬桶,看見馬桶難道不會沒感覺到萎了,他得出結論後說:“難怪你會手酸,你對着馬桶,哪來的感覺。”
左佑被嫌棄很火,奈何黑燈下火,三更半夜不好發火,發火很容易把睡意給轟散了,他攥拳捶了一下床說:“睡覺。”
夏嵬還在笑,笑夠了,起身在左佑的臂彎上抓了一下,很自然的低頭又在他額頭的頭發上親了一口。
這一口讓左佑瞬間僵了,夏嵬感覺到左佑的僵硬才從興奮裏回過神兒,轉身躺回床上說:“明天我回津市,月底才能過來,那邊兒有幾個項目要跟甲方開交流會。”
左佑沒說話,轉身面沖牆側躺着。
夏嵬也側躺着睡,面沖左佑的背影,他想他要盡快忙完回來,現在隔着一米多的距離,他已經很想那個背對着他的人。
他感覺自己完蛋了,變态的恨不得自己是只蜘蛛精,吐出絲網罩住背對着他的人,拽到自己懷裏,狠狠蹂|躏……
左佑離開山海市半個多月,回來後把自己的活從厲陽手裏接回來,忙了好些天,才把扔了的工作捋順,也能騰出時間跟周孟何悠出去吃頓飯,好好吹吹牛逼。
何悠剛從外面進來,椅子還沒拉開,伸手把桌上打開的啤酒拿起來喝了兩口,喝完把瓶子往餐桌上一放佯裝怒了,說:“冰啤,哥要冰啤,我還能不能有一個倆的貼心小棉襖了?”
左佑和周孟一聽這話,同時擡手召喚服務員,話說的也是一樣的:“服務員,上冰啤。”
兩人聲音響亮,像是召喚了一個山頭的服務員一樣,滿屋子服務員跟着回應“哎,來了!”“好嘞,馬上來!”“好滴,上冰啤!”
何悠滿意一直笑,一個小棉襖肩上拍了一下,周孟擡腳踹了他一下。
三人吃的羊蠍子,大鍋五斤沒夠吃,眼看着又下了五種青菜和兩斤面條,每個來上菜的服務員看這三個男孩子都跟看外星生物一樣的眼神。
周孟吸溜着面條又踢了一腳何悠問:“你們工程是不是拆小王莊呢?”
何悠啃了最後一塊羊蠍子,沒嘴回話只是不住的點頭,啃幹淨肉吸了骨髓,扔掉骨頭才騰出來嘴說話:“拆了,馬勒戈壁,這群妖孽老窩讓爺爺們給扒了,卧槽,你們都沒看見,那一溜小紅房子裏拆出多少成人用品,媽呀!我他媽眼睛都要瞎了,賊他媽的大尺度,現在,放飛你們的想象力,讓你們撒着歡兒,撂着蹶子的想,你們最多想出來個套套,捆綁……”
何悠吃完肉,就在不停的說的小王莊拆遷的事兒,講的吐沫星子橫飛,左佑聽見他講的嗓子都啞了,突然想起夏嵬之前說他劈了叉的嗓音單田芳,禁不住扯嘴角笑了笑。
何悠看見左佑笑,問他:“對吧,是不是你也看見了?”
左佑剛才走神兒完全不知道何悠說的什麽,但是周孟看出來左佑走神兒了,沖他笑的意味不明。
正在周孟看着他笑時候,手機響了,不是信息是電話,左佑先擡眼皮看了眼周孟,何悠還在講什麽他顧不上,但是周孟顯然經過這幾天發現了什麽。
何悠用筷子點了點左佑的手機催他說:“看孟哥幹啥,接電話呀,難不成是孟哥媳婦查崗?卧槽!”
周孟拿拳搗了何悠一下,拎着酒瓶跟何悠喝酒,才轉移了何悠的注意力。
左佑頭一回感覺接電話燙手也燙耳朵,“喂。”
電話一接通夏嵬好像等不及似的說:“我後天過去。”
左佑“嗯”了一聲,沒了話,他心虛的又擡眼皮看了一眼周孟,正好看見周孟斜了他一眼,操了!他今天打死也要跟周孟攤牌,這他媽什麽感覺,怎麽好想他做了什麽對不起周孟的事兒似的。
夏嵬聽不出左佑是什麽情緒,又問:“有什麽想要的嗎?帶給你。”
左佑受不了周孟的視線,站起來出了餐廳。
何悠指着往外走的左佑說:“幹嘛去,外面齁冷的,不穿外套啊!”
左佑沒回頭,但是聽見了,擡手沖身後擺了擺。
他出了餐廳,被冷風灌了個透心涼,不禁打了個哆嗦說:“不用帶。”
夏嵬聽見電話裏有風聲問:“你在外面?”
左佑擡頭看路燈,又看天空,黑黢黢什麽也看不清,他印象裏仿佛夏嵬來的日子,總是能看見月亮。他說:“在外面吃飯。”
夏嵬問:“吃的什麽?”
左佑笑了笑說:“羊蠍子,我們三個吃了五斤羊蠍子又涮了五盤
菜和兩斤面條,服務員看我們眼神都不對了。”
夏嵬也笑,笑聲從聽筒裏傳出來,他說:“聽起來很好吃,我回去也想嘗嘗。”
左佑憋着不說請他吃飯這句話,夏嵬也不說,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左佑受不了冷說:“我進去了,沒穿外套。”他剛說完就聽見“嘟嘟嘟”的忙音。
他把手機拿到眼前看,真的挂了?
這是幹嘛?
左佑凍的嘻哈嘻哈的一路跑回座位上,拿勺子舀了一勺熱湯喝下肚,才感覺活了過來。
何悠還在說小王莊:“你就說服不服,大王莊都沒個村霸麽?讓大彪給占了,這幫孫子還帶轉移陣地的,真當自己是山大王,打一槍換一個地兒,還他奶奶的打出榮譽感來了。”
左佑問:“确定嗎?”
何悠一拍桌子:“哪天哥哥帶你去大王莊新建好的小紅房子一條街玩一遍,長長見識。”
周孟總忍不住想踢何悠,于是又踢了一腳,何悠滿不在乎,男生相處的方式大都是罵罵咧咧打打鬧鬧裏過來的。
周孟指着何悠罵:“你他媽去混一個試試,打斷你的三條腿。”說完又指了一下左佑,左佑趕緊慫的舉起雙手。
何悠不是在吹牛逼說大話,建築單位也好工程部的人也好,他們三個人沒少見這些人去大小王莊紅房子裏混,這樣的人不在少數,他們見多不怪,卻不想自己身邊的人往那種地方湊。
何悠一副發誓的神情說:“孟哥,你給我個膽兒,我也不敢,吓死我得了。說說,我就說說,過個嘴瘾。”
左佑喝了一大碗湯,總算暖和過來,他問:“小王莊都拆了,1號樓養豬場怎麽不見動?”
周孟特別膈應豬圈味兒,聽見左佑這麽說,一臉膩味的說:“吃飯呢,提什麽養豬場呀!”
左佑拿筷子指了指一桌子杯盤狼藉,空空如也的湯鍋,意思是:沒東西可吃了。
周孟無語的轉頭,其實他想說他還沒吃飽呢。
何悠喝了最後一口啤酒說:“這事兒就得問開發部了,上次咱們那個會開的就差架上火箭炮了,還得你們夏總回來敲打敲打這幫人,上次會開完開發部全都悄麽聲的幹活,也他媽不瞎嚷嚷着小王莊難搞,房管局難搞了,就特麽欠你們夏總收拾。”
周孟拿着牙簽剔牙,很贊同的點頭說:“對,招進來一堆大裙帶,就會玩幺蛾子,對了,”他看向左佑,“趙玲玲被扣了一個月工資你知道嗎?”
左佑搖頭,随後他想起來自己現在穿的外套,還是夏嵬因為那次租車款的事兒,借口買給他衣服。雖然最後錢還是由財務部打給了他和厲陽,但是不得不說夏嵬好手段,他到現在只要穿那兩件外套,次次都能想起來是夏嵬挑的。
夏嵬說他後天來,後天是周幾?
周六?他休息,要不要說一聲?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