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的甜，不及你甜

第66章

Chapter 66

六月八號考完出來，楚钰第一眼便找到站在人群中的傅正銘。

他身量高大，在家長中鶴立雞群。

初夏陽光清透，映照在他溫和的眸光中，更添暖意。

即使這兩天楚钰絲毫沒有感受到緊張，此刻走出來，看到他，也好像松了口氣。

他們比起其他家長和孩子要安靜許多，并肩往小巷走去，一直到楚钰差點踩上一小攤垃圾，傅正銘才伸手，把人拉了過去，卻沒再松開。

楚钰側頭望了他一眼，揚了下唇角，但很快心底又生出些失落。

因為考完了，意味着，暑假到了，這漫長的三個月，他要回到姥爺身邊度過。

而楚钰也知道，他可能不會再經常聯系他的傅叔叔了。即使再不适應再難以忍耐不能粘糊傅正銘的日子，他也會堅持那麽做。

一起打單身這種話，說說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不會那麽天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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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路上，班群裏熱鬧非凡，刷屏速度仿佛乘了火箭，讓人眼花缭亂。

考完第一件事，自然是放飛這半年已然壓抑到變态的小心靈。

“班長，快，到你了，給咱們安排個好地方，放松放松啊！”

“咱們投票吧，ktv，火鍋店，去海邊吃燒烤，或者去松山民宿看日出……你們還有沒有別的想法？”

“我對去哪都沒意見，我就想說，老子畢業了，老子成年了，所以，我要喝酒喝酒喝酒，都別攔着我！！！”

楚钰翻着群聊好笑，又收到無數私聊。

秦劍：“校霸，這次再叫不出來就不講道理了吧？”

徐锴：“放假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嗎，給個建議？”

戴天明：“未來狀元，你出考場了嗎？你今晚有約嗎？”

楚钰一一回複。

“你們約好時間地點通知我就行。”

“沒有。”

回複戴天明之前，他先問了傅正銘：“傅叔叔，晚上我們在酒店吃飯嗎？”

“去Verge，”傅正銘笑了笑道，“先把行李放回去，你譚熙叔叔和傅瑤姐姐，說要給你慶祝，高中畢業，以後就是大學生了。”

楚钰想了想：“那我今晚可以放縱嗎？”

“你想怎麽放縱？”

“可以喝酒嗎？”

“可以喝一點。”

楚钰撇了撇嘴，給戴天明回：“有約。”

戴天明：“本來還想約你出來吃個宵夜呢，慶祝你熬出頭，而我卻要奔赴刀山火海了。”

楚钰溫柔善良：“加油。”

戴天明受寵若驚：“狀元，可不可以把你的筆記、試卷、書都留一留？”

“你要嗎，都給你。”

戴天明感動：“我可以跟我媽交差了。她前兩天還跟你姥爺打招呼了，甚至還想請你給我補課T_T”

楚钰：“沒時間。”

考完就并不想再碰書了，就算是學霸也一樣。

他們先把行李送回了家，才去了Verge。

天都快黑了，餐廳沒有別的客人，連服務生都放了假。譚熙穿着侍應服站在門口，等楚钰和傅正銘到了，一鞠躬：“歡迎光臨。”

楚钰：“愛卿平身。”

譚熙：“謝皇上。”

傅正銘莞爾，捏捏楚钰後頸：“傅瑤呢？”

“她有事耽擱了，”譚熙伸手，“皇上，裏面請。”

傅正銘忍俊不禁。

楚钰只當看不見，仰着小下巴進去了。

譚熙遞了根煙給傅正銘。

“這幾天傅川纏着傅瑤，讓傅瑤把MIK還給他。這當爹的也是好笑得很。”

傅正銘知道這件事，傅瑤打算搬出去，已經和他打過招呼了。

譚熙給楚钰準備了果酒，坐在露臺邊彈尤克裏裏，給楚钰唱《同桌的你》。

唱完了笑道：“我和你叔可有緣分了，進了高中之後，基本都是同桌。”

楚钰也想起徐锴，聽譚熙唱歌，慢慢喝完了大半瓶果酒，卻沒覺出什麽酒味，覺得不夠意思，對傅正銘道：“沒有別的酒嗎？”

傅正銘還沒說話呢，譚熙已經道：“當然有了，本來咱們去酒吧，想喝什麽酒都有，還可以讓調酒師給你現調。你叔不同意啊，只好大老遠來了這邊的餐廳。”

“你還想喝什麽酒，我去給你拿，紅酒行不行？”

楚钰：“可以。”

譚熙給楚钰拿了瓶最好的紅酒過來，給他倒了一杯。

傅正銘：“可以了，別喝多了。”

從楚钰喝果酒開始，傅正銘就一直在強調別喝多了。

楚钰睨他一眼：“就許你喝不許我喝？”

傅正銘碰碰他臉頰：“都喝上臉了，再說叔叔自那天答應你戒酒後就很久沒喝過了，是不是不講道理？”

楚钰：“你想喝就喝呗。”

他舉着紅酒杯遞到傅正銘嘴邊。

傅正銘看他一眼，聞到酒香，還真有點想念，低頭正要就着他手淺嘗一口，杯子卻被挪開了。

楚钰将酒一飲而盡。

“你慢點。”傅正銘好笑，目光落在他唇角。殷紅的酒從他嘴角滑落，如血一般，襯着他白皙膚色，顯出幾分妖冶。

譚熙給楚钰遞了紙，也道：“慢點喝，這麽好的酒被你牛飲了。”

楚钰輕哼了聲，放下杯子。

傅正銘見他眼底閃過迷離，不想他再喝下去，打算帶他去透透氣醒醒酒，道：“這裏離雁鳴校區近，大一新生都是在這邊，可以順道看看。”

他問楚钰：“去不去？”

楚钰卻搖搖頭，又示意譚熙把尤克裏裏給他。

譚熙驚喜道：“這你也會？”

這又是果酒又是紅酒，後勁還挺大的，楚钰臉頰有些發燙，捂了下臉，點點頭。

他坐到搖晃的藤椅上，試了下音。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e've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

Oh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hen I see you again……”

他唱的是速七的片尾曲《see you again》，到了rap部分停了下，但譚熙很快反應過來接上，後面配合起來竟天衣無縫。

楚钰眼底像有星星，望着傅正銘。

他的聲音清澈幹淨，帶着些許的失意，又透着微微的涼。大部分時候低着頭輕唱，偶爾瞥來一眼。

眼底微不可查的憂郁，卻像只無形的手般，攥緊了傅正銘的心髒。

彈完了譚熙給他鼓掌：“好，簡直就是天籁之音啊。咱們钰钰真是多才多藝，又會跳舞又會唱歌又會滑板又會畫畫，還會核雕，學習還那麽好，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小寶貝？”

傅正銘那句“很好聽”幹巴巴噎在喉嚨口。

楚钰笑了笑，又撥了下弦：“頭暈。”

“酒勁上來了吧，你還混着喝，喝那麽急。”

“沒有，”楚钰慢吞吞道，“被椅子晃的。”

譚熙笑出聲：“你這也太可愛了，下來吧，要不叔叔抱你？”

傅正銘：“別鬧，自己不能下來？”

楚钰卻已經舉着尤克裏裏伸出了手。

譚熙只覺得楚钰跟只小貓似的，上前就要抱他，卻聽身後傅正銘冷道：“讓他自己下來。”

譚熙詫異地回頭看他：“抱一下怎麽了？你沒看出這是有點醉了嗎？”

傅正銘不語。

譚熙扭頭又想抱，卻聽傅正銘又道：“讓他在上面坐會，讓廚房煮個醒酒湯，順便去我車上，把後座的外套取過來。”

譚熙：“你怎麽不自己去？”

“我在這看着他。”

譚熙：“行吧。”

等譚熙取了車鑰匙一走，露臺上便只剩下倆人了。

楚钰還蜷在秋千藤椅上，懷裏抱着尤克裏裏，歪頭望着這邊，眼底空洞而迷離，焦距不像在傅正銘身上，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傅正銘心底輕顫，走到他身邊，蹲下：“楚钰？”

過了會，楚钰才嗯了聲，眼底終于清晰倒映出傅正銘的影子。

傅正銘伸手抱他，卻被他擋住。

楚钰抵着他胸口，吸了吸鼻子：“你又喝酒了？”

傅正銘道：“我沒喝，是你喝了，寶貝。”

楚钰眼底卻聚起了淚珠：“你又喝酒，你怎麽又喝酒了？”

傅正銘心被狠敲了下：“你告訴叔叔，是不是那天……”

他有些遲疑，但知道此時不問，也許他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答案，那個他隐約已有猜測的答案。

“是不是那天，那天小年夜叔叔對你做什麽了？”

楚钰聽到小年夜三個字心底便湧出潮水般的悲怆，酒精催使下，眼淚不住往下掉，這種情況，卻仍然警惕地，抿着唇，一言不發。

傅正銘被他哭得心都快被絞成肉泥了：“你別哭，別哭，叔叔不問了，不問了。”

他把人牢牢抱進懷裏：“叔叔抱你下來，是不是頭暈？”

譚熙就快回來了，他不能在這和楚钰磨蹭，想把楚钰抱下來，楚钰卻蜷在椅子裏不動，還拽着他衣服。

他聽到一聲呓語，低下頭：“什麽？你說什麽？”

楚钰呢喃：“你為什麽忘了？”

傅正銘心口重重一跳，頭皮隐隐發麻：“楚钰，我忘了什麽？”

楚钰靠了回去。

傅正銘聽到傅瑤和譚熙說話的聲音，只能失魂落魄地坐回去。

傅瑤：“路上堵車，又遇到一起車禍，一條路堵了快兩個小時，氣死我了，今天真是水逆。”

她走進露臺，卻覺不對：“怎麽了？”

她拎起手裏的蛋糕：“我帶了蛋糕，下午自己做的，慶祝楚钰終于脫離高三苦海啦！”

但是楚钰蜷在椅子裏像是睡着了，傅正銘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憊地道：“我去抽根煙。”

傅瑤看向譚熙。

譚熙聳聳肩，拎着外套放到楚钰身上。

楚钰睜眼，看了他一眼，又漠然垂頭。

“他們吵架了？”傅瑤不解。

譚熙坐回去：“可能吧，楚钰喝醉了。”

但他話剛說完，楚钰卻穩穩當當起了身，披上外套：“我回去了。”

譚熙和傅瑤都是一臉茫然。

譚熙錯愕道：“你酒醒了？”

楚钰不解：“我喝醉了嗎？”

他晃了一下，往外走。

譚熙和傅瑤都覺好笑。

“看來還沒醒。”

“哥去抽煙了，”傅瑤道，“咱們過來吃蛋糕吧。”

楚钰卻擺了下手：“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