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風家人明确立場
風敬德想起來,上一世匈奴達奚部漸漸走向衰落,東夷出了個慕容圖,統一東北各部族,自立為單于,與匈奴形成分庭抗禮之勢。慕容圖是個有智慧的,并不像其他蠻夷一根筋,他求娶公主是想安北軒的心,攘外必先安內,他想先把精力放在對付西面的匈奴上。
這對北軒也是有利的,可以讓苦守北塞的骠騎将軍暫時放松,有時間招兵買馬擴充隊伍,皇帝陛下可能也想拉攏慕容圖,讓他來分化西北匈奴的力量。皇帝陛下同意嫁公主,卻在送親途中出了烏龍。太子為了與二皇子搶功,派四皇子出使,慕容圖剛當上單于,位置還不穩,在回途中不免遇到某小部族搗亂,随行軍隊一千多人,小部族不過二三百人,然而這位四皇子卻吓得不戰而退,将和親的公主給弄丢了。為了掩蓋自己的錯誤,他讓公主的侍女冒充公主嫁給慕容圖。
慕容圖聰明,也繼承了草原人的直爽,他不喜歡被欺騙。也許四皇子直接将事情和盤托出,他會率領大軍去滅了那個小部族了事,可四皇子撒了謊,當慕容圖知道自己被騙之後,一氣之下将達奚部鮮卑山東部勢力全都趕到長陽關一帶,促使長陽關又一次危機。三年後,慕容圖以假公主之事為借口,與北軒決裂,并聯合匈奴對北軒發起進攻。
仔細想來,一切變故都是從那時開始的。國內皇子們為了皇位相互踩來踩去,政見不和,影響到邊關将領的任命;塞外一群蠻夷聯合大軍,東夷、高麗、匈奴、敕勒,甚至還有西奧的小股力量,他們都想從北軒分一杯羹。一場戰事接一場戰事展開,這些人生生要将北軒國拖死。
“将軍,我們進去麽?”趙元嵩握住他的手,拉回他所有思緒。風敬德點點頭,與他相攜回到大廳。
來了貴人,定國公夫人得到消息,帶着幾位命婦出來迎接。定國公抽空将自己心中疑惑與老妻說了,定國公夫人小聲與他耳語:“皇上這是試探你,看你有什麽反應。他知道你不喜歡蠻夷人,如果你直接将蠻夷哄走,便是不給他臉面,他小心眼兒一犯病,對你的防備心會更重。如果你放人進來,招待了蠻夷,今後他要與蠻夷修好,可以用這事堵其他武将的嘴。”
定國公點點頭,從戰略角度上瞬間明白皇上用意,從戰術上更清楚自己要如何應對這群人。皇子貴客前來,主桌所有菜被撤掉,重開席面。東夷使臣盯着一盤盤肉雙眼放光,口水直流,先二皇子與風朝晖之前下筷子,很不客氣戳過整個豬肘,甩開腮幫子開吃。
二皇子與鴻胪寺卿臉上有些難堪,過來送親的趙守城、庶三爺也被安排在這桌,趙守城世家出身,雖是旁支,卻更加講究,他實在沒忍住吐糟,叨咕了一句,蠻夷就是蠻夷。
誰知這使臣耳朵好使,當即用啃了一半的豬肘指着趙守城,嘴裏東西沒咽直接開腔:“你說誰呢!”又叽裏呱啦罵了一堆番話,唾沫混着肉渣亂飛,髒了一桌好菜。
自家人受欺負,送親隊裏的小輩們不幹了,從後排坐位上跑到前頭。趙元望說話不經大腦,“說你怎麽了,你個蠻夷,要吃相沒吃相,要坐相沒坐相,噴得滿桌子口水,粗俗又肮髒。”
趙元嵩與風敬德一起進來,見到東夷使臣跳起來要用豬肘子抽趙元望的臉這幕,趙元吉吓傻在當場,要不是被旁邊的某将軍攔着,趙元望一定會被抽得滿臉豬油。饒是如此,趙元望還不服軟,嘴裏學着市井之人罵罵咧咧,沒一句好話。
二皇子被銀甲侍衛保護起來,退到安全區域。在場的文官們有些無措,也跟着退到皇子這邊。鴻胪寺卿想勸幾句,被圍上前的武将們推出圈外,他臉上挂着愛莫能助,眸中卻帶了笑意。他真不是幸災樂禍,也不是想看番邦使臣被群毆,他就是覺得吧,大家難得一致對外,腰板硬了,好給力。
定國公夫人帶着一衆女眷撤回後堂,風敬威、風敬嚴與鄧勉幾兄弟跑到二皇子身邊當護衛,實則表明立場,定國公拍着桌子雄壯山河地吼道:“都給老子住手!”
全場一片靜默。
東夷使臣氣紅了臉,剛想發作,只聽定國公又是一聲吼:“老子兒子好不容易結婚,你們竟敢來搗亂,來呀,請丹書鐵券,給老子把這群鬧事的全都趕出去。”他大手一劃拉,二皇子一系,使臣,趙氏來送親的一衆全包括在內。
府兵呼啦啦沖進來,徒手将這些人團團圍住,半推半擠地想将人“請”到大門外。文官中有幾個古板的,忍不住叱道:“風朝晖,你個大不敬的,敢如此對二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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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今日娶兒媳婦,這幫人一來就給老子砸場子,還讓老子給他們好臉看啊!二殿下怎麽了,就算皇上來,老子也占理。今日是家宴,來得都是親朋,按輩分二殿下應喚老子一聲表叔。再者,老子家可有丹書鐵券,啥子皇親國戚,鬧事的都得趕出去!”定國公扯過衣袍下擺,掖在腰間,擡腳踢在鼓凳上,一下子變成不講道理的兵痞,指着那文官吼:“也把這老東西趕出去,省的他在這裏瞎逼逼。”
“唉,唉,風朝晖你個老匹夫!別推,本官自己走。”這文官被氣得臉色發白,任他有滿腹經綸,對上在軍隊裏摸爬滾打出來的大痞子,他也只有挨罵受氣的份。秀才遇上兵啊,真是秀才遇上兵!
二皇子也氣得不輕,但論輩分,定國公還真是他表叔,論君臣,定國公有太-祖賜下的丹書鐵券,上可打君下可罰民,見鐵券猶如見太-祖,還要行跪禮。想了想,惹不起,對保護着自己的銀甲侍衛一揮手,“走。”
鴻胪寺卿傻眼了,雖然他挺喜歡看使臣吃癟,但沒招待好人家,罪全在自己,皇上要是怒了,自己的人頭就得落地啊!“唉,唉,別擠別擠,國公爺,不是,元帥啊~”您給小的留條活路,讓我過去勸使臣幾句吧。
東夷使臣也怒了,他借自己體格優勢,矮身,抄腿,直接将身邊攔着他的某将軍摔了出去,口中還罵了句:“棄嗚忽兒!”
安頓好父親趕出來拜見二皇子的馮延亭聽到此話頓時爆了,他從小随父與匈奴打仗,略懂他們的語言,直接扒拉開府兵沖過去飛起一腳踹人家後腰上,語氣更惡劣:“你才是蠢牛!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敢在這裏撒野,老子卸了你!”
有人對使臣動手,年輕一輩熱血沸騰,像小狼狗一樣,都想沖上去咬蠻夷大漢一口。好嘛,場面一時混亂無比。
趙元嵩挑眉,他從不知滿嘴之乎者也的元吉堂兄與元望堂兄竟有這般血性。就在此時,風敬德動了,身形一晃,來到戰圈中,推開府兵,扯過馮延亭,繞開趙元吉,幾步上前,兩根手指直接夾住使臣舉起的刀,眼神一冷,手指用力,掰斷他的刀刃。
哎呀,這就是我的帥男神!沒空多感慨,趙元嵩馬上跑過去,拉住看不清形勢的趙元望,招呼趙元吉退到一旁。全場又一次鴉雀無聲,緊接着是一聲少年的驚叫。趙元嵩心中一緊,急忙回頭,只見風敬德險險避開使臣抓向他咽喉的大手,手中斷刃抵上他頸項。
一衆賓客對風敬德的身手有了更高一層認識,一招制敵神馬的,真不虧是北軒所向披靡的長纓!
東夷使臣臉色也變了,他高聲叫嚷:“畢……我抗議,我是來使,……不斬來使!”
“來使?你也知道自己是來使,還敢在別人家拔刀?”風敬德的聲音冷得仿佛能刺進人骨頭裏。“敢對風家人拔刀的人只有敵人!”說完,親手要把東夷使臣丢了出去。
一衆人跟在後面看熱鬧,某将軍湊熱鬧喊道:“不守別人家的規矩,就從哪來滾回哪去!”
趙元望推開趙元嵩拉着他的手,興奮道:“快,跟上去看看。”
趙元嵩又複拽住他:“行了啊,元望堂兄,你長點心吧。二皇子帶來的人你也敢嘲諷,也不怕他治你的罪。”
“我怕什麽,蠻夷之人犯我北軒,人人得而誅之!”
“你讀書讀傻了吧,皇子帶着使臣上門,用腳趾想也知道這是誰的命令吧?”趙元嵩也是無奈了,有些人的性子與驢一樣倔,他只好壓低聲音道:“再說了,定國公府辦婚禮,你覺得這裏會沒有督察府的人?”
庶三爺點頭,“絕對有,這種場合最好混進來的。”此話一出,不止趙元望、趙元吉,剛擠開府兵湊過來的趙守城也跟着變了臉色。
趙元望:“怎麽辦?我剛才罵了蠻夷好幾句。”趙元吉與趙守城對視,滿臉驚恐。
趙元嵩:“你們快回長樂侯府,與長輩說說這事,這邊有将軍頂着,估計消息不會很快傳進皇上耳中。”他沒把握,只能先這樣安慰他們。定國公府裏雖沒幾個人,可都是位高權重的,名聲在外,皇上要治罪,估計也得全面衡量。不說風家人,甚至連定國公夫人出身也是不凡的,前任丞相尚家,現在是開書院的,幾年下來,如今可是桃李滿天下,所以想治風家人罪,就要有被水口淹沒的覺悟。他想,定國公也是有足夠把握才敢将東夷使臣趕出去,所以,應該,也許,不用太憂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