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霁藍翡翠白玉镯
朱小哥手中瓷瓶落地,發出清脆響聲,這一響像是碰觸了某個開關,店門口的衆人哄然聲更大。“這,這,原來是同行競争,故意陷害來的啊。”
“天,這三人竟是同夥,而且這人不是對面永安當的麽?那麽大的京都連鎖店還要幹這種事?”
“看來這家店定有比永安當還要好的東西,就是不知是當資會給的高些,還是那些死當之物會便宜一些了。”
趙元嵩聽在耳中,暗忖:我店啥也沒有,只因侯三那人心眼兒小,容不下別人罷了。
想曹操曹操到,侯三挂着尴尬笑容,口中告罪,擠開圍觀人群踏進店裏,他先是沖到朱小哥身邊狠狠踢了他一腳,怒罵道:“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碰趙四爺的瓷啊?瞧見人家店裏多進幾位客人,你就眼紅是吧?沒眼界的東西,枉我這般看重你,真是氣死我了!”
他再轉頭對趙元嵩一禮,賠笑道:“四爺,您看看,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您大人大量,賣給我個面子,饒了這沒見識的小子吧。”
侯三娶了唐盞庶出妹妹為妻,他的永安當連鎖店裏也有唐家股份。看到他,趙元嵩到是想起一個經營當鋪的好方法,而且不會與永安當發生沖突。秉承着生意人和氣生財原理,趙元嵩走上去拍着他的肩笑開,“本少說呢,侯掌櫃可不能幹這種事,原來是你手下人搞的鬼。行吧,看在侯掌櫃面子上,這次就算了,不過……”趙元嵩點了點地上跪着的朱小哥三人,“這三人得交給我處理,敢惹本少,就得承擔相應後果!呵呵。”
侯三根本不看朱小哥投來的求救目光,馬上點頭,“四爺高興就成,高興就成。”
遣散一群圍觀群衆,又塞了于校尉等人一些喝酒錢,趙元嵩命令貢多幫掌櫃将朱小哥三人綁去後院,拉着侯三去了貴客室,将自己的計劃如此這般的說了說。侯三聽得眼睛越來越亮,拿起茶壺反客為主地給趙元嵩倒起了茶。“真的能如四爺您所說的那樣麽?”
“怎麽,信不過本少啊?那叫唐盞來吧。”
“別別別,我知道是四爺您給我機會,我信您,信您還不成麽。哈哈哈。”
就在兩人相談甚歡之時,被店小二打發走的圍觀群衆中有兩名年輕男子,其中古銅皮膚的對鹿皮靴的不忿道:“什麽嘛,還以為這小纨绔多機智,不過是個慣用身份壓人的。真看不出他哪裏好,這種品性怎麽配得上二哥啊!”
鹿皮靴男子以前好玩,混過江湖,倒是對趙元嵩對下威吓對上拉攏的做法沒太多異議,但一想到自家二哥要和這麽個男的結婚,他心裏也挺不舒服的,随即點頭應和道:“你說的對。”
---好久沒出現的小攻握拳---
趙元嵩調-教好朱小哥三人,與典當行的李掌櫃一起用過晚餐,才在李掌櫃的連聲恭維下離開回長樂侯府。華燈初上,侯府大門處兩盞油燈已罩上紅色燈籠殼,紅色光暈灑在門口五獅抱石鼓上,為這座雕梁畫棟的大門增添了幾分喜氣。
趙元嵩回到紫竹小院,小伍馬上向他禀報自己暗中調查結果。趙元嵩越聽越心驚,“她一內宅姑娘,怎麽會有這等歹毒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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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伍:“主子,世家大戶後宅一般都是如此的,男人在外為名聲地位,女人在室要權力寵愛。”
好有道理的樣子!趙元嵩揉了揉額角,艱澀問道:“知道她什麽時候動手麽?”
“不出這兩日吧,畢竟再過兩三日,您已嫁入定國公府了。”
趙元嵩嘆息,“到時随機應變吧。”
隔天,屋外飄雪,史管家親自來紫竹小院通知趙元嵩,武陽老家親戚已到齊,中午開家宴。而且這日起,長樂侯府開始宴請各方賓客,直到第三日趙元嵩嫁出侯府,喜宴才能停。
武陽趙氏是個龐大家族,嫡系子孫五十六人,旁支也有近百人,最後趕來的是武陽趙氏現任族長,年齡與長樂侯相仿,輩分卻大了一輩,趙元嵩管人家叫叔公。
族長趙宗啓曾主張從武陽本家過繼孩子到長樂侯府,趙守義不同意,強行過繼趙元嵩,最後與這位族長生了間隙。可一個家族內裏再怎麽混亂,再怎麽腐朽,在外也是一個整體,他們不會因不和而放棄自己的責任。
因是家宴,大家聚在一起用餐,男子一桌,女子一桌,中間擋了道金邊牡丹屏風。趙元嵩左手挨着旁支堂叔趙守城,右手邊坐着本家堂兄趙元吉。大家相互認識後,先是給長輩敬酒,身為族長的趙宗啓發表重要講話。大意是他帶來的幾個男孩都是本家精英,以後要在長樂侯府住下,直到明年春闱結束。等孩子們考試結束,長樂侯你看着給安排工作吧。
堂叔趙守城小眼睛轉啊轉,接口:“族長,京都遍地是權貴,又不是堂兄一人說了算,還得看元吉他們考得如何。如若中了狀元,那哪還用堂兄來安排。”
族長冷哼一聲,沒理他,直接擡筷,示意小輩兒們可以開動了。
趙元嵩耳朵好,聽到趙元吉另一邊的小子咕哝:“他就巴望着我們本家人不好吧,沒兒子,也要帶着女兒來,龌龊心思誰人不知啊!”
“吃飯。”趙元吉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叫他閉嘴。
想到之前小伍所說的世家大族男女各自所求,趙元嵩抿了抿唇,低頭吃自己的飯。
家宴後,趙二小姐組織賞雪活動,沉香閣內燒起炭盆,暖氣撲面,帶着茶酒之香,推開沉香閣觀景窗,冬季湖色映入眼簾。
“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幹。”趙元吉年十七,瘦高,嘴上長了一圈小絨毛,他外表青澀,行事中也帶上了書生的儒雅,才情還是蠻高的。
“太妙了。兄長這是将春風直譯,沉香指代此沉香閣了啊。這句詩用在咱們這裏,真是別有一番意境吶。”族兄弟們大贊。
趙元吉謙虛謝過衆人,最後望向坐在角落嗑瓜子的趙元嵩,“元嵩堂弟出自紫山書院,想必文采更好,不如咱們今日來場小比,就以雪為題作詩詞,彩頭嘛,就請姐妹們為勝者的詩詞譜上樂曲,如何?”
趙元吉正是當年族長想要過繼給長樂侯的小孩,他對趙元嵩纨绔風評略有耳聞,不免起了攀比打壓之心。他想向所有人證明,他比趙元嵩優秀百倍,長樂侯不選他,是他的失誤。
衆人對這新奇玩法很喜歡,無不應和,趙二小姐更是掩唇嬌笑,大贊趙元吉好雅趣。而她瞟向趙元嵩的目光中,滿是想看他出醜的幸災樂禍。
“我先來吧。”家宴時坐在趙元吉身邊的小子特別捧場,望了窗外冰湖一眼,又看了看手中溫酒,開口道:“萬裏思春尚有情,忽逢春至客心驚。雪消門外千山綠,花發湖邊二月晴。少年把酒逢春色,今日逢春頭已白。”
“詩是好詩,但跑題了吧?咱們是要詠雪的,你這是詠春吧!”某族兄不客氣的嘲笑道。
“我這是盼春啊。”
“你啊,總是想到就說,不好好思考。”趙元吉哭笑不得。他端着酒杯想了想,低道了句有了。“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總不見。”
“哎呀,好意境啊,兄長不虧是武陽第一才子,前面幾乎都是數字堆砌,卻沒有累贅感,尤其是最後一句,讓人宛如站在寒梅傲立的雪中,看一片片的雪從天落下,與梅花一起鬥寒吐研。”捧臭腳的馬上奉承道。
又有幾人吟過詩,大家認為還是趙元吉的最好,他勝了。可趙元吉卻一直盯着趙元嵩,“不,還有元嵩堂弟,他還沒作詩呢。”
“他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纨绔麽,還會作詩?”之前詠春的小子嗤笑,沒多大誠意地舉杯向趙元嵩敬酒:“為兄說話直,元嵩堂弟你別放心上啊。”
趙元嵩吐掉瓜子皮,笑睨他一眼。“人生何處不離群?世路幹戈惜暫分。雪嶺未歸天外使,松洲猶駐殿将軍。”執起酒杯與他相敬,小酌一口:“座中醉客延醒客,湖上晴雲雜雨雲。美酒都城堪送老,當垆仍是卓文君。”
“咚”地一聲,趙元嵩放下酒杯,站起身輕飄飄看他們一眼,潇灑轉身離開了。
全場一片寂靜,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門口。他這種大開大合的氣勢,把他們全震住了。
趙蘭琪不明就裏,不滿嘟囔:“他這是什麽破詩啊,什麽離啊,老的,是說我們沒有卓文君漂亮麽?”
趙蘭萍讀過書,沒太明白詩中具體含義,卻也感受到了那種緊張局勢帶來的沉重感。她緊緊捂住姐姐嘴巴,不讓她再插話。
趙元吉回過神,與衆族兄弟對視一眼。內宅女眷們不知,他們可是知道北軒四面楚歌,駐守雪嶺的骠騎将軍正與東夷人談判,而派往離南轅最近松洲城駐守的将士們還沒有回還。趙元嵩這是諷刺他們在如此緊張的局勢下,還在吃酒享樂看美女,等着老死呢。
這真是一個纨绔作出的詩麽?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趙元吉頓感羞愧,他捂了捂胸口,那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湧動。
趙元嵩最不喜歡酸儒們玩的東西,他恹恹回到紫竹小院,正好碰到過來找他的庶三爺。“那,元嵩,這是你花奶奶給你的添妝禮。”
趙元嵩沒想到又聾又瞎的花奶奶還想着他呢,當下一掃郁悶,拉着庶三爺回屋喝茶。庶三爺走後,趙元嵩打開錦盒,一塊霁藍翡翠,一支男式金獅鑲白玉寬镯,靜靜躺在其中。不用經行家手,僅從光澤和透度上,就能輕松看出這兩件玉器價值不菲。
趙元嵩拿起罕見的霁藍翡翠把玩,他發現翡翠上有一朵似蓮非蓮,似火非火的花紋,拿近細瞧,竟與阿娘留給他的漆器小木匣上的是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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