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柏尹……”蕭栩像木頭人般站在原地,癡癡地看着柏尹,再也挪不動步子。
“蕭少?”小賀看了看隔着半個廳堂對視的二人,小聲道:“蕭少,這位是您的……”
“抱歉,你能先回去嗎?”蕭栩聲音發抖,原本沒什麽血色的臉越來越紅,眼尾更是泛起酒色。
小賀跟在章少身邊的日子雖短,但早已見慣上流圈子裏的真情假意,此時見蕭栩緊張成這副模樣,心中明白了幾分,低頭道:“蕭少,需要我向您的朋友說句什麽嗎?”
蕭栩自始至終看着柏尹,“不,不用……等一下,你先別走!”
小賀點點頭,恭順地往後退了一步。
柏尹已經在廳堂等了一會兒了,知道蕭栩在哪間包房,卻不知道蕭栩身邊有什麽人、喝了多少酒、什麽時候會出來。
腦海裏有一些不堪的畫面,以為會看到一個爛醉如泥,被人扶着摟着走出來的蕭小少爺,不料站在自己面前的蕭栩卻除了臉頰泛紅,精神狀态有些糟糕之外,并無任何醜态。
他走了過去,冷冷地掃了小賀一眼。
看着柏尹朝自己走來,蕭栩連呼吸都緊了起來,小步往後挪,耳邊突然傳來莫名其妙的風聲,明明沒有喝醉,卻感到一陣眩暈。
小賀恰到好處地攙了他一把,只輕輕一扶手臂,半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待柏尹走近時道:“您好,蕭少喝了酒,章少讓我開車送他回去。”
柏尹看向蕭栩,極想将對方拉進自己懷中。
蕭栩眼角紅得厲害,近看眼神也有些恍惚,呆呆愣愣的,不知喝了多少酒。
“你……”蕭栩受不了柏尹的目光,掙了一下,小賀立馬會意放手。
蕭栩站定,穩住心緒,終于開口問道:“你怎麽來了?”
柏尹料定他不太清醒,向他伸出手:“來接你。”
被柏尹抓住手腕時,蕭栩抖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睜大眼,自言自語道:“我,我這是喝醉了吧?”
柏尹心下嘆息,将人往自己身邊一拉,“我送你回去。”
小賀看向蕭栩,禮貌地問:“蕭少,沒問題嗎?”
蕭栩搖頭,語氣生硬:“勞煩你跟章少說一聲,我朋友來接我了。”
“是。”小賀将車鑰匙遞給柏尹:“先生,蕭少喝多了,您多擔待。”
柏尹接過車鑰匙,目光在小賀臉上停頓兩秒,轉身摟住蕭栩的腰,壓着怒氣道:“回家。”
被柏尹扶着,蕭栩覺得自己一身骨頭都酥了軟了,步子也越來越虛。
淩晨暑氣終于褪去,夜風微涼,剛出廳堂,他就打了個顫,膝蓋一軟,險些摔倒。
本以為柏尹會拉他一把,“謝謝”還未說出口,天地就好像旋轉了起來。
柏尹竟然直接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小尹?”他從未從這個角度看過柏尹,視線落在對方的喉結與下巴上,半天沒回過神。
柏尹一言不發往前走,幾乎目不斜視。
事實上,他很想低眼看看蕭栩,卻不想再次與蕭栩四目相對。蕭栩喝醉了,沒那天醉得厲害,但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不想看到蕭栩的臉,不想回憶那個夜裏發生的事。
酒後亂性說起來輕松,好像喝醉了就不用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蕭栩能如此想,并且坦然地接受,但他不能!
懷裏的人讓他生氣,他卻做不到置之不理。剛才與蕭栩走在一起的人漂亮高挑,擺明了要跟蕭栩回家,之後會發生什麽事再明顯不過。你情我願,欲`望沖腦,就像他們上次一樣。
越想越不是滋味,柏尹拉開後座的門,正想将蕭栩扔進去,就聽蕭栩悶悶地哼了一聲。
動作突然一滞,視線也不由得向下一轉。
蕭栩整張臉紅得不正常,眼裏漫着水霧,右手抓着他的衣服,正安靜地看着他。
不知怎地,他竟然在蕭栩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驚慌與忐忑。
但這沒有道理,蕭栩有什麽好慌張?
“我,我不坐後面。”蕭栩緊攥着他的衣服,近乎哀求。
他緊皺着眉,幾秒後将後座的門踢上,将蕭栩放在副駕。
車往兩人共同的“家”駛去。
蕭栩閉目靠在副駕上,在短暫的興奮與失神後,終于冷靜下來。
可是越冷靜,就越不知所措。
他沒有醉,柏尹卻以為他醉了。不久之前他打了個噴嚏,柏尹立即将車靠邊停下,拿起放在後座的小毛毯,不做聲地搭在他身上。
等會兒回家了怎麽辦呢?繼續裝醉裝睡,明早起來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為什麽又是裝?他突然懊惱起來,為什麽一遇到與柏尹有關的事,自己就得裝?
真他媽累,不裝了行嗎?
車再次停下,他不知道行駛到哪裏了,不敢貿然睜眼瞧。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他清晰感覺到柏尹正在靠近。
心跳那麽快,像最激烈的鼓點,他不怕自己承受不住,只怕讓柏尹察覺端倪。
好在柏尹沒有盯着他看太久,片刻後開門下車。
他這才睜開眼,看到柏尹靠在車門上抽煙。
街上比來時寧靜許多,夜貓子們已經回巢,柏尹搞不懂那股古怪的躁動是怎麽回事,只好停車先緩一緩。
車門再次打開時,蕭栩心口一緊。
柏尹身上的煙味刺激着他的神經,不多時,他小腹與背脊已經滲出汗水。
不管什麽味道,好像一旦與柏尹有關,他就受不了。
回到住處,停好車後,柏尹繞到副駕外,打算将蕭栩抱出來。車裏開着空調,之前他擔心蕭栩着涼,才拿來小毛毯,下車後小毛毯明顯沒了用途,他想将小毛毯疊起來,蕭栩卻用力抓着不讓。
“醒了?”他問。
蕭栩滿頭是汗,微睜着眼,卻沒有看他,含糊道:“不要。”
還醉着。他想。
蕭栩将小毛毯抓得更緊,可憐巴巴地說:“冷。”
他懶得和醉漢講理,将蕭栩和小毛毯一起抱起來,向電梯走去。
他根本不知道,蕭栩是害怕被他看到腿間挺立的欲`望。
到家,柏尹将蕭栩放在床上。蕭栩假裝不舒服,翻身想要趴着,不料小毛毯一下子被抽走。他整個身子僵住,再不敢動彈。
柏尹只是想給他換空調被,抽走小毛毯才發現他的襯衣已被汗濕,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臉,輕聲說:“洗個澡再睡,這樣會……”
周圍突然變得極其安靜,兩個人的心跳像轟鳴的交響樂。
蕭栩想:完了。
柏尹單腿跪在床邊,遲疑地喚:“蕭栩?蕭栩?”
蕭栩羞惱得要死,無計可施,只得将醉酒裝到底,一雙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柏尹,雙手向下方探去,雙腿漸漸張開,喉嚨發出聽不清的呻吟。
喝醉之後自渎,自然比勃`起後強忍欲`望更像一個醉漢該做的事。
柏尹震驚地看着他,半天沒有反應。他心裏難過到極點,既覺得羞恥,又覺得孤獨。心上人就在眼前,自己卻只能以醜态相迎,像個被欲`望支配的低等動物。
眼眶漸漸濕了,難過具化為眼淚。他恨自己的不争氣,努力想要忍住,淚水還是像初`夜時一般滑了出來。
那日未讓柏尹看到的懦弱,今夜暴露無遺。
“嗚……”他開始抽泣,淚水模糊了視野。
所以他看不到,柏尹的眼色正在悄然改變。
那夜的情形,再怎麽努力也想不起來了。柏尹看着張腿自渎的蕭栩,不知道上一次醉酒後,蕭栩是不是也像這樣引誘着他。
從未意識到,蕭栩這傻白甜少爺,居然也有如此引人犯罪的一面。
當時自己真的醉了嗎?“醉酒”是否只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借口?
記不得了。他用力扶着額頭,理智在情`欲的沼澤中掙紮。
床頭櫃裏有一場酣暢淋漓的情事所需的所有用具,現在是蕭栩自己想要,是蕭栩自己邀約,他無需有任何心理負擔,一切都是蕭栩自找的。
但是拉開抽屜時,殘存的理智輕輕推了他一把——上次你喝醉了,這次也是嗎?
他手指一頓,回頭看向蕭栩,對上那雙淚眼時,無奈地閉上了眼。
乘人之危這種事,上次尚有理由,這次卻是堂而皇之的背德。
他放下潤滑油,将抽屜推回去,坐在床邊,将怔忪的蕭栩摟入懷中。
被柏尹握住時,蕭栩大腦幾乎宕機,僵硬得幾乎不會動。柏尹看出他緊張,讓他靠在自己肩上,一邊套弄,一邊低聲安撫:“放松,一會兒就好。”
他從未聽過柏尹用如此溫和的聲音與他說話,眼淚決堤,視線變得更加模糊。
嗚咽從唇邊洩出,他輕輕掙紮,擡起顫抖的手,想要擦掉眼淚,手腕卻被柏尹空出的手抓住。
柏尹說:“剛摸了下面,又想揉眼睛?”
他溺斃在柏尹給予的快感與溫柔中,話語根本無法經過大腦,抽泣着道:“我,我又不髒,我很幹淨的。小尹,你別……你不能嫌棄我。”
柏尹在他耳邊嘆了口氣,他身體立即像過電一般顫栗。
“知道你不髒。”柏尹道:“我沒嫌棄你。”
他哭得更厲害了,與真的醉漢沒有半點區別。
酒精不醉人,醉人的是心上人的溫存。
高`潮時,他用力轉身,将臉埋在柏尹胸膛,淚水和汗水将柏尹的衣服弄得狼藉一片。
柏尹的手也被他弄髒了,他不停喊着“小尹”,直到柏尹吻了吻他的額頭,對他說:“好了,沒事了。”
之後,柏尹像個盡職的伴侶,抱他去衛生間清洗,完了又将他抱回床上。
他拉住柏尹的衣角,借酒問出糾結了一夜的問題:“你不是在骁市嗎?鈞哥都沒回來,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柏尹俯身幫他掖好被子,深深地看着他,溫聲說:“因為想見你。”
他驀地睜大眼,柏尹卻只是低笑,摸了摸他的額頭:“睡吧,以後少喝酒,你看你一醉,就……”
就只會誘惑人。
将嘴邊的話咽回去,柏尹難得好脾氣地哄着醉漢:“你一醉,就變得傻乎乎的。乖,睡吧,明早清醒了就好了。”
清醒了,就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