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是誰
那蒙面人輕功了得, 姜逸北跟的有些吃力。而且這山中地形複雜林木茂密, 一不留神可能就會跟丢, 于是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兩個人在林子間追逐了一段時間,但是兩人似乎都對天架山不太熟悉, 一路驚動機關無數。弄的兩人就像闖進了馬蜂窩似的,弩.箭跟下雨似的。
姜逸北一邊追着人,應付機關, 另一邊心下想着怕是要驚動玄機閣的人了, 最好是速戰速決,快點把那瞎子救出來,也好兩人及時逃離,免得陷在這玄機閣了。
恰在此時, 正好前面那個蒙面人也被機關絆住了腳, 姜逸北追上去,兩人便直接提劍動起了手, 連個解開誤會的機會都沒有。
二人這邊戰事正酣, 那邊玄機閣已經收到了動靜, 正在值守的小童沒見過世面,見着北峰的機關陣啓動了一大片,吓了一大跳。忙不疊連滾帶爬地去找閣主彙報。
結果跑到一半才想起閣主前幾日下山了,不在玄機閣內。于是臨了拐了個彎兒, 奔了二少爺舸輕舟的住處。
舸輕舟也是昨日方才回到玄機閣的, 是被催回來的。
舸千帆身死的消息一傳回玄機閣, 他娘便鬧了個雞飛狗跳, 非要把責任一股腦蓋在舸輕舟的頭上。說是舸輕舟這賤種害死了他兒子,好自己做少閣主。
舸翁亭天生冷血少情,兒子死了倒不心疼,只是對夫人的吵鬧煩不甚煩,便召了舸輕舟回來給夫人滅火氣。
結果就是舸輕舟昨夜差點沒被這個口頭上的“娘”撕成了碎片。又因為種種關系不好翻臉,愣是演了一晚上的好人,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折騰了一溜夠,還險些被那瘋女人一劍劈開了腦瓜子。
要不是現在舸翁亭名下只有他一個正式的兒子,說不準昨兒晚還真就被那女人活剮了解氣了。
昨夜折騰之後,他就被判禁足,理由是“未曾護兄長周全”。舸翁亭傳書回來的責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保人的,只不過走個過場。
那小童此刻也顧及不了禁足的事,畢竟閣中大小事務夫人又做不的主。于是直接沖進了舸輕舟的院門,進門就嚷嚷着“二少,出大事了!!”
一副天要塌了的德行。
舸輕舟側臉到脖子的位置,還有三條抓出來的血痕,現在正在對着鏡子上藥,神色安然聽着那小童吼着“北峰!北峰的機關陣啓動了!!有人闖進我們天架山了!!!”
舸輕舟眼神都沒賞一個,嗤笑道,“北峰不是墳圈子嗎?誰闖山是奔着人祖墳去的,去實踐怎麽操.人祖宗十八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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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慌張得很,甚至都沒注意到舸輕舟不同于平常的用詞,只道,“可……可這邊顯示,大片的機關陣都啓動了,且範圍還在擴大,人還在活動。而且在峰頂,不像是獵戶或者野獸誤碰啊!”
此時舸輕舟才把那油膩的脂膏塗完,轉過頭來看了小童一眼,“那就随便找個人去看看。”
小童立刻起身,準備出門找人安排。
“等等,”舸輕舟叫住出門的小童,突然改了主意,心血來潮似的,“罷了,橫豎也是無聊,我親自去。”
小童愣怔了一下,禁足的事兒在嘴邊溜了一圈又咽下去了。
舸輕舟既然都這麽說了,他自是不敢提醒。畢竟舸千帆死了,以後玄機閣誰當家一目了然,該有眼色還是有的。
所以他只慌忙應了一句,然後便出門安排去了。
那邊姜逸北與蒙面人暫時還沒分出勝負,倒不是那蒙面人真與姜逸北武功不分伯仲,而是姜逸北之前被毒蛇咬過一口,雖然及時處理過,但多少還有些殘毒影響。
現在一動手,氣血運行過快,很快就顯出來了。姜逸北已經開始覺得腦子有些昏沉,手上動作偶爾會慢個半拍,跟不上。
就是這一瞬的誤差,導致那蒙面人的劍擦過姜逸北的腰腹,化破了衣物,在皮肉上帶出了一條血痕,順帶割下了姜逸北腰間的玉佩帶子。
那古玉瞬間飛了出去,落在地上。二人也皆是停了半拍,姜逸北是因為這傷來的突兀,那蒙面人是盯着落在地上的古玉。
古玉花紋古樸,浮雕着些雲紋,正中镂刻着一個“淵”字,垂着雪白的穗子。
這玉是姜逸北從九淵門帶出來的。
那人看到那玉明顯一頓,停了攻擊,而飛身去把那古玉拾了起來。然後縱身幾個跳躍,落在較遠處,盯着這塊古玉,仿佛看見了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娘,眼神灼熱。
姜逸北則摸了一把自己腰上的傷口,心裏感嘆分屍了毒蛇真是便宜它了,早知道該帶回去炖蛇羹。
蒙面人突然擡起頭道,“這玉你從哪裏來的?”
姜逸北身上的那道口子,雖不深,卻也是有些疼的。此時心裏正在跟毒蛇過不去,哪有閑心回答這種問題,只心中憤然道,你管得着嗎?
蒙面人遮着臉,說話也是甕聲甕氣的,又道,“你是什麽人?”
姜逸北嗤笑:“只怕你我在這地界都幹的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哪裏來的臉面問我是什麽人?我若是問你你是何人,你會回答我麽?”
蒙面人被堵了個正着,不知如何接話。
姜逸北看這人愣怔的樣子,不覺失笑,換了個語氣打商量道,“你看咱們這同為惡人,也不必與對方為難,一直打來打去的把主人招來也不好。不如這樣,你把人還給我,咱們各自別過。”
黑衣人:“什麽人。”
姜逸北道,“剛剛在涼亭裏待着的那個瞎子。”
黑衣人思索了一番,似乎記不得有什麽瞎子聾子的,實話實說,“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閣下找錯人了吧。”
姜逸北挑眉,看這人似乎不像在說謊,心下暗道難不成自己真找錯人了,可要真與這人無關,那個瞎子又去哪裏了?
正在愣怔的時候,突然聽聞遠處傳來了腳步聲,聲音密集雜亂,似乎來人不少。
姜逸北與蒙面人一個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意外的神色。于是彼此都确定了來人是第三路人馬。
想必是剛剛碰了陷阱機關,驚動了玄機閣的暗哨。先有附近的暗哨前來查探打頭陣,然後玄機閣總部便會派人來支援。
蒙面人拿着古玉,聽着不斷靠近的腳步聲,心知他們兩人需得分開逃跑,于是一番衡量過後,客氣地對姜逸北道,“在下不曾見過你要找的人,只是……”
姜逸北還以為這人要說什麽線索,卻聽到那人接着道,“不知可否告知閣下的尊姓大名?”
姜逸北:…………
姜逸北笑了一聲,“好說,我姓姜,你叫我爺爺就好了。”
蒙面人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姜逸北已經率先掠出了好幾丈,分明是提前開溜了。
開玩笑,留下姓名等你來日找我算賬麽?
又不是英雄救美,別人都是等着姑娘來日報答才留名的。誰說結仇打架還要留名了?
蒙面人正準備追上去,卻有幾只弩.箭朝着自己射.了過來,竟是玄機閣的人已經到了。
蒙面人瞬間被纏住,一時難以脫身。
姜逸北心裏記挂着那個瞎子,此刻正往夜臺亭的位置趕過去。但是蛇毒依舊在作祟,腦子裏頗有些昏沉,就好像是有連着一個月沒睡夠似的。
陰差陽錯間,觸動了藏在山林間的機關陣,一腳踏錯,不知從何處飛出來幾根鎖鏈,就跟活的一樣,瞬間絞纏住姜逸北的腳踝。
姜逸北還沒來得及揮劍,那鎖鏈便好似有着千斤的力道,拽着姜逸北往下一墜。瞬間把人從樹梢枝頭拽向地面。
枯葉的地面感受到重壓,瞬間塌陷,姜逸北整個摔進了一個放置于地下的鐵牢籠裏。鐵牢籠的上方瞬間封緊,把籠子鎖死。
機關一環扣着一環,如行雲流水。姜逸北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成了囚牢裏待宰的獵物。
不過相比起被困,他現在比較計較的是痛。
本來腰腹就有個口子,現在又被拽得摔進一個大坑,坑底枯枝敗葉,一截露出地面樹樁子直接插.進了姜逸北後腰的皮肉。
姜逸北咬着牙忍疼,自己做了個心理準備,然後自己起身把樹樁子拔了出來。他努力試着想要看一看後腰的傷口,卻一扭腰就疼,忍不住罵了一句娘。
好在樹樁子短小,位置也偏,沒傷到要害。
姜逸北咬牙扯了一截布帶勒緊了止血,心裏開始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該找個菩薩廟燒點香,這點兒也太背了。
等到傷口疼痛緩和了一下,他方才提劍把絞纏着自己的鎖鏈砍斷。站起身用手撐着後腰的傷口,站都站不直,站直了疼。
他索性歪着腰擡頭看了看被籠子欄杆封住的天空,打算提劍試一試能不能破開籠頂。
但玄機閣下的機關豈會讓他出去的輕易,他的劍只要劃上鐵籠的欄杆,便會啓動額外的攻擊模式。弩.箭從四周射出,似乎打定了主意只要裏面的人不安分,就把人射成個刺猬。
弩.箭的攻擊密集且勁力十足,姜逸北試過一次就不敢再冒險了。自己現在是個傷號,別回頭把自己作成了個屍體。
于是相當識時務地安靜在這鐵籠下坐了下來。
可這人一安靜就容易想多,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那個瞎子。雖說自己現在是身陷囹圄,可心裏想的居然是希望那個瞎子沒出事,最好是再聰明一點,找個地方躲起來。
姜逸北發現自己在想什麽的時候,不覺得嘆了一口氣,心道怨不得人家調侃自己叫娘,這心操的,稀碎稀碎的。
他在鐵籠裏待了不知多久,就聽到腳步聲靠近。姜逸北擺出個嬉笑臉擡頭看過去,卻撞上了一張與那瞎子有幾分相似的臉。
姜逸北一愣,随即笑道,“喲,姚公子,幸會幸會,你也來這山裏看風景?”
舸輕舟見到姜逸北也頗有幾分意外。
他現在看到姜逸北這張臉,就會想到那日抱着東西站在街頭的舸笛。
此時也不管舸笛有沒有可能和這人一起出現在這裏,只捕風捉影地就立刻下令道,“封山!立刻全山搜索。”
姜逸北:“…………”
這是什麽反應?我打招呼的姿勢不對?
“這人帶回玄機閣,嚴加看管。”舸輕舟看着姜逸北,補充道,“仔細些,別讓他跑了。”
下面的人應了一句“是”,然後一圈的人同時擡起了手裏的弓驽。
姜逸北:…………
但是射出的并不是弩.箭,而是從側面一個小孔飛出的銀針,銀針帶有讓人麻痹的毒藥。
于是數十枚銀針一同奔着囹圄之中的姜逸北而去。
而樹林的另一邊,舸笛剛剛從登天梯上下來,回到涼亭聞到了藥藤的香味。摸到了藥藤和姜逸北打開的包袱,卻沒感覺到姜逸北的人。
“……鹧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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