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溫徵羽繼續歸整着物件,說:“如果不是葉老二鬧到我的畫室,沒完沒了的,我也不愛往裏摻和。”她的話音一轉,“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
庫房都空了,這爺孫倆還都習以為常的樣子,可見這是過的什麽日子。溫時纾的心頭陣陣發堵心酸,面上不顯,“難得回來,給他添置添置。”說完,心頭暗嘆口氣。
她想着溫徵羽大了,家裏又是這麽個情況,讓她多知道些事情也好,便說:“葉老二來找你,那話不是對你說的。就你,一個混文化圈的小畫家,還不值得葉老二親自跑這麽一趟。”
溫徵羽面帶疑惑地看向溫時纾,“那是沖誰?更不會是沖葉泠吧?”
溫時纾說,“老康跟葉湛私交不深,在這事上的合作并不緊密,只是剛好湊到一路而已。他們以為葉泠把老三鬥垮,又來護你,是不好得罪我太過,想要把這次的合作維持下去。”
“你媽過世這麽多年,如今很多人都不知道章老太太還有個女兒。你跟老連家的關系,知道的人不多,知道內情的人就更少。我這次回來,好多人問我,你怎麽成了老連家的外孫女。”
溫徵羽愕然問道:“鄭東升沒跟葉澈說?”
溫時纾說:“鄭東升屬于死馬當作活馬醫。葉泠要幫你出頭收拾鄭東升,葉澈跟葉泠有仇,他們才能一拍即合。他如果跟葉澈說了,葉澈就算是腦子進水也不會摻和進他這事。這次事情鬧大,葉家肯定是要想辦法收場的。收不了場,魚死網破也是真有可能。”這種半懂不懂的半桶水辦起事來才叫真吓人,鬼斧神刀,神來一筆。葉家二房這次出的事被溫徵羽這麽一鬧,真被砍在要害上了。牆倒衆人推,但死前想拉上幾個墊背的,不是不可能。
溫徵羽明白溫時纾的意思。她二姑、葉泠兄妹和連昕,他們在裏面摻和,是因為裏面有巨大的利益。她不是吃這碗飯的人,在葉家二房這事上也沒有利益可圖,所以不想她沾進來。
利益之外,還有人情。
二姑待她,她師傅待她,她在這事上幫葉泠,都不是利益。
她力量有限,在這事上,她能摻和的也就這些。
溫徵羽和溫時纾一起歸整好庫房,便準備回外婆家。
溫時纾讓溫徵羽等會兒走。她通知了服裝店的人過來給溫徵羽做幾身衣服。“換季了,你好歹做幾身新衣服,我們家還沒窮到這份上。”
溫徵羽怕被二姑修理,沒敢推辭,乖乖地笑納。
一年四季的衣服做下來,花費挺大的。不管是禮服還是便裝都得做幾身,不能前兩天剛穿過,過兩天又翻出來穿,那樣不合适。不同場合穿的衣服,也得要有準備。她現在手頭緊,平時在家穿的衣服是能省則省,前兩年的舊衣服也能翻出來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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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徵羽量好尺寸,挑好布料顏色,把自己的要求對服裝店的人說清楚,便到了晚飯點。
老先生回來了,她陪老先生和二姑吃過晚飯,才回的外婆家。
晚飯後,溫時纾女士陪溫儒老先生散步,便又說到葉泠,“小羽對葉泠挺上心啊。”
溫儒老先生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有話直說。”
溫時纾女士說:“那是您的寶貝孫女,我總得問問,您對這事的看法吧。”
溫儒老先生說:“随她去吧。”
溫時纾女士扭頭詫異地看向溫儒老先生。這可不像她爸說的話。
溫儒老先生低低緩緩的聲音響起:“當年要是讓時缡自己選……經過你們姐弟三人的事,我也想通了。只要她看得上,找了對象還住我這,能看着她,不讓人把她欺負了去,這就成了。”
溫時纾問:“您老看好葉泠?”
溫儒老先生說:“她家的事,你要是能使得上力,就使把力。也确實不像話,今天還鬧到畫室威脅上了。葉老二到畫室找她麻煩,這事不是沖葉泠去的吧?”
溫時纾扶着老先生的胳膊,說:“成,這場子,我給您孫女找回來。不過,葉泠是同性戀的事,可是被人公開拿來說過事的。”
溫儒默然不語。
溫時纾沒再多說什麽。
溫徵羽身邊帶着兩車保镖,安全是不用擔心了,但住宿是真成問題,至少她家那小宅院是住不開的,只得暫時住了外公外婆家,但不能成天住他們這。
讓她搬家換個大房子,每天帶兩車保镖進出,這真不現實。她沒那麽多錢,養不起這麽多人。
她坐在沙發上,喝着老人家為她留的養生湯,若有所思地說:“外婆,我的收入狀況您是了解的。即使有您給開工資,這麽多人的吃住花用,我也付不起。我想着,要是再添一個保镖,讓文靖二十四小時跟着我,再找一個工資便宜點的負責日常出行跟随,這樣安全也差不多,開支也是我能承受的。”
老太太說:“你等這陣子先過了再琢磨這事吧。他們的飯錢還給得起吧?”
溫徵羽愁悵地說:“吃飯是花不了幾個錢,但我要出差,十幾個人的往返機票和酒店,再加些零零碎碎的花用,我一個月得加好幾十萬的開銷。”
老太太說:“我給你貼補貼補?”
溫徵羽把頭搖得飛快,“不合适。我沒掙這份錢的能力,就不要這麽大的排場,兩個保镖夠用了。葉家二房那邊可能會對我不利,我也想過,看能不能向公安局申請保護,一個佩槍警察貼身保護比十個保镖都頂用。您看這事靠譜嗎?”
老太太讓溫徵羽自己看着辦。
溫徵羽和連晰聯系,向連晰咨詢申請公安保護的事。
連晰說這事得經局裏領導批準才行,可以先幫她申請看。
第二天上午,她剛忙完畫室的事,便有連晰帶着警察來找她。兩件事,一是調取畫室監控,收集證據;第二件事就是給她派了位警察二十四小時保護她,直至危險解除。
溫徵羽見到派來保護她的警察直愣神,非常年輕的一個女警察,穿着便服,很是清新利落的城市女孩模樣,她倆要是并排站在一起,都不知道誰保護誰。
連晰說:“我們局裏女警中最能打的派來保護你,我們局的第一警花。”
女警姓楊,叫楊雨,在學校學的就是刑偵,畢業後當了刑警。她雖然年輕,但已經有四五年的工作經驗,并且,她是從小學習散打武術。她的任務是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溫徵羽。
溫徵羽有了警察保護,便與葉泠聯系,把葉泠派給她的保镖撤了,中午回她外婆家吃的午飯。
她讓文靖在老太太給的保镖中挑了個留下,其餘的保镖都撤了。
她現在有兩個保镖,一個警察保護,再加上葉家二房的人已經被警察盯上,只要腦子正常都不會再幹什麽出格的事。她便放心地繼續忙着自己的工作。
葉泠這幾天可能非常忙,接連兩天都沒來畫室。
上海有個行業會,溫徵羽接到邀請函,有多家合作企業和許多知名畫家都會去,為了業務,她也得去。
住的酒店是舉辦方安排的。她的房間是單人間,文靖和楊雨是雙人間,就在她隔壁。
文靖把溫徵羽的行李提進房間,楊雨提着自己的行李跟進溫徵羽的房間。
溫徵羽詫異地看了眼楊雨的行李箱,對正在查看周圍環境的楊雨說:“楊警官,你的房間在隔壁。”
楊雨頭也不回地說:“我的任務是貼身保護你,也就是說,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溫徵羽說:“在我外婆家,你沒和我住一間房。”
楊雨說:“你外婆家安保嚴密。住酒店,都不用技術手段,随随便便就能把你的房門打開。”她扭頭對溫徵羽說:“你如果有意見,可以申請撤銷保護,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不然,就請配合我的工作。”
溫徵羽問:“那你住哪?我這是單人間,只有一張床。”
楊雨說:“兩米寬的床,睡得下兩個人。放心,如果你磨牙打呼,我會踹你下床,不用擔心吵到我。”
溫徵羽無話可說,她放下行李,與兩個保镖一個警察出去吃飯。文靖和馬峻坐一桌,她請這位出任務保護她的警察同志與她坐一桌,問:“楊警官對我似乎有點意見?”
楊雨說:“那麽多案子要查,忙你這點事,浪費警力。”
溫徵羽覺得葉家二房估計不太會再對她下手,她有兩個保镖足夠了。她說:“那我聯系晰哥撤銷保護。”
楊雨很意外地看向溫徵羽,問:“你不怕?”
溫徵羽說:“其實主要還是安老人家的心。我外公外婆的身體都不太好,這兩個月看着稍微好點,不想他們為我擔心,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我參加完行業會回去就到公安局撤銷保護,讓晰哥幫我打個掩護,我這陣子就當出差,暫住酒店,應該就成了。”她略帶歉意地說道:“很抱歉耽誤你們工作。”
吃過晚飯,溫徵羽回房休息。
溫徵羽洗漱完,見楊雨正半躺在床的一側對着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她不太習慣和人同睡一張床,默默地拿了個枕頭,從行李箱中找到自己小薄毯去了沙發。
楊雨的視線一路跟着溫徵羽,直到溫徵羽已經在沙發上躺下才問:“你不上床睡?”
溫徵羽說:“我怕你睡覺踹我下床。”
楊雨說:“說笑的,逗你玩。”
溫徵羽翻過身,趴在沙發上,看向楊雨說:“我不習慣和人睡。要不,我睡床,楊警官睡沙發?”
楊雨揮揮手,讓溫徵羽繼續睡沙發。她的話音一轉,問:“你不會投訴我吧?”
溫徵羽滿臉莫名地看了眼楊雨,她聽到手機短信鈴聲響,見是葉泠發來的短信。
她把保镖撤了,葉泠知道她出差後,擔心她的安危。
她把自己的安保情況向葉泠說了。她的心念一動,暗搓搓地又發了條短信:“很漂亮的一個女警察,比我還小一歲多,這會兒正躺我床上。”
很快,葉泠發來短信:“女警?躺你床上?”
“嗯,單間。她說住酒店,我不能離開她的視線,就跟我住一個房間。只有一張床,所以……”
葉泠建議:“可以自己找酒店換套房。”
溫徵羽:“很晚了。我如果換房間,文靖和馬峻也得跟着換,太折騰,讓主辦方知道,還會以為是我覺得他們招待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