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短信發過去,如泥牛入海,再無回應。
溫徵羽猜測葉泠那小心眼肯定又氣上了。她以前真沒看出葉泠居然是這麽個脾氣。她倆相隔兩地,葉泠最近又因為鄭東升和葉家二房的事忙得沒空來找她,生氣也只能白氣。
她心情頗好的躺在沙發上抱着小薄毯睡覺。
楊雨擡眼看了眼溫徵羽,把房間的燈關了,只留個床頭燈,繼續對着筆記本電腦忙碌。
行業會只有一天時間。
溫徵羽參加完行業會,又去拜會過幾位在上海的老畫家,還去合作的企業參觀考察了一回,這才回去。她回去後,便去公安局辦了撤銷保護的手續。她本想瞞着老太太住酒店,可又想萬一讓老太太知道,反倒會把老太太氣着,于是住回老太太那。
她把安保人員撤得只剩下文靖和馬峻,老太太嘴上什麽都沒有說,但從她回到老太太那起,老太太便把她支使得團團轉。
之前只讓她接觸與財務有關的事情,現在老太太是走哪把她帶到哪,把她當秘書用。她不帶保镖,老太太自己帶兩車保镖到處轉悠。她去畫室,老太太讓保镖送她去,待到點的時候,再讓保镖去接了她會合。
她跟着老太太,把整個餐飲公司跑了個遍,甚至還跑到鄰市的養殖基地去待了幾天。
餐飲公司有自己的養殖基地,一個是蔬菜種植基地,一個是肉菜養殖基地。養殖基地出來的肉菜送到配送中心,再由配送中心配送到各餐飲店。
老太太這家餐飲公司旗下有四個餐飲品牌,每個餐飲品牌設有一個副總經理,副總經理上面還有個總經理統管,總經理之上再是董事會。
溫徵羽問老太太:“這家餐飲公司有幾個董事?”
老太太告訴她目前是兩個。她知道其中一個是老太太,再問另一個是誰,老太太便說她打聽那麽多做什麽,好好學東西。溫徵羽心想:“不會是我吧?”她又知道這不可能。她剛認回連家這門親戚,從來沒有給過老太太她的身份證件。這家餐飲公司已經開了好多年,特別是那本地特色菜店子,店子開起來的時候,她還沒出生。
畫室到了旺季,中秋又快到了,餐飲公司、畫室和中秋節走禮的事,忙得她腳不沾地。
老太太名下還有家食品加工企業,還産月餅。
她提到中秋走禮的時候,老太太才跟她說的,給她批發價,問她要多少,讓廠子的人給她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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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親外婆向她推銷月餅,她也得先問問是什麽月餅。
老太太索性帶她去了趟食品加工廠。
食品廠不大,三百多人。主要是産糕點,月餅也産。
月餅不是什麽超級大品牌,在本地算是小有名氣,屬于過節走禮常選的幾家月餅中的一家,往年她也買過這家的月餅。她那畫室要的月餅蠻多的,每個員工至少得有一盒,再加上送往客戶和常賣畫給畫室的那些畫家的月餅,算下來,三五百盒打不住。
她買月餅,撐到頂也就幾百盒。
葉泠的集團公司和連昕的集團公司要得多,都是來的大貨車拉月餅。
溫徵羽對老太太佩服得五體投地。這食品加工廠,老太太每年把她孫子的生意做下來,都虧不了。
溫徵羽嘗着剛出爐還沒包裝的月餅,對老太太說:“外婆,你養我得了。”
老太太看都不看她,說:“給你幾個保镖還得想方設法還回來。”
溫徵羽這才發現,這也是個小心眼。
說到小心眼,葉泠那小心眼已經半個月沒跟她聯系了。
她估計葉泠忙,再有就是小心眼勁又犯了。
葉泠沒和她聯系,她也沒跟葉泠聯系。家庭群裏每天有實時消息報告進展,看事情進展也知道葉泠那邊還算順利。事情順利也不跟她聯系。
溫徵羽便覺得自己也有點犯小心眼勁了。
“羽兒。”
溫徵羽被她外婆的聲音驚醒,才發現老太太已經走出去好遠,她趕緊跟上。
對比別人一卡車地買,她只買幾百盒,還要讓章老板一大把歲數親自帶着她來一趟,溫徵羽怪不好意思的。她扶着老太太的胳膊,說:“您老告訴我牌子就成了,哪需要親自帶我跑一趟。”
老太太說:“中秋節,廠子裏忙,也得過來看看。”
溫徵羽陪老太太在廠子裏待了一整天,還坐在老太太身邊旁聽會議。
這家食品公司,自己生産糕點,賣的是本地特産,在本省開了連鎖特産店做零售,都是小門面的店鋪。每年賣月餅是大頭,主要銷售客戶是賣給企業、酒店和幾家機關單位,再有零售也是不小的一筆收入。
生産大樓和公司辦公樓都在同一個廠區。
一大把年歲的大老板親自下來,公司開會,所有高層都到了。因為是小企業,是獨家企業,只有一個老板,老太太年紀大了,精力跟不上,聘了位總經理在管。總經理幹了有十幾個年頭,如今已年過半百,頭頂都禿了。
會議結束的時候,老太太就說了:“這是我外孫女,以後財務對賬,不要再找我,找她。月賬、季賬、年賬都報到她那裏。”
總經理和財務經理都應下。
溫徵羽愕然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起身,說:“散會吧。”便朝會議室外走去。
溫徵羽趕緊跟上,她上了車,問:“怎麽突然又讓我管這邊的賬?”
老太太說:“你昕哥嫌廠子小,不愛管,你來。”
老太太九個孫子,除了最小的兩個還在國外念書外,其他七個孫子中,有六個是在公家單位任職。連昕不管,還真沒有人接手。
溫徵羽調侃老太太:“您老這是留有多少養老本?”
老太太淡淡地瞥了眼溫徵羽,說:“這才多少。現在家裏的産業,大部分都是連昕在打理。我這呢,除了餐飲公司和食品公司,還有家商場,最開始的時候,就是一家百貨商店,做的年頭久了,就做起來了,這商場目前是你昕哥在管,我留了三成股份。地産公司那還有點股份,有兩成。還留了幾棟商業樓收租,另外就是幾座老宅子,一些放租的商鋪,沒別的了。你想要拿別的練手,沒有。你昕哥每天忙得跟什麽似的,沒空帶你。”
溫徵羽暗松口氣,也就是說老太太能派給她的活就這些。
“哦,對了,之前還有座礦……”
溫徵羽瞪大眼睛扭頭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說:“後來市場不景氣,就賣了。”
溫徵羽默然無語。老人家上了年紀,說話喜歡喘大氣,理解。
老太太又絮絮叨叨地跟她說,以前連家還做過哪些生意。布匹、糧糧、養殖、運輸等,幾乎各行各業都做過。她說:“我當姑娘的時候,還沒有解放,我家還開過賭坊販過軍火,那時候你曾外祖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
溫徵羽聽老太太說起章家的事,說:“我看舅公家的條件不是很好。”
老太太說:“風風雨雨幾十年,想要站穩,很不容易。老連家得虧是你外公去參軍,立了軍功,又有戰友們幫襯,撐過了那段動蕩歲月。沒有誰跟老連家特意為難,做生意都還算順遂,即使有虧,也沒有一虧到底過,所以才有今天。你舅公家,當初是被抄過的,兒孫也沒有太成器的。一個家,不需要多,出一個敗家子,就能把偌大的一份家業折騰光。”
……
溫徵羽坐在車上,聽老太太說了回陳年舊事,到家後便去赴飯局去了。
晚上,她吃完飯回外婆家,車子開到院門口的時候,見到有車開着大燈停在院門口。
馬駿頓時警惕起來,把他的雙截棍握在了手裏。
文靖先認出車,又再看過車牌,喊了聲:“是葉小姐的車。”
溫徵羽想到葉泠這小心眼居然小心眼到半個月不和她聯系,便想讓文靖直接把車開到院子裏,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說:“停車。”
文靖停下車。
溫徵羽沒下車,她只落下車窗,便見葉泠推開駕駛位的車門從車上下來。
葉泠來到溫徵羽的車邊,俯身看着溫徵羽。
溫徵羽問:“葉總深夜到訪,等在路邊,不知有何貴幹?”
葉泠繞到車子的另一側,坐上車,取出手機,翻出溫徵羽發的短信,說:“連續忙了半個月,一直沒空,只能秋後算賬。今天下了飛機就直接過來了。”她說完,把手機擱在溫徵羽的面前,手機上顯示的幾條短信,正好是溫徵羽說女警躺她床上的短信。
溫徵羽問葉泠:“你信啊?”
葉泠說:“你說我就信。”
溫徵羽淡淡地掃了眼葉泠,說:“信就信吧,她還真睡我床了。葉總,不好意思,我到家了。您這是想要跟我一起回家?”
葉泠說:“說起來,我跟你比楊警官和你更熟吧?不介意我在你這裏借宿一舍?”
溫徵羽詫異地看向葉泠,以為自己聽錯了,“在我這裏借舍?我外婆不喜歡我和你湊一塊。”
葉泠說:“沒關系,先讓她習慣習慣。”
溫徵羽說:“我不習慣跟別人睡。”
葉泠說:“你和楊警官睡。漂亮女警察,比你小一歲。”“小一歲”三個字咬得特別重。她比溫徵羽大了四歲半!
溫徵羽震驚地目不轉睛地盯着葉泠。這碗醋,葉泠居然能憋半個月。
葉泠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手托着下巴,略帶幾分玩味幾分悠然地斜眼睨着溫徵羽。
溫徵羽在考慮要不要讓文靖和馬峻把葉泠給請下車。這想法她也只能想想,她要真這麽幹,那就太過分了。
院門開了,老太太站在院門口,問:“怎麽車子到家門口了還不進來?”
葉泠落下車窗,探頭笑着喊了聲:“外婆好。”
老太太頭也不回地轉身回屋。
溫徵羽扭頭朝葉泠的座駕看去,車上熄了燈也沒有人,周圍也沒見到葉泠保镖的座駕。她又掃向葉泠,很是為難。不讓葉泠進門?這麽晚了,不安全。讓葉泠進門,老太太鐵定不樂意。要不,讓老太太先習慣習慣?
可是最近家裏增加保镖,客房都住滿了。她對葉泠說:“我外婆家的客房住滿了。”
葉泠的嘴角上挑,笑道:“沒關系,我和你住。”
溫徵羽說:“我那房間沒沙發睡人。”
葉泠的笑意更深,連眼睛笑成了漂亮的弧線,“沒關系,一張床上擠擠就好。”
直覺告訴溫徵羽,讓葉泠跟她住一個房間睡一張床不合适,可她又不知道哪裏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