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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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這麽久了,張起靈還沒讓我端過茶倒過水呢,他來了我還得幹這下人的活,我随便給他泡了點鐵觀音,沒好氣的道:“我咋知道他怎麽這麽年輕就當族長了,興許是輩分大吧。他好像就是假死而已,後來暖一暖就又活過來了。”
“暖一暖?你瞎說呢吧,從我聽說他死了到現在少說都好幾個月了,誰假死能假這麽長時間啊。”
“那我怎麽知道啊,我又不是他們家的人,你不是讓我少打聽人家家裏的事情嗎。”
三叔恨鐵不成鋼的又呼了我一下,說我是個廢物點心,就會吃吃吃吃的,也不留心打聽着點重要的事情,這哪是人家家裏的事情,這事可關乎我的未來。
我嘟囔了一句什麽未來啊,三叔道:“當初說是冥婚,我才同意他們把你擡進門的。本來還想着等事情平息了,過過日子你還能留在長沙城。可現在這人活過來了,這親事可就成了大笑話了,想不搬家都不行了,你不搬家以後有的是人戳你的脊梁骨!”
顯然我想的丢臉和三叔想的丢臉不是同一種,我正想問為啥冥婚我可以不搬家,張起靈活了我就必須搬家,這不都差不多嘛,頂多就是我的身份尴尬了些、
三叔一摸桌子上的文件,發現這些都是張家的文件,突然一下回過味來了,問我為什麽張起靈會和我呆在一個屋裏,我倆單獨呆在一起到底幹嘛呢。
我就道他們安排我和張起靈睡一個屋,此話一出,三叔直接從凳子上跳起來了,臉色又紅又白的比川劇變臉還精彩:“什麽?!你和那個小子住在一起?!操他媽的,這些王八羔子,真以為我吳家沒人是咋地?敢這麽欺負我侄子!有這麽糟踐人的嗎?!真以為我們家孩子是那什麽啊?我吳老三今天跟他們沒完!”
我以為三叔生氣的是他們沒有單獨給我安排房間,搞得我像小厮一樣住在主人房裏,當時的我哪知道三叔想的是什麽啊,他想的完全超出了我的知識儲備範圍。
三叔像個大炮仗一樣一點就着,真讓他這麽出去了還不鬧個天翻地覆。我拉住他,費了半天唇舌才跟他解釋清楚,還帶他去看了我的小隔間,讓他知道張家并沒有虧待我,東西準備的還是很齊整的。
“你跟我說實話,大侄子,那個姓張的小子沒碰過你吧?”
“哪個姓張的,這裏的人都姓張。”我抓了一塊點心塞進嘴裏,把剩下的遞給三叔,問他吃不吃。
三叔說他不吃,氣都氣飽了。我問他到底在生什麽氣,他就道說了我也不會懂,幹脆不說了。
其實我比他懂得多了,他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出張家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哪知道我已經私下和張家達成了協議。
我不告訴三叔自然有我的道理,以三叔的脾氣,就算知道我三年後就可以離開,也絕不會善罷甘休。可事關張家族長的生死,張家又能善罷甘休嗎,鬧到最後還是我們家吃虧,何苦來哉呢。
我只希望家裏人都能好好的,爺爺在世的時候就秉承廣結善緣的原則,輕易不得罪其他的人。他總說在這個亂世裏,可以沒朋友,但千萬不能有敵人。我在這呆三年,怎麽說也是救了張起靈,以後我們吳家出了什麽事,不求張家施以援手,只要他們不落井下石我就燒高香了。
為了給三叔找點事做,我就把我知道的那些事真假參半的說了,告訴三叔這一切都是因為黑瞎子不負責任的亂算命導致的。張起靈活過來的時候他也算了一卦,不知道具體內容,反正他算完張家人就不許我走了。如果我們想知道這其中的門門道道,找到這個人才是要緊。
既然張家人惹不起,那就禍水東流,讓我三叔去找黑瞎子算賬。以黑瞎子那欠揍的性格肯定仇家很多,現在八成早就離開長沙城了吧。
三叔一聽他的名字,立刻一拍大腿,道:“我就說是誰這麽不靠譜,原來是他這個神棍,媽了個巴子的,找到他看老子把他打成真瞎子!大侄子,先委屈委屈你,在這湊合住幾天。等我找到那個神棍把這事給解決掉,然後立馬接你回家!”
張家人大概真的有天眼,我三叔這邊說要走,那邊張海客就回來了。他指揮下人送我三叔出去,自己跑進屋遞給我一封信,道:“喏,這是有人寄給你的信,不知道是誰寫的,你自己看吧。”
寫給我的信?知道我現在在張家的人不多,誰會給我寫信呢。我接過那封信,發現信封上只寫了吳邪收三個字。我沒見過這個字跡,就問張海客有沒有拆開看過。他抖了抖嘴角:“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寫給你的信,我為什麽要拆?”
“那你知道是誰寄給我的嗎?”
“我怎麽知道,這信是今天早上放在門口的,你自己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對了,族長說今天有要事在身,晚上可能會很晚才回來,你記得留個門給他。”
我擺擺手,表示自己聽到了。也不知道他們家的事是不是都交給張起靈一個人做,隔三差五的就要忙到深夜。有一回我忘了這事直接把門給插上了,我晚上睡覺又很死,他敲了半天門我也沒醒,最後他好像是從窗戶爬進來的。
張海客走後,我仔細的研究了信封的封口,确定這信真的沒有被拆開過,才放心的打開來看。誰知道張海客那家夥是不是說一套做一套。
信的開頭還算正經,寫到半截寄信人的嘴臉就暴露無遺了,我一看這個語氣就知道是那個黑瞎子寫的。他洋洋灑灑的寫了三大張,有用的就那幾句話。看完這信之後,我本來還有的那點愧疚之心也蕩然無存了,只希望三叔快點找到他,把這個神棍撅折才解恨。
黑瞎子在信裏說他離開的匆忙,有件事忘了告訴我們,他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寫信知會我一聲比較妥當。他說張起靈的魂魄想穩,就要有人氣,我既然是渡第一口氣給他的人,就多渡幾口氣給他吧,不知道我有沒有聽說過人工呼吸,跟那個差不多,要是每天吹口氣,說不定我能離開的時間就會更早了。
說不定、不知道、也許、有可能。黑瞎子通篇都用着這些不确定的字眼,我都能通過那些字看到他吊兒郎當的嘴臉。我氣的把信撕了還是不解氣,幹脆把它們丢進暖爐裏一把火燒了。
去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