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愛情的感覺
許轶表面裝得若無其事,回到酒店就變成一條蟲,癱倒在床,爬也爬不起來。所謂病來如山倒,大概就是他現在這個情況了,許久不病,病來一次,氣勢洶洶。
他哼哼唧唧地倒在床上,本來可以指揮助理給他買藥買飯,但此時他誰也不想見,除了陸星遙。他拿起手機,想了想,發一條語音消息:“你在幹嘛?”
過了許久,陸星遙一點動靜沒有。
許轶心情實在有點不太美麗:“回來沒有?”說完把手機扔到一邊,氣哼哼地躺回床上,他身體一不好,神經也變得格外敏感,他懷疑陸星遙跟別人勾搭上了,現在正在醉生夢死,哪有空管他的死活。想着想着,幾絲顧影自憐的情緒升至心頭,竟然心酸得不得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發了一條語音消息:“你在幹嘛啦!我病了,你來看看我啊。”這會兒他簡直委屈得不得了,跟平常那幅流氓痞氣完全是兩個樣子。
他抱着手機,等陸星遙回複都等得睡着了,陸星遙才抱着兩個罐子回來。其實他早就從許轶的助理那裏知道許轶病了,還是因為跟他吵架,跑到河邊抽了半宿的煙生病了。陸星遙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個許轶,二起來真是無人能敵,但也不能不管他。陸星遙在這個小縣城裏逛了逛,這裏沒幾家好飯館,要麽太辣,要麽太油,要麽太難消化,都不是病號能吃的東西。最後,他找到一家小小的粥鋪,雖然店鋪不起眼,但粥煮得不錯,細嫩軟糯,陸星遙和邵凱試吃完後,打包兩份粥,還去夜市買了點水果。夜市嘈雜得不行,陸星遙也就沒聽到許轶的消息。
回到酒店,許轶的助理已經跑到陸星遙房門口蹲着了。
“小晗,怎麽了?”陸星遙提着水果,跟邵凱滿載而歸。
“許公子,把自己鎖在房間裏,發信息也不回,也不吃飯……”2號助理小晗擔憂得厲害。
看起來這位許公子不但是鬧別扭,還要作妖。陸星遙無奈地說:“走吧,我們去敲門。”
小晗帶着陸星遙來到許轶門前,兩人敲了快5分鐘了,都沒有人來開門。許轶早插着耳機睡着了。
陸星遙掏出手機:“我來打個電話試試。”他撥通了許轶的電話,鈴響了五六聲,才聽到許轶弱小而蒼白的聲音:“誰啊……”
“快開門,我在你門口呢。”陸星遙說。
那邊靜了一會兒:“你是誰?”
陸星遙:“……”
鬧別扭的許轶最終還是把門打開了,一臉早晨起不來床的難受表情,一臉不太自然的紅暈,顯然是有點發燒。但屋裏的冷氣開得倒是足,陸星遙走進去立馬打了個寒顫,他找到空調遙控器,順手就關了。
Advertisement
許轶不樂意了:“你關掉幹嘛?大熱天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陸星遙不理他:“你發燒了還開這麽大的空調,不想好了?”
許轶爬上床,悶悶不樂地說:“要你管。”
陸星遙看着這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賴皮:“就管你了,怎麽着?”
許轶不服氣地撅嘴:“我跟你什麽關系?輪得到你來管本少爺?”
陸星遙恨不得一巴掌糊他臉上:“呵呵,草民怎麽能攀得上許少爺?既然不能管閑事,那我先告辭了。”
說着,陸星遙把粥放在桌子上,作勢要走。只聽身後一聲急切地叫喊:“唉,你這人怎麽這樣?來都來了,看我一眼就想走?”
陸星遙忍着笑轉過頭,看着這個別扭得像根麻花的大寶貝:“許少爺不是剛才還說我沒資格管你的事嗎?”
許轶自知理虧,只能拉下面子,小聲嘟囔:“好了,我剛才挺生氣的……你也不知道哄哄我。”
陸星遙坐在床頭,開始哄只有長相像成年人的小少爺:“你……還在生那天的氣嗎?”
許轶白他一眼,不說話。
陸星遙笑着說:“就算生氣,也不能半夜不睡覺跑到河邊吹風抽煙吧?身體是自己的,要知道愛惜。”
許轶在陸星遙的注視下,一時有點發囧:“還不是因為你,我許轶幾時失過戀?像我這麽帥的男人,提着燈籠也難找!你竟然敢跟我分手,我看你才是沒事找事……”
陸星遙只能邊笑邊搖頭,果然小少爺不是一般人,能算自戀到這個程度,也決非一般人了。他把買來的粥遞過去:“我聽小晗說你晚飯還沒吃,你生病了,不能吃太油的東西,就喝點粥,肚子墊一墊,再吃藥。”
許轶只看那粥,卻不伸手接:“我都是病號了,你讓我怎麽自己吃?你得喂我。”
陸星遙:“……你病到手都擡不起來了,還是手殘了?”
許轶脖子一梗:“我不管,我這病是你氣的,你得負責到底。”
陸星遙恨不得把粥扣在他頭上,心裏一個勁兒地埋怨自己,怎麽會一時心軟,跑過來看這個白眼狼。
“你吃不吃?”陸星遙擺出一幅幼兒園阿姨威脅小朋友的樣子。
許轶瞬間慫了,他知道跟陸星遙硬碰硬讨不到什麽好處,還不如認慫裝可愛:“吃……你幹嘛這麽兇?”他接過陸星遙的粥,抱着開始慢慢地吃起來。
陸星遙無語地看着生了一場病就回到3歲的許轶,一時想不出任何一個詞來形容他。
喝完粥,又在陸星遙的監視下量了體溫,又洗臉刷牙完畢之後,灌了感冒藥,洗得幹幹淨淨的許轶被塞回被窩,眼巴巴地看着陸星遙。
“快睡覺了,以你這種身體,睡一覺就好了。”陸星遙給他掖好被角,“生病可真不是你的風格。”
許轶故作柔弱:“星遙哥哥,我病了,你不留下來照顧我嗎?”
“……少作,好好說話。”
“留下來陪我睡。”
“你真不知道羞恥為何物是吧?”
“切,我看你才是腦回路複雜吧?我只是單純地想跟你睡一張床而已,其他什麽想法都沒有。病了還得獨守空床,我凄不凄涼啊?”
這家夥的歪理如此有道理,陸星遙竟然無言以對,他瞪了許轶一眼:“你好好睡吧,別指望我給你當陪床。”
說着站起來就想走。
許轶突然從被窩裏爬起來,從背後抱住陸星遙,雙臂緊緊地箍住他:“星遙,別走。陪我一會兒。”
陸星遙雖然是個亞種人,但他心理上認同自己是一個男人。男人最不能抵禦的就是喜歡的人對自己撒嬌,許轶的撒嬌更是爐火純青,流暢自然,每一個表情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正好長在陸星遙的萌點上。所以陸星遙對許轶的撒嬌,真是一點抵抗力也沒有。
他轉過身,把許轶按在床上:“行吧,我在這裏陪着你,給你唱唱搖籃曲,直到你睡着為止,怎麽樣?”
許轶被他逗笑了:“不行。搖籃曲太難聽了,你躺下,我們一起睡一會兒。”
陸星遙以前還真不知道,生了病的許轶這麽纏人。他只好在許轶旁邊躺下來,許轶胳膊腿纏過來,把他緊緊地摟在懷裏,好像一個孩子獲得了自己最喜愛的玩具似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陸星遙看着這樣的許轶,心裏竟然湧上幾分酸楚與憐惜。
許轶抱着陸星遙,輕聲說:“星遙,我知道你擔心什麽。結婚生子并非一個人的注定要走的路。對我來說,跟自己喜歡的人共度一生,才是最幸福的選擇。”
陸星遙蜷在他懷裏,感受他皮膚散發出來的炙熱溫度:“你還年輕,你怎麽就能确定我是你想共度一生的人?”
許轶說:“誰說年輕就不能知道自己的心了?從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盼望着我的後半生能和你一起度過。看到你的時候,我才會希望我的後半生開始得越快越好。”
陸星遙的心像小鹿亂撞,砰砰直跳。這些情話,或許明明知道是假的,或許明明不相信,可是在聽到的時候,依然會有砰然心動的感覺。
陸星遙覺得大事不妙了,自己好像真是愛上了許轶。他确定這是比“喜歡”更甚的“愛”。喜歡還能故作潇灑,随時抽身,而愛卻像一個流沙坑,只能越陷越深。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愛上別人,無法掌控自己的心。可是就像許轶說的一樣,如果他的心總要有一個人來掌握的話,他希望那個人是許轶。
瘋了瘋了,我是瘋了吧。陸星遙在心裏暗暗地說。此時,如願以償的許轶,已經落入夢鄉,輕輕地打起鼾來。
陸星遙就看着許轶這張俊臉,失眠了大半夜。他頭一次為一個人患得患失。他真的能信任這個比自己小五歲,還有一些孩子心性,喜怒無常,甚至有些鬼馬的許轶嗎?這個人,真的值得他付出一切麽?許轶雖然能猜到他的擔憂,但許轶不知道的是,陸星遙的感情一旦付出了,就不能再回頭了,他不能像普通男人那樣,重頭再來,他甚至再也不能回到正常的人生軌道上去了。
陸星遙在這一夜無數次重重地嘆息之後,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哪怕這是一個錯誤,他一生也要為自己,勇敢地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