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就這麽灰暗真是對不住
他從裏面拿出什麽開始拼接。
期間他幾次要求身後的助手進行“測試”。
空氣中傳來輕微的機械發出的“茲茲”聲,如同電波幹擾一般的。
黎娜聽到了這個聲音,不自然的開始渾身顫抖。
即便沒有什麽關于實驗的記憶,她仍舊開始害怕了,她努力的試着掙脫雙手雙腳的束縛,但這些鐵質的鎖拷除了發出尖銳的金屬摩擦聲之外分毫不動。
“似乎對聲音都開始有反映了——出現記憶的征兆,很不錯。小海,記錄下來。”
誠俊對身後的人說着。
黎娜聽到一個年輕的聲音回應了。然後“茲茲”聲再次響起。
黎娜想要抵抗,但她的脖子和腦袋,甚至連腰間都被固定在了床上。她努力的搖動了一下,但身上的束縛帶紋絲不動。
“……床,床居然動了。”
後面的年輕人咽了口口水。
“……別大驚小怪。記下來,比上一次的力量更大了。”
然後是筆尖滑動的刷刷聲。
誠俊雙手拿着某樣東西,正在黎娜的後頸上比劃。
然後,“茲茲”的聲響。
這一回不僅僅是機械聲,黎娜覺得這聲音仿佛已經來自于自己的腦子裏。機械發出“茲茲”的聲響,什麽東西被刺入了黎娜的後頸和後腦。
Advertisement
中間包括輕微的金屬摩擦聲,誠俊過了大約十幾分鐘的時間才從黎娜身邊離開。
而他身後的年輕人們都開始嘆息了。
“好厲害——”
“只這麽短的時間……”
誠俊“噓”了一聲,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靜。
房間又恢複了平靜,只有機器發出的微小有頻率的震動聲鼓噪着耳膜。
“黎娜小姐,你還醒着嗎?”
黎娜并不回答。
“接下來我會問你一些問題,需要你根據你所看到的畫面進行回答。”
他說着話的同時,幾個年輕人又将黎娜再次固定成仰面躺在病床上的姿勢。
無影燈再次變得極其紮眼。
黎娜幹脆閉上了眼睛。
“現在你需要想象你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
誠俊的聲音猶如催眠一般響在黎娜耳邊。
“——門打開了,你的母親就在門後。”
黎娜控制不住的抖動了一下。
極不情願的,她仿佛看到了母親挽起的長發以及胸口挂着的魚形——不,現在是珍珠項鏈。
這是令人厭惡的記憶。
母親的手裏端着奶油蛋糕。
黎娜從她手裏搶過蛋糕,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這些記憶從輪廓不清,到逐漸清晰,上色,從黑白變成了鮮明的彩色。都仿佛只在一瞬間,黎娜從未見過的場面如同再次發生一般出現在眼前。
但這并非從未見過。
只是自己的記憶被隐蔽起來而已。
除此以外,還有被隐蔽的更加深刻的東西在。
“……你做了什麽?”
誠俊的聲音清晰的傳遞過來。
黎娜微微顫抖着。
“刀……我手裏有刀。用來……切蛋糕的刀。”
她的聲音幾乎不像自己的,發自于喉嚨的深處,帶着顫音。
誠俊的身後又傳來一陣唏噓。
誠俊提醒他們安靜。
“……你要用刀做什麽?”
“她——她把刀遞給我……”
黎娜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她清楚的記得自己持刀砍在母親的身上,那種鮮血淋漓又讓人窒息的場景自己絕不會忘記,但到底為什麽她會覺得刀是母親遞給自己的呢?
誠俊的語氣聽起來似乎也有些疑惑。
“她為什麽把刀給你?”
黎娜的腦海再次變得一片混沌。
那一層薄膜厚重的将她與真相間隔開來,她站在一邊什麽也無法看到。
“你們退後——”
誠俊在黎娜迷迷糊糊的時候下了命令。
咔嚓咔嚓。
又是機械的運作聲。
幾聲“茲茲”的聲響過後,黎娜猛地感覺到有什麽從自己的右腦和頸部的部分爆炸開來,那股持續的久違的痛感很快延伸到自己的後背。
她無法控制的慘叫起來。
身體也開始抽搐。
然後這一切又突然的結束了。
幾個年輕人跑上前壓制住黎娜的手腳。
“……腰間的束帶幾乎沒用了——”
“怎麽會這樣……”
“……”
“很久沒有體驗過痛感了吧?感受如何?”
誠俊幾乎親切的對黎娜發問。
黎娜仍舊在晃神中,她甚至有些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麽……痛感,她體會到了非常強烈的痛感,但或許也并不是如她想象那般強烈,因為她已經太長時間沒有感受到這類的打擊了。
“……不用擔心,我只是在幫你克服病症。等一切都結束之後,你會開始感激我的。”
他邊說着,邊用一只手去檢查固定黎娜腰間的帶子。
然後又按了按黎娜的肋骨。
“不會痛吧?”
黎娜沒有回應。
誠俊又檢查了黎娜的另外幾根肋骨。
“全斷了。”
他的語氣很欣喜。
圍繞他的年輕人們都發出感慨聲,竊竊私語。
“多麽強的力氣……不過骨量的流失也是原因之一——”
他似乎揚起了頭,用很高昂的語氣繼續。
“——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環節,你們要仔細看。”
他靠近黎娜。
“黎娜小姐,現在告訴我,你的母親為什麽會把刀遞給你?”
話音剛落,一股強烈的痛感再次從黎娜的後腦部分進入。
黎娜無法抑制的狂叫。
腦子裏卻并非一片空白。
一些飛速掠過的畫面讓她應接不暇,這些信息似乎化作了符號,在她的腦子裏流動着,從快到慢,她漸漸的能夠理解了。
然後劇痛消失了。
她的嘴裏被塞進了一些布條,在她安靜下來之後,那些布條就被拿了出來。
“真是危險,你差點就咬了自己的舌頭。雖說這點傷沒什麽了不起,不過如果你變得不能回答我的問題了的話就傷腦筋了。”
他慈愛的摸了摸黎娜的頭。
就好像自己不是施加痛苦的那個人一樣。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白色的,大房間。”
“房間裏有什麽?”
“窗簾,白色的……牆上,有符號……母親,還有那個人……”
“誰是那個人?”
“……”
黎娜無法看到那個人的臉。
她渾身顫抖着。
“加大電伏。”
腳步聲來回了兩圈。
“茲茲”的聲音更加尖銳。
一瞬間,黎娜又一次被痛感奪去了心智。
她甚至覺得從未如現在一般感覺的到自己的身體。
這種無法抗拒的痛感幾乎喚醒了她身體裏每一條敏感的神經,它們全部都在尖叫着,警告着黎娜即将崩壞的身心。
不知道重複了這樣的過程有多少回。
黎娜幾乎失去了控制自己的思維與話語的能力。
她覺得自己在痛苦中喊叫了很多話,但她幾乎不懂自己的言語。她可能在哀嚎,可能在咒罵,可能在哭泣,還有可能在哀求,她不知道自己感受到怎樣的情緒,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語。
她被痛苦分割開來,身體雖然在痛苦的嚎叫,但精神卻是沉默的。
她知道能夠自我思考、判斷,去體會感情的那個自己是沉默的。
但這還不夠。
誠俊緩緩的在加大痛苦的範圍。
從開始時傳入痛苦的後腦與頸部,現在慢慢變為随着脊椎向下延伸的如緩慢爆破般的痛楚感。她從激烈的掙紮,現在幾乎變為連掙紮都無力的抽搐狀态。
黎娜有着這樣非常明确的直覺。
只要自己的精神沉睡着,她就不會被誠俊所掌控。這些疼痛不會讓她的精神蘇醒,但随着疼痛的擴大,她又漸漸感到幾乎無法控制自己。
救命。救救我。
她朝着精神的自己嘶吼着。
她腦海中凝視着自己的那個人的臉變得與母親越來越相似,然後又改變了,記憶中的男孩子充滿期待的看着她。
“……在那間房間裏你看到了什麽?”
黎娜緩緩地蠕動着嘴唇。
給予她疼痛的電擊還并未停止,但她卻似乎已經不再那樣痛苦。
這些疼痛喚醒的一種感情漸漸充實了黎娜的心。
她的恐懼漸漸消失。
“啊……”
她發出了小小的聲音。
誠俊手底的動作停下,電流的“茲茲”聲再度停止。
“說出來。”
黎娜卻根本不開口。
于是誠俊再度調高了電流幅度。
黎娜渾身抽搐着,但表現的就像一條将死的魚一般,沒有生氣,連喊叫都消失了。
“博士。還是算了吧……二號實驗體還是很珍貴的。”
一個年輕人的聲音說着。
“對啊……畢竟一號無法……”
“閉嘴。小偉。”
叫小海的人斥責了之前說話的人。
誠俊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然後用袖口擦拭了額頭的汗水。
他似乎也很疲勞。
“不要緊。把那位小姐推過來。”
“哎?那位小姐是?”
疑惑的口氣。
“當然是餘佳小姐了。”
小海理所當然的說。
黎娜的手不自覺的顫了一下。
“有那位小姐在身邊的話,黎娜小姐或許也會想起些什麽了。2071號室,快點。”
其中兩個年輕人先于其他人行動了。
他們迅速的離開了房間。
“黎娜小姐,身體還好嗎?啊,身體似乎并不要緊,主要是精神……”
他摘下手套,在一邊的架子裏翻找着什麽東西。
注射器。還有透明色的液體容器。
“但是沒關系,很快就會好了。”
他将注射器填滿,準備将針口刺入黎娜的右臂。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博士。博士……外面有警察來了!”
又是一個年輕人。聲音裏滿是慌張。
“你慌什麽?”
誠俊不耐煩的說。
“不僅是警察。那個女人也在!鎮長的人也……”
“什麽?!”
誠俊首次在聲音裏出現了慌張的情緒。
但他很快掩飾住了。
“你和小海把實驗體藏好,我出去看看。”
他邊說着,邊放下手裏的東西,脫掉手套和工作服快步走了出去。
“那就把她移到推床上吧。”
小海等誠俊的腳步聲一消失,就對另一個人這樣說道。
“……所以說你有命令我的資格嗎?”
另外一個年輕人沒有好氣的回應。
“你有什麽意見嗎?我現在才是博士的副手。”
小海的聲音帶着幾分得意。
“博士的副手不是你,是嚴醫生好不好?”
“當然我說的是實驗的副手。”
小海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
“趕緊轉移實驗體。否則等着被博士罵吧——”
“啊——我先說的——”
“好煩——呃……”
年輕人抱怨着。
然後猛地停止了話語,也停止了動作。
頭一歪,就滑落到了地上。
“怎麽……”
小海驚訝的靠近過來,就看到黎娜半邊身體還被牢牢铐在病床上,另一只手滿是鮮血,還抓着一些殘存的肉片。血滴答的從指縫間留下,汩汩的血液流淌的聲音在微弱的器械嗡鳴聲中傳開來。
她的臉上和病服上都濺上了殷紅的血花。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把黎娜也爆發掉了——全員黑化很帶感啊。
接下來——有更黑的步驟要進行吶。哈哈^_^
☆、chapter 11.
黎娜一只手将肉片甩開,又去解開了左手的手铐。
小海幾乎吓得無法動彈,然後又因為黎娜的動作而失禁。他睜大了眼睛,嘴唇顫抖着,膝蓋一邊發軟,一邊掙紮着企圖移動。
他拖着發軟的腿朝後退了兩步。
“博……博士……”
他瞪視着黎娜。仿佛直盯着一個魔鬼。
“必須……必須告訴……”
他試圖跑到門邊去,但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被什麽東西狠狠打破了後腦。
大片的鮮血從身體裏奔湧出來。地面被沾染上了陰暗的紅色|色彩,這些流動着的猩紅色慢慢擴大邊界,将純白色的地板覆蓋起來。
他的肢體陷入了沉寂。
紅色的警報瞬間響起,刺耳的回蕩在走廊與房間裏。剛才還明亮的天花板一瞬間黯淡下來,無影燈的電似乎也停了,唯一照亮道路的只剩下天花板的警報燈以及緊急用電的綠色電源光。
黎娜順着趴在地上、後腦鮮血淋漓的小海的屍體看過去,發現他的手指還搭在隐藏在實驗桌邊的紅色警報按鈕上。
雖然和預定的情況微有不符,但小小的阻礙無法制止黎娜。
她的感官比之前要敏銳了一些,視力雖然仍舊模糊,但見光度已經好了許多。她終于能頗為清楚的觀察自己所在的房間。
這是一間比她想象中還要大的實驗室。
貼着牆邊擺放着許多鐵質的裝有藥品與書籍文件的架子,角落裏有幾張書桌與椅子,書籍淩亂的擺放着。房間正中央放着幾臺如同盒子一般的機器,不時閃動着綠色和紅色的燈光提示。長長的桌子上擺着紗布、止血鉗等等各種醫療緊急處置物品——天花板傳來換氣的嗡嗡聲與機器的震動聲幾乎發起了共鳴,加上刺耳的警報聲,黎娜覺得耳朵都開始痛了起來。
她的腳浸泡在了鮮血裏。
粘稠的質感很不舒适。
她蹲下身子,在小海穿的白色工服的兜裏搜尋着。
兩邊的側兜都沒有收獲,一張白色的卡藏在他胸前的口袋裏。黎娜用指尖把它夾了出來,順便在小海的背上把血跡蹭掉。
但這些還不夠——
黎娜四處搜尋着,然後發現了自己所渴求的目标。
她用醫用的小錘子砸破了裝着緊急防火設備的玻璃屏障,将裏面把柄塗成紅色的足有她手臂一般長的斧頭取了出來。
——必須把餘佳帶出來。
這是她的第一個念頭。
——在2071號室。
因為紅色警戒的原因,所有的門似乎都緊緊的鎖了起來。
黎娜用白色卡對着似乎是感應器的一塊鐵板刷了一下,門緩緩的開了。
走廊裏白色的燈光全滅,兩排綠色的熒光照亮了通道。
除了警報聲之外,這裏沒有任何人聲。
隔離走廊的一扇扇雙開門都緊緊的閉合着,為了防止侵略者逃走或者進入。黎娜用門卡将它們打開,一直前進到電梯的位置。
這架電梯與普通的電梯都不一樣。
不僅僅是長寬高幾乎要多出一倍的問題。
厚重的質料看上去就仿佛是軍用的強度一般——
黎娜試着按了上升鍵,但電梯一動不動。于是她将門卡插在電梯按鈕上方的細槽裏,電梯發出了咔噠咔噠的聲響,門緩緩移開。
裏面寬敞的幾乎可以容納兩三張病床。
她走進電梯,裏面只有幾個按鈕——1、3、5、7、10……均為從上到下的排列,黎娜理解到這大概是只供于向下行的電梯。而自己現在位于——地下十層。
不知道會不會是最底層。但黎娜知道自己需要抵達的是地下二層又或者是地上——雙方均有可能性,于是黎娜按下了三層的按鈕。
電梯發出僵硬的嘎吱嘎吱聲,開始緩慢上移。
她覺得自己身處于一個巨大的地下墓葬群,這裏除了自己以外,還不知有多少活着的“死人”,他們都被關在這裏。如果這些全部都是裏鎮的居民的話——人數也未免太多,裏鎮總體來說不到一千二百住戶,到底怎麽才會形成這種數量的死者……
在她思索的時候,電梯傳來叮咚的聲音,指示她達到了三層。
黎娜看着電梯的門緩緩打開,外面是一樣的白色拼接板組成的大廳。紅色的警告燈已經漸漸顏色變弱,綠色的緊急備用燈越加明亮,在走廊通道裏很明确的指示出路徑。
被鮮血濕透的鞋子很容易打滑,黎娜的行走速度逐漸放慢,尤其在經過有着很多門的走廊時。她隐約聽到一些痛苦的呻|吟,或者如野獸一般的低吼。
這裏果然是充滿着被關押起來的死者的。
黎娜試着去辨認那些在房間外面挂着的白底黑字的标符。
——3027,1963,男……3028,1974,女……3029——
黎娜注意着每一個門牌號後面的數字與性別标明。這毫無疑義,只能是出生時間和性別。到此為止這些還可以得到理解,但接下來的一切就連黎娜都感到恐慌了——
3030,1937,男……3031,1871,女——
這不可能。
理論上都已經一百來歲的死者……怎麽可能還被關押在這裏?
除非是——
黎娜不敢輕易做推想,她咽了下口水,小心的走到那扇标明着1871年出生的女性的門前,望進門上方的窄小的探視窗口。
沒有人。
黎娜的第一感想是這樣。但當她眯起眼睛,利用裏面唯一亮着的緊急燈光,努力使視線聚焦起來的時候,她發現在角落的床上有着什麽東西。
它開始一動不動,但大概在等了十幾秒鐘以後,忽然顫抖了一下。
一個人形一樣的東西從床上翻坐起來。
黎娜不禁往後退了一步,遠離了那扇探視窗。
雖然肢體非常小,但是很明顯是人的身體。
是萎縮之後,如同幹屍一般的人體——這些也是屬于症候群患者的一部分嗎?黎娜一直認為症狀只出現在不久之前,因為畢竟自己一直被喚為是二號實驗體……這應該意味着自己是第二個感染者才對。難道症候群還可以出現在很久以前就死去的人身上嗎?
這樣的話這個病症,與其說是致命不如說——像是複活的先兆一般……這就是永生教之所以稱自己可以得到永生的原因嗎?
但這不是疾病,更不是什麽神谕——
只是詛咒而已。
黎娜握着沉重的斧子繼續前進。
她并不知道緊急樓梯是在哪個方向,在她的記憶中也沒有樓梯的畫面,但既然整個地下建築有十層深,就不可能有不修建樓梯的理由。
只要順着樓梯向上走,就可以到達二層,然後抵達餘佳所在的2071號室。
——從這個不見光的監獄裏逃出去。
但黎娜越是前行,就越感到有些奇怪。原本隔離成一小間一小間的狹窄囚室變得逐漸稀疏,門與門之間的距離漸漸遙遠,從剛剛開始起,黎娜就沒有見到幾扇門窗——
然後。一扇一直通到天花板高度的雙開門出現在面前。
雖然門身似乎只是普通的板材質料,但鎖卻意外的是結實的鋼鐵制作。
她知道自己或許走錯了方向。
但她卻并沒有選擇掉頭離開,她比劃了一下門的高度,然後用力用斧子砸在木質的門身上。門框合頁的部分十分牢固,她雖然在門上劈下了一道口子,卻并沒有成功的讓門倒塌下來。于是黎娜又一次砍上去,連續幾刀,門身上被砍出了一條斜長的洞口。
她把手伸進去将另一邊的鎖打開。
裏面是一條并不算長的走廊。
卻比之前的任何地方都更加整潔寂靜。
之前還能偶爾聽到的呻|吟聲痛哭聲都不見了,黎娜甚至感覺不到這裏存在活人的氣息。在她的面前有十扇門,之所以可以這樣确定,是因為每一扇門上有着明确的編號。羅馬數字Ⅰ到Ⅹ——
這些門與之前的所有囚室的門都不一樣,全部都由鋁合金制成,就如同黎娜不久前才使用過的電梯一般。仿佛是用來防止猛獸襲擊一般,牢牢的用鋼鐵的牢籠将它們束縛着。
只不過黎娜的左手邊是從十到七,右手邊從六到二,而最前方一直到頂頭的房間才是一。
黎娜忽然有了一個十分不祥的念頭。
或許這裏就是從一到十的最開始的實驗體存放房間。
但如果這樣的話——
黎娜先走近了離自己最近的标有Ⅵ的房間。
從上面的小探視窗裏,黎娜發現這個房間比之前所有的囚室都要大。床也是擺在房間的正中央,周圍甚至還有着一些簡單的家具,包括衣櫃書櫃和書桌在內,甚至地上還鋪着一層地毯。幾本書零落的放在了地毯上,一件灰色的外套搭在衣櫃旁的枝狀衣架上——有着人生活過的氣息。
黎娜又走進了标着Ⅴ的房間,而這個房間與之前的第六間又不相同,床貼着牆壁放在角落,衣櫃和書桌等等都貼放在一邊,房間的中央是一張四角如餐桌一般的方桌,鋪着似乎印有花形狀的桌布,而對着的牆壁邊上居然還有一張梳妝臺——雜志堆放在上面。
似乎是女孩子的房間。
她不是很确定的準備繼續看一看四號房間。
忽然——
咚咚。咚咚咚。
這樣不是非常響亮沉重,但卻在安靜的環境中無法讓人忽視的,以非常近距離的方式響起。
是敲門的聲音,而且非常的接近。
大概就在黎娜的身後。
黎娜轉過頭,警惕的觀察着身後。那敲門聲始終沒有停止,似乎是在故意引起黎娜的注意。
她雙手握起斧子,緩慢朝發出聲音的Ⅹ號室走去。
頭頂綠色的緊急燈忽閃了兩下,忽然滅了。
黎娜本就模糊的視線更加無法看清探視窗裏的情形。
她靠近過去。
背後的紅色警報燈閃過。
——一雙眼睛。
——睜大的一雙眼睛,直直的瞪着黎娜。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時間有點早,但今天就這個時間更了。有可能下午還會繼續更一章吧……
某些日子就是會有火熱的雙更這種事情發生啦。這看幾率。
☆、chapter 12.
黎娜的斧頭毫無猶豫的砍在了探視窗上,随着玻璃喀拉的一聲碎裂,裏面傳來尖銳高亢的尖叫聲。
年輕女孩的尖叫。
在黎娜感到疑惑的時候,女孩已經尖叫了十幾秒鐘了。
她不耐煩的又用斧頭砍了鐵門一下,門咚的一聲顫抖了一下,卻只在表面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凹痕。女孩尖叫的更慘了。
“閉嘴——你是誰?”
黎娜問她。
女孩抽泣了兩下。
“我……我是秦歡啊。”
秦歡?
黎娜努力的思考着。秦歡——秦歡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們見過的啊……我哥他——”
秦歡——秦桧——
她是小木會的妹妹秦歡——
黎娜想起曾經在街上遇到過他們兄妹在購物,小木會結結巴巴的解釋說這是自己的妹妹……她分明還有些記得那個女孩子的樣子,有一雙奇大的眼睛,與餘佳一樣嬌小的身材,但卻非一般的具有活力。
不停的對着小木會跳着笑着——但現在似乎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眼睛也哭的紅腫着。
“你是第十號——”
黎娜喃喃自語着。
“你——你怎麽啦?你渾身都是血啊……”
秦歡驚恐的說。
“不關你的事……你怎麽會在這裏?”
黎娜冷淡的反問她。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睡了一覺,醒來以後就在這裏了——這裏的人都穿着白色衣服,态度很奇怪,每天都問我想吃什麽想要什麽,什麽東西都給我——就是不肯讓我走……”
秦歡邊哭邊說着。
果然如此嗎——
“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麽?”
“不……不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話……黎娜姐姐,拜托了,放我出來吧……”
秦歡哀求着。
黎娜打量了一下鋁合金門,注意到門并不是像之前那樣用磁卡可以打開的類型,而是需要用鑰匙打開的。
“我沒有鑰匙。”
“我知道哪裏有——白衣服的人之間說話的時候,都說是從三角室拿的,一定就在這附近!”
黎娜退後兩步,仔細觀察四周的房間——如第一眼所看到的那樣,十個房間的排列沒有什麽冗餘的痕跡。
因為一號房間是在走廊頂頭的位置,所以靠左手排列的是四個房間,而右邊則是五個。照剛才看到的兩個房間作比較的話,每一個房間除了一號間之外的大小大略是相等的,那麽靠左邊的四個房間裏一定有一個位置有空出來的間隙——
就應該是十號房間又或者七號房間的旁邊。
整塊牆壁上并沒有安置傳感器又或者按鈕。
但是牆壁的中間有一道狹窄的縫隙,高度和寬度都如同一道門一般,可見這裏是存在着一道關卡的。黎娜用手捶了兩下,回應的是空洞的咚咚聲。
牆壁裏面是空的。
她在這扇嵌入牆壁的門的中心搜索了一下,發現有一處不平滑的位置,雖然肉眼看上去有些費力,但這确實是一處卡槽。
大概只要把門卡插|進去——
沒有打開。
黎娜看到卡槽的熒光顯示的是紅色。也許是權限不夠。
她并沒有因此沮喪,而是直接用斧頭砍在了卡槽上,連續幾次砍上去,将它完全破壞掉。斧頭的刃有些卷起來了,卡槽的紅色熒光也消失了。
咔嚓。
牆壁裏發出機械聲,然後緩緩地,黎娜面前的一整塊牆壁被推開。
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三角形的房間。
房間的三面都是斜的,牆壁裏從上到下鑲嵌了十幾個監視屏幕。一些桌椅放在屏幕下,淩亂的擺放着筆記本、紙頁和鋼筆還有一些咖啡杯一類的東西。被桌椅所包圍的中央是一個如同保險櫃一般的小矮桌。
黎娜仔細看了一下,發現它确實是保險櫃,只不過是被打開的狀态。
其上置放了一個小小的金屬架,一些鑰匙挂在上面,每一串鑰匙上都刻有羅馬數字。
黎娜拿起刻有Ⅹ的鑰匙。然後思考了一會兒,又拿起了Ⅱ以及Ⅰ的鑰匙。
房間裏傳來細微的嗡嗡聲。
她左右張望了一會兒,然後明白是從監視器裏傳來的。
模糊的監視器裏顯示着幾個房間內的場景,黎娜注意了一下,發現除了十號房間裏焦躁的來回踱步的秦歡以外,其他的房間都沒有任何人。
——這是怎麽回事?
她轉過頭,看到一個顯示器裏出現的并不是房間或者走廊的場景,而是一個寬敞的如同大廳一般的場所。這是——研究所的客廳。
幾個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與一些穿着西裝看來十分嚴肅的人在争吵着。
黎娜只能聽到揚聲器傳來的嗡嗡聲,無法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
誠俊站在白色衣服人們的最前方,和一個頭頂有些禿的老人交談着什麽。兩個人的談話似乎并不融洽,時不時就會被身後的人打斷。
這時一直站在後方的一個穿着西裝的年輕人忽然沖出來,一拳打在誠俊的眼睛上,誠俊倒在地上,眼鏡也掉了。
幾個白色衣服的人沖上去,圍住了誠俊,另一個則和西裝的青年打了起來。
頭頂微禿的老人制止了兩人,說了些什麽。
然後畫面的左邊走來了一個人。
黎娜微微睜大了眼睛。
男人穿褐色外套,年近中年——黎娜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什麽時候見過這個人。在那天夜裏,安豐家的雜貨店前,讓白衣人們帶走安然的那個人。
他的出現似乎緩和了現場的氣氛。
男人站到了誠俊前面,與禿發的人說了幾句話,然後轉向一邊——似乎在朝着西裝的人們後面說話,那裏站着什麽監視器裏所看不到的人。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就像被什麽重擊到了一樣,退了一步,然後歪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驚慌起來。
這時從屏幕右下方出現了一個人。
那個人朝着他們移動過去。
長發。西服。高跟鞋。戴着手套的手裏握着一把手槍。
是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似乎還朝着他們說了些什麽,然後禿發的老人伸手進了懷裏似乎要掏什麽東西出來,但女人又随之向他射了一槍。
老人毫無懸念的倒在了地上。
而女人則用槍指着其餘的人,說着什麽——
黎娜不能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情況似乎很嚴重。
之前打了誠俊的年輕人又企圖上前去搶女人的槍,但女人只是錯開身以後,用腳絆了一下他,然後一槍擊中了年輕人的頭。
黎娜雖然聽不到年輕人矯健的身軀重重落地的聲音,但也能從周圍人的動作上體會出那種突兀的面對死亡的震撼感。女人半點也沒有留情,她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有了這次前車之鑒以後,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現狀,幾個人甚至把手舉了起來投降。
之後因為女人的指示的原因,他們的行動漸漸偏離了監視器範圍,黎娜無法再看到之後的情況。到底發生了什麽?黎娜并不清楚,但這毫無疑問正在進行着,就在黎娜所處的幾層以後的地表之上。
其他的監視器畫面都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在警報拉響的情況下,幾個剩下的監視樓梯平臺以及大廳的監視屏幕都泛出慘綠的光芒。
黎娜退出房間,走回到十號間的門口。
鑰匙的尖端呈十字的形狀,在推入鑰匙孔的時候幾乎剛好吻合。
黎娜轉動了一下鑰匙,門咔嚓一聲緩緩打開。
裏面一個梳着馬尾,穿着和黎娜同樣的白色病服,神情呆滞的女孩正坐在地上。
她在看到黎娜的一剎那晃神了一下,然後立即就掙紮着站了起來。
與其說是高興以及期待自己能走出囚室,她的表現更多像是恐懼。
黎娜并沒有試圖掩藏自己手中的斧子。
現在具有優勢,并且有壓倒般暴力傾向的人是自己。
這個房間與黎娜之前所在的房間不同,更加寬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