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叫唐禮音(終章)
有了林菀和唐東陵的介入,唐禮音便不再單獨去見卓致遠了。但卓致遠畢竟是唐雪琪的生父,唐禮音不想把事情鬧得那麽僵,就在電話中把唐雪琪的意願說了。
卓致遠自然不同意,要求一定要和琪琪見一面。
唐禮音和父母商量了下,又問了唐雪琪想不想去。唐雪琪說不想,卻又一直低頭戳着手心。顧明潇是最懂孩子心理的,短短幾句話就把她的真正想法問出來了。
畢竟沒有孩子不向往親生父母的,唐禮音就跟卓致遠約了個時間。他不放心只讓林菀和唐東陵面對卓致遠,林菀又不放心他和顧明潇一起去,結果就是全家人都去了。
卓致遠老遠就看到這一大家子,包括他最不想見的顧明潇都在,頓時又被氣梗住了心頭。可他畢竟只有一個人,軟肋還被對方拿捏着,只能先忍住。
他們是約出來吃飯的,席間唐雪琪不時的會去看卓致遠,但是又一直抓着唐禮音的衣角不放。
顧明潇負責喂她吃東西,聽唐禮音和卓致遠談撫養權問題。林菀與唐東陵坐下後就沒有插過嘴,一直安靜的聽着。許是他們也在場的緣故,卓致遠收斂了不少,就算唐禮音的态度不像以前那麽溫順了,他也沒有再咄咄逼人。
卓致遠不肯放棄撫養權,也不好當着唐家人的面提跟唐禮音複合的事,就把目光轉移到唐雪琪身上,想哄琪琪坐他身邊來。
誰知唐雪琪只是盯着他搖頭,唐禮音的羽絨服外套都快被拽破了也不肯松開點。
同樣坐下後就沒說過話的顧明潇開了口:“琪琪,你再說一遍,你想跟誰一起生活。”
這話問的時機巧妙,唐雪琪想都不想就道:“想和Daddy一起。”
她是看着唐禮音說的,說完也不搭理卓致遠,短短的手臂伸出去抱唐禮音的腰,把臉埋在唐禮音的身側蹭着。
唐禮音把她抱進懷裏,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
“卓先生。”顧明潇用紙巾擦了擦手,看着他道:“你何苦為難孩子?琪琪在最需要親人的時候你不在她身邊,如今她适應了現在的家庭和生活環境,如果你強行把她要回去,你能保證給她一個安穩和樂的成長環境嗎?”
卓致遠最不爽的就是他開口了,立即反駁道:“這是我的家事,與你無關。”
顧明潇笑了笑:“這也是我的家事。禮音是我的戀人,琪琪既然叫我一聲叔叔,我也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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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致遠臉色一沉,想要發火。唐禮音及時道:“琪琪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要是再逼下去你就是在強迫她。如果你真的不肯放手那就走司法程序吧。”
卓致遠總認為唐禮音會對他存有留戀,畢竟唐禮音曾那樣的愛過他。可如今對他棄如敝履,這巨大的落差一直是這些天來懸在心頭的刺。他憤恨的瞪着顧明潇,如果不是這個人,唐禮音一定不會移情別戀!
他譏諷道:“禮音,你只是領養了我的孩子,有什麽資格跟我争撫養權?你就不怕我在庭上把從前你怎麽倒貼我的都說出來?讓法官和所有人都看明白你是如何愛慕我,愛到做了第三者也不放棄,愛到我死了還要領養我的孩子的程度?”
卓致遠的面容因這番話而開始扭曲了,唐禮音料到他會說難聽的,但沒想到他會當着父母孩子的面說。他臉色蒼白,心一下子慌了起來。
唐雪琪被他抱在懷中,感覺到他的身體在抖,不禁害怕的看他:“Daddy……”
唐禮音像是沒聽到一樣瞪着卓致遠,咬牙切齒道:“卓致遠,你做個人吧!”
卓致遠哈哈一笑,靠在了椅背上,抱着手臂道:“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怎麽?你當初都不怕丢人,現在倒顧忌了?還是怕我說多了,你旁邊這位新歡會受不了棄你而去?”
卓致遠也不管唐禮音會有多難堪,說完了就去看顧明潇:“顧先生,你一定不知道我和他以前的那些事吧?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聽一……”
“嘭”的一聲,卓致遠沒說完的話被一道拍桌子的聲響打斷了。他順着聲音看去,見林菀站了起來,拿起面前的果汁,還沒動手就被另一個人阻止了。
“我來。”顧明潇拿過那杯冰果汁,朝着卓致遠的臉就潑了過來。潑完還嫌不夠,又端起一盤沒吃完的辣椒炒肉片甩了過去。
一時間,卓致遠的臉上又是果汁又是辣椒蔥花肉片的,五顏六色挂了滿臉,不少都掉到衣服上了。
四周的食客都震驚的看着他們這一桌,唐禮音張着嘴,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卓致遠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到了,剛才顧明潇潑的時候他來不及躲,果汁灌到鼻子裏,嗆的他咳了起來。
林菀也驚訝的看着顧明潇。
顧明潇潑完還不解氣,要不是因為這是公衆場所,琪琪也在,他早就一拳招呼到卓致遠的臉上了。
趁着卓致遠嗆咳的功夫,他斥道:“姓卓的,我給禮音面子才對你客氣。真以為你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就能威脅到我?你要是敢這麽幹,我也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他又轉頭去看唐雪琪:“琪琪,那個人剛才這麽欺負你Daddy,你說怎麽辦?”
唐雪琪并未完全聽懂卓致遠剛才說的話,但她能感覺得出來唐禮音不開心,也看到顧明潇這麽生氣的樣子了。她挺直脊背,摟着唐禮音的脖子道:“誰都不能欺負我Daddy!”
顧明潇滿意的摸着她的小腦袋:“好,那我們回家去。”
唐雪琪點着頭,顧明潇又去看林菀和唐東陵:“伯父伯母,既然這頓飯是卓致遠提議要吃的,那就讓他付錢吧。”
唐東陵愣了,想說這樣不好吧,就見林菀捂着嘴笑了起來,十分滿意的拍了拍顧明潇的肩膀,拉着老公走了。
顧明潇把還處在雲裏霧裏的唐禮音也拉上,留下那位咳的眼淚鼻涕都出來的人獨自去面對服務生了。
經過這一鬧,衆人都想着卓致遠應該要收斂了,沒想到兩天後的下午,警局的電話打到了家裏來。
接完電話,唐禮音的臉色都變了。唐東陵還在店裏,他通知完父親就拉着顧明潇趕去了醫院。顧明潇問他發生了什麽,他說林菀暈倒在公園的地面上,頭上還有傷口。
他當時問警察有沒有看到一個六歲的小女孩,警察和報警的人都沒看到。到了醫院後,林菀已經從急救室出來了,轉到普通病房觀察。醫生說林菀沒什麽大礙,頭上的傷口是暈倒時不小心碰的,至于暈倒的原因,醫生在她體內檢測出少量的哥羅芳。
哥羅芳是醫用麻醉劑的主要成分,唐禮音聽到這裏已經猜出大概了,氣的眼睛都紅了。警察問他有沒有頭緒,他立刻把最近跟卓致遠的糾紛說了出來。
畢竟他的家世不算特別優渥,鄰裏關系也相處的融洽,那個公園又都是附近的居民常去的,怎麽也不會在這時候突然來個陌生人綁架的事件。
警察記完筆錄就去辦事了。顧明潇陪他坐在病床邊上,握着他冰涼的手指安慰着。他卻一句話也聽不進去,靠在顧明潇的懷裏,滿腦子都是唐雪琪的安危。
要說卓致遠應該不會傷害親生女兒,可現在的卓致遠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會做出什麽事來他真的不敢想。
他倆坐了一會兒唐東陵就趕到了,得知林菀沒什麽大礙也松了口氣。三人在醫院守到了晚上九點多林菀才醒,醫生來看了下,說情況良好,但還是要住院觀察兩天。
唐禮音問當時發生了什麽,林菀說她陪着琪琪在滑滑梯那邊玩,累了就坐回椅子上喝水,過一會兒就頭暈的倒了下去。
得知唐雪琪可能被卓致遠帶走了,林菀氣的儀态都不要了,破口大罵,下床就要去找卓致遠算賬,被唐東陵和唐禮音按着勸。
有了唐禮音提供的消息,警察立刻就找到了卓致遠。他的死亡證明注銷手續還沒辦完,不能從醫院出院。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悠閑的坐在病床上看電視。對警察的盤問倒是很配合的态度,但一問三不知。
警察詢問了醫護人員,也調出了醫院的監控錄像,發現卓致遠今天确實沒離開過醫院,甚至連病房門都沒出過。
卓致遠并沒有手機,這兩日也沒人來探望過他,所有能拍到公共電話的監控也都沒有他的身影。警察只能從現場再進一步取證,同時來幫林菀錄口供。錄完後又問唐禮音能不能再提供些其他信息?因為卓致遠的死亡記錄沒消除,以前的檔案他們沒權限調出來。
唐禮音思考了一會兒,想起卓致遠以前是有兩個關系很不錯的朋友。
警察馬上根據這個線索去查,不出一天的時間就查到其中一個叫瑞安的車子有被公園附近的監控拍到。警察立刻拘捕了瑞安,幾句話就套的瑞安全招了。說卓致遠拜托他幫這個忙,事後會給他一筆錢答謝。
瑞安急需用錢就答應了,又因為行事匆忙沒考慮的那麽全面。他招出唐雪琪就在自家的地下室裏。警察去救人的時候,唐雪琪昏迷不醒,送到醫院後被查出有服食過鎮定劑。瑞安只得說唐雪琪一直哭鬧,他就喂了點藥讓這孩子安靜下來。
唐禮音聽完氣都快喘不上來了,恨不得把瑞安暴打一頓。顧明潇抱着他,不斷安撫着他。好在唐雪琪的身體底子好,瑞安又沒有喂太多,醫生洗了胃挂了點滴,第二天早上她就醒了。
她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了病床邊上的唐禮音,手臂軟綿綿的伸了過去,剛被唐禮音抱進懷裏就大哭了起來。
她這次是真的吓壞了,一個人躺在又濕又冷的地下室裏,怎麽哭鬧都沒人理會。唐禮音被她哭的心如刀絞,卻也只能讓她把情緒發洩出來。好不容易等她哭累了又睡過去了,就想放下她,結果發現她一直揪着自己的衣服,就算睡着了也不肯松開。
經此一役,唐禮音再也不顧忌了,一紙訴訟将卓致遠告到了法院。
非法拘禁和争撫養權的案子前前後後處理了三個多月,顧明潇不能請假這麽久,他就讓顧明潇先回去。反正卓致遠已經被拘留了,這種情況下案子是穩贏的,只要交給律師來處理就好。
這三個多月的時間裏,他倆只能每天通過視頻來聯絡。林菀的身體恢複的很快,頭上的傷也是小事。倒是唐雪琪,經過這麽一吓,精神一直不大好,不管吃睡都粘着唐禮音,只要一沒看到唐禮音就要哭。
唐禮音帶她去看了精神科醫生,做了一段時間的輔助治療,她的情況才慢慢好起來。等到案子判決下來,可以回武寧了,她的臉上才開始有了笑容。
這段時間裏,顧明潇加快了那棟別墅的裝修工作,每天下班後都親自去盯着,遇到裝修工人沒有做到滿意的部分,他還卷起袖子自己來。等一切都裝修完了,他才開始弄客廳那四塊北極光的背景牆。
到了六月底的時候,唐禮音終于拿上行李,帶着唐雪琪一起回到了武寧機場。
顧明潇開車來接他們,本以為唐雪琪還是粘着唐禮音的,沒想到一看到他就撲了上來,親熱的叫着“顧叔叔”,扒着他的褲腿直樂。
顧明潇把她抱起來,親了親她的小臉蛋,又去接唐禮音的行李箱。
唐禮音說不重,讓他顧好琪琪就好。三人上車後也不急着回家,先去吃了一頓琪琪最愛的烤肉。
芬姨也提前回來了。到家後,在熟悉的環境下,唐雪琪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很聽話的跟芬姨去洗澡睡覺。
顧明潇把行李箱放下,拉着唐禮音回到房裏,門剛關上就把人壓在牆上吻了起來。
一別近四個月,每天看得到卻碰不到,這樣的日子讓思念像極了煎熬。唐禮音也克制不住對他的感覺,連澡都來不及洗了,被他按在床上一頓收拾,直累到手指都動不了了才作罷。
唐雪琪有芬姨照顧,兩人就沒有多想,就這麽斷斷續續的折騰到了半夜。好不容易說完話可以抱着睡覺了,琪琪又來敲門了。
唐禮音身上都是見不得人的痕跡,又累的實在起不來床,顧明潇只能到外面去跟琪琪做思想教育。
結果一貫很懂事的琪琪就是不樂意,抱着她的小白兔布偶,一定要跟唐禮音睡。
唐禮音在房間裏聽着,想着她這幾個月來情緒的問題,也不舍得再拒絕她,就起來擦了下,穿好睡衣讓顧明潇把她帶進來了。
這一晚三人睡在一張床上,雖然擠了點,但是格外的舒心。早上顧明潇最早起來,發現唐雪琪像個樹袋熊一樣,從後面扒拉着唐禮音的肩膀,兩人都背對着他側躺着。顧明潇忍俊不禁,覺得這一幕實在溫馨,便拿手機拍了下來。
拍完以後還覺得不過瘾,把自己也加入畫面中,自拍了好多張不同角度的。
唐雪琪的情況已經可以去幼兒園了,不過現在馬上要開始放暑假,唐禮音就給她報了個假期的興趣班,除了油畫之外,每天還要補落下的中班課程,把時間排的滿滿的。好在她不覺得累,還比之前更有活力了。
唐禮音的房子也差不多完工了,等到他終于騰出時間,和顧明潇一起去公園道那邊看實景的時候,驚喜的都不知該怎麽誇了。
且不說每個房間都完美的還原了設計圖的樣子,很多細節比設計圖的效果更理想。客廳那四面北極光牆更是讓身為編劇的他都驚豔到詞窮了。
顧明潇真的用手繪畫了出來。雖然油畫的效果不如3D打印逼真,但勝在溫馨獨特。且顧明潇用了一種特殊的熒光顏料,在夜裏關上燈後,北極光帶與星雲交會,散發出溫柔的光芒,雲杉森林裏像有無數的星子藏匿其間,逼真的讓人心動。
唐禮音是見識過顧明潇的畫功的,只是他沒有想到,顧明潇能把他心目中的這幅景致還原的如此完美。
看着這充滿了藝術感的客廳,他忍不住抱着顧明潇,主動獻上自己的唇,把心裏的感動和喜悅全部傳遞給這個男人。
顧明潇把他放在地上,家具還沒有搬進來,但也不影響彼此的熱情。
兩人在這浪漫而空曠的客廳中占有着彼此,直到精疲力盡才餍足的喘着氣。
唐禮音枕在顧明潇的手臂上,躺着的視野比站着更廣闊。他好像真的回到了挪威,回到了極光圍繞的雲杉森林裏。
不過這一次,他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不需要再用淚水去祭奠那些痛苦了。
他摟緊顧明潇,用沙啞的嗓音問道:“什麽時候陪我去看極光吧?奧斯陸附近就能看到。”
顧明潇嗅着唐禮音發絲間的柑橘香氣,聞言卻沒有回答,反而想起了一件事。他看着那片北極光,問道:“前年十月份的時候你有在奧斯陸嗎?”
唐禮音想了想:“在的,怎麽了?”
“那時候你有沒有去過尼爾湖?”顧明潇開始笑了。
唐禮音點了點頭:“去過兩天,你問這個幹嘛?”
他這麽回答,顧明潇的笑容就更明亮了,看着他的眼中仿佛藏了星光:“這就對了。難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眼熟,那時候以為你是公衆人物,後來也沒有多想。直到上次在你家看到北極光的照片才想起這件事。”
“我家?”唐禮音疑惑道。
“就是你爸媽家。”顧明潇提醒他。
唐禮音遲鈍的點着頭,他剛才太累了,腦子還有點轉不過彎來。見他還是似懂非懂的樣子,顧明潇只得揭開謎底:“前年十月份我也去過尼爾胡,在北極光最美的那兩天。”
唐禮音的睫毛一顫,顯然是有話想說。顧明潇用掌心捂住他的嘴,繼續說完:“我就記得當時見過一個很特別的人。那人站在湖邊,把外套的帽子戴在頭上,很像我在畫冊上看到過的白鹿。所以我把相機對準了他。”
顧明潇頓了頓,像是記起了當時的畫面,感嘆道:“然後我發現他居然在流淚,那時候我遲疑了一下,就是這一下,他轉身走了。”
看着面前的人肅然睜大的眼睛,顧明潇松開了手:“那時候我有點後悔,為什麽沒有追上去問他的名字。”
他凝視着唐禮音迅速泛紅的眼睛,溫柔的嗓音仿佛尼爾湖畔的風吹進了心間:“不過現在我追到他了,還知道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他捧起唐禮音的右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他叫唐禮音,是我顧明潇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