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曾經6
季薇陷入了天人交戰中，她知道陳導肯定不是故意坑她，畢竟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兒，她也聽老爸講過失溫的最佳救治方法，就是靠人體去取暖。
可是……可是……
她從小到大連跟男生擁抱過都沒有，直接就進入了不可描述的一段，這顯然是季薇完全不能承受的。她不敢想，若是讓她媽知道了，會不會直接把她浸豬籠淹死。
陳導兀自還在那邊催促着，季薇的大腦已經完全死機了。這時候，元麗澤費力的睜開了雙眼，眼神似乎有些渙散，瞳孔也漸漸失去焦距。
季薇注視着他，死死咬住嘴唇，将衣服脫了下來。
好冷，真的好冷，怎麽會這麽冷。
季薇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冰窖裏，又似在一片深不可測的汪洋大海中沉浮。兩人肌膚相貼，彼此的氣息太過親近，季薇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栗着。
全身都是冰冷的，只有臉蛋越來越燒，由于太冷了，季薇的神智也在漸漸飄遠，恍惚間，只覺得元麗澤雙臂動了動，然後，牢牢抱住了她，身體貼合得更加緊密，只是本能地追尋着溫暖。
季薇的“犧牲”沒有白費，元麗澤蘇醒的時候，季薇反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軟玉溫香抱滿懷，讓元麗澤着實驚呆了，狹小的睡袋中，兩人的身體貼的過近，他只穿了一條小內，而她則是裹着單薄的內衣，兩人從腰間的部位開始，用一條毯子隔開了關鍵部位。
元麗澤懵了懵，手腳漸漸有了知覺，他一眨不眨地瞪着季薇，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應該作何反應。
繼續盯着她沉睡的臉龐，元麗澤眼底先是一陣迷茫，漸漸的，他的眼睛越張越大，眸光也越發幽亮。
彎彎的眉毛，如羊脂玉般的肌膚，秀氣的小俏鼻，櫻桃紅潤的嘴唇，一頭秀發又黑又亮，她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子。
美麗？元麗澤瞳孔驀地收縮，好似不敢置信般，伸出一根手指，挑開了她的秀發，微微俯下臉龐，更加疑惑地凝視着她。
美麗的女孩子。
元麗澤聽到自胸腔傳來的心跳聲，一下，兩下，他呆呆地按住跳動不規律的胸腔，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躍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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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關于她的畫面，越來越清晰。停車場裏，她拎着高跟鞋，一臉羞澀地向他求救。大巴車上，她跌入他懷裏，那個意外的嘴唇相碰。以及現下，她像只小貓一般，依偎在自己懷裏……
興許是他指尖的冰涼，季薇秀眉微蹙，緩緩睜開了雙眼。
兩兩相望，一種無言的尴尬籠罩在頭頂。
季薇覺得沒臉見人，雙手拉着睡袋，鑽了進去，好半晌才悶聲道：“你醒了就好，你你你先穿衣服……”
語畢，自己也将衣服撈進睡袋，飛快地穿戴整齊，裹着羽絨服坐在了遠離他的角落裏。
元麗澤斂下眼睑，慢悠悠地将煙灰色毛衫套上，“你……”
季薇高聲打斷，又羞又窘：“你不要說話！也不要問！”
有些蠻橫與霸道，但更多的是心慌意亂。
元麗澤：“……”
這時，對講機裏傳來刺刺拉拉的聲音，元麗澤接通後，傳來了陳導的聲音：“薇薇，元先生怎樣了？體溫有沒有上去點？不好意思，外頭下雪了，天黑路滑，速度慢了一點。我們快到了，你好好護着元先生的體溫。呃……真是抱歉，讓你一個女孩子做這種犧牲，不過你放心，我們會給你保密的。若是你實在過不去心裏的坎兒，我會試着跟元先生溝通看看，咳咳，看他願不願意負責。”
元麗澤算是聽明白了，仔細回想了下事情發生的經過，再加上陳導的描述，原來是眼前這只水晶娃娃用身體救了他。
水晶娃娃……
元麗澤唇角微微勾了抹弧度，他覺得自己這個形容詞，非常的貼切。
季薇趕在他開口前，搶先回絕，“拜托！你不要負責！”
她的聲音本來就有點娃娃音，此時攜着一點鼻音，像是在嬌嗔一般，聽得元麗澤心神一蕩。
“娃娃？”元麗澤靠近她。
季薇快瘋了，“元先生，拜托你不要負責！你只要按下delete鍵，徹底清空就好了。你也救過我，雖然你可能不願意提起，或者是壓根覺得不值得提起，現在就當我們之間兩清了。”
元麗澤完全忽視她的訴求，輕輕說道：“麗澤。”
季薇不懂：“什麽？”
元麗澤側首微笑，帶着些朦胧的少年感，好一派的天真無邪，“麗澤，元麗澤，我的名字。”
季薇想哭：“……”
這是讨論名字的時候嗎？再說了，不應該是Arthur嗎？護照上不都寫得清清楚楚嗎？而且，她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叫什麽好不好？
“娃娃？”
季薇：“……”
她不記得她有這個名字。
元麗澤偏頭微笑，“我以後叫你娃娃，好不好？”
季薇有點着惱：“不好。你不要随便亂叫。”
元麗澤不理會她的反駁，兀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娃娃，我會對你負責的。”
季薇很無力：“……元先生……”
元麗澤蹙眉，“麗澤。”
季薇崩潰：“元——”
“麗澤。”他非常執着地打斷她。
季薇窒息了一秒，決定暫時忍耐：“好吧，麗澤。我有話想問。”
聽到她喚自己的名字，元麗澤心情瞬間變得燦爛，“娃娃你問。”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是在哪裏見面的嗎？”因為元麗澤非常“奇怪”的表現，季薇突然很好奇他究竟在搞什麽鬼。
元麗澤想了想，有些歉疚，“抱歉，那時候惹你生氣了，是不是？娃娃，以後絕對不會了，我保證。”
季薇一怔：“你果然記得……”
元麗澤沉默了片刻，還是決定對她據實以告，“如果我說我是剛剛想起來，你會覺得我在撒謊嗎？”
“咦？”
“其實……我不大能記得別人的長相。”
季薇無語地瞪着他，似乎在斟酌他話中的水分。
“除了親近之人，其他人很快就會被我的大腦自動屏蔽，哪怕我幾分鐘前，才和這個人相談甚歡。”他的表情平靜極了，不喜不悲，仿佛只是在闡述一件事實。
季薇驚呆了，這……難道就是俗稱的臉盲症？她眯起眼睛，仔細回想當初的畫面，又看看他現在一臉認真的模樣，季薇覺得他應該沒有撒謊。
“這麽說……你當初是瞬間就把我忘記了對吧？”
有一點小小的竊喜，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也就不用擔心會被他記得，畢竟，這種事情當事人記得多尴尬。
元麗澤點點頭，老實承認，似乎有些苦惱，“這種病症帶來了諸多不便，所以，我也習慣了與人保持距離。”
話是這樣講，聽上去還蠻心酸的，季薇小小地同情了他一下，安慰道：“……我覺得這也沒什麽不好。人只需要記住對自己重要的就成了，友誼這種東西，最脆弱的了。”
有一絲絲同病相憐的感覺，盡管季薇不是臉盲症患者，但從小就被排擠的孤獨感，與元麗澤倒是蠻像的。
一擡頭，又見到他毫不設防的眼神，澄淨得像小鹿斑比，直勾勾地凝視着自己，季薇忙避開他的眼神，說：“那今天的事情，你應該也會很快就忘記的，是不是？”
下一秒，元麗澤粉碎了她所有的期望：“我不想把你忘記。不，我不會把你忘記，我要将你牢牢印在腦海裏。”
“……”
季薇沒見過說起情話來，非但臉不紅心不跳，還好一派無辜單純。
她已經完全沒話可說。
僵了半晌，季薇激動地指責：“你說過你很容易将人忘記的！今天的事情，拜托你忘記好不好？！”
元麗澤有點受傷：“你不希望我記得你？”
季薇立即點頭，“我們只是萍水相逢，可能連朋友也算不上，以後甚至都不可能再見面，所以，所以……”
有點難以啓齒。
元麗澤直視着她的眼睛，滿滿都是認真，“我不想把你忘記。”
季薇苦惱地抱着頭：“為什麽？”
“我喜歡你。”
季薇懵了，猛然擡頭，在他烏黑的眼瞳裏，完完全全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娃娃，我喜歡你。”
猝不及防地被表白了，季薇就像是被天雷劈中，心神瞬間被抽走。她也不是沒被人表白過，但絕對不是像元麗澤這樣，直勾勾地盯着你，臉上既沒有羞澀，也沒有悸動，就像是在看一塊喜歡的蛋糕一樣。
季薇心想，他應該不只是臉盲，根本就是有病吧？！上回還是一副禁欲系霸道總裁附體一樣，清清冷冷的，現下，好像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孩子。
嘴角一抽再抽，季薇遲疑地開口：“元先生你——”
元麗澤有些惱意，“麗澤。”
季薇沒轍地捧着臉蛋，問得好不認真，“好吧，麗澤你……你該不會是……雙重人格吧？”
元麗澤：“……”
沉寂了半晌。
“麻煩你站在原地不要動，我需要兩分鐘時間，請配合一下，好不好？”
季薇一邊朝帳篷外挪動着腳步，一邊帶着祈求對他說。
元麗澤怔了怔，果然聽她的話，乖乖站着不動。
季薇出了帳篷，也不管外頭風雪正興，她有着自己的打算，上次在車庫裏，也是過了兩分鐘，元麗澤就将她忘得一幹二淨，那麽說不定等她再進去時，他的瞬間失憶技能，又重新啓動了呢？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是不？
擡起腕表數着時間，過了三分鐘後，季薇重新進了帳篷。
元麗澤不解地看着她的小動作，也不出聲，濃黑的眉微微蹙起。
這樣略帶冷清的表情，教季薇心裏點亮了一支小火炬。Bingo！就是這個表情！
季薇在他臉前揮揮手，“嗨，還記得我嗎？”
元麗澤眉頭越皺越緊，眼瞅着季薇閃閃發光的雙眼裏，毫不掩飾地寫着“陰謀與竊喜”，他有些明白她的舉動了。
朝她逼近幾步，元麗澤微微俯身，輕聲對她說：“……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只是臉盲，但不是眼瞎。”
季薇尴尬地收回手，就又聽他輕笑：“而且，我已經決定把你列為‘親近之人’的一員中，娃娃，以後還請多指教！”
他非常友好又紳士地朝她伸出了手。
季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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