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是我爹

第31章 天道玄紋

眼前之人分明就是當年在寒広大澤追殺他的那個失道的阆絕，齊雲霄早知對方被他爹狠狠收拾過，又被關進地淵絕獄中，沒想竟然還會碰見他。

只聽對方嘶啞着嗓子，一股蒼老腐朽的氣息萦繞不去，說：“原來是齊天的小崽子，蒼天有眼還能讓我報仇！”

“你現在的樣子還能報仇？”齊雲霄手上的大五行誅仙神光線示威般明滅不定地閃着虹光，故作不屑一顧地輕蔑道。

“哈！你太小看道尊了，我便是魂飛魄散也要讓齊天同樣嘗嘗喪子之痛！”話音未落，阆絕就氣絕倒下。齊雲霄一愣，不是說報仇嗎？這就死了？

幾人怔神間，阆絕的遺蛻上快若閃電地沖出一道白光，白光直沖齊雲霄眉間而去。齊雲霄只覺一股極大的力道迎面撲來，他來不及反應神識就被帶回魂海。

齊雲霄的魂體懸于魂海之上，就見那道白光變成了阆絕的樣子，想要肆意破壞他的魂海。只是對方魂魄剛一在他的魂海冒頭，魂海上方齊天所設的保護禁制開始發威。一道熾陽般的烈焰落在阆絕身上，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回蕩在魂海中。

魂魄最是敏感，即便是道尊魂魄也只是增強了強度、防禦力，輕易無法打散，可論及靈敏還要更甚。因為對道修來說魂魄是他們感悟天地，超脫塵世的根本。不夠靈敏無法體悟天道，不夠強大無法褪凡入聖。

所以盡管阆絕一身修為盡付流水，可他的魂魄依然帶有強大的力量，舉手投足間都是道的展現。在齊天的禁制下，他痛苦嘶嚎魂魄漸弱，卻依舊頑強地保持了人形沒有消散。甚至尚有餘力在齊雲霄的魂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齊雲霄不敢接近對方的魂魄，魂體修為是一個人道境最直觀的體現。若是在外界，齊雲霄尚且可以憑借真器、道術與他抗衡，可單憑魂體力量，一個金丹怎麽會是洞明境的對手？齊雲霄一旦接近對方反而會被對方奪取本源魂力，得不償失。

好在齊雲霄保命的東西從來不缺，在阆絕放肆時，紮根魂海的青蓮神座搖曳生姿地張開十二品蓮瓣。在道家最純正的青光下，阆絕的魂魄如同海灘上的沙雕，一個浪頭打來就化作了流沙。原本的人形魂魄只剩下點點白色沙礫狀的結晶，齊雲霄知道這是對方的道意殘餘。

在聖地宗門中，有長輩自知此生無望，在魂歸無回海前會留下道核。只有凝結道果後才能被稱為道尊，道尊身死後道果會自然消散。可是聖地門下都有一種秘術，可以化道果為道核。

有後輩弟子得到道核，在魂海種下重新開花結果，就可接受前輩完整的道意傳承一躍直升道尊。只是這樣的道尊不僅戰力無法與同輩相比，也永遠失去了進階之機。

這種方法本就是聖地為了傳承所想出來的權宜之計，可即便如此依然有無數修士對道核趨之若鹜。畢竟能靠自己修成道尊的，古往今來少之又少。

九霄道宗下三天之所以地位最低，就是因為下三天的天主們的道尊修為皆是傳承自前輩道核。

而阆絕所留的結晶，比不了道核道意完整，但有一個優點就是齊雲霄可以放心借鑒而不必擔心前路斷絕。不用齊雲霄想好怎麽使用結晶，青蓮就善解人意得幫忙了。

它将齊雲霄的魂體吸入蓮心，青蓮散發陣陣蓮華香氣。齊雲霄昏昏欲睡，直接躺倒在蓮心，十二品蓮瓣緩緩收攏，将齊雲霄溫柔得包裹好。

齊雲霄看見了漫天飛雪，霜天冰刃。明了了凍結萬物，萬籁俱寂的極寒之意，才知道自己過去對太陰冰魄玄光的使用有多粗糙。當齊雲霄沉浸于冰寒道意越深時，畫面一轉，他又看見了一個個雲篆符字。

道修在主修道法之外往往會輔修一兩門外道手法，或是煉丹術、或是煉器術，既是為了獲取更多的修行資源，也是為了觸類旁通。尤其是道尊這般，活得夠長，又有高屋建瓴般的眼界，大多都有一手絕技。

阆絕顯然輔修了符道，而且符道修為不低。所謂符道，其實畫符手法雖有高有低，但真正決定一道符箓威力的卻是符文。

符道本質上是對文字的運用，符道大師往往能夠掌握上百的天道玄紋，千萬的各族文字，以及各種搭配組合。人族文字、妖族文字皆有力量，人族對法則運用更強，而妖族文字對自然影響更大。

威力最強的當然是天道玄紋，大道三千，一個天道玄紋就是一條大道。可以想見天道玄紋的威力，只是這種文字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如果沒有理解就無法強行記憶。

此刻展現在齊雲霄眼前的就是一個天道玄紋，齊雲霄從未學過天道玄紋，可一眼就能知道這個字的含義。這字代表了水，看着它就能看見水的包容、水的無情、水的變幻。有流水、冰水、水汽……各種水的形态。包羅萬象，一字一道。

之後又是一個個天道玄紋，火、陽、木、地……齊雲霄集中精神，注目于一個個天道玄紋之上。天道玄紋極難獲得保存，便是九霄道宗也只收藏有一百一十三個天道玄紋。

齊雲霄此前修為太低，應該勇猛精進以自身修為為主，沒有分心學習其他外道。此番他得了如此機緣，已經決定開始輔修符道。反正金丹之後，修為進境都是以十年百年為單位的。

齊雲霄本以為道意傳承到此為止，誰想畫面一轉，突然到了一座洞府中。一個年輕人站在面前，五官雖然俊朗但傲氣太盛，眉宇間的戾氣桀骜惹人厭煩。

“爹，那個小子欺人太甚，打狗也要看主人。我的人他也敢動？”

齊雲霄不由自主地開口回答，發出的聲音冷淡毫無感情：“随你。”

年輕人臉上一閃而逝過失望，落寞，又馬上被憤恨取代，頭也不回地離開洞府。

年輕人走後一個女子徑直走入，齊雲霄認出她就是寒絕宮掌門，她随意地坐下說：“你對你那兒子雖然冷淡但千年師姐弟當下來，我看得出你對他的在意。師姐奉勸你一句，我寒絕宮修的是無情道，絕七情，斷六欲。他娘能成為你的情劫助你得道是她的福分，你不必心懷愧疚，這樣下去對你對他都不是好事。”

“我省得。”

女子無奈道：“要真的明白才好，那孩子性子沖動，焦躁，不是修習寒絕宮功法的料子。當年我們勸你将他送出去，你不肯非要自己教導。

如今那孩子修為多年沒有寸進，性子不但沒有打磨平，反倒越發冒進激烈。你須得早做決斷，我既是你師姐也是掌教，不能看着你被他拖累。”

女子放出狠話就轉身離開，齊雲霄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原處。此時他已經意識到，這是殘餘的阆絕的記憶。顯然他兒子的死對他打擊極大，不然也不會因此失道，所以這段記憶尤為深刻。

原本齊雲霄以為下一段記憶就應該是阆絕得知兒子死亡消息的記憶，可是眼前光影掠過卻是他爹齊天的臉。

齊天身形狼狽，可中氣十足道：“老匹夫，你追了我大半個大陸，從東到西不就是想為你兒子報仇嗎？來吧，老子不怕你，不過我告訴你個真相。你兒子實際是因你而死，你算是我的幫兇！”

“你說什麽？！”

“你不知道吧，一切的起因都是一朵澤芝花。據說澤芝花是你和他娘的定情之物，他知道你還念念不忘他娘，可寒絕宮規矩度過情劫後，過往一切痕跡都會被徹底銷毀。他這個活生生的人，還是沾了是你血脈的光才活下來，他們也恨不得把他遠遠送走，眼不見為淨。

為了讨好你，他才費盡心機從我這裏争搶澤芝花。才有了後面一系列的事情，你說不和你有關嗎？

如果不是為了你晉升道尊，他娘不會死。如果不是你對他這麽冷淡毫不關心，他也不會放縱自流，叛逆無度為了引起你注意，得到更多關心。如果……”

“夠了！不要說了！”

齊天從來不是聽勸的性子，何況對方追殺他這麽久，不過足嘴瘾怎麽會停？“你兒子到死都想得到你的愛，我給他彈了一曲《悲怆》。此曲引人心中最是痛苦哀傷之事，你猜他念的是誰的名字？”

一股深深的哀恸抓緊了他的心，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一時洶湧澎湃。滔天的悔恨、痛苦、遺憾淹沒了他，齊雲霄已經分不清這股哀傷是對方的記憶還是他自己的了。

齊雲霄趴在青蓮的蓮心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道意結晶徹底粉粹了無痕跡。在他清醒後，那種無力悲傷依舊讓他心有餘悸。難怪道尊修為還會失道，那般的切膚之痛，追悔莫及是齊雲霄從未感受過的，也希望他的人生不會有感受的機會。

齊雲霄擡頭就見魂海上方懸浮着近百個天道玄紋，雖然因為他并未完全理解，玄紋呈現灰白之色。可是這些玄紋既然顯現在他的魂海上，加以時日他就可完全掌握運用自如。

“雲霄！神霄子！五弟！”魂海中響起聲聲呼喚，齊雲霄怕他們擔心，沒再多想，恢複了意識。

“雲霄你醒了，吓死我了。”靜晗擔心地扶起齊雲霄說。

“我早說禍害遺千年了，這小子和他一樣惡劣怎麽會出事？”齊雲昭見齊雲霄無事，立馬冷嘲熱諷起來。

齊雲霄三言兩語解釋了情況，便催促道：“我們在這裏耽誤了不少時間，我看外面也過了夜晚了，還是快趕路吧。”

四人沒有異議，搜刮了石室中的東西後就繼續上路。只是他們沒有注意到那塊光滑的山壁照下了他們的身影。

……

三日後五人終于走到了葫蘆的中間位置，這裏有一座雷池阻隔內外，晦暗的天空上時不時一道雷霆轟隆劈下。

“那是神霄紫雷，去濁揚清，正天之威。此處邪氣妖氣太盛，故而引得重天關注。”阿璃這等真靈最怕雷法，尤其是天地正法的神霄紫雷。對于真器來說，要想成為道器，其中一劫就是神霄紫雷劫。

“過了雷池，裏面就是真正大妖大能關押之地，其中不乏遠古異族，舉手投足間就是天翻地覆。大家各自小心。”

幾人都是心性過人之輩，走到這裏自然不會再後退。只是頭頂的隆隆巨響卻是無法忽略的巨大威脅，五人走得再小心都不為過。

面前的雷池中流淌着雷水，每一滴雷水就是一道雷霆。齊雲霄眼前一亮，他碎丹成嬰的機緣到了。

《大羅玄元妙道真經》取先天五行元氣成就金丹，之後則需三道品質更高的先天源氣結成頂上三花，等到三花聚頂就是他成就道尊之時。

現在他找到了第一道先天生滅源氣，就在這雷池之中。

齊雲霄的重瞳看到了雷池中央的一顆沉浮的雷珠，此地千萬載的雷霆精華本源皆在此珠之中。雷霆是天地之樞機。雷，陰陽薄動，雷雨生物者也。又有‘仲春，雷乃發聲，仲秋，雷始收聲。’既是生機造化，也是滅世天罰，是最和他的秩序之道的源氣。

齊雲霄請四人稍候，自己徒步躍入雷池中。神霄紫雷是天地正雷，雖然威力強大卻只誅妖邪，不傷善人。故而齊雲霄放心大膽地直接跳了進去。果然雷霆在皮膚表面炸開，鮮血淋漓，可太陰法體卻能不斷再生肌膚。雷池之水只能傷他皮肉，無法傷筋動骨，齊雲霄也就不在意了，忍痛向前跋涉全當煉體了。

他腳程很快，轉眼就到了雷珠上方，他不敢直接觸碰。雷珠可不分善惡敵我，敢冒犯，一律打死。

雷池面積很大，可池水不深。齊雲霄直接盤腿坐下，雷水也不過淹過胸口。《大羅玄元妙道真經》作為四經中對資質要求最高的經典不是沒有道理的，此時先天生滅源氣入體，即便是齊雲霄的資質也覺一時難以控制。

好在花了大力氣練成的太陰法體沒有辜負他的苦心，堅挺地保持了經脈的強韌。先天道體的丹田如同一片深不可測的汪洋，先天生滅源氣一入丹田氣海就掀不起風浪了。

龍眼大的金丹在經受到先天生滅源氣沖擊後，先是猛然膨脹，又急速縮小，如同跳動的心髒。如是再三後，從中心處漸漸開裂。一個臉龐如同縮小版齊雲霄的嬰兒端坐氣海，打坐，這個嬰兒便是齊雲霄的元嬰。

元嬰雙足跏趺坐于青蓮神座上，青蓮神座乃是一件異寶，氣海及魂海中的青蓮之象便是齊雲霄這個主人都分不清何為實體，又或者都是實體。

元陽尺平放于雙膝之上，依舊在吞吐元氣洗煉器身。五道五行元氣化作光輪于元嬰背後輪回轉動。此時在齊雲昭等人眼中，齊雲霄玄關一竅上突然綻開一朵紫色鉛花。

天地甘霖降下，地淵絕獄千萬載的污穢雜氣瞬間被洗淨一空。陣陣雷霆之聲消融了其中的威懾之意，如同禮炮鐘聲，慶賀天地間再多一個有道之士。

幾人如同回到了聖地洞天一般，通體舒泰。只可惜成嬰天象過後，地淵絕獄還是恢複了原本的惡劣環境。

作者有話要說： 主角元嬰了~

會不會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