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上）
來到了殷子凡向我提起多次的銀桑樹大都會，我發現這裏比金冠夜總會大多了。“金冠”只是舞廳兼KTV，“銀桑樹”卻占據了一幢大廈中的四層，裏面有海鮮酒樓、夜總會、KTV、桑拿城和慢搖酒吧，集吃喝玩樂于一體，非常切合大都會這個名稱。
殷子凡帶我走進了燈光明亮、裝璜典雅的海鮮酒樓。
“我們去9號包廂，”他邊走邊說，“我的朋友已經在等了。”
“讓人等我真不好，但願他們不會生氣。”
“如果等的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們可能會不高興，但等的是個美女，他們就不會生氣了。”說着，他笑了。
我也被他的話逗笑了。
走進9號包廂，我看見有兩個人正坐在那裏飲茶聊天，觸目所及，我的笑容立時凍結了！天啊，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兩個人中的一個，竟是鄭之淩！
鄭之淩看見我，臉上拂過一抹驚詫，然後便恢複了正常。他又像是沒有看到我和殷子凡似的，正在那兒面向着身邊的漂亮女孩低低地說着什麽，那女孩款款一笑，笑得很動人。
看見這樣的情景，我的心立時一陣痛楚，像有一把尖刀突然刺進了心髒，并扭動着攪起我的心，好讓它更痛！
“小鄭，小林，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殷子凡說道，示意我落坐。
鄭之淩聞言擡頭，目光剎再次與我的相碰，他的眼中不再閃動驚詫的目光，而是很平靜，平靜得就像許多月前我在金冠夜總會裏看到的他那樣。
“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殷子凡頗有驕傲感地說，“這位是我們‘銀達’服飾有限公司的時裝設計師，小羅。”
“你好。”鄭之淩向我輕輕地點了點頭，仿佛根本就不認識我。他身邊的女孩則一動不動地望着我。
“這位是小鄭，大作家。”殷子凡接着将鄭之淩介紹給我。
“什麽作家啊，我就是一個在網上混飯吃的寫手。”鄭之淩笑着說。
鄭之淩身邊的女孩插話道：“謙虛得過份就是驕傲啊！”
“噢，這位是心心妝品店的小老板，小林。”殷子凡向我介紹了那個女孩。
我朝她一笑，說：“你好！”
她也回應給我一個笑容。
殷子凡開始點菜了，他表示，由于他最熟悉自己的酒樓，所以要把最拿手的好菜拿出來獻獻寶，所以一人擔當了點菜之職。我坐在他的左邊，右邊即與鄭之淩相鄰，但卻相隔不近。想到他表現得既平靜又陌生，我也竭力裝出一副輕松愉快的表情，把心底的傷感藏起來，盡量不讓座中的任何人發現。
鄭之淩居然和殷子凡交情不淺，這讓我相當吃驚，但一回想，又記起和他聊我的專業時，他就曾說過他認識一個開服裝廠的朋友，而我從來沒想過這個朋友就是殷子凡。他身邊的小林是什麽角色？是普通的、只是在一起吃頓飯的朋友，還是別的什麽？想起殷子凡此前說他們兩個有意思的話，一股委屈和自辱立即竄上心頭，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打電話給程劍書，讓他代我向鄭之淩道歉，如此一來，我成了被他笑諷的人了！
我同樣詫鄭之淩的表現，他曾那樣深地愛過我，可是時隔不久，他就假裝不認識我了。一陣無言以狀的酸澀和痛苦揪緊了我的心，讓我後悔跟殷子凡到這裏來，同時，我有一個沖動，那就是立刻離席而去。這份沖動在我心裏壓了又壓，終于被理智地壓了下去。唉，既來之則安之吧，不為別的，也該為殷子凡想想，我突然離去會讓他的面子上過不去的。
殷子凡招呼服務生送來一瓶花雕，他說：“今天我們喝黃酒，跟海鮮最配。”
服務生為我們倒了酒，新鮮美味的海鮮佳肴也一道道地端上，鄭之淩和他的女伴在不住地贊嘆菜肴的精美，而心事重重的我卻一點食欲都沒有，桌上擺着的美味我一樣也沒記住那是什麽菜。
這時，我看見小林喝了一大口花雕，鄭之淩便轉向她，輕輕說：“黃酒別喝太多了，這酒最上頭！”
“沒有吧？比白酒還上頭？”小林嬌甜地說。
“你要是不信，等到不分東西南北的時候就晚了。”
殷子凡也接口道：“真的，黃酒的後勁特別大，用它配海鮮，少喝一點，免得你們出去後連家都找不着了。”
“沒這麽誇張吧？”小林笑道，“要是真像你們說的這樣，我就多喝點，等會要是找不着家，就到鄭之淩那兒去，把他那兒搞個天翻地覆。”
“只怕你連銀桑樹的門都出不了呢！”鄭之淩說。
“出不了就住這兒，接着玩，我歡迎你們天天來玩。”殷子凡說，然後轉向我，“你還不知道吧，我這個小兄弟可是滿腹經倫，寫了好幾本暢銷書呢，現在各大書店裏都有他的書，排行榜上經常會有他的名字。”
“真了不起。”我應道，越來越坐立不安。
“的确了不起，在我的朋友圈裏，也就這麽一個才子。不過好多人都不知道那些書是他寫的，他太低調了，也不喜歡讓媒體來采訪，就是采訪，也不願意登照片，所以大家對他一般是只見其文不見其人。”
“這樣才有神秘感，”小林說，“就是因為他有神秘感，我才對他産生了興趣。”
“哪有啊，”鄭之淩說，“我是覺得自己長相一般，不敢拿出去見人，所以博客裏我都不貼照片。”
鄭之淩話音剛落，殷子凡就笑着說：“罰酒啊！這麽帥的人說自己長相一般，分明不想讓別人活了！你得把這杯喝下去！”
“就是就是！”小林樂得高聲喊道，“不喝不行！”
鄭之淩只好将杯裏的酒一氣喝完。
小林監督鄭之淩把酒喝完，又給他在杯子裏倒了一些，她倒得很少，邊倒邊說：“看在咱倆是親戚的份上，我得關心關心你，黃酒後勁大，你又已經喝了那麽些，這會兒只給你倒一點兒，讓你意思意思。你可不能喝醉哦，我還等你送我回家呢！”
“我知道要喝酒，就沒開車來，送你可以，得打的。”
“打的也行，反正我賴上你了。”
看着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着，我的心不斷作痛，看小林那開心甜蜜的樣子，就好像她和他真的是戀人。想到這裏，我猛地一驚，他們是戀人嗎？
在那兩人親切交談的時候，殷子凡轉過頭來對我說：“小林和小鄭有親戚關系，她是小鄭姨夫的侄女。”
“哦，這樣呀。”我應道，腦海裏立即想起了此前聽說過的話，原來這個小林就是鄭之淩的長輩們給他說和的女朋友啊！看着小林漂亮的臉，我不禁泛起了一股酸意。
“小羅，你有沒有看過這個大作家寫的書？”小林忽然問我。
“沒有。”我如實說。确實，這些日子我太昏沉了，就連他送我的那本《金漏沙》也沒讀過。
“你喜歡看書嗎？”她又問。
“喜歡，我看名著多一些。”
鄭之淩忽然插進我和小林的談話，用一種好像不認識我的語氣對我說：“你覺得看哪種書比較會有所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