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下）
“這是書房，兼做畫室，裏面有寬帶，可以上網。”殷子凡向我解釋道，“還有廚房、洗手間，你再去看看。”
“不，不用看了，”我來到客廳，一頭坐在沙發上，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真想不到，這兒居然這樣好！”
“怎麽樣，還滿意嗎？”殷子凡來到我面前。
“豈止是滿意，”我呆呆地說，“簡直好得讓我不敢住！殷總，你真讓我住在這兒嗎？”
“當然，要不我帶你來幹什麽？”
“這麽漂亮的房子你為什麽不住？”
“我住在更大的地方，比這裏大得多，像是二層別墅那樣。”他說，“所以，你就不要有心理負擔了，就在這兒住下吧，這裏什麽都有，我前兩天才找家政全盤收拾過，你只要帶着毛巾和牙刷，就能搬進來住了。”
“天啊，”我激動得捧着頭，“你不帶我來還好，現在我看見了這裏的模樣，就有些舍不得走了，怕到了杭州沒有這麽好的地方呢。”
“到了杭州一樣會有，我都安排好了。”
“你真是太好了！我覺得自己很慚愧，不配享受這些。”
“你別想那麽多，放心住吧。這裏既舒适又安全，高興的時候，你還可以請朋友來玩，在那個寬敞的餐廳裏擺一桌菜還是不成問題的。”他說，“還有那個書架裏的書，都是我的，你可以随便看，只要保護好不弄丢就行了，我和你一樣，是個愛書的人。”
我長久地望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良久，才從喉間發出一個小小的聲音：“謝謝殷總！”
“你又客氣了不是？”他很輕松地說，“我又不是白給你住的，你是要給我設計時裝的，‘銀達’有了你才有的今天。”他說着，拍了拍我的肩，對我展開了一個溫暖的笑容，“就這樣吧，你好好休息，我要走了。明天是星期天，晚上我來接你去‘銀桑樹’，你可以在那裏縱情地玩它一個晚上，什麽都不要想，盡情玩就好了。”
說罷，他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我沒有婉留他，只将他送到了門口。他轉身下了樓，我則是關上門，靠在門邊，好久都沒有動。這一切是夢嗎？還是現實？住在這樣應有盡有的房子裏，這簡直太超乎我的想像了。
走進客廳，我靜靜地坐在少發上，望着裝修豪華的房間，豪華的地板，豪華的窗簾，豪華的家俱、豪華的電器、豪華的一切……殷子凡在帶我來之前，一定做過一番精心的布置，生活用品樣樣都有，而且還設計了如此适宜的色調。我應該高興的，換了誰得到這樣的住處，都應該高興。我該弄一瓶好酒，買一堆好菜，并給葉洵打電話，讓她帶上程劍書來美美地大各異一頓！可是，我卻絲毫提不起興趣。
仰首長嘆，難道人真的是貪得無厭的嗎？為什麽我不能滿足于現狀？為什麽我還是不高興不快樂？我還缺少什麽呢？無數次地扪心自問，得到的答案始終令我不想正視！那埋在內心的潛意識，那過去從未明白、從未清楚的事實一次又一次地敲擊着我的心靈！殷子凡說對了，是感情，是感情的折磨令我如此郁郁寡歡。
鄭之淩！鄭之淩！我的心裏一陣難過！從那天離開綠緣閣起，我就再也沒有停止過對他的思念。我做了什麽？我已經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嗎？早知今日如此相思，當初又何必拒絕一切？只是，我若不拒絕一切，又怎能在分手之後衡量出自己的這份感情呢？
從不後悔的我，這一次深深地後悔了。
閉上眼睛，我不想再看這世界上的一切所有。
這些天來，我盼着鄭之淩會給打電話，告訴我他忘不了我，問我是否改變了主意，但他一個電話也打過。我登錄*時，希望看到他的頭像在右下角閃爍，可是他的頭像一直是灰色的，不知是隐身還是不在線。葉洵說過，如果他愛我，深深地愛我，一定會像達西先生追求麗琪那樣二度求婚，可我等了這麽些天，他卻一點消息都沒有。他這樣沉寂，使得我原本耐不住要跳出來主動找他的心也漸漸冷卻，也許他真的不再愛我了，在我對他說了那些絕情的話之後，他怎麽會再愛我呢？我愛自尊，他也會愛惜面子，我那樣将他的顏面一掃而空，他又怎會再念着我？
“我愛你！”
誰的話？我沭然而驚。怎麽耳邊會回蕩起鄭之淩對我說過的話？好像近在咫尺，又仿佛遠在天邊。
“如果你既不愛我，也不喜歡我，那天晚上為什麽沒有離開？”
又是誰的話？我陣陣地驚疑，又陣陣地心痛。那是多麽動聽的話呀，我居然一字不漏地記到了今天！鄭之淩，鄭之淩！如果我的所做曾經刺傷了你，你也不必恨我了，因為我已經玩火***，和你相比，或許還受着更深的折磨。
我想問，難道世界上真的有無形的天網嗎？恢恢之中，多行不義必自斃！我現在的痛苦，就是上天給予我的懲罰嗎？想到這裏，我開始從頭至尾地思索，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權力去報複他，欺騙他？要開除我的并不是他，而他為了保護我的名譽，在衆人面前沒有提到一個字的開除理由，我不但不該整制他，反而應當感謝他。假如我當時處于鄭之淩的位置，上司告訴我有人投訴一個服務生的不良行動，我會怎樣呢？其結果是，我一定會解聘這個服務生，我甚至會當衆宣讀開除理由，以此殺一儆百！鄭之淩并沒有做錯什麽，全都是我的自大、驕傲和惟我獨尊，才讓我一步步地走到今天，不僅傷害了他，更傷害了我自己！
鄭之淩！鄭之淩！我沖動地拿起手機想給他打電話，才撥了一半號，我又把手機關上了。不，沒道理，我拒絕了他，就不能再給他打電話！可是，我又無法擺脫他的影子，怎麽辦？怎麽辦？我要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