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離開
漸漸地顧媽媽開始不回家了，到她八歲時，顧媽媽和顧爸爸離婚，嫁給了一個長得很龌龊但是有錢的男人。顧爸爸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切。父女倆相互扶持，相互鼓勵着，走過無數個令人絕望的日日夜夜。
顧小小總是很羨慕別的小孩子可以自由自在的奔跑、玩耍。她問爸爸：“什麽時候我也能蹦蹦跳跳的玩兒啊？”
爸爸回答說：“等你考上了高中，我就帶你到游樂場玩，好不好？”顧小小開心的笑了。
盼啊盼，終于中考完畢。顧小小從學校領了通知書後興沖沖的回到家，開始着手為爸爸準備午餐，煮好米後，拿碗要盛，碗卻脫手滑落了，尖銳的破裂聲讓顧小小感到一陣眩暈，心像是被掏空了，六神無主。
顧小小定定神，将一切收拾好後，就坐下來等，一直等一直等，顧爸爸始終沒回來，下午四點多鐘，傳來噩耗，顧爸出了車禍正在醫院搶救，顧小小哭着趕到醫院，還沒踏進病房，顧爸爸就去世了。顧小小哭的昏了過去。醫院又趕緊搶救她，一番忙碌，兩天後顧小小醒了過來。一個陌生人坐在她的床頭，她一醒來，那人就遞給他一份文件。那是一份保險書，顧爸爸将顧小小設為唯一的獲益人。根據這份保險書，顧小小可以得到100萬的死亡賠償。
顧小小安靜的接過那份合同書，在接受人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份從容淡定讓別人覺得她根本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
第二天，顧媽媽竟然趕來醫院。她一改常态，對顧小小格外的好。給顧小小買了好多東西，還破天荒的跟她聊天，從早晨一直到晚上。
到離開的時間了，顧媽媽拿出一份合同書讓顧小小簽名，顧小小接過合同書，掃視了一遍，裏面赫然寫着，顧小小的撫養權歸本人所有；顧小小的所有財産應由本人保管。看完合同書，顧小小苦笑，她的心在滴血，本以為媽媽是真誠的單純的為她而來，卻不成想眼前的現實是如此現實。
顧小小平靜的将合同書撕成碎片，然後抛向空中。那紛紛落下的不是紙片，是顧小小破碎的心。
顧媽媽訝異的看着這一切，嘴大張着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覺得你玩的把戲有些過時嗎？”顧小小緩緩地說。
顧媽媽緩過神來後，說：“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怪物，早知道就該在你沒出世之前打掉你。”
“我想你搞錯了，第一，我不是你養大的；第二，爸爸剛死你就急忙趕過來，不是為了我，而是死亡賠償。不是嗎？我親愛的媽媽！”
“你——”
“最後一句，錢我是不會給的，一毛也不會。我要用這些錢活下去，帶着爸爸的希望活下去！”
顧媽媽呆住了，她無話可說了。她沒有權利恨任何人，因為她早早就抽身離開了；她沒有權利要任何東西，因為她什麽也沒付出過。她的這麽自私，卻沒人怨恨她，她該偷笑了吧！有什麽資格在這裏站着呢。
顧媽媽不再反駁，拿起自己的包包離開。在就要關門時，她回頭說：“對不起！”
顧小小把頭轉過去，淚水在那一瞬間悄然滑落。
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子，抛夫棄女，去追求自己認為的幸福。本就是選擇不同而已。可當自己以往的丈夫屍骨未寒就妄想圖謀自己生病的女兒的救命錢，這就天理難容了。
顧小小以前不恨她，是因為她覺得媽媽離開都是自己的錯，自己沒資格恨；顧小小現在不恨她，因為她現在在顧小小心裏只是個陌生人。為人母者，最悲哀的也不過如此吧！
顧小小出院後，就着手處理顧爸爸的葬禮。她一聲不吭，默默的做着該做的事，別人也看不出她是否悲傷。當一切都處理完結後，顧小小擦拭着父親的遺像。然後呆呆的望着窗口。外面的天好藍，外面的樹綠的像是要滴出油來。可以聽見白雲在天空的懷抱裏舒展筋骨的聲音，可以聽見微風吹拂樹葉的聲音。可美麗的事物總會有殘缺，在春天也會有樹葉掉落。一片綠葉從窗口飄過，刺痛了顧小小的眼睛，連同她脆弱的心髒。她的命運與那片葉子如此相似，在生命開的正盛時就将消逝。不同的是，顧小小每時每刻都在感受着死亡的臨近，而那片葉子卻不知道什麽叫做死亡的恐懼。
一直陪伴自己的人，先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再難也要微笑着，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這是內心的隐痛，卻也有最令人懷念的溫柔。
顧小小盡興而歸，在Sam身邊滔滔不絕的說着笑着，Sam靜靜地聽着。在顧小小的強烈要求下，兩人一直步行着走回軒的住處。目送顧小小進去後，Sam發了條短信給軒：小小已送回，她今天很開心。
軒回道：謝謝！
顧小小笑呵呵的進了家門，看到正坐在沙發上發短信的李立軒，便故意陰陽怪氣的問：“背着我，跟誰聯絡呢？”
“嗯……”李立軒思考下說：“林志玲！”
顧小小輕蔑的哼了一聲：“你要是認識林志玲，我就認識言承旭！”
“不信就算了。”李立軒不在争辯，“今天玩得開心不開心？”
“開心。”顧小小脫口回答，可話音剛落覺得不太對勁，“你怎麽知道我去玩了？”
“我——我猜的。”李立軒有點兒心虛。
“今天我在街上碰到了Sam，他帶我去游樂場了。我們一起坐了摩天輪，城市的夜景美極了。Sam真是個好人。”顧小小的眼睛裏閃着幸福的光芒。
李立軒聽着心裏很不是滋味，雖然是自己安排Sam去保護顧小小的，可當聽到顧小小如此快樂的形容Sam時，他的心還是漏了一拍，酸酸的，澀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