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回…… (7)
職守的騎士,穩穩當當地把他抱回床上,然後打了個哈欠,坐在床頭,低頭看戚平一。
“還需要什麽嗎?”
“……晚安。”
戚平一睜着眼轉過身。他可能有點被曲靜洗腦了,那個女人控制欲強,又喜歡道德綁架,她說的話可信度不高……原先他腰軟腿細身條好,人人都癡迷的時候,也沒看見單興悅有表示,現在都這樣了,頂多算需要人道主義救助的小夥伴。
睡覺!
接下來幾天,單興悅早出晚歸。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背公關準備的發言稿,然後去客戶那裏表演。
戚平一問起曲靜的動作,單興悅客觀評價說:“她效力的公司是業內的龍頭老大,單純比貨源的話,我們确實沒多少勝算。”
這是虎口奪食……
“那我們有什麽優勢?”
“人。老企業總是內卷化嚴重,而我們很重視創新和實踐。”
戚平一聽說曲靜把貨都運過來了。
單興悅話音一頓,“會有辦法的。”
戚平一打量着眉間有陰翳的單興悅,難怪都說工作狀态的男人有魅力。他這趟跟單興悅出來,也算是認識到對方不同的一面了。
“過來下,”戚平一勾勾手指。
單興悅走過來,很自然地半蹲下,眼睛看着戚平一手上的領結。
戚平一在單興悅對着鏡子梳頭發的時候,就已經系好領結的環,只需要……圍上去。他率性地往上一系,單興悅往下晃了晃,伸出一只手扶住茶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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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
“你不會輸給曲靜的。”戚平一充分相信着,“去吧。”
單興悅摸了摸領結,快走出房間時,回頭勾起嘴角。
單興悅離開後,戚平一愉快地上了INS,和一個舊友聯系上。
【幫我做件事,去看看橫濱港口的貨船。】
【哇,這麽危險的……】
戚平一不回話。
【好啦,你肯定到日本了。有獎勵嗎?】
【沒有。】
傍晚的時候,他聯系的人找到下榻的酒店。
戚平一開門前,對方已經倚着門框,手裏提着塞了衣物的帆布袋,見到坐着輪椅的他,沒有任何不适應,反而露出甜蜜蜜的笑容。
“大明星!好久不見!”
戚平一點點頭,“結果怎麽樣?”
大男生不高興地走進來,“借用一下衛生間。”
戚平一找的這個人叫杜星航,目前在東大讀生物專業的研究生。
杜星航再出來的時候,已經脫下汗濕的黑西裝,蹭髒的西褲,換上兜頭衛衣、露膝蓋的破洞褲,腳瞪着一雙粉嫩的限量AJ。他的頭發在陽光下是好看的栗色,用水打濕了,全部往後捋,露出細膩光潔的額頭,看上去就像銀座外最常見的小年輕。
戚平一把橙子丢給杜星航,“集裝箱裏是什麽?”
杜星航用嘴巴咬了咬橙子皮,然後吐出來,眨着眼睛問:“可不可以幫我剝開?”
戚平一的嘴角垮下來,抱胸。
杜星航立刻舉手投降,“箱子裏确實是挂羊頭賣狗肉,不是你說的什麽高端設備。”
曲靜在唱空城計!
戚平一受到了鼓舞,“我就知道!”
他之前就覺得很奇怪,怎麽可能才剛剛決定三方會談,東西就已經運到港口了呢?
“辛苦了。”戚平一終于笑了,他讓杜星航假裝檢查人員,還是有點點風險的。
“我從東京到橫濱再到大阪,忙了一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你都不願意看我一眼。”杜星航把橘子抛來抛去,“這麽久沒見了,怎麽也要給我一個劫後餘生的擁抱吧?結果呢?”
戚平一在熟悉的碎碎念中,淡定地給單興悅發消息。
單興悅對他獲得消息的途徑很感興趣,連續追問好幾條,确定他沒什麽危險之後,就說很快會回來。
杜星航坐在窗臺前的沙發上,風把他的頭發吹亂了。
“早知道是給姓單的打探消息,我才不來!”
戚平一擡頭,“他怎麽惹到你了?”
杜星航呵呵一聲,“愛你的人都知道你要跟他結婚……憑什麽?你們只是認識得久,但你怎麽可能喜歡他?我說,你啊,是不是……”
“停停停!”戚平一說,“你就不能跟喜歡的東西學一學嗎?”
杜星航研究植物育種,植物不是很安靜嗎?
“我喜歡你。”杜星航幽幽道:“學習怎麽迷人又無情嗎?”
戚平一表示吃驚,“真沒長進。”
杜星航倒在沙發上,手腳亂彈,“啊啊啊要死了。”
戚平一任由杜星航耍潑,反正等單興悅回來,對方就會切換新的狀态。說真的,他覺得杜星航不應該去研究植物,應該跟他一起考表演學院。
果然,單興悅露面後,杜星航坐姿端正,變身成熟穩重的好學長模樣。鑒于這裏的兩個人都比他大六七歲,只能算是乖巧可人的學弟。
“謝謝你幫了忙,”單興悅直接遞日本銀.行卡,“裏面是酬勞。”
杜星航露出驚慌的小眼神,“我不要錢,能幫到哥哥的忙就已經很知足了。”
戚平一想搓手上的雞皮疙瘩,肩膀又被單興悅摟住。
單興悅貼到他耳邊,親昵道:“一一,怎麽不介紹下?”
“……”
一個兩個,都是戲精。
但是,誰都別想搶戲精本精的寶座!
戚平一還是決定在杜星航面前瞞住假結婚的事情,向單興悅介紹道:“這是以前追我新聞的狗仔,浪子回頭,目前在讀植物方向的研究生。”
杜星航雙手放在大腿上,彬彬有禮道:“已經在申請法國國家研究中心的博士了。”
戚平一倒是不知道這種事,畢竟才聯系上沒多久。他看向單興悅,“欸,你以前也想進這裏吧?”
單興悅點點頭,唇邊綻開笑容,“你還記得。”
當然記得……你每次都申請當園丁長,結果把班上的花都養死了,還要花錢另外去買一模一樣的回來遮羞……
戚平一想到不少單興悅做的蠢事。
杜星航盯着戚平一,不一會兒,眼神憂郁起來。
“你們什麽時候離開日本?”
戚平一:“不知道。”
這要看單興悅什麽時候能把買賣做成。
單興悅的手一直放在戚平一腰側,露出詢問的眼神。
杜星航換了個坐姿,“來了大阪,哥哥肯定想看寶冢歌舞團。我正好很有時間。”
戚平一覺得可以,正準備點頭。
單興悅卻說:“他沒空。我們需要去拜訪一些人。”
杜星航和單興悅對視。
空氣裏好像有噼裏啪啦的無形電流。
戚平一:嗯?這兩個人看對眼了?
杜星航展顏一笑,“那我們有緣再見。”
緣分很快就來了。
戚平一跟着單興悅參加內閣大臣孫女的社交宴,璀璨的燈光中,戚平一隐匿在角落,而杜星航無聲無息地接近了他。
“嗨。”杜星航手背在身後,今天的他穿得很紳士。
戚平一真的被他吓到了,質問說:“你有在好好讀書嗎?我在日本可沒本事把你撈出來!”
好歹認識一場,他不想看着杜星航越走越偏,又去做危險的事情。
杜星航抓了抓頭發,憂郁地笑起來,“我只是想多和你相處。”
“不信。”
“好吧……但有一件事我是認真的,你不喜歡那個人,為什麽要結婚?不如跟我在一起,起碼沒有危險。”
戚平一冷淡地回:“沒有不喜歡,是他不喜歡我。”
剛說完,戚平一就看到單興悅回來了,正站在雕花的柱子旁。
單興悅一步步走近,“什麽危險?”
☆、修羅場之行(下)
他聽到了……
戚平一微微蹙眉,保持着側耳的姿勢,分了些目光給走近的單興悅。宴會廳燈火通明,他只不過借着兩張拼起來的西餐長桌餐得到遮擋,不算真的隐藏在暗處。
這也使他有些擔心神情會無所遁形。
廳中央的水晶燈照出一片璀璨,長桌上壘着香槟塔,玻璃反射的光斑疊住戚平一的左半邊側臉。
光斑随着單興悅的走動而跳躍,逐漸消失在他唇峰之下。
“你還是這麽好看……”杜星航在一側低喃,他完全沐浴在剛剛那一刻的沖擊中,不知不覺講了冒犯的話。
戚平一瞪了眼杜星航。
單興悅看着兩人互動,沉默了一瞬,繼續之前的提問:“你知道些什麽?”
戚平一看向杜星航,他也想知道“危險”具體指什麽。
杜星航笑了下,從戚平一身邊擦過,只留下一句:“我亂講的。”
杜星航來去匆匆,前後停留的時間極短,如果沒人特別注意,不會把戚平一和他認作一夥。
宴會廳裏的現場奏樂還在繼續,原本很是悠揚動聽,但此刻戚平一覺得莫名尴尬。
他還在想單興悅聽到多少了……
可惜剛剛錯過了最佳的解釋時期,再說什麽都不太對勁。
“怎麽去這麽久?”
戚平一主動岔開話題,他怕單興悅會追問杜星航的更多底細。
“我看到了堂哥。”單興悅注視着戚平一,把手輕輕搭在戚平一肩頭,“他可能會來找我們。”
戚平一目光往左下角轉了下。
“你這個堂哥……是好是壞?”
“能力很強,這些年一直在日本拓展海外事業部。”
“我是問,他支不支持你。”
自從在公司裏見過倚老賣老的碰瓷戶,戚平一現在一聽單興悅提親戚,就隐隐覺得要發生雞飛狗跳的事。
“沒有來往。”單興悅也想到了那天的事,嘴角挂着一點笑,“他可能會怕你。”
說話間,燈光暗下來,一束追光打在通往二樓的紅毯盡頭。
今天的主人公,年滿十八的繪裏小姐粉墨登場。她日理萬機的爺爺并沒有親自前來,但錄制了一個相當長的祝福視頻,而且讓幾個佩槍的警衛擡上禮物箱,顯示對她的寵愛。
人們自發地向那邊聚集。
單興悅不想擠着戚平一,就沒有動。
繪裏小姐的致辭很圓滑,戚平一聽着有點打瞌睡,就在他想去取一塊蛋糕的時候,熟悉的面孔站到了人群的視線焦點中。
戚平一看到杜星航給了繪裏一個吻手禮!
這一幕太神奇了!
尤其杜星航混完臉熟,還要朝他的方向眨眼睛!
戚平一的眼前突然變暗。
是單興悅轉過了身。
“欸,”戚平一順勢擡起頭,扯着單興悅的衣服下擺,“你來這裏是要找政界的人幫忙吧?不如讓他航搭橋牽線?”
“不。”
“為什麽?”
戚平一想不通。
單興悅抿着唇,看向另一個安靜的角落,眼裏突然多了一些篤定,“不需要那麽麻煩。”
戚平一順着單興悅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曲靜也在!她今晚盛裝出席,正和比她矮半個頭的男人耳語,并且還有意無意地瞟了他和單興悅兩眼。
那個身材敦實的男人就是堂哥?
戚平一敲了敲單興悅的手背,和他對視一眼,知道自己沒猜錯。
堂哥梳着油頭,有一個特別鈍的鼻頭,走路的時候有點外八字……氣質不是很好,但看着還算正派。
戚平一不禁腹诽,難道單家最好的基因都長單興悅身上了?
堂哥攬着曲靜的腰走過來,手放得不是很尊重,曲靜臉色如常,似乎不覺得他們已經超過了朋友的界限。
戚平一迷惑不解。
他記得單興悅說過曲靜有老公啊?
堂哥走過來,緊張地喊了句:“弟媳婦。”
戚平一:“……”
堂哥笑了一陣,端了杯酒給單興悅,然後正色道:“你們都在這裏,難道也是想來分曲小姐的羹?”
曲靜說得不太客氣:“他們已經拒絕我的合作提議,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你。”
堂哥摸了摸大鼻子。
戚平一的腦瓜轉得很快。
現在還不是單興悅一言堂的時候,所以曲靜打算聯合堂哥直接架空單興悅了?
這拆牆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知為何,戚平一的腦海裏迅速浮現“狼狽為奸”四個字。
堂哥笑呵呵地拍着單興悅的馬屁,“小弟,家裏當然是你說得算,但是,這麽大的生意可不能意氣用事。我們兩家一起代理,通過差異化賺錢,不是一件美事嗎?”
單興悅矜持地點頭,“打價格戰确實對我們都不利。所以還有第二條路,直接全部吞掉。”
堂哥一邊笑一邊皺眉。
戚平一冷漠地看着他表演。
堂哥給了曲靜一個眼神,“這事我已經幫你請示過老爺子了,他也很感興趣。”
哦豁,暗修棧道了。戚平一忽然對單興悅産生無限的同情,單父簡直腦子有坑,生怕單興悅的生活不豐富,什麽牛鬼蛇神都留在集團裏。單興悅還說外企內卷化,依戚平一看,內卷化最嚴重的明明是他自己家!
單興悅聞言,把酒杯重重放下。
戚平一:“……”
雖說堂哥這種越級舉動很過分,但單興悅會不會反應太過激了啊?他不是性格浮躁的人啊。
戚平一想了想,裝柔弱道:“我有點累了。”
單興悅順理和他離開宴會廳。
兩人回到保姆車上,杜星航的短信緊追而來:“怎麽就離開了?”
戚平一看了眼,把手機放下。
“你爸這種宗族觀念重的人,是怎麽同意我們兩個結婚的?”
本來戚平一對單父的印象還不錯,畢竟他在訂婚前後沒有感受到任何阻力。
“需要的時候,就同意了。”
單興悅在平板上處理事情,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很好。”戚平一笑得帶點煞氣,再一次認清自己對單家商譽有很高的利用價值。
單興悅回過神來,凝視着戚平一,有些欲言又止。
戚平一扭過頭。
單興悅輕聲問:“你還沒吃什麽東西,餓了嗎?”
戚平一賭氣道:“減肥。”
他看着建築上的異國文字,感覺自己像坐在扁舟上,兩岸的青山都拼命往裏擠。他決定聽柳文靜的,早點去國外的康複醫院。
一路沉默。
回到酒店,單興悅讓戚平一等一下,片刻之後,他帶着酒店超市買的食材,在戚平一面前晃了晃。
之後單興悅進了套間裏的廚房,端出來一碗面,他把雞蛋煎得金黃,冒着一點點油星子,味道樸素又勾人。
戚平一還是坐到餐桌前。
單興悅解下圍裙,看戚平一吃了幾口,才輕聲說:“我不是那樣想的。”
這可能、也許、大概是為之前的話道歉。
戚平一咬斷面條,面無表情地嚼了嚼。
單興悅去開電視,他飛快地咬了一大口雞蛋。
單興悅很快又坐回來,看了眼碗,笑道:“你不說話,怪安靜的。”
戚平一想喝面湯,但單興悅放的是濃縮高湯,弄熟之後有點鹹,他只用舌頭舔了舔,就沒喝下去了。
“紙。”戚平一高冷道:“我想回國。”
然後就跟你分居!
單興悅起身拿紙,仔細地幫戚平一擦了擦嘴。
“……”戚平一擋了一下。
“好,明天就回。”單興悅還是有求必應的樣子。
戚平一正準備點頭,反應過來,“那你的生意呢!”
單興悅往後一仰,“給堂哥。”
戚平一氣鼓鼓地拍抱枕,“憑什麽啊!你又不是做慈善的。”
不對,單興悅這種有十多年商場經驗的老狐貍,怎麽會輕易讓別人搶功呢?
戚平一抱有期待,眨着眼睛看單興悅:“你是不是打算将計就計?看你堂哥那樣,他遲早會犯到曲靜的黴頭,說不定會被曲靜的老公給制裁……”
單興悅笑道:“她早離婚了。”
戚平一有種被欺騙的感覺,皺着眉,“……難怪對你戀戀不忘。”
現在流行的那句話是什麽來着?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他已經不自覺在垃圾桶劇本裏尋找屬于單興悅的爛桃花故事。
單興悅見戚平一表情變得奇怪,擡起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
“喂!”戚平一摸摸腦門,臉有點紅。
不要突然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
單興悅好像玩上瘾了,湊得很近,“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樣。”
戚平一又被彈了一下。
“住手!”
戚平一撈起抱枕按在單興悅臉上。單興悅往後仰,抱枕滑下去,戚平一的手亂劃兩下,按在單興悅裆部的位置。
“……”
“……”
手機震動了下,又是杜星航在發信息。
單興悅眼明手快地拿起手機,用撲克臉念道:“哥哥,明天有寶冢現役最帥擔當的演出,我來接你?”
戚平一伸手,要把手機拿回來。
單興悅不滿地抓住戚平一的手,自行回複,并且故意念給戚平一聽:“不去,我和平一回國。”
杜星航:“你偷看他手機?!”
單興悅:“我老公的手機。”
嗚哇嗚哇。
戚平一耳朵變成小汽笛,鬧哄哄地噴熱氣。
他一把搶過手機,發語音告訴杜星航:“明天見!”
☆、醋王的誕生(上)
所以事情是怎麽變成這樣的呢……
第二天,酒店自助餐廳。
戚平一左側坐着單興悅,右側坐着杜星航。
他食難下咽地放下牛奶盒,真誠地看着杜星航說:“多謝你來陪我,但是……”
戚平一朝單興悅的方向使了個眼神。
杜星航把單興悅當死的。
他還是那副甜如蜜的神态:“是我要謝謝哥哥,答應跟我一起看劇。”
單興悅一臉冷峻地給烤面包片塗果醬,動作利落,毫不多餘。
他把先弄好的那些都給了戚平一,“慢點吃。”
戚平一放棄迂回,不經意般把手機立起來,對着玻璃倒映的三人影子拍了幾張照片,再分享給柳文靜。
“救命!!”
一個感嘆號不足以表達他郁悶的心情!
“天吶,”柳文靜真的手機不離身,“小航真的去找你了!你不會特地跑日本去見他,然後被單總捉個正着吧?”
戚平一:“您的腦子呢?”
柳文靜:“諒你也不敢出軌。”
柳文靜用平板神速搗鼓出一副畫,分享給他,畫上有背書包、挂毛球的大白兔,還有穿西裝戴鑽石袖扣的灰狼。
“請欣賞藝術名作:三人行。”
“我在哪兒?”
“你在吃瓜啊!”
戚平一深吸一口氣,忍住拉黑柳文靜的沖動。
用過早餐,杜星航想跟他們坐一輛車。
杜星航扶着單興悅的車門,彎腰對戚平一笑,“反正都是要去看演出,帶上我好不好?”
戚平一用唇語問他,“你要幹嗎?”
杜星航微微嘆氣,幫忙關上車門,“一會兒見。”
車子立刻啓動。
戚平一扭過頭,發現單興悅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自己。
“我真的把他當弟弟看。”
“是嗎?”
單興悅似笑非笑。
戚平一驚覺自己的發言很渣男,默默閉嘴。
他們今天要觀看的寶冢歌劇團,是大正年間創立的大型歌舞劇團,團員全部為未婚的女性,男役的擔當也是女性。
戚平一愛好表演,自然不會放過大名鼎鼎的寶冢美人。
到了兵庫縣,演出還沒開始,單興悅在路上買了幾瓶棒球模樣的清酒給戚平一。
他們在劇場裏碰到杜星航。
居然是連號座!
戚平一懷疑地伸出手:“給我看你的票。”
這家夥……說不定只是看沒有人,就随意占座了。
杜星航傾身過來,故意氣他,“就要坐你旁邊。”
戚平一心裏有個小人在雞叫:莫挨老子!
他反射性地扭過頭看單興悅,很好,又是把他當渣男看的冷漠臉。
正在這時,單興悅捏着的手機亮起幽光,戚平一看到來電顯示,知道是單父。
單興悅沒有任何猶豫,挂掉。
幾秒後,電話變成視頻電話申請,手機又亮起來。
杜星航開口:“去接吧。哥哥這邊有我呢。”
單興悅禮貌地笑笑,直接關機,把狀況外的戚平一攬在身側,“我難得有時間陪他。”
戚平一:我忍……
杜星航彎起眼角,什麽都沒說。
劇場裏的暖氣很足,剛喝過飲料酒的戚平一有些口渴,搖了搖單興悅的胳膊:“有水嗎?”
單興悅揉了下他的頭發,“我去買。”
杜星航自覺給單興悅讓座,他完全不掩飾自己的醉翁之意,笑着問:“你是不是特意支開他?”
“我不差使他,難道差使你?”戚平一無所謂地斜睨着杜星航,“我喜歡你的親切、機敏,但你這樣,就不可愛了。”
杜星航似真似假地捂着胸口,他看到戚平一在撫摸手上的訂婚戒指,眼神漸漸變涼。
“什麽時候回國?”
“會告訴你的。”
沉默之後,杜星航坐直道:“你不是說他不喜歡你,所以我在幫你進行愛情測試。”
戚平一搖頭,“別玩了。”
杜星航笑着拒絕:“我真的懷疑你們的關系。如果你真心愛他,現在會同意我的做法。”
每個人都享受被愛,尤其是熱戀中的人……哪有完全不好奇另一半對自己的熱忱度的呢?
邏輯竟然沒什麽問題?
戚平一糾結地拿起戀愛劇本,行吧,“別太過分。”
說完,他心有戚戚然,就歷史經驗教訓來說,杜星航實在不是心裏有數的主。
戚平一的不詳預感持續到演出結束,他本來可以去後臺要簽名,和感興趣的當紅男役聊天。但他現在只想趕緊回酒店,結束尴尬的三人行。
和來時一樣,在馬路邊,杜星航袖手看着單興悅打開車門。
單興悅注視着杜星航和戚平一互動。
見司機就座,杜星航輕輕點頭,揮了揮手,看上去乖到不行。
戚平一剛剛放下心,杜星航就彎下腰,在無限貼近他左頰的位置假模假樣地吻了吻。
戚平一愣住。其實杜星航就算真的吻下來,也只是普通的貼面禮,一定很輕,像一陣風。
單興悅臉上的烏雲快要聚集成暴雨,他把杜星航擋開,将戚平一打橫抱起來。
“!”戚平一慌亂地揪住單興悅前胸口。
這家夥不會要黑化吧?動作這麽猛,是要把他當大鐵錘,掄起來去打隔壁老杜嗎?
“還有道別的話嗎?”單興悅禮貌地問。
“……”戚平一求生欲很強地搖頭。
他以為自己要被摔到位子上了,但是沒有,單興悅在最後的時刻動作很輕柔,只是把他擱下之後就不吭聲了。
車是上日本牌照的保姆車,性能舒适,後座和前排完全隔開,從構造上就是一個密閉的小空間。原本可以和司機可以進行溝通的那一小塊放着顯示屏,随時可以看到行車記錄。
司機提前給他們調好了綜藝節目,眼妝誇張的萌妹在教大家怎麽查出男友的出軌行蹤。
戚平一果斷換臺!
看《朝日新聞》,就這個,非常正直!
“诶,說話。”戚平一偷瞄單興悅,拿遙控器戳單興悅的膝蓋
“說什麽……”單興悅慢悠悠地翻過一頁車內的雜志。
“比方說,你希望我注意一點,不要讓你的頭頂長滿草原。”
戚平一說得坦蕩,甚至還帶着點笑意。
單興悅擡頭看他,又垂下眼,“在私人時間,你想跟誰交朋友,是你的自由。”
“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介意。”
“……”
“那我提前告訴你,杜星航會送機。”
單興悅露出大度的微笑。
戚平一也回贈一個微笑。
樹立秀恩愛的基本方針,堅定在外嬌弱的表象不動搖,穩健、穩定、穩固地邁向解約。
今天也是很Real的商業CP呢。
當天,柳文靜訂好兩張機票。
單興悅皺眉:“為什麽行程不一樣?”
戚平一笑得明媚,“我可能要正式開工了。”
他上次發了朋友圈,有巨佬提出合作,柳文靜評估後覺得是個不錯的機會。戚平一已經推遲了這件事,不想再拖了。
單興悅知道工作對于戚平一的重要性,他緩和了語氣,輕聲道:“那也還是得改簽。”
輪到戚平一皺眉了:“為什麽?”
“爺爺九十大壽。”單興悅看着窗外,“他知道你的情況,而且點名要我們早點回去。”
人活到三十個年頭,總能明白這個社會非黑即白,活到第三個三十年,一切都看開了。
有老人家的叮囑在前,戚平一決定讓步。
于是又變成單興悅訂票。
戚平一把新的時間發給杜星航,這也是杜星航主動要求的。
他們将直接從大阪飛回海口,回國那天,戚平一早早地起來做準備。他在床頭換好衣服,踢了踢單興悅在被子底下的腳。
由于他晚上會有狀況,時常麻煩單興悅,兩人還是睡在了一塊兒。
“起來啊!”戚平一喊了嘴,“來不及登機了。”
單興悅趴着,胳膊露在外面,完全沒有動彈的意願。
戚平一把被子一掀,單興悅的手機滑到他這頭。鬧鐘響了。他猛地覺出不對勁,如果真的要趕飛機,單興悅不可能把鈴聲設得這樣晚!
他拿過手機,看到鬧鐘備注寫着“城崎溫泉”。
戚平一氣笑了。
茍還是單興悅茍。
“起來!”他想将單興悅薅起來——不存在的,力氣沒那麽大——他的臉蛋憋得通紅,也只是把單興悅翻了個身。
為什麽會這樣,戚平一覺得自己平時就跟上了撬杆的地球一樣,配合得很。
單興悅把臉埋在枕頭裏,單手拽住戚平一的睡衣,把他整個拖過來。
戚平一砸到單興悅身邊,艱難地看了眼微博,剛剛杜星航發了條寂寞的微博,是早晨六點的飛機場。
“改行程的話,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他心中有愧,“小孩子白等了。”
單興悅不睜眼睛,用額頭頂了下戚平一的手。
戚平一觸電般縮回手,等他伏法認罪。
“吵。”單興悅的聲音很低啞,說完,呼吸又均勻起來。
戚平一嫌棄地挪了挪,沒用,他腰部以下沒有很強的神經反射。
“喂,醒醒醒醒……”戚平一不念了,反正他也困,閉上眼小聲道:“無賴。”
一個多小時後,單興悅恢複精英模樣,起來伺候戚平一穿褲子。他叫了輛街頭的出租車,當戚平一的輪椅出場時,女司機充滿憐愛地貢獻出小零食。
兩人在車上拌起嘴。
“你沒有必要針對他。”
“我解釋過了,是因為航班洩露,怕私生粉一屁股坐你邊上,才臨時改簽。”
單興悅話有點多,戚平一隐約察覺到對方的薄怒。有沒有搞錯,該生氣的是杜星航!
“都是借口。”戚平一暴力扯開膨化袋,小零食掉出來幾個,“你在24小時之內改的,完全可以早一點告訴我。”
“那你呢?”單興悅把手伸進零食帶,故意搶走一把。
“什麽意思?”戚平一紮緊零食口袋。
“沒意思。”單興悅把零食放進嘴巴。
戚平一瞥了一眼單興悅,但單興悅回避他的目光。
“我可管不了你怎麽想的。”單興悅說。
“你不許吃了!”戚平一真的有點生氣了。
看到零食袋在兩個大帥哥之間左右橫挪,女司機急得臉紅,拿出最後一包存糧,善解人意道:“請不要客氣,這裏還有。”
長得這麽好看,別為零食吵起來啊喂!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我終于可以申榜啦,不想完結V(捂臉)
☆、醋王的誕生(中)
天真的司機小姐,她不知道一人一包零食也是可以搶起來的。
戚平一把劉海吹起來,像張牙舞爪的波斯貓,“你那個味道比較好吃。”
單興悅果斷護食。
等到出租車抵達目的地,車內是一股萦繞不去的零食氣味。
單興悅打開車門,把輪椅展開,抱戚平一出來。
“好鹹。”單興悅邊說邊舔上唇,為了跟戚平一搶,他不知不覺吃掉大半袋,現在只希望手上有冰水。
“你是年紀大了,口味也跟老年人看齊。”戚平一梗着脖子道。
單興悅把目光看向建築,“我不跟你吵。”
戚平一悄悄吐舌頭,齁鹹齁鹹的,下次不這麽幼稚了。
城崎的溫泉久負盛名,來訪的游人如織。這半坡上的溫泉山莊卻屬于私人所有,不對外開放。正門檐下挂有寫着主人姓氏的燈籠,道旁栽種了成林的樹,多紮有紅色的祈願結繩,風一吹,結繩上的鈴铛叮鈴作響。
戚平一随手拍幾張風景照,發給柳文靜。
柳文靜笑嘻嘻道:“怎麽又推遲回國?是被單總迷住了嗎?”
戚平一懷疑單興悅給她送了二環以內的房子,他說正事呢,“島國地理環境這麽好,應該帶團隊過來工作。”
“你閉嘴,不要毀掉我的糖!”
“呵呵。”
最後柳文靜還是答應拉人過來,拍一組日系硬照,作為回歸之後的試水項目:試試看戚平一目前有多少願意給他花錢的高質量粉絲。
聊天間,單興悅已經叩響門扉,有人一直在門後等着,很快迎接他們進去。
令戚平一感到意外的是,這個人的臉有點熟悉。不就是他們來大阪第一天,陪客戶來酒局的那位業務員嗎?
戚平一知道業務員聽得懂中文,就給單興悅發信息,問:“造船的老頭子也來?”
單興悅對着他略作點頭,雖然是死亡角度,但架不住臉上線條緊繃,在天光的映襯下極英俊,“這就是人家的産業,他請我們來小住幾天。”
業務員回頭禮貌地笑笑,“等老板忙完,一定會親自來招待。”
戚平一眨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