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
和山莊地上的考究雅致不同,山莊的地下裝修簡練,風格硬朗現代,黑色的鐵質樓梯,目及的多是冷色的鋼和防爆玻璃,寧奕卻看得熱血沸騰。
一間至少百十來平的射擊室,配備的是國內目前最棒的隔音,牆上的槍支不是一些私人會所提供給客人常見的貝雷塔87式運動手槍,而是連警局都不常有的高級品。
寧奕興奮地取過一把:“COP357德林加手槍。”這種袖珍槍威力驚人,可惜早就停産了,寧奕也只在槍械雜志上見過。
“你很喜歡槍?”關澤脩看着他摸槍的手,愛不忍釋的眼神,眼眉溫和地問。
不願被他看出一點點心事,寧奕戀戀不舍地把槍放回槍架:“你的這些槍,經過登記了嗎?”
“都有記錄,大部分是收藏級的槍支,并沒有子彈。”關澤脩取下賽級的PC44馬格努姆左輪運動手槍,打開槍膛,放入六枚子彈,送到寧奕手上。
厚重沉甸的槍感讓寧奕頓時來了感覺:“怎麽比?”
“一輪之內,誰更接近靶心誰贏。”
說着話,關澤脩打開另一把槍,往裏推入一枚子彈,阖上槍膛。
寧奕當然看到了他的舉動,他先是不解,而後又好像了然,這男人打算在第一槍就拿下絕對優勢,不管他哪兒來的這種要命的自信,都讓寧奕的臉上不悅地出現一種尖銳的戒備。
關澤脩笑着,體貼地遞上耳套:“你很緊張?”
寧奕沒客氣,戴上:“是很期待。”槍握在手上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亮起來,熠熠生輝的。
多少有些競技心,一些先入為主的暗示影響了寧奕,他發揮得不如想象中理想,4槍9環。
寧奕把耳套一摘扔到桌上,看着關澤脩拿走他那把只有一發子彈的槍,巧步輕移地站到他剛才的位置上,靶心已經換過一張新的,靜待扳機叩響。
關澤脩站在那兒,沒有急着舉槍,而是在寧奕目不轉睛審視他的時候,調轉過頭,幾乎同時的,寧奕将眼神撥到別處。
帶着從容的笑意,和勝利者臉上才有的篤定:“看得出,你很努力。”他聽到關澤脩贊許道。
同時,也看穿他的心虛:“可有些事情靠的是天賦,射擊是這樣,做牛郎也是這樣。”
子彈劃出的巨大作力像炸開在耳邊的禮花,砰的一聲,塵埃落定。
寧奕聽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聲音,自嘲自諷地說,輸了。
關于這場勝利關澤脩一筆帶過,他甚至大方地表示,比試多少有運氣的成分,寧奕沒贏,他願意再給年輕的警官一個機會。
在寧奕開口拒絕前,關澤脩提醒他:“別急着說不,說不定接下來的事你會做得比我好。”
他開着車,帶這寧奕回到黑門。
還是那個秘密的房間,還是那張大的像孤島似的床。
雖然房間已經整理過了,清潔幹淨得好像沒有使用過。但寧奕踏入這裏的第一秒,前一晚亂七八糟的記憶,就帶着當時的汗水,氣味,和燥熱一起跳出來。
他覺得不自在,腳在往前走,卻沒挪幾步,松開領口,悄悄深吸一口氣。
即使不用看他,關澤脩也能感受到他的緊張,他脫了西裝疊好,放在床尾:“不用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麽奇怪的事情。”他在床上躺下,腦袋枕在後屈的手臂上,拍拍空着的另一側,“過來。”雖然這種邀請本身,就已經顯得很奇怪。
寧奕被釘在地上,那張床瞬間遠得好像飄在海上,他幹澀地動了動嘴皮,張開的嘴沒聲音,拒絕都寫在臉上。
他們長時間對峙,關澤脩一度以為他會這樣與自己對望到天荒地老,結果表情倔強的人動了,挪着步子不甘不願地過來,幾乎跳上床,力道大的讓床墊海嘯般晃了晃:“我來了,然後呢?”故意要證明自己不怵似的,寧奕的脊背挺得如一杆帆,身姿筆直。
遙控器的滴聲像個鼓槌,敲在繃緊的神經上:“帶你看場表演。”關澤脩說完就好像全然忽略了他,專注欣賞起幕簾拉開後,一覽無餘的黑門舞池。
午後的黑門,沒有客人,連服務生都沒有一個。側邊一扇不起眼的小門,是供平時表演者出入的通道,突然間,門開了,兩個身材相貌都姣好的男性,追逐着彼此的腳步,從裏頭鑽出來。
他們左顧右盼地張望了一會兒,确定沒有人來,突然間,一個對着另一個橫眉,火氣盛盛出手,連寧奕都看出來了,那一下撞在背上,如果沒有軟包的牆面擋着,恐怕會受傷。
“你要帶我看的就是這個?”寧奕費解。
關澤脩笑笑:“你覺得他們在幹什麽?”
幹什麽?有點多餘,誰都看得出他們在起争執,這會兒先前挨打那個已經占回上風,絞了對方的手,惡狠狠瞪着他。
但既然關澤脩這麽問,事情肯定不會如此簡單。
這是一場校考,寧奕撇開雜念沉下心:“他們在鬧別扭。”這裏是黑門,男人和男人才會互相吸引的地方,寧奕考慮了一下,給了一個他覺得古怪但穩妥的說法。
關澤脩側過半邊肩膀,支手撐靠在床上:“他們即将做’愛。”聲音貼着他的耳朵糾正。
果然,在交換了一個争鋒相對的眼神之後,他們突然像兩只餓慌了的火烈鳥一樣交頸,叼住彼此的嘴唇。
寧奕從沒有見過這種情景,濕漉漉又火辣辣,像往嘴裏撒了一把麻椒,木得人頭皮發麻。
被抵在牆上的男子軟趴趴地擡起一條腿,白細的腳踝被人抗在肩上,似個秋風裏的千秋一樣蕩。兩個人像在競技,又像挑逗,推推搡搡,直到蹲着的那方抱緊同伴的腿,向他的胯間埋下頭。牆上的男子飽含情欲的臉瞬間像被打碎了的名瓷,他高高揚起頭,露出脆弱的脖頸,露出處‘女般痛苦的神情,一會兒又變成娼婦挑起豔紅的眼尾,咯咯地笑,挂在肩膀的腿一颠一颠,像極了遭了風暴的小船,他張大口尖叫,模樣瘋狂又淫’蕩。
就算什麽都聽不到,寧奕都覺得耳朵嗡鳴。
那些和同僚朋友窩在一起撸AV的日子突然純情得沒法形容,只是多看一眼前無聲的畫面,寧奕就渾身盜汗,那些背消音的呻吟通過遠遠的表情傳達到心裏,噗通噗通,浪得可怕,寧奕強忍着煩躁,疾聲:“你贏了,我認輸。”他不想再看了。
可關澤脩并不打算就此放過他:“真的不看下去了?”修長的手指動了動,無意中劃過繃緊的拳頭,“想象一下你是他,你感覺到了什麽?”
寧奕觸電般甩開手:“可我不是他。”
“你可以是他。”關澤脩笑着,不帶情欲口吻地誘他,“他是一個牛郎,而你需要成為一個牛郎,那就學習他,模仿他,直到你能變成他。”
“學習什麽?”寧奕發懵了好一會兒,在回神,已然換上冷峻的模樣,斜着眼挑他,“如果是這種學習,上觀蘭街夜市10塊錢一盤,25三張,要什麽樣的沒有,我何必留在這兒看?”
關澤脩垂下眼眸,淡淡笑出聲:“和拙劣的演技學習,你只能成為一個蹩腳的牛郎,要讓人覺得你價值非凡與衆不同,你需要的,是投入感情,像他一樣。”
順着關澤脩的目光,寧奕再度看向那對激情四射的男子,停在肩膀上的腿不晃了,改而勾在男伴的後腰上,他的眉目含情,嘴角風流,可臉上的笑容卻像獻祭的女郎一樣純情動人。
接下來的事情順利成章得多,背對他們的男子臀部緊縮,挺身猛地一刺,長長的,他們擁抱,下‘體像長在了一起。
“只有渴望,是無懈可擊的。”低弦般的聲音像細沙上湧溢的海水一樣柔軟,他喊他的名字,“寧奕,我不是要教你成為一個牛郎,我是在教你怎樣虜獲一個人。如果你決定好了要開始,就先試着相信我。”
關澤脩誠懇的表述,像重量級拳手使出全力的一擊,叩中寧奕的內心。
一些堅持在撼動,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妥協,寧奕氣惱的意識到。
這個男人有種蠱惑力,操控着別人,做出一些有悖常理的決定。
寧奕虛張聲勢地捏過頭,遇上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睛,那些編串好的拒絕就飛灰了。
忘記原本要說的話,寧奕硬着聲問這雙眼的主人:“我該……怎麽相信你……”
別扭着,寧奕想,該死的,好像自己已經開始信任他了。
仿佛早有預謀般,關澤脩微微笑着,像談論天氣或者股票般随意:“願賭服輸。”
寧奕扭開的眼光又聚攏過來,他是個很注重承諾的人,說過的話,從不否認。
在警官清澈見底的眼眸中,俊美的嘴唇向兩邊展開
“二個選擇,剛才他們做的事,你挑一件吧。”
“什麽?”寧奕一時恍惚。
“不明白嗎?”
關澤脩把話挑明:
“替我咬,或者讓我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