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說是說喬一請客，可到頭來還是藺勿遲買的單。
吃完了宵夜，天已經微微透出些光亮。那些為着生活奔波的人，早已經離開溫暖的被窩，為着夢想忙碌開來了。
藺勿遲和喬一就走在這樣安靜的街頭。尴尬的時間，有些沉默的兩個人。
“想要再看看這個城市的日出嗎？”藺勿遲呵了口氣，看着喬一，彎着他的嘴角。這句話一出口，一股懷念的感覺就沖上了他的心頭，少年時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和喬一一起爬上最美麗的山頭去看整個城市夕陽下的美景。
那時候，覺得會下落的是太陽。
永遠不會落下去是年少時自己的夢想與對身邊人的喜歡。
長大了才知道，年少時的我們總是将很多事情想得太美好。在往後的年歲裏，一天天明白曾經的那個自己有多麽不成熟，考慮的問題多麽簡單。
嘲笑，卻懷念。
“還來得及嗎？”喬一看着天邊的魚肚白，朦朦的霧氣裏，她擡頭看着藺勿遲。
“總不會晚。先回我住的地方，然後我開車帶你去個好地方，那裏的日出，會讓你終生難忘！”許是喬一答應了這件事，藺勿遲的語氣裏透着股喜悅與興奮，他沖着喬一篤定地一笑，握住了喬一的手臂，拉着她往前走，像是一個孩子要把最美好的東西都給自己最喜歡的人，那麽的迫不及地。
喬一跟在藺勿遲身後，手被藺勿遲緊緊握着。寒冷的淩晨，喬一覺得被藺勿遲握着的那只手在不受控制地發燙，像是被擱在了溫暖的水裏。溫度一點點從皮膚滲入心裏，指尖偶爾還能感受到水中小魚的親吻。□□，溫暖——這便是喬一這時的感受。
藺勿遲的心裏此刻也不平靜。上次和喬一一起看完日落之時，兩個人約定一定要一起看一次日出。可後來，喬一離開了，這件事成了他的遺憾。藺勿遲不記得自己有多少次一個人孤單地去看日出，迎接着一輪太陽的升起，可身邊，再也沒有喬一。
再也沒有任何人。
如今，就在今天，就在此時，喬一就在他的身邊！
他和她，終于還是有機會一起去迎接一次日出，一次新生！
藺勿遲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手裏卻抓得更緊。他甚至有種錯覺，他和喬一就要重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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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于他們的故事。
雖然一夜未睡，藺勿遲卻一點也不困，他的心裏鼓噪得厲害，總是忍不住說些什麽，卻又忐忑不安地怕自己說錯了話。所以，他只能不停地小心翼翼地去看喬一。
上了車，喬一窩在了副駕駛上，藺勿遲從後面拿過一張毯子，蓋在了喬一的身上。
“你先睡會兒吧，到了我喊你。”藺勿遲伸手替喬一整理好毯子，因為這個姿勢，兩個人的距離有點近。喬一假裝不在意，輕輕“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藺勿遲系好安全帶，開車往那個再也熟悉不過的地方去。
……
“喬一，醒醒……喬一，我們到了……”藺勿遲湊到喬一耳邊輕輕說道，手上體貼地輕輕觸碰着喬一擱在外面的手臂。
喬一醒過來，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經比先前亮了不少，東方也隐隐透出太陽的光芒。
“到了啊……”喬一緊了緊毯子，睡了一覺精神不少，卻越發覺得冷了。
“嗯，我們下去吧。”
藺勿遲開了車門，又轉到另一邊替喬一開了門。喬一掀開毯子正準備下車，藺勿遲傾身又将毯子拿過來，披在了喬一的身上。側身的動作，将他的脖頸展現在了喬一的面前，她甚至能看見他淡青色的血管，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喬一怔楞之間，藺勿遲早已經将毯子披上了喬一的肩膀。“外面有點冷，小心感冒了。”
喬一點了點頭，裹緊了毯子，從車上走下來。
藺勿遲帶她來的地方是離市區不遠的一塊空曠的地方，交通便利，地勢平坦，前面是欄杆，一眼望去，整個市區盡收眼底，是個看日出的好地方！
“這倒是個看日出的好地方。空曠，安靜卻又不那麽偏僻。”喬一轉身對身後的藺勿遲說。
“是啊。你走了之後，我會來這裏看看日出，看太陽升起，開始新的一天，就會覺得一切還有希望。”藺勿遲走到喬一身邊，與她并肩而站。
“你……經常來嗎？”喬一看着漸漸變得明亮的天邊忍不住問。雲霞漫天，未露面的太陽已經給天地間渲染出希望與光明的色調，像是就要沖破禁锢了。
“不，偶爾”，藺勿遲答完，輕輕一笑，轉頭凝視喬一，“一個星期一兩次吧。看着天色從暗到明，太陽光從溫和到刺眼。那時候，這裏的交通還沒這麽方便，知道這裏的人也少，很清靜。”藺勿遲微微嘆了口氣，再說起從前，不再似之前的不甘，反而唏噓遺憾居多。
“是嗎……“喬一低了低頭，不自在地整了整毯子。
“是啊。等到太陽出來，一切都會變得明亮起來，會染上陽光的溫度。日出，新的一天開始，一切充滿希望。這也許就是日出的意義所在吧！可是，昨天的故事還是再繼續。煩惱的繼續煩惱，快樂的，卻不一定會繼續快樂。”
“倒是很少聽到你這麽有感慨。”喬一忍住心裏的澀然，眼睛看着太陽的方向，卻是不敢直視藺勿遲。
藺勿遲輕笑出聲，“偶爾感慨罷了。我可是标準的理科男，你應該最明白我，總是不太會說話，颠來倒去總是那麽幾句。很煩人吧？”
喬一不知想到什麽，也笑出來，“是啊，總是很木讷，不會說話。和你在一起，好像總是我說得多。”
藺勿遲看着喬一，喬一也反應過來，略微有點尴尬。
喬一忽略他的目光，看向東方。“快看！太陽出來了！”喬一伸手指向天邊，藺勿遲順着她的手看去，太陽正從地平線上一點點爬上來，光芒萬丈。像是一塊通透的瑪瑙盤，周圍都是被披上了五彩霞光的朝霞，美麗得震撼人心。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陽光一點點被放到地平線之外，籠罩了周圍的一切，映到了藺勿遲與喬一的臉上，勾勒出年輕卻又帶着點歲月痕跡的臉。
身上漸漸被染上了溫度，眼睛直視着太陽也漸漸變得有些難受了。
藺勿遲沒有去看太陽，他盯着晨光中的喬一，陽光被她的睫毛剪碎了落在了她的臉上，落進了他的眼裏。
“你說……”喬一轉頭——
藺勿遲湊上去——
輕輕一個吻……
藺勿遲将自己的唇貼合在喬一的唇上，涼涼的觸感，像是在引誘他用自己的溫度将它溫暖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又吻了吻。
一切發生得毫無預兆，喬一不知所措地呆愣在那裏。直到藺勿遲又吻了吻她，她才反應過來，她驚慌地挪着步子想要往後退。藺勿遲一把摟住她的肩膀，緊緊貼着她的唇：“別動，求你……”
一瞬間，喬一的心就軟了下來。
太陽緩緩地從他們之間升起，一對人，不遠不近地靠在熹微的晨光裏。
藺勿遲戀戀不舍地結束了這樣一個輕淺的吻，卻還是用額頭緊緊貼着喬一的額頭，沒有放開她。他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敢輕舉妄動。
喬一的心裏一下子難過起來。
離得這麽近，藺勿遲的表情都落在了她的眼裏，烙在了她的心上。好像再見到他，藺勿遲就時常露出這樣的神情來。自己給他帶來的，已經很少有快樂的時候了嗎。可，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他能快樂無憂嗎？至少，傷心的理由不是因為彼此之間的愛情。
喬一默默無語，卻忍不住嘆了口氣。
藺勿遲退了一步，和喬一保持了一點距離，啞着聲音開口：“對不起。”
藺勿遲的語氣誠懇，如果喬一不是當事人的話，看着藺勿遲此刻的表情，她真的會覺得藺勿遲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錯誤。
“沒……”喬一習慣性地去回那句“對不起”，開口了才意識到現在是一種多麽詭異、尴尬的情況。。
那句沒說完的“沒關系”沖淡了藺勿遲心裏的苦澀與寂然，他忍不住笑了一笑，“沒關系就好。”
喬一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好在藺勿遲終于開口，像是詢問似的打破了尴尬，“日出很美吧！”
“嗯。我總以為日落的時候是最美的，沒想到，日出更美。”喬一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樣急忙說了兩句。太陽已經升到了一定的高度，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喬一将毯子抱在手上，沖藺勿遲一笑，“還得謝謝你帶我來看這麽漂亮的景色！”
藺勿遲乍聽到這句話，百般滋味一下子湧上心頭。他記得，當初和喬一一起去看日落的時候，她也說過這句話。說完這句話之後呢？他記得他們擁在一起緩緩地接了吻。那樣甜蜜的感覺他還記得。
而現在，他也吻了她。
卻要說——對不起……
而她，連回句沒關系也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