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溫暖快氣瘋了。
這個王八蛋,真是壞透了。要不是他的大豬蹄子,她能差點兒摔着?
她愛打人,更何況是在氣頭上。只是被他抱得緊,禁锢住了雙臂,施展不開,只能順勢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
豬八戒!
向圖南很輕地嘶了一聲。
溫暖可得意了,挑了下眉,學着他的語氣:“喲,向圖南,真的是你啊?難怪我剛才看着就像。”目光往他身邊的長發美女身上一掃,她笑得很是暧昧。
這麽早就談戀愛,還這麽漂亮,這小子挺行的啊。
他倆在這裏過招,旁邊兩人早一臉好奇地看着他們。尤其是長發美女,看溫暖的眼神十足的戒備。
她拉了下向圖南,低低地問了他一句話。
說得是方言。
原來是老家追過來的。
向圖南還是那種漫不經心的神色,甚至還扯了下溫暖身上小背包上的挂飾:“溫暖,我朋友;路程程,我老家以前的同學。”到了溫暖表妹這裏,卡了一下。
溫暖表妹也是個活潑的,和溫暖同年,正是對這些情啊愛啊特別敏感的年齡,眼前這一切讓她覺得特別有趣。
不等溫暖介紹,她嘎嘣脆的自報了家門。
溫暖搞事情的目的已經達到,本來是想馬上撤退,可是表妹不樂意。
她的八卦小雷達告訴她,這裏現在有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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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已經在心中勾勒出一出“美女愛帥哥,帥哥愛表姐”的狗血三角戀。所以帥哥,給力點,攔住我姐啊。
向圖南的确十分給力,溫暖準備走時,他直接拉住她的手。
“難得有緣碰到,一起吧。”
表妹拼命點頭:“是啊是啊,人多熱鬧。”
路程程臉色很難看,笑得還不如哭。
溫暖這時倒猶豫了一下。她是愛玩,愛搞事情,可這兩人要真在談戀愛,她跟表妹這兩個大電燈泡跟着,就沒勁兒了。
可惜向圖南根本不給她時間考慮,直接牽小狗似的牽着她的手就往前拖。
還是遷就她姐倆,走得回頭路。
路程程臉色更難看了,笑容也沒能再繃住,直接垮了臉,也不往他身邊湊了。
表妹也識趣地同溫暖隔開一點,就剩中間那兩人還肩并着肩,手牽着手。
遠一看,像一對小情侶帶兩個小跟班。
溫暖走了幾步,反應過來,不樂意了,氣呼呼甩開他的手。
“逛街就逛街,拉拉扯扯幹嘛。”
他只是笑,還笑得特別陰險,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逛了一會兒,路程程可能是想通了,不能這樣瞎賭氣,得主動進攻,于是開始拉着向圖南問東問西。
她一直說得家鄉話,向圖南大概出于習慣,也很自然用方言作答,這樣來回幾次,就把溫暖兩姐妹冷在一邊。
溫暖在想,幹脆趁機溜了得了。
剛要拉着表妹偷偷溜掉,向圖南就像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似的,手往後一伸,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幹嘛?”溫暖氣成了大青蛙,鼓着腮幫子瞪他,“想挨打是吧?”
“喝不喝酸奶?”他問。
不遠處的一家店的窗臺上,擺着一溜白瓷瓶。
他付錢買了四瓶,溫暖也不講究什麽形象,稀裏呼嚕就把一瓶吸完了。
反觀路程程,卻是極斯文,只小口抿着吸管,不時還要和向圖南說幾句話。
溫暖聽不懂,倒不覺得好奇,只是感覺路程程這人小家子氣,明明有外地人,偏只說方言,擺明不想讓她倆聽。
她尋思着她要不幹脆也說方言,可是一想到北京話和普通話那點兒區別,就深深感到絕望。
喝完酸奶繼續逛,四個人以一種極度詭異的交流方式一直逛到中午,還一起吃了頓氣氛詭異的午飯。
這時外面的天氣就不太好了,有點像要下雨。
溫暖又一次想開溜,卻再一次被向圖南攔住。
其實她要真想走,他肯定也攔不住,只是表妹一直在旁邊吵着鬧着,向圖南說什麽她就附和什麽,鬧得他倆才是一家似的。
溫暖被逼着去了旁邊的國子監。
這是地去讀書人的地方,溫暖算是個學渣,就算過去女人能參加科舉,估計也沒她什麽事。
向圖南去買票,她們三個在一邊等,稍一不留神,溫暖就發現表妹溜到向圖南身邊去了。
溫暖以為她是跟向圖南争着買票呢,還在心中暗嘆她這麽懂事,卻完全沒料到,根本不是這麽一會事兒。
這個時候,向圖南和表妹的對話是這樣的。
“喜歡我姐?”
“嗯?”
“別不承認,我見得多了。”
“是又怎麽樣?”他似笑非笑,“跟你姐告密,讓她離我遠點?”
“告什麽密啊!我看你挺順眼的,是想幫你。”表妹特仗義地一笑,“等下我想辦法拉住你身邊那人,你抓住機會帶我姐單溜,懂?”
向圖南瞟了拿手當扇子,正往臉上扇風的溫暖一眼,嘴角翹了起來。
“謝了。”
就買票那短短時間,溫暖就被表妹賣得一幹二淨。
所以進了國子監裏面,忽然間發現把表妹和路程程弄丢了的時候,她還吓了一跳。
“她倆呢?”
“走散了。”他一點也不緊張,“又不是小孩子,不用緊張。”
就這麽點兒大的地方,竟然都能走散?
溫暖不太放心,還是給表妹打了個電話。
表妹比她鎮定,讓她甭管她,暫時先各逛各的,後面在大門那集合就行了。
溫暖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在她講電話時,向圖南手機也響了,他聽了一會兒,就說了和表妹類似的話。
溫暖:……這兩人該不會真是前世有緣吧?
溫暖是本地人,但是還真是第一次來這裏。反倒是向圖南,表現得像個導游一樣,不是跟她講一些小典故,把溫暖聽得一愣一愣的。
天上此時早已經布滿了烏雲,風也很大,暑氣早被刮沒了。
忽地一道閃電劃過,緊跟着一陣隆隆巨響,雨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游人四下逃竄,溫暖被向圖南帶着,本就已經跑到一個人比較少的地方,這次逃雨時,他更是別出心裁,拎着她跟大部隊反方向跑,最後把她堵在一幢建築的檐下。
兩人臉上身上都淋了一點雨。
溫暖看着外面的暴風驟雨,嘆了口氣。
“真倒黴。”
“嗯?哪裏倒黴了?”
溫暖本來只是随便感嘆一句,他這樣問,她忽然就起了一點壞心。
“跟你在一起困在這裏,倒黴。”
向圖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恰恰相反。”
溫暖:……
他又扯了下她的小背包:“有紙巾嗎?”
溫暖不情不願地從包裏拿了小包裝的紙巾,抽了一張給他。
他也沒說謝謝,拿了紙巾後,慢條斯理打開,直接按到她的額頭。
她吓了一跳,整個人往後退一步:“你幹嘛?”
他的神情倒好像她問了個傻問題:“幫你擦臉啊,你臉上有水。”
溫暖小聲嘀咕了一句:“我自己來,不用你。”
她用手背随便在額頭上抹了一把,就又盯着外面的雨發呆。
沒看一會兒,她就開始打哆嗦。
出門時天還那麽熱,怎麽下了雨之後會這麽冷。
向圖南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冷?”
她硬充好漢:“沒有……阿嚏!”
他在她身後,她都能聽到他毫不掩飾的笑聲。
溫暖大窘,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是冷,又怎麽樣?跟你有什麽關系?”
他靠在牆上,單手抱胸,沖她招了招手。
“過來。”
溫暖:“幹嘛?”
他沒說話,只又沖她勾了勾手指。
溫暖幾步走過去,站到他面前,剛想問一句“幹嘛”,他忽然出手,扯了她一把,一轉,兩人的位置就調了個個。
他的兩只手撐在牆上,把她圈在自己和牆中間。
溫暖吓了一跳,大聲問:“喂,你幹嘛?別太過份啊?信不信我揍你?”
他嗤笑一聲,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個不講理的小孩。
“嗯,我覺得我得跟你掰扯一下。我說,我幫過你沒錯吧?”
溫暖咬了下嘴唇,有點理虧地點了點頭。
“那有你這樣對恩人的嗎?我不就是想幫你擋一下風雨嗎,你防賊呢是吧?還是你怕我?”
溫暖立即火冒三丈。
怕他?
不存在!
她更高地揚起下巴:“誰怕你!”
“不怕就好。”他卻忽然收起剛才那種嘲笑人的神态,溫聲問,“有沒有暖和一點?”
突如其來的溫柔把溫暖弄得有點懵。
“好像……是好了一點。”她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謝謝了啊。”
“不客氣。”他回了下頭,看了看下得沒個停止的雨,“可能沒這麽快停,要不,咱倆聊聊天吧。”
好像也只能這樣。
溫暖皺着眉點頭,想了一下,問:“路程程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不是。”
“那她是喜歡你?”肯定是喜歡的,要不然不會一直看他。
他點頭:“顯而易見。”
真不要臉!
“那你喜不喜歡她?”
“不喜歡。”
他是真直接。溫暖頓了一下,又一次皺起眉頭。
“那你還跟她逛街。你這是在吊着她,不負責任知道嗎?”
向圖南幾乎是哭笑不得:“我發現你這人腦子有問題。她又沒真表白過,還是專門跑這麽遠來看我,我難道丢下她不管。不過……”他點了點頭,“你說得也有點道理,我已經想到辦法拒絕她了。”
溫暖:“咦?這麽快就想到了?”
“因為我聰明。”睨了她一眼,他又十分無恥地加了一句,“至少比你聰明。”
無辜躺槍的溫暖:……想打人!
“我有喜歡的人了。”他忽然說。
溫暖還沒從“他比她聰明”這個話題跳出來,有點趕不上趟,呆了一下。
“誰?你老家的同學?”
他搖頭,并且再一次暗暗地彎了下手臂,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溫暖完全沒有察覺,還沉浸在“他喜歡的誰”這個八卦裏。
“我們學校的?”
“嗯。”
溫暖有點驚訝。這小子行啊,才來這麽點兒時間,就想泡妞了。
“我認不認識?”
他點頭。
溫暖倏地瞪大眼睛,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起來。
“誰誰誰?到底是哪個?很漂亮對吧?”
他彎着眼角笑:“非常漂亮。”
溫暖腦中飛速運轉着,接連猜了他們班幾個漂亮女生的名字,他卻一直搖頭。
“不是我們班的。”
“啊?”那這個範圍就有點兒大了,她擰着眉頭,正用力思考呢,忽然發現他都快貼到她身上了。
她頓時不幹了:“嗳,你別靠這麽近啊,我這樣仰着頭,脖子很酸啊。”
他笑了笑,忽然低下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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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将頭抵到向圖南頸間,低笑道:“那時候你好壞啊,就是看我傻,好欺負。”
那樣忽然低下頭,把她吓了一跳,結果他附到她耳邊,幾乎咬着她的耳朵說了一句:“別猜了,這麽笨,肯定猜不着。”
溫暖差點兒氣暈。
後面兩人好上以後,他才向她坦白,那次他其實是想親她。
在她根本沒往那方面想的時候,他已經圖謀不軌,不懷好意。
向圖南忍不住笑。
溫暖那時候看着挺活潑挺好動的,可是在感情方面,遲鈍得跟什麽似的。或者說是沒開竅。
而路程程可比她敏感得多。
當天送她回酒店時,在他臨走前,她叫住他。
“你喜歡那個溫暖,對嗎?”
他點頭:“喜歡。”
她眼裏隐約有淚光在閃,喃喃道:“你們認識才多久?”
他懶得回答。
她吸了下鼻子,問:“那你知道,知道我喜歡你嗎?”
他很直接:“猜到了。”
她眨了眨眼睛,眼淚就掉下來了。
“你……我們從小就認識,你能不能不要……”她用手捂住臉,“我真後悔,那天應該攔着你的。”
所以說命運真奇怪。
雖然他對路程程一直無感,但對路程程來說,她一直後悔那天沒有攔着他打那個男生,才會導致他轉學,從而愛上其他人。
而溫暖,恰恰因為她攔着了,不肯讓他去打那場架,結果讓他們分開了這麽多年。
“暖暖。”他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發,聲音很低,很沉,帶着濃濃的懊悔,“我一直很後悔,那天做的選擇。就沖着你剛把自己交給我,我都應該多讓着你一點兒。”
人家小姑娘才剛成年沒幾天,就毫無保留地把自己交給你,等于将一輩子都交到你手中,不說對她好一點,讓她更有安全感一點反而還對她說那種話。
這五年,每次想到那次電話裏他說的那些話,他就特想扇自己幾個耳光。
有時候他又會想,她的新男友會不會因為他倆的那些事而嫌棄她,對她不好。
可是馬上又會想到那天在車裏看到的。
應該不嫌棄的吧,他看暖暖的眼神明明充滿了愛意的。
她并沒有反應。
“暖暖?”
還是沒有反應。
她已經睡着了。
向圖南啞然失笑,湊上去,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想到兩人的第一次。
都是新手,空有一腔熱情,卻不得章法。她又是那種倔脾氣,喜歡充好漢,明明疼得哭了,卻一直沒有叫停。
不過就算她叫停,他也不敢保證能停下來。
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最血氣方剛的時候,第一次領略性的美好,他完全被沖昏了頭。
還是最後處理床單時,才發現她受了多大委屈。
他呼了一口氣,又湊上前。
親她的嘴唇。
軟軟的,有點幹,吻得深了,還會無意識地回應他。
他的心又軟了幾分,一掐都能出水。
暖暖,以後我會聽你的話,不會再兇你,不會再惹你生氣。
以前那些不好的,我都會改掉。
唯一不會改變的,就是我對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