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學校見完面當晚,江廖音躺在床上,腦子裏反複循環播放兩人獨處的細節,輾轉反側睡不着覺。恍惚間以為自己是發情期到了。
然而Alpha是沒有發情期的,劃重點。即使磕B&R也不會有。
“你這叫思春,跟發情也差不多。”
紀寒景用洞察一切的語氣戳穿,“你就是饞他身子,畜生。”
“……”
江廖音學到了。
原來Alpha沒有固定的發情期,是因為他們只要遇上了心儀的對象,随時都可以發情。
紀寒景覺得他雖然裝O,但也不能拖了他們Alpha的後腿,于是火速拉了幫Alpha小少爺聚到一起,說是可以向他傳授經驗。
江廖音半信半疑地被他拉到酒吧。結果經驗沒有被傳授到,嘈雜迷幻的燈光和音樂裏,一波一波穿着暴露的Omega擰着腰往身上撲。
江廖音強壓着揍人的沖動避開。尤其是嗑藥以後,他對一般的Omega信息素完全沒有反應。靠近了只聞得到他們身上一陣陣污濁豔俗的香氣,跟他愛的那縷清淡冷冽的茶香完全無法相提并論。
紀寒景把他拉進渾水,自己倒是躲得老遠,“我得為我哥守身如玉。”
“……”
同行的其他人卻好像已經習慣了。既然來了這種地方就是來享受的,也沒人再拘着貴族少爺們高高在上的架子,褪去風度翩翩的外衣,優良教養丢到一邊,露出Alpha貪婪強占的劣性來。
這裏的Omega也知道來的客人是怎樣的身份地位,一個個訓練有素地笑臉相迎。無論那雙不老實的手揉到自己身上的哪個部位,都發出一陣嬌/喘往上湊得更歡。
也有一個特別的。不知是新來的還是被訓練成欲拒還迎的姿态來對付客人的口味,被占便宜時紅着小臉不斷抵抗。但力度輕微,根本抵不過Alpha的肆意玩弄。
江廖音看着那個嬌嬌柔柔的Omega被按在沙發上欺負得無力掙紮,不知怎麽想到同樣是Omega的季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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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不會也有這樣被人欺負的一天?被按住雙手不得動彈,腺體上被烙下一枚又一枚的吻痕。淡紅的嘴唇咬得死緊,卻依舊洩出甜膩的輕//喘。蒙着水光的眼睛裏流露出不甘屈服又無力抗拒的厭惡。
……厭惡。
江廖音一言不發地站起身。紀寒景以為他是要走了,正打算跟着離場時,見他突然擡腿踹了過去,又準又狠。
“啃什麽啃,狗嗎?”
“……”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所有人。壓着小Omega上下其手的人毫無防備,被他踹翻到地上。站起來罵罵咧咧地朝他淬了一口,“你有病吧。”
場面變得混亂不可控制。雖然不知道江廖音先挑事是發的什麽瘋,但紀寒景向來是幫親不幫理的那種人,來不及解釋就跟着動手了。
最後兩人幹翻了五六個,被保安客客氣氣地請出去,還貼心地幫忙叫了救護車。大半夜的有家不回,并排走在馬路上,看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牌沉默無語。
一個舔着破皮的嘴角,在想明天事情傳到家裏該怎麽交待。一個眼角滲着血絲,心裏反反複複浮現出同一張臉。
最後還是江廖音先開了口,用某種無力抵抗的妥協語氣,“我想去找他。”
隔天他們就坐在濟園的窗邊,喝季韶親手泡的喝茶。
季韶看到他眼角擦破了皮,輕飄飄地抛出一句,“打架了?”
“不小心摔的。”
江廖音在他面前慫到自己都不敢信。望向一旁的花瓶,生硬地轉移話題,“這花開得真好看。”
“……”
紀寒景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
“是迎春。正是時節,園子裏許多花都開得很好。”
季韶說,“等雨停了,你們可以自己去轉轉看。”
按理說,他跟這兩個原本是同一輩人。但做生意以來合作的都是他們的父母叔伯,一來二去的客氣着輩分就被擡高了。
時間一久,他幾乎覺得自己生來就是叔叔伯伯那那撥的,說話時也難免帶上長輩的态度,“臉上的傷要是不想帶回家,就找佟叔要些藥油擦一擦。”
正好佟叔就在一旁,聞言喝盡了杯裏的茶,風風火火地站起來,笑着往外走,“年輕人臉面重要,可不能留疤。我去給你們拿。”
他穿一雙泥底的膠鞋,挽着褲腿,衣服洗得發白,不修邊幅的模樣,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紀寒景看在眼裏,中二病發作,小聲跟江廖音嘀咕,“掃地僧啊這是。肯定是個隐藏大佬。”
“……”
江廖音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嘲笑他戲多。
心裏在暗暗點頭。
來者是客。何況他們規規矩矩的,季韶也沒有理由就這麽把人給趕走。連連接待了第三天後,終于忍不住問,“你們不用上課麽?”
被江廖音拉着被迫缺勤的紀某人苦不堪言,表面上還得笑嘻嘻,“這兩天沒什麽課。”
江廖音暗記在心,接下來得換着時間,不能每次都這時候過來,打卡似的。顯得太刻意。
紀寒景問,“今天喝什麽?”
“綠茶。”
季韶換了玻璃杯來泡,洗杯時引得他的注意,“好像跟前幾天的泡法不一樣。”
“是不一樣。今天喝的茶芽頭幼嫩,水溫不能太高。”
季韶用手背試了試溫度,适時注水投茶。葉芽快速沉底舒展開來,白毫在杯中飛舞,銀綠隐翠。入口滋味鮮爽,回味綿長。
“嘿,我喜歡這個。”
紀寒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口味,發出門外漢的好奇聲,“是今年的新茶嗎?”
“這是碧螺春。”
江廖音閑閑地轉着茶杯,喝到剩三分之一處,自給自足地提了壺往杯中添水,“今年采摘的時節還沒到,哪來的新茶?”
“确實還沒到。但也快了。”
季韶對他知道這些頗感意外,“今年春分來得晚。過幾天開采,下月初就能喝到。”
江廖音不動聲色地附和了句,“有道理。”
心裏覺得自己表現得不錯,暗自滿意。
這麽過了兩天,季憬也跑過來湊熱鬧。
對面三個全是年輕氣盛的Alpha。其中一個還跟他的契合度高到無限接近完美,要不是因為嗑藥信息素淡了點,他大概當場就要被逼暈過去。
季韶身處水深火熱之中,雖面不改色,溫杯燙盞的動作卻不太穩了。心裏在盤算怎麽把這群年輕人支走。
……或者他要是能走,也行。
季憬來時天色已經不早了。怕哥哥嫌棄自己不好好在公司工作,偷閑亂跑。于是投其所好,帶了茶來送他。
季韶也沒藏着掖着,當着他們的面打開來看。三十年的熟普,最難得是存放得非常好,一絲雜味也沒有。
江廖音和紀寒景晚上有課,原本已經打算辭別了。一看見好茶,對視過後又默契地坐穩了凳子。
紀寒景很有戲地戳戳江廖音,“你不是最喜歡喝普洱茶嗎。”
江廖音矜持地點點頭,“還行。”眼神卻是沒有從季韶手裏的茶上移開過。
季韶看着兩人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心中暗暗好笑。但見江廖音真心喜歡,便也從櫃子裏拿出養了多年的紫砂壺,親自給他泡,“那就嘗嘗。”
季憬對茶并沒有研究,也不熱衷,存茶也不過是拿來讨哥哥歡心而已。見他沒趕自己走,便又蹬鼻子上臉地開始翻舊賬,“哥你真是的,比上回還過分了。說搬走就搬走連聲招呼都不打!”
“他是你哥又不是你兒子。”
江廖音說,“去哪兒還得跟你彙報一聲?”
季憬沒想到他哥還沒開口,這個疑似暗戀自己的人就先開口嗆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還暗戀個屁,他是江廖音永遠得不到的Alpha!
“你這個人說話怎麽這麽難聽啊!”
江廖音不緊不慢地跟他扯,“你這個人,說話怎麽這麽幼稚啊。”
“你不幼稚麽?!”
“沒你那麽優秀。”
江廖音說,“小屁孩。”
“……”
季憬氣得搬救兵,“哥!”
季韶失笑,自然是幫弟弟說話,“你也沒比他大多少歲。照這麽算,我也該叫你小屁孩才對。”
江廖音聳了聳肩,無所謂道,“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
江廖音看季憬不太對付。主要是嫌棄他不好好說話,動不動就跟季韶撒嬌的那個語氣,得意洋洋的,有點欠抽。
紀寒景也看得出來,從中調停,把話題引向別處,“剛說你去年暑假,又跑去哪兒玩來着?”
一提到這個,季韶的注意力也集中起來。
比起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吃喝玩樂,江廖音更喜歡把時間花在獨自旅行上,一個人滿世界到處野。從極地喂企鵝到沙漠騎駱駝,再到熱帶雨林荒野求生,随口說出段游歷就是一個精彩的故事。
季韶常年忙于工作,去外地都是出差,連隔壁市都沒有好好逛過,聽這些故事很是新奇。
也是因為發現這點,江廖音這幾天有意無意地講了很多。
衆人沉浸在精彩的故事裏,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雨還在下,留香館裏亮起了淺黃的燈光。一直聊到連季憬也忍不住感慨,“你去過那麽多地方啊。”
江廖音哼了一聲,像是故意說給誰聽,“畢竟我又不是什麽幼稚的小屁孩。”
說話時季韶沒有看他,沉肩墜肘,正在專注地出湯。
仿佛被他沉靜的氣場包圍,幾人不約而同地噤聲,屏息看他平穩地轉動手腕,一道水線順勢落入公道杯中。不急不緩,氣運流暢。
喝了不止一泡了。他也懶得再伺候幾位小少爺,給自己斟了一杯就将公道杯放在他們面前,示意,“你們自己分。”
三人便聽話地分了茶,安安生生享受杯中甘醇,不再多話。
其實季韶一直在聽。
江廖音此人,真就像許松延八卦時說的那樣。他不屬于這裏,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留在江家不過是想等撈夠了好處,之後随時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他不會被任何事情牽絆,不會為任何人留下來。也不必為任何人留下來。
季韶心想,他這樣也很好,無拘無束地自由生長。若移情于樹木,便是不拘于園中而生于山林,更能肆意繁茂。
想得有趣,季韶垂眼看着杯中的茶湯,彎了彎嘴角。燈光淺淡,風韻蘊于眼底眉梢,隐而不露,勾得人心癢難耐。
如同畫卷上水墨揮灑的松竹,明明枝葉招搖,骨子裏卻透出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仙氣。
讓人忍不住想要,亵渎。
江廖音一直悄悄留心着。見他顯露出笑意,心情不錯的樣子,自己心底也湧起一片雀躍。
怎麽會有這麽個人,只要笑一笑,就能讓他忍不住也跟着高興。
一想到或許會受別人欺負,他就恨不得片刻不離地跟着,陪着。
江廖音想,他可不是什麽只饞人家身子的畜生——雖然也饞。但除此以外,他是喜歡這個人的。
即使是在信息素平靜無波,未受Alpha天性驅使的情況下。
依舊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小屁孩。
-有你叫老公的那天。
來遼
嘿嘿
大家晚安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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