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VIP]
張建平接上陸文曜和丁書涵後, 便帶着他們二人到了火車站外面,那邊全是接待這次調派到西北建設兵團幹部還有下鄉知青的士兵們。
幾輛大卡車還有十幾輛吉普車拉風地停了一溜。
知青們帶着随身行李有序地排着隊,陸續坐上那大卡車後面帶着防雨布篷子的後鬥。
雖然坐在大卡車後鬥上, 但他們的眼神都盯着那吉普車。
丁書涵一走近便感受到了知青們的目光, 她最是熟悉不過——羨慕中帶着些人之常情的嫉妒。
雖是人之常情,但原主身份特殊若太過張揚一定會遭人嫉恨, 所以丁書涵直至上車前都表情都淡淡的。
生怕一個不小心讓人覺得自己在顯擺。
這吉普車走近一瞧, 便能看出有明顯歲月的老舊痕跡,一看就經過了不少歷練。
車身漆面有明顯的劃痕,所有帆布材質的邊角都磨出了毛邊, 可再舊也都比那卡車後鬥要舒服百倍。
等他們行李放好、人坐穩後,車便開了。
張建平在前面開着車, 目光直視前方,強迫自己的眼神不去看向後視鏡裏坐在後排的丁書涵。
他天生長了張笑臉, 卻在極力憋笑。
這別扭的模樣多少有些滑稽。
坐在副駕駛的陸文曜看着他這樣子,便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肯定被對方聽到誤會了。
剛剛上車的時候, 丁書涵一個人坐在後排,行李有些多, 後備箱有些放不下,他就将一些輕便的行李整理好放在後排。
然後順便跟她說了句,“有什麽事不要麻煩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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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意思是害怕她真的肆意妄為地讓其他人圍着她轉, 仗着自己理直氣壯地指使別人幫她做事。
可這話落到張建平的耳朵, 自己卻成了占有欲極強的丈夫,因為他們二人剛剛的寒暄握手而吃醋了。
不讓自家妻子和他有任何接觸。
但解釋的話卻如何都沒法開口,在張建平眼裏自己解釋是欲蓋彌彰, 在丁書涵眼裏自己解釋是自作多情。
他能做的只能是閉嘴。
丁書涵自然是敏銳的,看着張建平憋笑的模樣, 還有剛剛的陸文曜的話,心裏就跟明鏡似的,自然知道這張建平是誤以為他吃醋了。
不過如此誤會倒也好,在對方眼裏這陸文曜如此緊張自己,甚至還會因為一點再平常不過的寒暄而吃醋,便知道自己在陸文曜心裏的份量。
那一定不會怠慢自己。
想着如此,丁書涵坐在車上看着外面一顆顆細長高挑的白桦往後跑,眼皮子也變得開始打架。
不知不覺地坐在後排歪頭睡着了。
等她再睜眼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那招待所。
也不知這車開了多久,自己睡了多久,只是一睜眼就看到那陸文曜已經站在外面,幫自己打開了車門。
“到了。”
而那張建平看自己的眼神,滿是說不出的笑意。
如果将他這笑意具象化成現代的網絡詞彙便是這“磕到了”,但丁書涵剛睜眼就看到陸文曜一張沒有表情的冰塊臉只覺得吓人。
直接一步清醒。
她不太高興地撇了撇嘴,又瞪了吓到自己始作俑者。
覺得不解氣,還幽幽地看了眼一旁帶着笑的張建平,什麽都嗑只會害了你啊!
而丁書涵不知道的是,這吉普車已經到這招待所停了快一個小時。
陸文曜見她睡得比較沉,再加上這幾日奔波勞碌她那本就沒有二兩肉的小臉更是清瘦了些,就沒有叫醒她。
想着讓她先休息會兒。
然後便讓張建平跟自己先去這招待所拿着介紹信還有結婚證明去辦理登記入住。
等他們登記辦完了入住手續、行李拿完了來回過去已經快二十分鐘。
張建平在一旁瞅着這副營長媳婦還是沒有醒,而這陸副營長也沒有要叫醒她的意思。
就是一言不發地站在車外等着。
整個等待過程中,陸副營長還好幾次催促讓自己先回房間休息。
但張建平的臉皮薄,自然也想掙個好印象,便推三阻四地沒有回去,陪着他一塊兒等着。
可是看着陸文曜的模樣自己也忍不住犯嘀咕,既然陸文曜這麽貼心,怎麽不親自抱着嫂子上樓去睡。
床上還睡得還舒服些。
何苦當這望妻石呢?
但他也覺得陸副營長肯定有自己的原因,說不定這嫂子就是睡眠淺呢?
這陸副營長确實貼心,對自己這媳婦上心要緊得很。
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這個如此貼心的陸副營長只是抗拒和這副營長媳婦有任何親密的肢體接觸罷了!
進了招待所的房間,丁書涵第一件事便是看有沒有獨立的淋浴衛生間,想着要好好洗個澡才好。
可是這房間裏除了兩張沒比卧鋪寬多少的單人床外,就只一個簡陋的床頭櫃和兩張椅子了。
根本沒有什麽衛生間。
一問陸文曜才知道這不僅衛生間是每層公用的,這招待所還沒有公共浴室。
一聽這話,丁書涵立馬就不依了,“那我怎麽洗澡啊!再不洗我頭發都快不能要了!”
她輕蹙着眉頭,眼角微微下垂眼神裏流露的失望看向陸文曜,明明都是耍性子,但是卻比之前的胡攪蠻纏、撒潑打滾好的多得多。
知道她不滿意這條件,陸文曜便開口解釋,“招待所不像家裏,條件只是比火車上稍微舒服安靜些,我打聽過了旁邊不遠就有這湖木子最大的浴場,剛改建完成。”
“雖然不知道條件如何,但洗個熱水澡洗個頭還是能洗上的。”
丁書涵聽他這般,只覺得他大喘氣,早點說這些自己也不至于浪費感情地擺臉色給他看。
當然她現在渾身難受只想洗澡,哪裏還計較不計較他說話方式大喘氣,挑不挑條件啊。
當然也沒有其他選擇供她挑選。
招待所旁不到一百米有一家公共浴池——新光浴池。
新光浴池是剛改建好的浴場,正巧接任經營的經理是個轉業軍人,所以見到這陸文曜一身軍裝,态度很是熱情地招待了他們二位。
經理他也知道這段時間是全國各地軍人們調幹分批到來西北建設兵團的日子。
到那建設兵團前,這湖木子是必經之地。
因為浴場經理是軍人出身,所以對他們這群調配援建的軍人們自然好生接待着,甚至還挂上了歡迎他們的牌子。
對他們這群援建的軍人自然也是有優惠的,軍人和軍人家屬洗澡送理發修臉或者洗衣服務。
很是活絡周到。
陸文曜買好洗澡票後,丁書涵接過他幫自己拿着的臉盆和手提布包,兩人分別走進入浴場。
走進浴場內部,丁書涵看着裏面的裝修,雖然就是那最簡單的瓷磚牆和水泥地,但因為裝修新沒投入使用多久遮了不少醜。
在換衣服的地方丁書涵遇到了比自己早來不少已經洗完了的周彩雲,見到對方兩人沒有說話,只是相視一笑打了個招呼。
畢竟這浴場更衣的地方可不是什麽說話聊天的好地方。
她拿着裝着洗發膏、香波還有梳子毛巾的臉盆走進浴場。
因為西北水資源不算充足,這浴場的洗澡票賣得比東山要貴上2、3分。
而且聽經理說這浴場剛改建完,重新填埋了兩口井,接入了自來水,還修建了污水管道并且一塊兒并入了城市污水管網。
所以浴池人少還幹淨,一點奇怪的味道都沒有,只有洗發膏的香精味。
今日這浴池裏也幾乎都是這次随軍的軍屬們,來的也幾乎都是城市裏長大的年輕姑娘,幾乎都還沒有生過孩子。
再加上這個年代能吃飽已經是萬幸,吃撐着實少之又少。
所以大家身材其實都大差不差。
只是大家多少年紀輕、臉皮薄,一個個都低着個頭,用不大的毛巾遮遮掩掩的。
倒是丁書涵完全不在乎自己被看光,不過是一具□□,哪裏有那麽多被賦予的涵義。
但她這般大方的坦誠相待,在別人眼裏卻成了自信的象征。
而且她皮膚又白又亮,很難忍住不多看兩眼。
就這樣丁書涵在你看一眼、她瞟兩眼的注視下洗完了澡。
洗完澡丁書涵只覺得自己渾身清爽了不少,心情自然也輕松了不少。
只是這裏氣候有些幹燥,剛洗完澡擦幹,丁書涵就覺得自己皮膚多少有些緊繃。
便挖了一大坨雪花膏摸在胳膊和腿還有後背脖子這種最是容易幹燥的地方。
塗得仔仔細細,不夠了就接着從雪花膏鐵盒中挖些出來塗上,很是大手筆。
其他軍屬看了丁書涵将自己平時擦臉都舍不得用太多的雪花膏塗抹全身,竟能如此奢侈。
即便她這雪花膏用的不是自己的,但光看着都覺得肉疼。
房間門打開,回到招待所房間的丁書涵就撲到了其中一張床的被子上。
而陸文曜将剛剛洗漱的東西一一歸置到原位,本來整理得好好的,突然他停住了手上收拾的動作。
那個手提布袋拿出她胡亂塞進去的表面衣物後,裏面那白色的布料,刺得他趕緊移開了眼睛。
趕緊起身,當然也不忘将那拿出來的衣服給塞回去。
“你,你那個布包記得自己收拾一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說完就奪門而出。
只留下剛準備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番的丁書涵,一個人在屋裏。
見他這般莫名其妙、沒頭沒腦地離開,丁書涵從床上起身看着緊閉的房間門,又看了看他剛剛提到的布包。
不解地輕挑了一下眉毛。
回想了半天,卻沒有半點端倪。
自己和他從浴池回來別說身體接觸了,都沒有并肩走在一起。
丁書涵只能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那陸文曜剛剛讓自己收拾的手提布袋面前。
漫不經心地将裏面的衣服一點點跟磨洋工似的拿出來,嘴上還忍不住嘟囔幾句。
“陸文曜他,不會故意整這麽一出讓我收拾東西吧。”
“要不然這麽晚了,能有什麽事要這麽着急出去啊?”
大件衣服一點點的被她拿了出來,她看着自己手裏的白色內衣,突然反應過來。
剛剛還不太高興撅着的嘴唇立馬咧了開來。
原來他是不小心看到了自己的內衣才這麽着急地離開,而且還欲蓋彌彰地又把這些衣服給塞回原處。
對于丁書涵來說這不過就是一件衣服,竟能惹得陸文曜這般“落荒而逃”,實在是正直又純情。
雖然沒親眼目睹,但丁書涵也能猜到他那冰塊臉害羞到有些惱的窘迫表情。
好可惜,錯過了。
陸文曜并沒有走遠,就在招待所附近邊走邊平複着自己剛剛看到不該看而有些窘迫外加羞愧的心情。
路上碰到了好幾個和他一樣從東山來的戰友,大多都是出來抽煙的。
也不知道怎麽的,他們每個人都跟商量好的一樣,一見到陸文耀就似笑非笑、話中有話地來上一句。
“你小子好福氣啊!”
陸文耀倒是不再想剛剛不小心看到的意外了,倒是對他們這般一頭霧水、摸不到頭腦。
因為被說多了,陸文曜又想不明白,就直接開問下一個誇自己好福氣的戰友。
“你這話誇我什麽意思?”
對方聽了這話立刻沖他擠眉弄眼,“嗯,嗯,你懂吧!”
陸文曜見他跟自己說話和打啞謎一般,皺着眉有些不耐煩,“聽不懂,直說。”
那人見他這樣,還覺得他在假正經,便索性将話給說開些,“你小子裝什麽傻,就夫妻床上那點事!”
“什麽?!”陸文曜一聽這話,直接被驚到。
別說床上那點事了,他們連手都沒有拉過。
可對方并不買賬,還覺得陸文曜在這裝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不想說,可你光裝傻,別裝了,我家媳婦都跟我講了,說那資本家小姐身材。”
“啧啧啧,怪不得你會娶人家。”
說着還不忘比劃一下。
這下陸文曜可算是全明白了,臉一下就黑了。
什麽東西!
也猜到了肯定是今天在浴池不知道是誰看見了跟那些個嘴碎的軍嫂嬸子們說了,她們又是藏不住事的主,愛什麽都往外說!
才會鬧得現在幾乎大家都知道了,只有自己根本不知道。
他們知道還不算完,還添油加醋地胡思亂想,甚至還調侃他有福氣。
可偏偏自己如何都沒發解釋,結了婚領了證,再怎麽解釋都是蒼白的。
扔下一句,“我知道你們是開玩笑,但我覺得拿私事開玩笑不僅不好笑,還一點意思都沒有。”
說完便面紅耳赤地快步離開。
那人看着陸文曜離開的背影,咳了一口痰出來,然後從兜裏掏出包軟包煙,敲了兩下煙盒上面,一根煙便彈了出來。
他将煙叼在嘴裏,有翻找出了一小盒火柴嘩啦一下,點燃了嘴裏的煙,深深吸了一口。
緩緩吐出口中的煙霧。
這陸文曜年紀不大,思想倒跟個老古董一樣!真操蛋!
等陸文曜回到房間的時候,床頭燈還沒有關,丁書涵就已經在床上沉沉地睡下了。
自己回來的動靜還有昏暗的燈光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睡眠,看來這四天的火車确實把她給累壞了。
只不過她一條只穿着寬松短褲的白皙長腿露在外面,跨在被子上,很是紮眼。
雖然看到後,他就立馬移開了目光。
但自己腦海裏也不自覺地出現剛剛那戰友看向自己意味深長的眼神,還有比劃的動作。
剛剛才消退熱度的耳根又開始急劇升溫,勢頭比剛剛還要更猛烈些。
不知為何陸文曜只覺自己腦子感覺像是發起高燒般混沌,但卻又能準确地出現只看過一眼的東西。
那一抹白和她這暴露在空氣裏的白皙交換重疊。
陸文曜喉結上下微動,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節奏亂了套。
第二天早上丁書涵醒得比往常要早不少。
準确的來說,她是覺得呼吸不暢被憋醒的。
丁書涵睜開眼看着自己身上的一層厚被子還有一個自己行李裏放着的小毛毯,這才反應過來。
怪不得自己做夢夢到了自己被荒謬地壓在了五指山下和大聖做鄰居,原來是自己身上壓了兩床被子!
他是怕自己着涼嗎?
想到這裏她下意識地看向了旁邊的另一張床,空無一人,只有疊成豆腐塊的被子。
起得可真早,他是已經進化到幾乎不需要休息了嗎?
找到“罪魁禍首”的丁書涵将那床招待所的被子一卷用力,想要把被子先扔到旁邊的床上,再睡個回籠覺。
她明明用力一扔,卻差點兒扔到地上。
好在有驚無險,剛剛好落到床的邊緣,再力氣小一點點那鐵定是要落到地上的。
丁書涵輕皺着眉頭,打量了一下兩個床的距離。
這床好像昨天沒有離得這麽遠吧?
後面三天的路途,過得都是白天坐車趕路,晚上到達不同地區招待所休息相似的趕路行程。
陸文曜出于安全考慮,主動要求白天和張建平輪換着開車,晚上也不搶行趕夜路。
安全最是重要,況且這有很多崎岖蜿蜒的山路,不仔細些很容易出現意外。
不同地方的招待所條件也參差不齊,但好在所有東西都還算幹淨,丁書涵雖然嬌氣挑剔但也不是不分場合的。
火車那麽多人也沒什麽隐私的地方都待過了,也沒有什麽會比那個條件更差、更難熬的了。
雖然一路上很多沙土路修建的不太平坦,難免有些颠簸,但是這幾天的路途,陸文曜開車的時候格外得平穩。
丁書涵甚至還能在車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休息得比火車上要好上不止一點兩點,也沒怎麽受累。
只是吃的方面稍微湊合了些,因為趕路所以只能吃些耐放的幹糧還有一些易于保存的罐頭。
好在她對吃上要求不高,包裏還有些吳媽給她準備好随身帶的零食糖果沒有吃完,也能湊活這幾天。
而且一路上這丁書涵一句喪氣話都沒有說,這倒是讓張建平有些意外。
這嫂子看起來嬌滴滴的,但其實一句哭一句累都沒當着自己面喊過,最多就是跟這陸副營長喊喊餓、撒撒嬌。
夫妻倆這種行為再正常不過了。
一路上車越往北開,建築房子也越少,植被也越少。
直至吉普車開進了無邊荒涼的大漠,終于來到了黎城北緣的查克爾地區。
他們這軍綠色的吉普車正穿越着這茫茫的大戈壁,四周很是空曠,沒有一點人煙,甚至連牲畜都沒有蹤影。
路更是看不到盡頭,像是要開到無盡的天邊一般。
丁書涵知道今日會到這建設兵團,但有了前幾日招待所的環境打底,她并沒有太過擔心未來的住宿環境。
況且這好的住宿環境也不是能擔心出來的。
所以她在車裏看向窗外,放空大腦地看着一望無邊的戈壁灘,微眯着眼睛。
突然那戈壁灘上出現了好些個排列不齊但密集的土洞,突兀又明顯。
那些土洞立馬吸引了丁書涵的注意力,她瞧了半天後,忍不住有些好奇地主動問起開車的張建平。
“小張連長,這裏是不是很多野兔啊!我看這戈壁灘上好多它們的窩。”
張建平連續開了好幾天的車,正覺得枯燥無味,一聽她這話,立刻來勁兒了,嘴咧得都快到耳根了,“嫂子,你真會玩笑!”
“野兔哪裏住的這麽好!這是地窩子,住人的!”
還怕她聽不懂一樣又補了句,“這是房子,能防風沙,還保暖。”
丁書涵剛剛還想着那麽多“野兔洞”,這裏肯定有不少野兔多,說不定可以捕獵打打牙祭、換換口味。
可一聽張建平這話,她剛剛還咧開的嘴角一下子僵住在了臉上。
她那本就渾圓烏潤的大眼睛更是瞪得圓溜溜的,盛滿了震驚的神情。
住人?!這個洞是住人的?!
她一下子趕緊坐直,身子從後排湊到前面。
看着副駕駛的陸文曜,依舊和平時一樣頂着張冰塊臉,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面對這種事,丁書涵猜不透是真是假,只能用右手食指戳了戳坐在副駕駛的陸文曜左肩,壓低聲音問道。
“我們不至于真的要直接住在那兔子窩裏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