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VIP]
周彩雲眼神下移, 這才看到陸文曜的袖章,這袖章她很是熟悉,和自己的丈夫是一個軍銜。
上尉, 大概是個連長或者副連長之類的職位。
自家丈夫當時升到這連長剛好30歲, 就這在他們豐山都算是數一數二努力上進的。
可是對方這張臉不過26、7歲,甚至還是自己往大裏猜的可能, 如此年輕的連長她還是頭一回見。
而且那些從東山來的軍嫂嬸子們, 又說這丁書涵是資本家小姐。
周彩雲不傻,自然咂摸出了對方的來頭只大不小。
可能是她視線在陸文曜身上停留太久,對方的眉頭微皺, 她這才反應過來。
連忙自我介紹,“我叫周彩雲, 這是——”
她看向身旁,自家丈夫因為剛剛圍過來的軍屬們擠到了過道邊上, 半天也沒有靠近,只是拎着行李站在一旁。
一臉樸實地看着他們剛剛的談話。
周彩雲趕緊快步走到過道, 挽着對方的胳膊,将其拉過來, “這是我那口子,鄭民躍。”
周彩雲的丈夫看着他們二人樂呵笑着點了點頭,用語氣詞應了一聲。
丁書涵見對方夫婦二人不僅長得面善, 眼神裏對自己也沒有成見, 心裏自然舒了口氣。
她笑盈盈地看着周彩雲,“你們肯定也是去西北建設兵團的吧?”
周彩雲看着她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地上的行李, 眼神有些為難。
丁書涵太知道為人處事的道理了,連忙說道:“彩雲嫂子, 我這些個毛病吓到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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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人就這樣,從小家裏慣的,不用太在意和拘束。”她猜對方肯定知道自己的出身,便沒有打算藏着掖着。
“這下鋪鋪着的布料都是新的,就覺着別人可能會和我一樣不喜歡外人坐自己的床,所以特意鋪上,沒有弄髒。”
“果然今天一看,彩雲嫂子就是個愛幹淨、好相處的。這路上的幾天可能真的要麻煩你們夫婦倆多擔待了。”語氣很是誠懇。
雖然她講究又嬌氣,但也不能讓別人看自己眼色,惹得不痛快。
所以丁書涵選擇把自己姿态放低并自嘲,話裏話外再加些厚臉皮的意味,資本家小姐的架子瞬間就沒有端得那麽高。
很難讓人讨厭起來。
而且她剛剛那話裏,不留痕跡地給周彩雲戴上了高帽,誇對方“愛幹淨”、“好相處”就很明顯把對方架在了這個框架內。
只要不是臉皮不要的無賴,聽到她這話都會将自己歸束在誇獎的框架之內。
果然這周彩雲一聽這話,心裏也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一絲竊喜。
“哪兒的話,互相擔待,互相擔待才是。”語氣有着微微的上揚。
聽到她這話,丁書涵就知道幾乎是穩了。
其實她這些毛病,放到現在來說不過只是過得仔細、講究些。
但是她這般就是和其他大多數人的習慣不一樣,覺得好的人會覺得這是講究愛幹淨,看不慣的人就會覺得這些個都是瞎講究各種毛病。
可這個年代沒有太多可以講究的條件,丁書涵這些講究也就成了嬌氣、矯情。
好在這周彩雲是前者,她瞧這丁書涵在火車上用得都是自己的新東西,只能說家裏是資産階級有錢,并不奇怪。
她說自己毛病多,但她根本就沒有霸占到下鋪的位置,甚至還怕後面上車的人有意見特意鋪了層幹淨的新棉布才坐,拖鞋更是幹幹淨淨地擺放整潔,被子也被疊成了豆腐塊……
看着被子的形狀,大概率是她那丈夫疊的,沒有幾年的內務整理,疊不到這種程度。
她嬌滴滴的,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幹這活兒的人。
周彩雲沒見這樣的作派,但心裏倒也不厭煩。
況且人家還主動看自己臉色說了這些話,語氣是那麽誠懇,如此一來周彩雲剛剛還緊繃着的神經終于稍微松弛了些。
而在一旁幫鄭民躍放行李的陸文曜明顯沒料到丁書涵能說出這種話,放行李的手微微一頓。
其實自己也沒有怎麽接觸過她,最多是聽自家大哥對自己抱怨過幾次她對自己死纏爛打,好像還說過她對大哥喜歡的人很是過分,動不動找茬欺負。
具體多過分他也沒往心裏去,自家大哥從小就受女生歡迎,太多這樣的人和事了,他根本記不清這種男女小事。
當然她驚掉下巴的大膽舉動還有撒潑打滾、大喊大叫的潑婦模樣,自己并非沒有見過。
但是此時她笑得如粉面桃花般,不知為何根本沒辦法和做出那些絲毫不顧及形象臉面事情的丁書涵聯系在一起。
鄭民躍雖然有些憨鈍沉悶,但是剛剛對方在幫自己一同放行李的過程中,除了介紹交代自己的基本情況外,還抱有歉意的再三強調自己妻子一路上可能會給他們添不少麻煩,希望他們夫妻倆多擔待。
如果他妻子給他們二人添了什麽麻煩,他們也一定要好意思來麻煩自己。
很是客氣。
鄭民躍知道自己媳婦定不會覺得麻煩,他能感受到她現在對于丁書涵的心情,欣賞又帶着些膽怯。
她原來就愛看書,前幾年自己還托人找關系給她借過幾本外國小說譯版,自己看着那些個一長串的外國人名光覺着費勁,分也分不清。
看上不到幾頁就覺得要昏昏欲睡。
倒是彩雲喜歡在自己耳邊念叨,說外國女子成年後找好人家相看丈夫要參加如何如何多的舞會還有聚會。
她最是喜歡那些個女子們去舞會前的準備工作,雖然知道書中華爾茲就是他們舞會跳的交誼舞。
但華爾茲聽起來就好聽、不一般,而且還穿着隆重、裙擺一層又一層宮廷禮服裙。
實在想不出來是什麽畫面。
自己每每聽到媳婦如此念叨心裏便記着這事,現在看那丁書涵的精致模樣和各種仔細甚至有些繁瑣的習慣派頭,便知她肯定跟自己妻子有共同話題。
只要自己媳婦覺得好、和人家相處的高興,他就覺得好、願意依着。
而陸文曜此時人在過道幫着放行李,眼神卻時不時關切地看向軟卧隔間內。
多少有些不放心。
他這副模樣收入鄭民躍眼裏,自然成了關切自家妻子的一舉一動。
這個年代大家結婚大多都是搭夥過日子,向他這般年紀輕輕有魄力娶這資本家小姐屬實難得,還這般關心注意,幫自己妻子做打算。
更是少之又少。
鄭民躍一直覺得自己算心細的,比很多戰友同志對待妻子要仔細認真,今日一對比自己确實有些落得下風。
而陸文曜的本意是覺得他們夫妻二人是那老實肯幹的同志,怕丁書涵欺負人家老實才說這些話。
不成想又被誤會成他對這丁書涵喜歡疼愛得緊,才會這般細心關切。
周彩雲夫婦二人都不是那太過自來熟的性格,所以将随身行李收拾好後,坐在軟卧隔間裏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丁書涵知道再多說什麽不用緊張多擔待都無用,便主動問起一些最是家常的事兒。
“彩雲嫂子,你們應該也是去西北黎城——”
雖然陸文曜說了很多遍,但她還是沒有記住這建設兵團的地方,便下意識地看向了身旁坐着的男人。
“西北黎城北緣查克爾地區建設兵團農五師十七團。”語氣裏沒有一絲不耐煩。
周彩雲聽了這話,看了眼丈夫點了點頭。
雖然剛剛的接觸,她已經見識到了這丁書涵被寵愛慣出來的毛病,但是還是沒想到她竟然能這麽不上心,連自己去哪裏都不記。
而着這陸文曜也是厲害,如此自然地接話提醒,像是料到她記不住一般。
“那真是太好了,這樣到那裏了也能和嫂子你有個照應,當然大概是我比較麻煩嫂子你~”
丁書涵看出了對方眼神裏的詫異,咧嘴笑着又補了句,“那地方名字太長太拗口了,我記不住。”
話裏話外都透露着相信有人會幫自己兜底的自信和理所當然。
讓周彩雲對她都有點莫名的羨慕。
果然說了會兒家常後,周彩雲夫婦二人也沒有剛剛那般拘束,表情也松散了不少。
說到好笑處,周彩雲都會直接爽朗地笑出聲,不似剛見面時緊抿着雙唇不知該如何擺弄嘴唇的弧度。
說了半天,丁書涵便也知道他們夫妻二人是豐山本地人,算是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情誼。
而這鄭民躍雖然不愛說話、性子比較沉悶,大多數的時候只是聽着她們二人說,即便主動問他些什麽,也是問一句答一句。
根本不會主動接過話匣,反問其他人挑起談話。
但在說話期間他的眼神幾乎就黏在周彩雲的臉上,眼底還帶着不加掩飾的溫柔。
兩人家裏還有兩個小孩,一男一女正好湊成一個好字。
這次沒有一塊兒帶過來主要是顧及環境,他們也還不知道西北建設兵團的具體情況,怕條件太過艱苦,孩子跟在自己身邊礙手礙腳不說還遭罪,才讓家裏的老人幫忙先照顧着。
明顯是夫妻和睦、阖家幸福的小家庭。
當然他們也沒有聊得太過深入,不過是客客氣氣地相互了解一下,接下來的日子方便相處。
丁書涵因為身份問題自然不好多說多問,他們夫妻二人心裏也清楚,所以也沒有提起這些。
而陸文曜因為父親爺爺都是軍人且嚴厲,從小的家教便是不要在外聲張、炫耀家世家境。
所以他說的也很是模糊,只說自家父親還有哥哥也都是當兵的,母親在圖書館工作。
只字不提陸老司令。
周彩雲雖然好奇,但是見他對于這些含糊其辭便知不方便多說,便也很有眼色地沒有試探、追問。
這一切丁書涵都看在眼裏,更加篤定這夫婦二人和氣心善又很有分寸,能和他們一個隔間确實是自己的好運氣。
接下來的路途裏,因為丁書涵一見面就講自己那些個“臭毛病”攤開放在明面上說,所以周彩雲夫婦倆遵守遷就着心裏倒也沒有怨氣。
況且一路上,這丁書涵見周彩雲會拿出書來看,便主動跟對方讨論文學作品。
這讓周彩雲既驚喜又意外,雖然自己讀得書肯定比不上從小衣食無憂的資本家小姐,但是人家願意跟自己談論,就說明對方看得上自己。
滿足了周彩雲她不為人知的小小虛榮心。
經歷了四天三夜的路途,火車終于要到達了西北花義地區湖木子站。
丁書涵雖然在火車上過得比大多數人舒服得多,但她早就厭了。
她還沒到這西北,這趟火車上幾乎所有西北随軍的軍屬們就全都知道了她那嬌氣矯情的名聲。
這種閑話丁書涵自然是不在意的,畢竟她福也享了、懶也偷了,總不能還要要求別人說她艱苦樸素、踏實肯幹吧!
終于盼到了火車進站。
不愧是終點站,火車剛開近就聽到月臺上人聲鼎沸。
當然那月臺上一溜穿着綠色軍裝的士兵們最是醒目,明顯是這西北建設兵團組織來接待他們這些個調配幹部和随軍家屬的。
那些個愛湊熱鬧的軍嫂嬸子們看到這麽多人,一個個趕緊拉開火車窗戶伸着頭往外面湊,還咧着嘴笑着跟窗外迎接的士兵們伸着胳膊打招呼。
丁書涵自然不會湊這個熱鬧。
此時她正悻悻地撅着嘴,四天三夜的火車她每天雖然還擦一下身子,保持相對的清爽。
可是她的頭發好幾天沒洗,雖然沒有味道,但還是渾身不自在。
即便如此,她也比其他随軍的嫂子、嬸子們好太多了。
丁書涵走之前就很有先見之明地将自己的頭發如數紮起盤成松垮不勒頭皮的丸子,即便睡覺也紮着。
再加上這火車一路向北空氣越發幹燥,她又盡量不去碰頭發,其實根本看不出好幾天沒洗頭。
而那些個軍嫂嬸子們,為了頭發梳得服帖還特意摸了發油。
如此幾天下來更是油光發亮的,但她們也不在乎,就用一塊粗布頭巾裹了起來。
丁書涵見了總忍不住撇撇嘴,覺得不好看,像那狼外婆。
陸文曜見她小性子挂在臉上,但也沒有說什麽。
畢竟這終點站湖木子站,比之前經過的一些小站建得還要簡陋些。
就怕她到站見了那景象,一個不樂意就撒潑打滾地控告自己騙了她,然後再買最近的火車票回東山。
陸文曜非常肯定這是她能幹得出來的事。
所以從火車駛入西北地帶,窗外的景色少了大半顏色,越走越荒涼後,他便很是謹言慎行,就怕一個不小心觸動了她的敏感神經。
但能幹出這荒唐事的是原主,并非是丁書涵。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嘀咕道:“等會兒下車,能先給我找個洗澡的地方啊?”
她也不是沒常識,這西北一看就水資源緊缺,洗澡肯定是件不好解決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公共澡堂。
陸文曜聞聲低頭,對上她眼睛。
眼神裏的不高興沒有往常的跋扈,一雙水汪汪的杏眼在幹燥的空氣中,格外明亮。
還有無法拒絕的期待。
他不留痕跡地扭過頭,別開眼睛。
丁書涵見他這般,還以為他不想管自己這事,又往他的身旁湊了湊。
其實丁書涵也沒有靠近多少,兩人身上的衣服才将将碰到,但陸文曜卻覺得對方像滾燙的火爐一般。
她一靠近,自己的身體就不自覺地溫度升高。
跟烤火一般。
丁書涵正想着如何讓對方松口幫自己解決沖涼洗頭的問題,還沒想到很好的說辭。
卻不想身旁的男人,突然開了口。
“我等會兒幫你問問。”
不知道是想要阻止對方的靠近,還是剛剛的沉默并不是袖手旁觀,而是沉思如何解決這問題。
雖然對方松口了,但是她要的可不是幫忙問問,而是把事情解決,又進一步給他“施壓”。
她知道他受不了和自己有親昵的接觸,便故意往他身邊又湊了湊,“那你一定要問哦~這對我很重要~”
嗲嗲的上揚語氣聽得人忍不住發顫,做作又矯情,但配上她這張養尊處優的嬌俏臉蛋。
沒有一絲違和。
明明丁書涵說話的熱氣根本碰不到陸文曜的耳朵,但還是“燙熟”了陸文曜的耳朵和脖頸。
下一秒,他趕緊起身,“要到站了,我去把行李先拿下來。”
不自在也爬上了他往日沒有什麽情緒的俊臉上。
丁書涵看着他這般模樣,心裏充斥着莫名的成就感。
啧啧,真的不經逗,耳朵都紅成什麽樣子了!
目的達成,她自然也不會得寸進尺。
但看着他這害羞又刻意的模樣,她剛剛還向下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勾了勾。
周彩雲她坐在床對面看着對面的小夫妻,嘴角也跟着上揚,眼神裏更是欣慰。
這三天下來,這丁書涵雖然看着毛病是多了點,但其實也多虧她這些毛病,他們軟卧隔間比其他隔間不知道幹淨多少倍,味道也好聞不少。
環境幹淨舒适,人長時間地待着休息自然也更舒服些。
所以他們四個人看起來比其他人臉上都要少些疲憊,也不會讓人覺得有長途奔波的邋遢。
而且周彩雲心裏對陸文曜的性子佩服得不行,雖然自己丈夫鄭民躍平日裏生活大小事都依着自己,但是也偶爾會說話不好聽抱怨自己事多。
她本以為自己講究,可看到這丁書涵只覺得真是小巫見大巫。
而且好像這疼媳婦跟會傳染一般,自家丈夫雖然聽話,但是也要自己催一下才動一下。
可這次竟然自己開竅了。
見丁書涵愛幹淨每天都要擦身子,那陸文曜又是挂簾子又是接溫水的,完全不顧外人的眼神。
自家丈夫竟然還主動問人家丁書涵能不能也借這簾子給自己使使,還說他會負責把簾子給收起來。
人家丁書涵也不是小氣的人,一聽這話就立馬答應了,還沖着人小陸誇自家丈夫會疼人,還玩笑小陸只不過會幹活,辦法還是自己想出來的。
都這般玩笑了,那陸文曜臉上都沒有惱怒之色,依舊一言不發地挂着簾子。
脾氣是真的好,也是真的喜歡這小丁。
而且自家丈夫私下還偷偷告訴自己,這小陸在衛生間洗腳擦臉的水都用的是冷水。
熱水全給丁書涵用了。
這小陸連長看着雖然冷了些,但這幾天在火車上跑前跑後的不說,幾乎随時都跟在這小丁的身邊,對自己這媳婦寵得不行哦!
待火車停穩,車門打開,其他軍嫂嬸子們拿着行李就往車門處擠。
丁書涵不喜歡人擠人,等了好一會兒,最後車廂裏的人都走光了,才下了這火車。
她一下車那些個建設兵團年紀一看就不大的小士兵,手上幫其他軍屬拿着行李,眼神卻直直地看向了她。
這些個小士兵很多都是西北本地小孩,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水靈的南方姑娘。
丁書涵本以為下了火車回感覺神清氣爽,卻不想并非她想象的這般,雖然人不那麽密集了,但是空氣卻是還沒有适應的幹燥,整個鼻腔和喉嚨都也幹。
就在丁書涵東張西望,癟着嘴不太高興地皺鼻子時,一名穿着軍裝的高大男子小跑過來,站在他們二人面前。
對着陸文曜敬禮,“你一定是陸副營長吧!旁邊這位一定是嫂子吧!”
陸文曜兩手都是東西,大包小包的,只能先将行李放在地上,回敬軍禮。
這男子倒也是特別,敬禮的時候表情很是肅穆,可敬禮的手一放下來,那健氣的笑容立馬露了出來。
是個笑臉。
可能是皮膚黝黑的緣故,他一笑牙齒顯得格外的白亮。
這男子很有眼色趕緊幫陸文曜拎起兩個行李,邊拿行李邊介紹自己,“我是張建平,西北建設兵團查克爾地區農五師十七團的副連長,被上面領導委派過來負責你們夫妻二人的。”
“嫂子好!”說完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特意再伸出手前在自己身上使勁蹭了幾下。
他來之前聽說這位新調任來的副營長很是年輕,他們又出來的晚,所以他在車站一眼就認出了他們夫妻二人。
眼瞅着副營長的媳婦長得很是白淨,一看就愛幹淨的,自己可不能給他們團丢臉。
丁書涵還因為對方稱呼陸文曜為副營長沒有反應過來,他升職怎麽也沒說?
陸文曜看着張建平伸出來的手,眉頭微皺,又看向身旁的丁書涵,生怕她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拂了對方的面子。
但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丁書涵大大方方地伸出自己的手和對方輕握,微微笑了笑。
“張同志你好,以後可能很多事都要多麻煩你了。”
在張建平看來這不過是那客氣的寒暄,但其實這是丁書涵的心裏話。
畢竟她事情确實多。
一聽這話陸文曜本來剛要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女人麻煩自己不夠,還想着麻煩別人。
真是多少有些胡鬧,大家都圍着她轉了,這生産建設還怎麽搞!
丁書涵現在心裏只想着自己什麽時候能洗頭洗澡,把自己身上的灰塵清洗幹淨。
便主動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是直接去兵團嘛?”
張建平聽她這話先是一愣,然後立馬笑了起來。
“嫂子真是說笑了,這兵團遠着嘞,一路上辛苦了,我先帶着你們去招待所,休息一晚再出發。”
他原本還怕這資本家小姐嬌氣會磨蹭找借口不想去兵團,耽誤了領導派給自己的任務,沒想到比自己還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