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搶風頭
才給鏟屎官上了一課的堂堂位面觀察員帥不過三秒,在一枚裝了貓薄荷的香囊被拿出來晃了晃之後,又進入了逗比二貨神經病的賢者時間。
佳楠無奈的抱起上蹿下跳到筋疲力盡的小白貓,忍不住對敬硯姝抱怨幾句:“您也真是的,看不到她的時候想念的緊,看到了又這樣欺負她。”
敬硯姝忍笑看天,任由佳楠把小貓咪帶走洗個溫水澡。圓圓趴在佳楠懷裏閉着眼裝死,她到底是多想不通才為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打探情況,早知道就該讓她想破腦袋去。
腳步聲漸遠,偏殿中一時安靜的過分。敬硯姝随手翻開一本書冊,卻并未看進去一個字。圓圓戳穿事情真相後,她回頭想想,确實有蛛絲馬跡隐約隐約牽出陳妃的手筆,只因她将胎兒不穩的秘密藏的好,才無人往她身上聯想。
便是被她陷害的安貴妃與雲昭儀也料不到主謀正是陳蘊玉自己。敬硯姝想起長樂宮裏哀怨悲泣的女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自以為重生一回,無論演技還是心計都比後宮諸人強一手,連冷枭言都被她忽悠的團團轉。陳蘊玉自導自演的陷害流産戲碼卻及時給了她敲響了警鐘——後宮女人遠比她想象的更可怕,而她的位置,正是這些人虎視眈眈的一塊香饽饽,由不得她有丁點兒疏忽大意。
一杯滾燙的紅茶慢慢啜盡,略帶苦澀的暖熱融化了心間一抹冰封寒意。忽而又想,其實冷枭言與陳蘊玉倒是挺好湊作對,一個虛僞一個毒辣,偏要僞裝成無辜且情深的模樣,也不知兩人鬥在一處,又是誰能勝過誰。
“罷了罷了,且與我無關,我只作壁上觀就好。”敬硯姝扶額苦笑,幸而她這一世對冷枭言早已沒了絲毫期待,早早兒站在了冷眼相看。否則真下場濕了鞋,怕是一輩子都上不了岸,結局要比上輩子更凄慘幾分。
她勸自己良久,總算平複心情。只是想到長樂宮那位嬌柔傷悲的女子,仍是有些不寒而栗。連冷枭言都察覺出她恹恹的沒甚精神,特意讓曾院判給把了脈,老太醫說是思慮過度,又給她開了好些苦汁子,喝的她越發日日皺眉頭。
主位中宮病着,妃嫔們理當侍疾,好在冷枭言還算懂事,讓她們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別在皇後跟前找不痛快。安貴妃勉強在趙氏的說服下同意“曲線救國”,去敬硯姝跟前賣好來求得陛下的原諒,誰知心理建設還沒做完就被陛下一句話堵了路子,氣的她在明純宮裏摔了一堆東西。
同樣想法的還有雲昭儀。除夕一場變故讓她徹底從自艾自憐中脫身,更明白這皇宮裏不僅有錦衣玉食,還有殺人不見血。冷枭言早已不是十年前與她相敬如賓恩愛兩不疑的那個人。他是生殺予奪的帝王,更重要的是,他心裏早被當今皇後填滿。而她自己——除了皇長子生母的身份外,在陛下心裏或許根本沒有任何地位。
都說為母則強,況雲淺杉不僅為了兒子,還為了自己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她必要争寵,然她看似位份不低,在這後宮卻比陛下新納的兩個更衣小主更尴尬。年紀比鮮嫩嬌花長了近十歲,再美的容顏也敵不過歲月的侵蝕。論出身論教養遠不如薛妃陳妃這樣的貴女,甚至放低了姿态伏低做小的讨好,柳貴人也比她做的更自然。
她茫然無助,對着冷清清的紅磚碧瓦一看就是一整天。華麗的宮闱仿佛一座牢籠,将她騙了進來,卻毀了她全部的幸福和夢想。
有貴妃和雲氏這樣希望借着機會掙一把的,自然也有淡定接受的。薛妃自持身份,且這大半個月裏有一半日子是她伴駕侍寝,倒是樂得免了去坤和宮賣乖。至于坐小月子的陳妃和毫無存在感的柳貴人更沒什麽意見,讓在自己宮中呆着,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乖乖關禁閉——美其名曰供了佛堂,為皇後娘娘祈福。
連冷枭言都少了翻牌子寵幸後宮,得空就往坤和宮裏陪着敬硯姝。一衆宮妃更不敢放縱,鹌鹑般老老實實關門閉戶的過日子。
一直到二月初,敬硯姝宣布“病愈”,後宮上下才漸漸緩過來。冷枭言怕她這陣子悶的厲害,索性在禦花園辦了個小小的花宴,主旨便是一條——所有人一塊兒哄皇後娘娘開心。
早春的玉蘭花與迎春花開的正好,依托着假山亭臺,倒也是不錯的風景。暖閣裏擺開兩張圓桌,冷枭言與敬硯姝單坐一桌,餘下七位妃嫔并趙氏湊在一桌。
一個來月未見,趙氏的臉色似乎蒼白了不少,敬硯姝看過太醫院的脈案,說是她大約有些心疾,須得好好保養着。偏貴妃不省事,得她跟着擔驚受怕,只得這樣慢慢熬着,也不知何時才能痊愈。
安素仙蠢歸蠢,對親媽還是十分孝順,看一道鲈魚燒的十分鮮美,忙讓宮女給趙氏夾一份過來。只是菜端過來,她又先皺了眉,捂着鼻子揮手道:“拿開拿開,好大的腥味,是禦膳房沒做好麽?”
趙氏聽的一愣,接過碗來聞了聞,沒好氣的嗔道:“你又鬧的什麽脾氣!不想吃就別吃,非得怪到禦膳房上去。”
可安素仙是真受不住,一轉身捂着嘴就幹嘔起來。敬硯姝反應最快,站起來連聲道:“看這樣子莫不是有孕了?鲈魚撤下去,快快找個太醫來。”
趙氏在她開口時也想到了這一茬,胸腔中一顆心狂跳起來。強忍着一股子突如其來的悶痛,忙招了安素仙身邊的大宮女來問:“你家主子的小日子可來了?太醫什麽時候診的平安脈?可有說過什麽?”
安素仙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一邊喝水便答道:“平安脈五日一次,上回正好是五天前。我半個月前來過小日子,只行經不太正常,太醫把脈後也沒給我開藥,讓我好吃好睡放松心情,說是等過幾天看看。”
說話間,曾院判也帶着兩個小藥童來了。請安問禮後,老大人隔着帕子給安素仙把了好一陣子脈,才捋着胡須慢條斯理道:“貴妃娘娘本有些不調之症,如今孕相尚淺,老臣也只有六成把握。最好是再過三五天的看看,應當就能診出是有孕還是身子不适需要調理了。”
趙氏心想安素仙這一個月都沒被翻牌子,若是有孕也是年前懷上的,忙多問一句道:“貴妃說她之前來了小日子,若是真有身孕,會不會是什麽不好的征兆?”
曾院判老神在在的搖頭:“國夫人不必擔心,便是有了身孕,前一兩個月來小月子也是有的。貴妃脈象并無滑胎不穩之兆,只是還得過幾日才好确診罷了。”
趙氏總算放下心來,又是欣喜又是激動。冷枭言更是心頭陰霾一掃而空,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他又要有兒子啦!
安素仙兀自征楞,滿臉都是不真實的表情。一手輕輕撫着小腹,一邊輕聲問道:“你們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我想的那樣?我懷孕了?有陛下的孩子了?”
“傻孩子,你好好養幾天,等院判大人再來複診,就能把好消息落到實處了。”趙氏笑逐顏開的将她拉到陛下身邊,慈愛的看着兩人感慨道:“陛下當年到我家來,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我就盼着你長大了,娶了素素,挑起咱們兩家的門楣。後來咱們失散,素素執意要等你,我也未嘗不是仍存着這個念頭。如今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你們連孩子都要有了,我就算是立時下去,也對得起你娘親的托付了。”
“姨母……”冷枭言動容,一手拉着趙氏,一手拉着安素仙:“姨母您放心,您對我的好,我始終記着呢。以後我會好好照顧表妹,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您也千萬保重身體,還得看着我和表妹兒孫滿堂呢。”
三人執手相對,敬硯姝看的牙酸,輕咳一聲道:“要不然陛下陪貴妃回明純宮去吧,本宮帶着妹妹們再熱鬧一會兒?”
無論怎麽說,今日這花宴是專為皇後開的,貴妃搶風頭已經是大忌了,還這麽明目張膽的秀恩愛,當她是死的麽?
冷枭言被她古井無波的一眼看過來,心中莫名一滞,再看時她依舊言笑晏晏,不過帶着幾分自嘲。
趙氏向來圓滑,先前是一時激動,被敬硯姝一句話拉回來,也明白她們母女做的不妥。忙拉着安素仙就要行禮請罪,被敬硯姝一手扶住了。
“貴妃有孕,那可是宮中一等一的尊貴,這些虛禮咱們就免了吧。”她說的貴妃,看的卻是冷枭言:“只陛下也知道,我最近精力不濟,怕是沒法全心全意的照顧她了,不若您請國夫人搭一把手,無論中公庫房、禦膳房還是采買,皆聽夫人的吩咐如何?”
見趙氏面色又白了一分,敬硯姝更笑:“您知道我是個實心眼兒的,可不是打什麽壞主意。當初陳妃有孕,我也是請了陳夫人時常來往。您老人家行事有分寸,比我這個沒生養過的強多了,就算看在陛下皇嗣的面上,還請您千萬不要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