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你爹是個英雄。”副呂騁沉默了一會兒，掣馬退開，手向後一揚，“呼延宗，你走吧！”
騎兵聽萬戶長這麽命令，便向兩側退去，讓出了一條道。
“多謝。”呼延宗騎馬向前行了十幾步後，卻又停下，轉過身來，“副呂将軍，你既然接了坷誠王的命令，放了我和宇軒，你怎麽辦？”
副呂騁道：“量坷誠王還不至于取我性命。”
呼延宗道：“你和我一起走吧！”
副呂騁搖頭道：“我現在是庫莫奚的萬戶長，不能擅離職守。”
呼延宗道：“既然如此，告辭了。”雙腿一夾，穿過數千騎兵所組成的包圍圈，向南行去，漸漸消失在浩瀚的草原上。
庫莫奚大王營寨。
坷誠王前幾日剛送走四位部落的首領。下月便要舉行大王繼任大典，多位将軍、部落的長老有不少折子送來，他正在批閱奏章，三弟複綿王走進大帳。
坷誠王頭也不擡，問道：“三弟，什麽事急匆匆的？”
複綿王道：“二哥，副呂騁那家夥把人放跑了。”
坷誠王把筆放下，開始思索。
複綿王見二哥很久未動，急道：“副呂騁這家夥竟然公然抗命，臣弟這就帶人，去将他押來，給二哥發落。”
坷誠王将右手放在桌上：“不，他是草原南部最骁勇的将軍，燕國之所以不敢北攻，很大的原因便是懼怕副呂萬戶。”
複綿王道：“難道就這麽算了，二哥還未繼大王位，他便公然抗命，有損二哥威望。”
坷誠王道：“在大王繼任大典前，變數尚多，四位部落的首領會用他們的鷹眼看着我們。待我繼任大王之後，再拿他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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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綿王道：“大哥說的極是。”
呼延宗離開庫莫奚來到南邊的燕國境內，他換上了一件尋常胡商的衣服，這一日來到燕國的小鎮上。剛到一家小店上用了點餐，便發現有幾人坐在不遠處的桌子上，不時斜眼瞟着自己。
呼延宗見他們幾人雖是尋常漢人裝束，但身軀魁梧，胡須直到耳際，當是草原人氏。他對呼延宇軒道：“軒兒快吃，我們還要趕路。”
呼延宇軒道：“嗯。”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呼延宗匆匆吃了幾口飯，便帶着侄兒離開了。
幾日後，呼延宗來到了一座大城。他來到了城中心，想打聽點庫莫奚的事。問了幾個胡商打扮的人，卻都是從契丹過來的，對庫莫奚發生之事并不知曉。
不一會兒，已到正午，呼延宇軒摸着自己的小肚皮：“叔叔，我餓了。”
呼延宇軒低頭看了他一眼，帶他進了附近的一家飯莊。
兩人坐定後，小二過來問道：“客官要什麽？”
呼延宗伸手入懷，發現所帶銀子已經不多。他這次本是從部隊回家探親，帶着的盤纏本就極少，怎料事情竟發展成逃亡他國。他只得道：“來六大碗面。”
小二問道：“客官可是還有朋友未到？”
呼延宗道：“沒有。”
小二道：“那客官和這位小兄弟怎麽吃得了六大碗，一個大碗便有半斤面。”
呼延宗道：“你啰哩啰唆做什麽，又不是不付銀子。”
小二諾諾答應後，走開了。
一會兒之後，小二将六大碗面端來。呼延宗将一碗面放在呼延宇軒身前，然後拿起筷子，将五大碗面一口氣吃完，連湯都喝得幹幹淨淨。
呼延宇軒道：“叔叔，這面太多了，我吃不完。”
呼延宗又将他的面拿來，吃下了肚。他長舒了一口氣，卻發現周圍的人都張着大嘴看着自己。
一個人道：“兄才剛才可是吃了五大碗面？”
呼延宗道：“嗯。”
另一人道：“我看兄才身材魁梧，是北方草原人氏吧！不知是庫莫奚還是契丹、柔然人”
呼延宗多了個心眼，道：“我是柔然人。”
那人道：“哦，我還以為兄才是庫莫奚的人，那庫莫奚最近發生的大事兄才應該也不知道。”
呼延宗問道：“什麽大事？”
那人道：“庫莫奚大王的二弟坷誠王造反，将大王殺死，即将于下月繼任大王。”
呼延宗一愣，心想，原來大王已死，否則坷誠王也不會如此嚣張。看來這人是從庫莫奚草原來的，草原的情形倒可以問問他，便道：“坷誠王即将繼承大王位？庫莫奚大王的舊屬難道看着坷誠王的叛逆行為而沒有任何行動嗎？”
那人道：“不知坷誠王使了什麽手法，不但辱纥主部對他言聽計從，其餘四部首領也沒有任何行動，并都遣使者向坷誠王表示祝賀。”
呼延宗吃了一驚，心想，這怎麽可能，便繼續問道：“庫莫奚的大将軍呢？”
那人道：“你是說呼延大将軍？”
呼延宗道：“對。呼延建大将軍。”
那人嘆了口氣，道：“呼延大将軍真是忠貞不屈，他不願投靠坷誠王。坷誠王為了除掉他，于酒宴上在酒裏下毒。呼延大将軍寧死不降，英勇戰死。”
呼延宗全身顫抖，他雖然早知哥哥多半無幸，但此時聽到确确實實的噩耗，也禁不住感到惡寒一陣陣襲來。呼延宗朝侄子望去，見他也神色黯淡，便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呼延宗冷靜了一瞬，才道：“庫莫奚的事情，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那人道：“我常年在燕國、庫莫奚、契丹三地做生意，作為商人，如果連庫莫奚發生如此大事都不打探清楚，我的貨早就不知被劫了多少回了。這次庫莫奚一發生這事，我就急急回到了燕國。”
“多謝。”呼延宗轉頭喊着，“小二。”
小二走了過來：“客官。”
呼延宗将十兩銀子放在桌子上，目光沉靜：“結賬。”
呼延宗帶着呼延宇軒走出了飯莊，雖然正午的太陽分外耀眼，但他卻覺得四周一片黑暗。本來以為庫莫奚雖然出現內亂，但不久便會平息，哥哥也會安然無恙。雖然明知以坷誠王的能力，這種可能不大，但終究是抱了一絲希望。現在，這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就在這時，呼延宗又發現了鬼鬼祟祟跟着他的人。他抱起呼延宇軒，閃進了人群之中。
十日後。庫莫奚大王營帳。
坷誠王宇文思雅在這天穿上庫莫奚大王的服飾，接受五大部落臣民的朝拜，繼任庫莫奚的大王。
儀式結束後，宇文思雅來到自己的寝帳，他的妃子為他更衣。宇文思雅對王妃笑道：“我為大王後，你就是大王妃了。”
王妃道：“不管是王妃還是大王妃，臣妾都只是大王榻邊的女人而已。”
宇文思雅含着一絲笑，看向女兒宇文憶雪，“我們的女兒出生多久了？”
王妃笑道：“大王這都不記得了，有半歲了。”
宇文思雅走近兩步，撫摸着女兒的臉，嘆了口氣：“可惜不是兒子。”
王妃道：“大王勿急，臣妾一定能生下兒子。”
宇文思雅轉頭看向她，笑道：“但願。”
寝帳突然開啓，複綿王走進，右手橫放胸前，躬身行禮：“草原的大王，我有一事禀告。”
王妃聽複綿王要說公事，退開一步：“臣妾先告退。”
宇文思雅道：“三弟是自家人，愛妃不必拘謹。三弟，什麽事，說吧！”
複綿王道：“臣弟派到燕國的人幾次刺殺呼延宗，都給他逃了。”
宇文思雅緩緩搖頭：“沒想到呼延宗竟如此悍勇，這倒大出我意料之外。如果呼延兄弟能為我所用，我庫莫奚何懼柔然、契丹。”
複綿王道：“呼延宗已深入燕國腹地，我們若再派人刺殺，恐怕會引起燕國王室的注意。”
宇文思雅點頭道：“你說的不錯。”
複綿王道：“大王此次雖然未能将呼延家族斬草除根，但呼延宗遠離草原，呼延建的兒子是一個四歲的黃毛小兒，不足為懼，大王初登大位，不宜與燕國交惡。”
宇文思雅淡淡道：“不，呼延家族每一代都能出一兩個傑出的将軍，這一代便有呼延建和呼延宗。那小兒現在雖然才四歲，但聽說已能彎弓射箭，雖然只有寥寥十餘步遠，焉知長大後不會像他爹一樣骁勇無匹。呼延建為将二十多年來，功勳卓著，在草原五部中聲望極高。若那小兒将來回到草原振臂一呼，呼延建的舊部肯定有人回應。所以，呼延家族不能有一個人活下來，特別是你所說的這個黃毛小兒。”
複綿王道：“大王說的是。”
宇文思雅道：“呼延建已死，三弟你便是庫莫奚草原的第一勇士，呼延宗雖然骁勇，決不是你的對手，你親自去一次燕國，将呼延家最後兩個餘孽殺死。”
“臣弟尊大王令。我回去準備一下，立刻出發。”複綿王宇文元平躬身行禮後，走出寝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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