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丘林靳卻看透了兒子的心思,出言提醒,聲音堅定,沒有一絲猶豫和懼怕。
呼延宗再次愣住。在生死之際,她的母親選擇了讓兒子和孫子活下去的希望。
或許,這就是呼延家女人的堅韌。
呼延家族世代為将,到了呼延宗這一代,終于出了呼延建這樣一位大将軍。正是呼延家男人的勇敢和呼延家女人的堅韌,讓這個家族的榮耀得以傳承至今。
呼延宗落下兩滴淚,他已忘了上次流淚是什麽時候,或許還是孩童時期。
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外面傳來嫂子的厲喝:“宗弟,你怎麽還不出來?”
呼延宗終于翻開帳篷的門簾,走了出去。
他剛走出帳篷,便見到丘林婵連續兩箭射死兩個骁勇的騎兵,接着取出彎刀砍倒逼向身前的兩位士兵,這樣的氣勢和五年來嫁作人婦的她迥然不同。
丘林婵忽然轉頭望向他,他卻不敢再看她,他擔心他會不舍得離開。
他心神略一寧定,又成為了草原上那個勇猛果敢的将軍。他向自己的帳篷外奔去,沿途遇上敵人,一刀一個便砍了。
他走到自己的帳篷外,兩名随從也看見了他:“将軍。”
呼延宗道:“備馬。”
兩名随從應道:“是。”
呼延宗轉身砍倒幾個殺過來的士兵後,随從已牽了三匹馬過來。
他将呼延宇軒放在了馬背上,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哥哥教自己騎馬的情景。不過哥哥多半已遭不測,當年哥哥教自己騎馬,現在卻物是人非。
他晃了下頭,讓自己清醒,左腳一提,便跨上了馬背。兩名随從也已騎在了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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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宗兩腿一夾,馬兒朝前方奔去。
幾十位騎兵過來攔截,呼延宗連續三刀砍翻三個人,接着大吼一聲,其他騎兵的馬兒吓的不敢上前。
呼延宗和兩名随從殺出重圍,朝遼闊的南部草原奔去。
領兵的骁騎将軍見到了呼延宗懷裏抱的小孩,高聲喊道:“拿下呼延宗性命的,王爺重重有賞。”
呼延宗的英勇雖然遠不及他哥哥呼延建,在草原上也是頗有名聲,要拿下他也沒那麽容易。但在重賞的誘惑下,還是有百餘騎沖了出去。
翌日。庫莫奚大王營帳。
坷誠王看着帳下的四位部落首領,笑道:“四位首領可想清楚了嗎?”
庫莫奚雄踞草原多年,是五大部落聯盟,為辱纥主、莫賀弗、契箇、木昆、室得五部。辱纥主的實力在五部中最強,宇文氏世代為辱纥主首領,其餘四部皆奉宇文氏當家為庫莫奚大王。
莫賀弗部首領道:“坷誠王此行是造反之舉,讓我莫賀弗部十三萬部衆如何支持。”
坷誠王大笑兩聲。
契箇部首領道:“坷誠王如要殺我們四人,便請立刻下手便是。”
坷誠王不語,看向木昆、室得兩部首領。木昆、室得兩部的實力遠遜其它三部,倒不敢出言反對。
坷誠王突然道:“本王知道莫賀弗部牛羊衆多,水源的問題一直很讓首領頭痛。”
莫賀弗部首領道:“不錯,那又怎樣?”
坷誠王道:“寧康草原水源充足,本王準備将這片草原送予莫賀弗部。”
莫賀弗部首領訝然道:“此話當真。”
莫賀弗部所占草原雖然面積廣大,但都是貧瘠之地,向來缺水。寧康草原雖然不大,但靠近水源,正是莫賀弗部所需。
但寧康草原一直由辱纥主所有,坷誠王會忍痛割愛?
坷誠王淡淡一笑:“本王從不食言。”
莫賀弗部首領道:“你不怕我部得到水源後實力壯大,會威脅你辱纥主部的地位?”
坷誠王道:“辱纥主的任何一寸土地,不但屬于辱纥主,也屬于庫莫奚。如果五部無法團結,再起內亂,讓西面的柔然、東面的契丹、南面的燕國趁機侵略,本王要那草原有何用?”
莫賀弗部首領不再說話。
坷誠王向契箇部首領道:“聽聞契箇部首領制弓之鐵數量不足,本王可以資助契箇部三千斤純鐵。”
契箇部首領道:“如果你真的贈送三千斤純鐵,契箇部不會叛你。”
坷誠王又望向另外兩部首領,道:“本王贈送本昆、室得兩部各五百兩黃金,一百位美女,如何?”
木昆、室得兩部首領對望一眼,皆道:“多謝坷誠王。”
“四位首領如此大度,真是庫莫奚之幸。”坷誠王向随從吩咐,“擺上酒宴,本王要與四位首領暢飲。”
酒肉被送在四位首領身前,舞女再次在大帳中起舞,坷誠王端起面前的酒水,大笑道:“各位首領,幹。”
“幹。”“幹。”“幹。”“幹。”
在一片笑聲中,坷誠王将四位部落首領降服在他的恩威并施下。
坷誠王又喝了一口酒,伸出右手衣袖在唇邊猛地一擦,三弟複綿王走進了大帳,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二哥,呼延宗帶呼延建的獨生兒子跑了。”
坷誠王微微一愣,他知道呼延宗是百裏挑一的草原勇士,但要從自己座下的兩千草原骁騎中逃脫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輕聲問道:“只有他們兩人跑了?”
複綿王道:“呼延家族所有人都戰死了。”
坷誠王道:“呼延家族果然讓人佩服,那個草原女英雄也死了?”
複綿王道:“二哥是說呼延建的老婆丘林婵?她殺了我們許多勇士,被包圍之後自殺了。還有呼延建的母親也自殺了。”
坷誠王嘆了口氣,緩緩點頭。
複綿王道:“呼延宗本來帶着兩個随從,但兩人為了掩護主人,先後戰死。”
坷誠王問道:“呼延宗那家夥去的哪個方向?”
複綿王道:“南邊。”
坷誠王略一思索,點頭道:“他倒不笨,知道草原是騎兵的天下,庫莫奚骁騎在草原上可日行六百裏,他知道難以躲藏,便想去南邊的燕國。”
複綿王道:“如果他出了庫莫奚的邊界,便難辦了。”
坷誠王吩咐道:“你多派兩千骁騎前去追趕,再給駐守燕國邊界的副呂萬戶長傳信,讓他攔住呼延宗。”
複綿王道:“副呂将軍可是呼延将軍的親信?”
坷誠王笑道:“如今大局已定,副呂将軍該知識時務者為俊傑。”
呼延宗帶着四歲的侄子一路向南縱馬奔去,雖然追兵和攔截的人衆多,但他十分清楚自己和懷裏的侄子是呼延家族僅存的血脈,頑強拼殺,沖出了一個又一個包圍圈。
這一日,呼延宗終于到了南部邊境,只要過了前面的界碑就是燕國的地界。突然前方塵土揚起,大量騎兵出現在草原上,将呼延宗攔住。
領頭的将軍喊道:“呼延将軍,你投降吧!”
呼延宗冷笑道:“伊婁将軍,你覺得我是投降的人嗎?”
“那就不要怪我不顧昔日的交情了。”伊婁牲大手一揮,命令,“殺。”
呼延宗将呼延宇軒藏在懷裏,拔出彎刀,與騎兵厮殺。很快,便有十餘個騎兵從馬上倒下。
號角聲突然響起。數千騎兵向他疾馳過來,将呼延宗圍在中間。
號角又響起,這次卻是急促地響了三聲。騎兵紛紛退開,與呼延宗隔開了一丈長的距離。
呼延宗的戰馬在原地踏着步,“普撻普撻”地出氣,他的彎刀刀尖向地面方向垂着,一滴滴鮮血從被染紅的彎刀滴落在草原上。他的周圍,躺着二十餘位死去的庫莫奚騎兵。
騎兵中閃出一個通道,一個将軍騎馬緩緩行出。
呼延宗識得他是哥哥的親信,萬戶長副呂騁。
副呂騁将馬停下,望着對方,并不說話。
呼延宗道:“副呂萬戶別來無恙。”
副呂騁道:“呼延将軍,我接了坷誠王的命令,将你擒拿回去。”
呼延宗道:“你什麽時候成了坷誠王的人?”
副呂騁道:“坷誠王在信中說,只要你老老實實回去,他會給你一條活路。”
呼延宗吼道:“我在問你,你什麽時候成了坷誠王那反賊的人。你忘了我哥是怎麽對你的?”
副呂騁眼神暗淡下去:“我沒忘。”
呼延宗道:“那你現在是什麽意思,是這麽報答呼延大将軍的嗎?”
副呂騁聽他這麽說,本來揚起的手又放了下去,許久後才道:“你懷裏那個孩子是誰?”
呼延宇軒早在打殺中吓地昏厥過去,這時剛剛清醒,便道:“我阿爸是庫莫奚的大将軍。”
副呂騁全身一怔,問道:“你是大将軍的獨子呼延宇軒?”
呼延宇軒道:“是我,你知道我爹現在在哪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