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月色朦胧, 織了一層銀紗覆蓋大地,萬物皆在這柔軟舒适中安靜的睡去了。
竹舍裏的美人卻與屋外這片祥和截然不同,桌上爐煙袅袅, 原本蓋着的錦被跌落在地, 床邊伸出女子纖細白淨的手臂。
很快,那三粒藥丸便起了反應,扶楚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熱,粉白的肌膚也滲出細密汗意。
她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目光哀怨地望向湖對面,那邊是衛粼所住的竹屋。
好巧不巧, 這一眼,正好看見對面燭火熄滅, 徒留下溶溶月色與自己為伴, 扶楚瞬間覺得堵心極了, 真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她肆意地将方才被掩好的衣襟扯開,露出鎖骨香肩, 微風從門窗吹來,趕走了些許躁熱。
起身從榻上下來, 她赤足來到桌前, 提起那青釉刻花茶壺,直接仰頭倒入口中。
稍涼的茶水淅淅瀝瀝從高處墜落, 最終被檀口接住, 順着女子吞咽的動作滑過喉間, 流入腹中。
還有部分茶水争先恐後,翻越那不正常的豔色紅唇, 如願從唇邊淌出, 沿着細頸蜿蜒向下最終浸沒在雪山深處。
扶楚“咕嚕咕嚕”喝了半壺茶, 卻只解了體內十分之一的煎熬,她臉頰的潮紅越發濃郁,眸色也逐漸迷離起來。
無法,扶楚只能跑進內室,踏入浴桶,整個人都浸入那半涼的水中。片刻後,她從水中浮出腦袋,望着屋頂苦苦哀嚎了一聲:“蒼天啊,我怎麽這麽苦啊…”
顯然老天爺并未聽見,藥力兇猛,她身子止不住輕輕顫栗起來,唯有不停地招水揉搓着自身,直至将肌膚搓紅一片,黏膩的汗液随之融入水裏,才稍微舒緩了一些,但很快體內又浮起細密的癢…
只好循環往複繼續揉搓,長夜難明,良久方才停歇……
翌日清晨。
扶楚毫無意外頂着兩個烏青的眼來給國公夫人祝壽,因昨夜泡了太久涼水,她每說一句話便連着一個噴嚏。
看得國公夫人心疼壞了,連忙叫小厮去外頭請個大夫進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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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握住扶楚的手,自責說道:“應是昨夜醉酒害得着了涼,唉!都怨我不該選那…”
扶楚急忙擺首,“不不,此事全賴我自己,是我行事魯莽、欠缺考慮,與夫人無關…”還未說完,便又重重打了個噴嚏。
國公夫人疼惜不已,忙伸出棉帕為她擦拭,“怎會惹得這般嚴重,可是夜裏丫鬟伺候得不用心?”
扶楚哪裏敢說出其中真相,這一切都是為了能與她兒子獨處、計劃着迎接更深入的接觸和交流,才将一衆丫鬟全趕出去的……
若是被夫人知道,那還不翻了天!
“不是的,我素來不習慣夜裏有人伺候,這病應該是我夜裏睡得不規矩,被子沒蓋好所致…”
“這般下去可不行,還是要以身體為重。日後房內,需得留個貼身的夜裏照顧着些才好。這群丫鬟也是些不懂事的!早知如此,就該将你院子裏那個沁竹一并帶出來。”
扶楚聞言,微笑着說道:“多謝夫人,我身子骨一向不錯,或許明日便好了,夫人不必為我憂心。”說罷,将手裏拿着的繡品展開,将其放至國公夫人眼前,“今日是您生辰,扶楚不才,獻上微薄賀禮,繡得倉促了些,夫人看看可合心意?”
國公夫人垂眸,只見一幅紅線金絲的字繡展現在眼前,仔細一看,上面繡滿了百種樣式的“福”字,竟是一張百福圖!圖中行雲流水、針腳細密,一針一線都是滿滿的誠意,顯然費了不少心思,光是收集百位書法家的作品已是不易,這繡圖,比任何奇珍異寶都珍貴。
“願夫人生辰快樂,百福齊臻!”
耳邊響起扶楚甜甜的祝賀聲,國公夫人連連點頭,誇贊道:“好!好!繡得可真好!這是我收過最滿意、最歡喜的生辰禮!”
“母親這話,我可不愛聽!”門口傳來衛蟬高調的聲音,一進屋便直奔到國公夫人身側,微笑着朝扶楚點了點頭,随即挽起母親手臂嘟嘴說道:“母親怎的這般偏心,瞧都還未瞧我和兄長的禮呢,就草率下定論!”
國公夫人聞言失笑,“哦?既如此那我倒要好好看看,我乖女今日打算獻上何物?”
衛蟬狡黠一笑,從身後拿出一方錦盒,殷勤地朝母親遞過去,“母親快打開瞧瞧,包您滿意!”
國公夫人挑眉接過,打開錦盒一看,裏頭正放着一枚翠綠透亮的觀音玉,玉下頭還壓着一封信,信上寫着‘愛妻親啓’。
“這是?”
“這觀音像可是我找遍了全上京的住持畫師,從中選出最最好看的一幅觀音圖,再快馬加鞭送到邊疆給父親,由他親手雕刻出來的!我特意瞞着,就是為了今日,裏面還有父親寫的情信呢!”衛蟬得意洋洋地說道。
國公夫人初聞心中歡喜,聽到‘情信’一詞臉上微熱,伸手點了點衛蟬額頭,笑着假意斥道,“鬼靈精兒,莫要胡說八道!”
衛蟬瞧母親收斂不住的笑意,知曉她定然喜歡,于是高興地朝兄長招了招手,示意接下來該輪到他表演了。
衛粼自打進來便看見了扶楚,目光很快被她吸引過去,一顆心全放在她身上。瞧見她站在一旁悄悄打着噴嚏,心內了然,定是昨夜自己舉止放肆,害她受了涼,于是轉身小聲囑咐青陽去藥鋪買藥。
一回頭,便瞧見衛蟬朝自己招手示意,于是他跨步上前,恭身将手中賀禮敬上,“祝願母親壽誕快樂,春輝永綻!”
衛粼的禮,亦跟秦國公他們相關,是聖上親手寫下的禦旨。
國公夫人接過聖旨,展開一看,裏頭赫然寫着秦國公和衛潋從即日起,每逢佳節皆可自由往返上京的旨意。
這對常年分隔兩地、難以相見的國公夫人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喜極而泣,不敢相信道:“這,這可是真的?”
衛粼肯定地點了點頭,取巾帕為母親拭去眼淚,“是真的。今年中秋,我們就可以見到父親和潋兒他們了。”
國公夫人雙手攥着禦旨,臉上皆是遮掩不住的高興,和着感動的淚水,低聲說道:“好!好啊!很快又可以見到良郎和潋兒了。”
言罷将聖旨收攏,緊緊按入懷中。
***
幾人飯後又去周邊閑逛了一會兒,品賞着花塢獨有的風景,青山綠水、百花環繞,步入其中怡然自得,好不惬意浪漫!
扶楚服過藥後,舒服了不少,但仍時不時打個噴嚏,鼻腔吸溜吸溜的。
衛粼一路上可謂是關懷備至、照顧有加。在國公夫人和衛蟬面前,旁若無人一般,為她端茶遞水、噓寒問暖,惹得扶楚都有些許不自在。
國公夫人見此模樣自然會意,于是刻意拉着女兒走在前頭,離他們倆遠遠的。
扶楚見她們不在跟前,這才貼上衛粼挽其手臂,軟軟地撒嬌,“不舒服,懷琛哥哥抱抱我。”
衛粼見此耳廓泛紅,馬上回頭給青陽和朱明遞眼色,示意二人速速離開。
待此處只剩下他們,衛粼才将扶楚抱入懷中,下颌抵着女子頭頂,輕輕揉壓其青絲,勾唇調侃道:“方才不還說自己無礙麽?怎的突然又嚴重了?”
“嗯…可能是剛才涼風吹來,着了寒意吧…”
衛粼輕聲低笑,“好,那我便将身上熱意都傳給姚姚,将那寒意全趕出去。”
扶楚聽罷滿意極了,心裏暖融融的,又将身子往其懷中靠了靠。
本來鼻塞,就吸不着多少氧氣,扶楚還拼命将頭埋進去,很快就憋的自己滿臉通紅,于是她将頭移出些許,深深呼吸一口。
鼻子突然一通,男子身上的枷楠香争相湧入鼻腔,扶楚措手不及,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兩道晶瑩剔透的涕水挂在臉上,她杏眼瞪的圓溜溜的,一副天塌下來了的模樣。
衛粼死死咬着牙床,摸了摸身上,并沒有摸到巾帕,才想起應該是出門前用了未及補上。
于是他擡起衣袖為她仔細擦拭着,眉眼彎彎帶笑,沒有絲毫嫌棄。盡管他強忍住不發出聲,但身體還是控制不住的笑出顫意。
扶楚臉上升起羞紅的惱意,捂着臉蹲下,再不管他。
衛粼自知闖禍,蹲下身來哄道:“姚姚,我的錯,一時控制不住。”
“你取笑我!”
“哪有,這不是取笑,我是覺着姚姚可愛的緊,心中喜愛。”
“哼!”扶楚将頭扭到一邊,顯然不相信。
知曉她是覺得難堪才如此,于是衛粼抿了抿嘴唇,猶豫着開口說道:“要不,我亦在你面前做一件羞恥之事,姚姚就此原諒我可好?”
扶楚聞言起了興致,擡頭望向他,“嗯?你要做什麽?”
見女子上當,衛粼低頭勾起嘴角,突然擡頭,快速捧起她嬌俏的臉蛋,傾身湊了上去。
男子細細吻着扶楚的兩片軟唇,柔柔勾着粉舌纏綿,将自己的氣息盡數渡給了她。
明媚的春光灑在二人身上,長在草地上的花兒們相繼羞彎了腰,樹上叽喳的鳥兒仿佛在竊竊私語,紅情綠意春色撩人,潮紅爬滿了所有人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