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翟思靜給他說得頓時汗毛林立,邊掙紮着要起身邊問道:“你要幹什麽?”
杜文笑得幾乎打跌:“你怕我揍你啊?”
然後把她抱緊,在她耳邊說:“別亂動,碰到腿上傷口又疼。”
“罰要罰的,但是罰什麽呢?”他笑嘻嘻說,“要不,罰讓我親親吧。”
輕輕捧過她的臉,小雞啄米一樣先親親額角,再親親眼睑,再親親鼻尖,最後親親臉頰。
“還要不要?”他壞心情頓時都沒了,笑着問她。
翟思靜無法回應他的笑,抓着他的衣襟問:“我沒心情跟你玩。你跟我說實話,你怎麽翟量了?怎麽我家裏人了?”
杜文坦誠地說:“先帝用了你們家供奉的鞍鞯,所以在疾馳中落馬身亡,這出自烏翰的授意,你大伯認下過錯,我只殺他一人——我是國君,也是先帝的兒子,我需要給天下、給自己這樣一個交代。這樣對不對?”
翟思靜眼眶有點紅,但是點了點頭。
杜文跟着點點頭,又說:“翟量在平城外等我的消息時,騙過我的将領,帶着你潛逃,認真論國法,在這樣亟待他外援的時候出逃,只責八十杖,讓他戴罪立功,是不是不算苛政了?”
确實也不錯,翟思靜只能也點點頭。
“你呢,騙我把你從北苑帶出來,又騙翟量把你帶回隴西。”他捏捏她的鼻子,“真是個小騙子,便就狠揍一頓也不為過。不過怕你挨不起,就罰你終身監.禁在我身邊吧。判罰服氣不服氣?”
翟思靜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最後只能以一個白眼告終。
杜文反倒正經起來,凝視着她的白眼,說:“思靜,你不相信我,我以後只對你說真話;你害怕我,我以後決不再威脅你;你不肯……不肯給我……”
他挑了挑眉,一副可憐的模樣接了自己話頭:“我就只能自個兒憋着啰。”
翟思靜給他逗笑了起來:“你又不是沒有其他女人,将來後宮佳麗三千人,哪個會讓你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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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看她終于笑了,雖然只是幾秒時間,但已經足夠回味很久了。他去吻她微笑上翹的嘴角:“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總說這些半吊子的文绉绉話。”翟思靜讓他親吻了一會兒,拉開些距離說,“何況,滿飯好吃,滿話難說。将來那麽長!”
“承諾無用,你只看吧。”
翟思靜望了望他。
他心狠手辣,但是說話基本是算話的。上一世如此,這一世應該也如此。心頭不由有些暖意。
這時候才發現,外頭杖擊和哀嚎的聲音已經停息了。
翟思靜望了望門的方向,小心問:“我堂兄他……”
杜文說:“別去看了,模樣一定不好看,我吩咐的,皮外傷要重,給人家看的,但保證不會打出事。就讓他這段日子吃點苦吧,畢竟,做錯了事,總要擔責的。”
“還有你的家人,”他說,“關押是難免的,除了住的不好,飲食保證無虞,也絕不會有人淩.辱。等回平城之後,再借大赦的由頭放了他們。”
坦誠了,話說開了,彼此心裏反倒舒服了。
杜文在酒泉還要紮寨一段時間,按着約定,也不騷擾內城,但偶有小支的西涼援軍過來,他也不客氣,打得落花流水。後來,軍力孱弱的西涼索性聽之任之——他們的國主也素來是這樣的德行。
無事駐紮,杜文就整天盼望着天黑,和翟思靜一起用過晚膳,臨睡之前,他就纏着思靜陪他讀漢人的書。或詩賦,或禮樂,或經史,她坐在他懷裏,脖頸裏散發着好聞的甜香,大部分時候靜默不語,但也有時他指著書問:“請問何謂‘香巾拂玉席,共郎登樓寝。輕衣不重彩,飙風故不涼’?”
翟思靜臉一紅,啐他一口:“樂府詩作,四時之歌,腔調輕薄,不說也罷。”
他更得勁,指了另一處:“那麽《詩三百》總是經典吧?‘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又是什麽意思呢?”
翟思靜回身擰他一把:“你這個人啊,沒法教!”
杜文笑起來,拱手道:“阿姊,既然為師,就要授業解惑,我這裏學業未成,大惑未解,你倒嫌棄我蠢笨不肯教了——不帶這樣的。”
說完,把她撲到地榻上,離得好近凝視着她的眼睛:“罷了,罷了。我本就是個粗人,既然教不好,不如早些睡罷,養足精神,好幹粗活兒。”
“粗人”這個樣子,倒又很可愛了。翟思靜被他壓着,雖然動憚不得,但反而沒以前那麽害怕了,于是故意問:“大汗還有什麽粗活要幹?”
“給你擦藥。”他理直氣壯地說。
然後理直氣壯地把她翻過來,理直氣壯地解裙褪褲,理直氣壯地先輕薄一會兒,美其名曰“化瘀”,然後再小心塗上藥。
“幾乎看不見什麽痕跡了。”他撫着她的腿,自己也把提着的心放下了:那麽潔白如玉的腿,要是留下瑕疵,他會抱憾終身的。
吹熄了燈,他拿被子把兩個人一道裹上,被子中那些令人耳熱心跳的小動作不計其數,搞得翟思靜告饒不已。偏偏他居然每晚都打熬得住,明明已經硬邦邦的頂人了,翟思靜好幾回都認命了,他卻總是在她膚熱氣喘之後撤退,也不知他自己怎麽搞的,居然又是一夜平安。
白天,翟思靜攬着被子慵慵靠在床榻上,覺得這家夥簡直就是草原上最陰險的狼王,狡詐而善忍,非要等獵物自投羅網,才肯不費吹灰之力地吃幹抹淨。而她真的在一步步淪陷,從原來他一挨身就渾身緊張僵硬,到現在反而越發軟做一灘;原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感覺”,現在晨起不得不打水私浴。
除了身體的變化,相思也來了。上一世,她對他心動了一瞬,然後幾乎是仇恨了一輩子,至死未休。可現在,他每天只要不忙國事,就膩歪在她身邊,尋找她也喜歡的事陪着一起做,尋找她也喜歡的書陪着一起讀。漸漸地習慣了,白天他不在的時候頭腦裏就會空落落的,只能回憶着和他在一起美好的那些片段打發時間;有時候還會想起上一世,反倒覺得模糊起來,那些仇恨漸漸像一場噩夢,過去久了就忘記了。
能忘記又何嘗不是好事呢?!
畢竟,這輩子還得她自己過啊,如果永遠被仇恨裹挾着,又無法離開他,又沒有新的生活,她該怎麽面對那麽漫長的未來呀!
下午杜文看完晚操,準點回到翟思靜的身邊。
“今天跑了一天,可累死我了!”他散開雙腿,熟不拘禮地說,“給我揉揉腿吧。”
這樣互相揉按的小情趣,她總是樂意的,一邊給他揉腿一邊問:“怎麽跑了一天?遇到什麽事兒了?”
杜文也不瞞她,說:“到酒泉附近的山嶺轉了一圈,遠處的烽火臺,近處的驿道,親自踏足,才知道細節處的虛實。”
翟思靜手停了停:“你又要打仗了?”
杜文彎腰伸手,把她撈到懷抱裏裹着,親了幾下後才說:“對啊。大撥的人駐紮在異國他鄉,你以為我就沉溺在你的溫柔鄉裏不打算動彈了?”
她啐他一口,但也好奇:“怎麽這會兒突然想着動兵?”
“因為翟量的傷養得大概好了呀。”他笑道,“我特意叫屁股上少打他幾杖,免得他不能及時騎馬。”
“等等!”翟思靜問,“你要翟量……出兵?他可是文士,從來沒聽說要投筆從戎!”
“誰叫他最合适呢?趕鴨子上架也得趕了。”杜文興致勃勃地,攬着她到處親吻,真像個昏君。
翟思靜一把擋住他的嘴,不許他再輕薄了。
“正經問你話呢!”
杜文停下來,挑着眉笑了笑,壞壞的模樣叫人生不起氣來:“我也正經地答你。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用兵的細節不能告訴你,你體諒我。”
“我不要知道細節。”翟思靜知道他喜歡犧牲別人的德行,首要問,“我要知道我堂兄有多少機會活着回來?!”
杜文收了笑,好像是仔細想了想,才說:“六七成吧。”
“他要是死了……”
杜文正色道:“思靜,我打的每一場仗,我自己都是有可能死在沙場回不來的。”
他伸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淚花:“我會配給最好的後援。但戰場上千變萬化,他又得入敵後離間,危險是有些大。”
“封侯拜相總是險中求。”杜文說,“他是想明白了,是願意的。”
若是人家自己願意,翟思靜又能說什麽呢?自己選的路,只能自己走。就像家裏父母、身邊丫鬟,開始總是想不通翟思靜為何非得忤逆大汗烏翰,吃了那麽多苦頭一樣。
杜文看她靜默流淚,歪着頭打量了好一會兒,突然捧起她的臉問:“若是有一天我也面臨危險,說不定會死,你會不會為我哭啊?”
話問完就挨了兩拳頭,粉拳不痛,不過打得心口“咚咚”地響。
“好潑悍……”他皺着眉捂着胸口,“說好的世家淑女呢?”
她氣得罵他:“烏鴉嘴!殺千刀!……哪個會為你哭!才不會哭!”小腰兒一扭,不打算理他。
他又上水磨工夫,膩歪過去,順她的頭發,摸她的後腦勺,然後叼住耳垂往耳朵眼兒裏吹熱氣兒。她一掙紮就被他放倒了,輕輕握住她的胳膊從手指頭開始親,親到肩膀後又埋首到她鎖骨,舔吮得她幾乎呼吸不過來。
她不由張着嘴大口地吸着氣,他适時湊過來,把舌尖渡進去,深深地侵略。她的舌尖拚命抵抗,但當不起他靈活地游弋,纏綿成一團。感覺靈魂都要給他穿透了,他卻又及時止步,不顧她舌尖的勾連招引,只在她唇周輕舐,使得她細潤的唇,飽滿得逸着水光。
吻技太過高妙,她已然放棄抵抗,他卻又包裹上來,從輕輕地含吸,到風卷殘雲的吮盡她的空氣,她的肺缺氧得即将爆炸,他又渡入空氣,給她金花亂濺的頭腦以天籁樂音般的安撫。
翟思靜在上一世從來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激情,眼睛都倦得睜不開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指爪在他背上劃出粉紅色的痕跡。
杜文驀地停下來,居高臨下地凝望着她,等她喘息定了,才輕輕問:“願不願意啊?”
他真是聰明,在這上面也無師自通——或者說暗暗花了多少心思琢磨她。
翟思靜渾身沒有力氣,小腹裏卻熱熱的。他頂過來時隔着他們兩個人的褰裳,但是略一磋磨,她的心就悸動起來。
緩兵之計只能說:“我想喝水。”
杜文看了她兩眼,然後“噗嗤”一笑,笑得她懊惱。然後他爬起身,衣裳頂得高高的,去為她倒水。
喝了點溫水,翟思靜腦袋中綻放的煙花兒暫時停息了片刻,理智又回來了,只是回來得不多。
杜文笑着問:“春風夏雨如何?”
翟思靜愣了愣才明白過來——腦子都遲鈍至此了。
她不能服輸,所以沒有小兒女的羞澀之相,而是擡頭說:“吹面不寒,沾衣欲濕。”
杜文心懷竊喜,拿過茶杯放在一邊,伸手在她交領處畫着圈圈,欣賞着她潔白皮膚上一點點粉紅的吮痕,又問:“襄王有夢,神女可有心?”
手指略略用力一勾,把她一根衣帶勾壞了,裏頭的抱腹墜落下去,隔着外頭一層素绡的中衣,可以窺見深淺不同的風情。
他的喉結動了兩下,目光鈎子似的,輕佻的笑容也化作了勢在必得的欲望。
翟思靜伸手到腋下解帶,叫他看着靛青色鑲邊的衣領一點點滑落,動态的風光旖旎得驚心動魄。
他孤狼一樣逼近過來。翟思靜一撐他的胸膛:“你不要把翟量當做你成功的犧牲品。護着他,我求你。”
羅衫盡解,白牡丹一樣絢麗得讓杜文目眩。
然而他一下子停下來,說:“思靜,這個,不要用來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