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想幹嘛?!”
烏翰畢竟也是跟着先帝到處打仗的馬上皇帝,那把半尺長、匕首一樣的小刀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但翟思靜掙脫、舉刀的舉動,讓他的眸子裏頓時迸發出驚怒的火星子來。
“把刀放下!不然……”
翟思靜沒有放下刀,卻轉過刀刃對着自己的咽喉,剛剛的經歷頓時勾起她可怕的回憶,只不過前世是杜文,這一世是他——到底是兄弟麽!連用強的臭毛病都一模一樣!
翟思靜平靜了一下呼吸,害怕之後,憤怒和委屈叫她的眼淚剎那就湧出來了:“大汗……妾不是要傷您,只是不能……”
梨花帶雨,叫人一見又憐。
烏翰放緩和了聲音:“那把刀放下,我不怪你。”
翟思靜搖頭,手捏得更緊,脖子上竟給她拉出了幾道細細淺淺的血口子:“我疼……我怕……我不能……”
她衣衫淩亂,被扯脫下來,胳膊上、背上的幾處青紫格外顯眼。
烏翰瞧了瞧問:“身上怎麽那麽多傷痕?這總不是我弄的吧?”
與杜文相比,烏翰其實性子軟些,敢使陰謀、挖陷阱,卻又優柔寡斷,不像個敢作敢當的男子漢。翟思靜有了三分把握。
她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大汗命令妾父‘教訓’,妾的父親豈敢不遵聖旨?妾那麽委屈,卻沒地方說,只能承受……”她越說越委屈,索性失聲哭起來。
說到底還是怪他。烏翰倒給她哭得有些心軟,也有些煩躁,只能勸慰道:“朕說的‘教訓’,只是口上說兩句罷,畢竟一封信也說明不了什麽,何曾命他認真打你?你父親真是……”
——叫他背了黑鍋,使得美人兒一直對他沒有好臉色,大概也是生氣在“作”吧?
不過看那露出來的白玉似的皮膚上有五彩斑斓的傷痕,也覺得不美,也覺得不是滋味。他身上蓬蓬勃勃豎得高高的那處地方,慢慢也平複了下去,興致索然,又不甘心。
外頭的兩個侍女寒瓊、梅蕊大概也聽見了動靜,但是沒有人敢說話,也不敢問一問怎麽了。外頭“窸窸窣窣”的,大概兩個人在幹着急、來回打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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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聽見皇帝一聲喝:“外面進來個人。”
梅蕊自小兒伺候翟思靜的,此刻雖有些害怕,還是主動應道:“是。”而後深吸一口氣,低頭斂衽跨進了內室。
她的主子很是狼狽地蜷縮在氍毹毯上,衣服被撕壞了,已經不能蔽體,露出來的肌膚上猶有着青紫的傷痕,手裏握着把小刀,脖子上是細細的血痕,哭得眼睛腫了,頭發變作亂蓬蓬的一團。
“女……女郎……”她心疼主子,可看看旁邊氣哼哼坐着的皇帝,又不知如何是好。
烏翰說:“傻愣着做什麽?還不把你們女郎手裏的刀拿下來?由着她犯傻麽?”
梅蕊含着淚蹲過去,輕聲勸慰道:“女郎,女郎,別這樣……快,把刀給奴。”
翟思靜抽噎着:“我怕……我怕……”
梅蕊瞟一瞟旁邊的皇帝,也有些衣衫不整,而且氣沖沖又沒法子的模樣,心裏大約有些明白了,只能再勸慰:“女郎,你以後是大汗的妃子,這一關……總要過的,別怕,啊!”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是屋子裏安靜,烏翰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心裏又有新的啓示:她還是謹守身份的處子,或許确實害怕呢?翟家嫁女兒也未免太不經心了!這也不教女兒的麽家?
他起身到兩個人面前,然後看見翟思靜紅紫斑斓的身體——全不如她的臉蛋完美;更可惡的是,又看見她分明含着“鄙夷”的眼神,這神态瞬間就刺痛了一個好容易從卑微爬到頂峰的人的心。
烏翰蔑然道:“翟思靜,你不用怕。你這副樣子,朕還不屑叫你侍寝!把刀放下,不然朕叫侍衛進來!”
翟思靜默默放下刀,不吃眼前虧。
梅蕊剛松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手腕一緊,身不由己被面前那個男人提溜起來。
烏翰看了看梅蕊的臉:也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翟家富有,尋丫鬟都是清麗可人的——不如翟思靜,可也聊勝于無。
烏翰懷着一絲“叫你後悔”的惡意,先看了一眼翟思靜,又笑眯眯問梅蕊:“你怕不怕?”
“奴……”梅蕊不知這是怎麽回事,驚惶地看看自家女郎,而下巴卻被皇帝扳正,直對着皇帝的臉咫尺。
“或者說,機會來了,想不想?”烏翰湊近了一些,順道在梅蕊身上也聞到了淡淡的馨香——主仆倆一道調香、熏香,衣服上沾染的味道也一樣。
翟思靜有些緊張,心道:若是梅蕊不願意被強,自己還要想辦法救她下來。
可是小姑娘大概是懵了,被皇帝的嘴唇在耳邊蹭了一下,又聽皇帝說:“臨幸過了,就給你位號,日後就不用自稱‘奴’了。”
他又問了一遍,蠱惑般的:“願意不願意?嗯?”
梅蕊呼吸輕淺而急促,抱愧地看了翟思靜一眼,然後低垂下頭,臉紅得飛霞一般,聲音更是蚊子叫一樣,但說的是:“願……願意……”
烏翰甚為滿意,攬着梅蕊,橫了翟思靜一眼:“她願意,她今日就是娘娘。翟思靜,請你出去打熱水,取手巾,在榻前伺候朕的房.事。”
翟思靜愕然地看着梅蕊,但小丫頭此時已經垂下眼皮不再看她了,紅撲撲的臉蛋埋在皇帝的胸膛前,對剛剛這個颠倒上下的命令似若未聞。
既然她自己願意……
翟思靜何必多言,更談不上妒忌或不情願——上一世掖庭囚禁的日子都過過,打水伺候人算什麽?她拉了拉衣襟,勉強遮住肩膀,然後退到門外。
寒瓊正驚慌焦急着,聽得見裏頭聲音,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皇帝的耳語自然也是聽不見的。見翟思靜衣衫不整地出來,梅蕊倒沒出來,既是松了一口氣,又是有點緊張,悄聲問:“女郎,怎麽了?”
翟思靜說:“大汗要臨幸梅蕊。”
停了停又低聲說:“梅蕊自己也是願意的。大汗對我不滿,大概是要想着折辱折辱我,現在命我出來打水拿手巾,一會兒伺候他們……那個……”
寒瓊臉都氣紅了,但不敢發作,只壓低聲音罵道:“那個小蹄子!我平素看她妖妖調調的,就不是個好東西的樣子!果然!她今天真是太不要臉了!”
翟思靜搖搖頭:“你別說她。她不是壞心,想上進也沒什麽。倒是為我擋了災了。”
寒瓊氣道:“擋災?女郎,郎主和夫人的意思,您是不明白?”
翟思靜安安靜靜看着她,笑了笑說:“我明白。他們是錯的,我不能把自己陷進去。寒瓊,現在的路,我也不知道走到什麽地方去。但是,我,你,還有梅蕊,都沒有回頭路了。咱們是一體的。”
上一世,你們倆死在北苑,杜文闖進來時對侍女哪還有憐惜?
這一世,保得你們多久就多久吧!
寒瓊簡直不認識這位從小兒一起長大的世家女郎,那個聽話、乖巧、德行卓著的女郎,現在卻變得面目全非,看着嬌弱如故,臉上還有淚痕,實際卻敢這樣違背父母的意旨!還把一切事情都拉離了正軌,不知偏向什麽地方去了。
“快點,把熱水和手巾給我。我不能在大汗面前落話柄。”翟思靜說。
她端着熱水盆進到榻前。
梅蕊的丫髻已經給拆開了,一頭烏絲散垂下來,披在被扯開領口、露出肌膚的肩膀上。
烏翰挑釁地看了翟思靜一眼,也不叫她放下盆,反而在梅蕊的脖子上啃得更兇了,眼見一片片“花瓣”落在那少女的肌膚上。
燈下晦暗,只覺得是女人都美。何況懷裏的這個聽話。
烏翰說:“衣裳都解了。”
梅蕊紅着臉,把撕壞的衣帶理好,又解了腰間鸾帶,松開小衫。丫鬟按例穿褲褶,便于活動。汗巾解開,她終于還是不好意思了。烏翰卻被勾得耐不得,在她身上豐美的肌膚上不住地揉捏,只覺得白皙不減翟思靜,還沒有那些礙眼的傷痕。
翟思靜見皇帝把梅蕊摁在榻上,擡起了雙腿分開,急忙低頭不看。少頃果然聽見梅蕊“呃”的一聲呼痛,然後抽抽噎噎強忍着哭。
烏翰只安慰了一句:“一會兒就不疼了。”大概也不耐煩多話,“哼哧哼哧”只管着自己出火。
離宮的床榻多年不用,居然還會“嘎吱嘎吱”發出令人尴尬的動靜。男人粗拙地喘氣,時不時還猥瑣地問一句:“舒服不舒服啊?”
梅蕊只能帶着哭腔,斷斷續續應和他:“舒……舒服……”
“侍寝了,朕就加封你!”皇帝聽起來很是高興滿意,“跟着朕,不會虧的。”瞥眼看看侍立在一旁的翟思靜,她像個活死人一樣,低着眼睑,一點表情都沒有,而且臉都沒紅。
動靜停下來,翟思靜聽見皇帝吩咐:“過來擦汗。”
她擡眼:烏翰不着一縷,身上的汗水跟流淌似的,挑釁地看着她。
翟思靜擰了手巾,上前打算給他擦。
還渾身難受的梅蕊起身道:“還是奴來吧。”羞澀而抱愧地看了翟思靜一眼:“女郎在家嬌養,不服侍人的。”
她動作娴熟,從翟思靜手中接過熱手巾,在烏翰赤.裸的身體上擦拭起來,果然會服侍人,每一個角落都擦得清爽。烏翰先想折辱翟思靜,這會兒舒服,倒又顧不得了,被伺候好後,累得倒在榻上“呼呼”睡着了。
梅蕊娴熟地又把自己擦洗幹淨。墊在臀下的汗巾已經全是斑駁的血跡,她倒謹慎地疊起來,然後穿上衣衫,提着褲腰,示意翟思靜跟着一起出去。
出了寝卧門,她低聲說:“女郎,對不住……”
翟思靜亦低聲問她:“梅蕊,你是幫了我才對。我只擔心,你是不是真的願意的?”
梅蕊羞澀地一笑:“女郎,奴婢不是翟家的家生奴才,但九年前災荒,被父母賣身成丫鬟,想着自己未來只是配個小子,再生一窩家生奴才,一眼就看到頭了……”
意思很明顯:這是改命的機會。她當然願意。
如果是願意的,翟思靜也不适合說什麽,笑笑囑咐道:“多謝你。也賀喜你。前路漫漫,咱們還得是一體的。”
梅蕊沉着地點點頭:“女郎,我曉得的,我長得一般,家世又不好,日後若不能與女郎抱作一團,只有一條死路而已。女郎不怪我,我心裏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