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起了沖突。
郭魁大手一揚,人群這才安靜下來,他上前一步,走到游夙身邊,問道:“游總管這是何意?為何突然要抓人?”
但是游夙沒有理會郭魁的質問,他分別指了其中四個兵馬使道:“這幾人杖責五十,餘下的,皆殺。”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輕松平和,完全不像是在下達生殺予奪的命令。
“慢着!游總管,這幾人無過無非,你為何要殺他們?”郭魁急喝道,他沒想到游夙上來就要殺人立威,可這是什麽地方,哪裏輪得到他來撒野。
被抓的那幾人扭動不停,滿臉不屑還有不忿,他們狠狠地等着禁軍衛士,像是挑釁又像是恐吓。
“我令他們辰時集合,可這六人及其下屬皆是姍姍來遲,如此軍紀渙散,視軍令為無物的人留着還有什麽用。數千人不守軍規,要是都殺了,那豈不是顯得我太嚴酷了些。”他頓了頓,突然笑了起來:“我前陣子還在抄佛經,就是因為殺伐重了點,所以現在只殺六人,當是殺雞儆猴了。”
郭魁冷笑了一聲:“他們确實有錯,但是自有節度使處置他們,況且這點小事也罪不至死。”
“今日是校閱遲到,那明日可能就是上陣遲到,這樣的人為國為家都是隐患。”游夙又道。
“可是…”郭魁還要再講話,但卻被游夙打斷了。
“噓。”游夙伸出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嘴角還擎着笑,但擡眸間美目森森,那種冷漠,殘忍和戲谑混雜在一起的眼神竟讓郭魁無端打了個冷戰。
“原本我是想連你也一起殺了的,不過後來我改主意了,成都府的生春酒極好,看在你是從那裏來的份上,我不殺你。”游夙揶揄地笑了起來。
郭魁的背上已經起了一層冷汗,雖然游夙的話聽起來很不正經,好似只是玩笑,可是他從那人的眼中看到了殺意,他相信游夙是真的想殺自己。
要挨五十軍棍的四個兵馬使已經安靜下來了,因為比起一條命,五十軍棍實在是太輕太輕了,他們開始無比慶幸自己按時到了校場,但同時也開始後怕。
而即将被殺的幾人滿臉驚恐,不斷哀求郭魁救他們,故意讓游夙難堪是上面下達的意思,可是現在他們卻因為這點小事就要被殺,此刻他們全然忘了方才的洋洋得意,要不是被禁軍拉着,估計當場就能跪下了。
游夙側頭向那群禁軍道:“動手吧。”
手起刀落,六人血濺當場,剛才還鮮活的幾人在頃刻間就成了六具屍體。游夙當然知道那幾人這麽做是受人指使,可他們跟錯了主子,算錯了主意,人微言輕有時候就注定要被犧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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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夙掃視了校場一圈,在場的士兵都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這個他們原本以為空有皮相的行軍總管,用最直接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威嚴。游夙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此番下來,不會有人再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要是真有不怕死的,盡管一試。
次日,游夙頒布了他的第二條軍令,凡是迎戰者皆不許後退,有敢擅自後退者,格殺勿論。那些契丹散部,沖勁有餘,但是動力不足,他們往往要錢也要命,沒人會拼命,所以來得快去得也快,這就容易導致追擊契丹人的士兵消極應戰,随便走個過場就鳴金收兵,為了杜絕這種狀況,游夙才下令無論品階高低,兵卒皆不得後退,同時按照殺敵人數,戰後皆可論功行賞。
接下來,游夙沒有貿然在邊境布置兵力,而是選擇化整為零,讓士兵喬裝住進普通的人家內,只待契丹人再來搶掠時,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幾日後,游夙迎來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捷報。從不肯空手而歸的契丹人沒料到這次居然中了埋伏,掉頭就要跑。可是士兵們已經得到了死命令,奮勇一戰,殺敵立功的話回去還能有賞賜,可要是敢退,那就是必死無疑,因此每個人都是卯足了勁,恨不得立刻殺盡契丹人。
此番戰役,游夙布置得當,占盡了先機,共斬敵軍二百七十六人,這麽一來就狠狠地警告了那些習慣了搶掠的契丹邊民,短期內必定不會再敢來犯。
事到如今,游夙其實已經可以回長安交差了,可這對游夙來講只是個開始,他并不滿足于此,游夙要的是将那些契丹部落徹底驅離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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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韋蛟原本是想殺殺游夙的銳氣,讓他知道這個營州是誰的地界,可是現在游夙非但沒有被吓到,反而一鼓作氣贏了一戰。收拾那幾個散亂的契丹部落不是件大難事,可皇帝偏偏派了游夙過來,這讓韋蛟有些不甘心,所以才想起來給游夙下絆子。按照韋蛟先前的計劃,游夙無法號令軍隊,那他只能來求助于自己,到了那時候自己再出手,可謂是名正言順,非但能讓游夙吃癟,而且他還是獨一無二的頭功。
但萬萬沒想到,那個長安來的年輕人竟然如此大膽嚴酷,一道命令直接處死了六人,鎮住了士兵。按現在的情形,再跟游夙對着幹,估計是不行了,而且韋蛟聽說游夙打算再次出兵,圍剿盤踞在邊境的契丹人,若他再避着游夙,萬一等游夙回長安之後參他個配合不力的罪名,那就不妙了。
游夙暫時居住在原先的刺史府內,門口的守衛皆是長安來的禁軍侍衛,守門的侍衛請韋蛟稍候片刻,他先進去禀報,那侍衛很快去而複返,跟着他出來的是另一名侍從,随後那名侍從就引着韋蛟進了刺史府。
可那侍從并未帶着韋蛟去正廳,反而引着他往後院走去,韋蛟問了一句,侍從只道游總管在後面等候。
走得近了,韋蛟就見有個人正在院裏舞槍,銀槍在那個人的手中宛如游龍,回旋似風,招式靈活多變,看起來那人倒像是個用槍的行家。韋蛟心中猜測這人大概也是侍衛之類的,他又四下望了幾眼,但并未看見別的什麽人。
突然那把長槍直直地沖着韋蛟刺了過來,他剛才正在想游夙在哪裏,因此分了心,根本就沒注意到那人突然的襲擊,等韋蛟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閃着寒光的槍頭已經離他很近了,韋蛟在沙場上歷練多年,分明能感受到那一槍濃重的殺氣。韋蛟氣息一滞,正欲後退,可是那槍最終在了離他約莫半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韋蛟暗自松了口氣,定睛看去,才發現那人長得豔麗異常,他單手握着槍尾,一雙眼睛正盯着自己,只在一眼間,那人身上所有的殺意和淩厲就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游夙輕松一笑,撤下銀槍:“跟韋将軍開個小玩笑罷了。”他說着将長槍遞給了侍從,很快就又有兩個侍從端着水盆和手巾上來伺候他淨手。
韋蛟心中已經明了,可又有些吃驚,看來此人就是游夙,原先他想游家幾代都為文臣,那游夙也該是個文人樣子,沒想到他居然還能用得一手好槍。
“游總管真是英姿飒爽,怪不得陛下要讓你來收拾契丹人。”韋蛟的語氣依舊帶着些倨傲,冷眼看着游夙慢悠悠的洗手。
游夙從侍從那裏接過手巾,随意地把手上的水擦幹,他斜了一眼韋蛟,淡淡地笑着,卻未開口說話。
“我前幾日舊傷複發,身上不太爽利,這才沒能親自迎接游總管,還望不要見怪。”即便今日來的并不情願,可是該這種面上的話還是要說全,以防留人話柄。
“無妨,這不是見着了嗎?”對于韋蛟前來的原因,游夙心裏知道,他沒給自己好臉色才是正常,要是真能對自己畢恭畢敬,那反而才要令他多心了。
“游總管那日在校場上可是氣勢威武,前兩日又大敗契丹賊寇,可真真是年少有為。”這話說的客氣,可是話中帶刺,聽起來不怎麽舒服。
“都是仰仗将軍手下的精兵。”游夙走到院中安置的坐塌邊上,懶懶地坐下了,可是卻沒招呼韋蛟同坐,他先是喝了幾口晾好的溫茶,然後才說道:“将軍請坐。”
韋蛟輕哼了一聲道:“不必了。我聽聞游總管還要再出兵圍剿契丹人,今日前來,就是想聽聽游總管是如何籌謀的。”
游夙一手搭在案幾上,兩腿交疊,看上去十分惬意輕松,他半擡着頭,可是看的卻不是韋蛟,好像是在望天,“前幾日一戰,不過只能保短短幾年的安寧。契丹人記吃不記打,總有一日還會再來,只有把他們徹底趕回去,方能長久。”
韋蛟知道這話其實說的不錯,可他卻不怎麽甘心所有的功勞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