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個地方他實在也不想多待,事情一了,就立刻起身告辭。趙德玉倒有心跟游夙好好客套一番,只不過他還要帶着黃惟忠的認罪書去刑部複核,也只能先行離開,嘴上說着下回邀游夙一道喝酒。
原本也該一同離開的游夙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你們先下去。”游夙命令道。
“這……”獄丞有點為難,只留他們兩人在這裏,那萬一游夙出點什麽事情,自己可是擔待不起的。
沒聽到獄丞要走的動靜,游夙沒說話,只是斜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有警告和不耐煩的意思,這一眼讓獄丞不敢再違逆游夙的意思,只好退身出去。
等到這屋子裏的人都出去了,游夙才起身,然後慢悠悠地從腰上的小香袋中取出兩粒香丸重新投入爐子裏。這香氣跟剛才的味道很不一樣,黃惟忠一下子就聞出這是上等的沉水木香,他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游夙說話,他這才擡起頭來,只見游夙負手背對着他。
“游少卿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黃惟忠跪着爬到游夙腿邊,哀求道,游夙是皇帝面前的大紅人,只要他肯幫忙,也許自己還能活。
“有一件事,我想請黃刺史幫忙。”游夙轉過身,他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多了一份折子。
聽了這話,黃惟忠反而愣住了,游夙是什麽身份黃惟忠清楚,就算是在以前,以游家的地位也犯不上讓一個刺史幫忙,何況他現在已經落了獄,更是沒有半分用處了。
“游少卿這是什麽意思?”黃惟忠問道,他不知道游夙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游夙沒有回答,只把手裏的那封折子遞給黃惟忠,示意他自己看。
黃惟忠滿腹疑惑地打開了折子,但是只看了幾眼他就大驚失色,因為這折子中字字句句講的都是他自己如何跟平盧節度使韋蛟私相授受。
黃惟忠簡直被這紙上的無稽之談給鎮住了,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他确實是貪了不少,可他絕沒有跟韋蛟結黨營私啊,跟一方節度使結黨營私這罪名可比私自斂財大的多。
“這從何說起?我從來沒有跟韋蛟有過往來!”黃惟忠忙辯解道。
游夙居高臨下地看着黃惟忠,笑道:“我知道你沒有。”
“那你這是何意?”黃惟忠更加一頭霧水,難道游夙是想屈打成招。
游夙背過身去,重新走到桌案邊,道:“只不過跟你做個交易罷了。只要你簽了這份認罪書,我保你不死。”
“你如何保我不死?”黃惟忠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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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牢中有的是人,随便找個替死鬼就是了。”游夙輕輕松松地說。
黃惟忠有些遲疑:“這……”行刑前是要驗明正身的,這該如何蒙混過關。
像是看出了黃惟忠的疑慮,游夙又道:“你放心,游家這點本事總是有的,況且我主管此案,做點手腳并不難。”
“可要是你将這折子遞上去,我也要死啊!”這次才是最關鍵,雖然黃惟忠不知道為什麽游夙要對付韋蛟,可是他知道他若是簽了這認罪書,那自己的罪名可比現在要嚴重得多了。
“我現在還不會遞上去,要是我現在遞上去,那陛下定要過問,讓你跟韋蛟對質,韋蛟絕對不會認罪,而且你跟韋蛟沒有私相授受過,根本就沒有什麽證據可言,那我豈不是白費功夫了嗎?”
這話說得不無道理,可是黃惟忠還是覺得有些奇怪,游夙又道:“你夫人跟兒子不日就将被發配至嶺南,你出去之後可以去那裏找他們,我會讓人安排好的,到時候你們一起隐姓埋名去鄉下過日子就好,嶺南距離長安路途遙遠,這朝堂上的事情,就跟你沒有半分關系了。”
“此話當真?”黃惟忠有些動心了,如果他不答應游夙的條件,那他就是死,可若是答應了,似乎還有條生路。
游夙取過案幾上的筆,遞到黃惟忠面前:“黃刺史若是不願意的話,我也絕不勉強。”
黃惟忠擡頭看着游夙的臉,他俊美的面容帶着漫不經心,一邊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半邊臉,而另一邊卻晦澀不清,這明明是一張極好看的臉,可不知怎麽的卻讓黃惟忠猛地瑟縮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逼黃刺史了。”游夙的話聽着似乎有點失望,說話間他就把筆收了回去,甩在了案幾上,然後又伸手來拿黃惟忠手中的那份折子。
可是黃惟忠卻握着那折子不撒手,他們一人拿着折子的一角,就這麽對峙着,游夙無奈道:“這折子總該還我吧。”
“我簽,游少卿,我簽!”一咬牙,黃惟忠還是決定賭一把。
游夙笑了笑,又重新取過那支筆,看着黃惟忠簽好名字畫好押,又道:“今天晚上就會有人來接你。”
“好,那我等着。”黃惟忠抹了一把額頭,卻發現頭上滿是冷汗,現在他已經将性命系于游夙一人,希望他能說到做到。
游夙收起那封折子,微微一笑道:“放心。”
是夜。
此時已是深秋,外面已經很寒冷了,可是這屋內卻非常溫暖,暖洋洋的炭火熏着香風,只讓人昏昏欲睡。游夙只着了件薄衫,他閉目斜躺在榻上,氣息又穩又平,像是睡着了一般,這時輕輕的敲門聲突然響起,游夙沒有睜眼,只道:“進來吧。”
開門的一瞬間門外的寒風立刻灌進屋內,像是一把利刃,劈開了這溫柔旖旎的暖意。
“事情都辦妥了。”阿碧今日穿着件胡服,看起來倒有幾分外邦人的樣子了。
游夙“嗯”了一聲,阿碧做事他向來放心,既然阿碧說辦妥了,那就一定不會有問題。
阿碧想了想又問道:“此事要告知尚書和中郎将嗎?”
游夙這才睜開眼睛,擡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先不必跟兄長們講。”
“是。”說完後,阿碧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韋蛟時任平盧節度使,就駐紮在黃惟忠之前所治的營州,而韋蛟曾是孫世輝的親信部下,就是孫世輝一路将韋蛟提拔至平盧節度使。游夙手裏那份黃惟忠的認罪書,現在只不過是一張廢紙,可是等到開刃的那天,這張廢紙也能化作尖刀。
次日,從大理寺獄傳出消息,黃惟忠畏罪自殺,自裁于囚室,轟動一時的巨貪大案,就這麽結束了。
16
“來來來,兩位殿下,請移步這裏,這幾匹馬的品種很難得,訓了有些日子了。”奉乘趕緊招呼跟随在身側的習馭:“快快,把那些馬牽過來,給薛王殿下景王殿下過目。”
那習馭是個年輕的娃娃臉,手腳很機靈,奉乘的話還沒講完,他就已經将幾匹馬牽到了李泱他們面前。李泱接過其中一根牽繩,擡手在馬的鬃毛上摸了摸,那馬像是很愛親近人,被李泱摸了兩下後,主動低了下了頭。
“這馬很親近殿下呢。”那名習馭說,他看着李泱帶着笑意的臉龐,暗自揣度薛王應該挺滿意的,就又道“這批馬裏,就屬它吃得多,但是也跑得也最快。”
另一邊李沛繞着那些馬走了一圈,但是最後又指着馬廄裏的另一匹黑馬道:“将那匹馬牽來我看看。”
可這個簡單的要求卻令剛才還熱情的習馭犯了難,他為難地看了那名奉乘一眼,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那奉承心中冷笑一聲:剛才不是還想出風頭嗎,怎麽現在就慫了。他上前幾步推開了習馭,站到李沛身前,堆笑道:“那馬向來是太子殿下在用的。”他話鋒一轉又忙道:“要是殿下對這兩匹馬都不滿意,下官再讓人重新挑幾匹來。”
聽了這話,李沛心中的興致已經沒了一半,但是面上仍舊笑着道:“既然是太子的馬,那你們就好生養着吧。”
“是是是,裏面還有幾匹馬,下官這就叫人去牽來。”奉承擦了把臉,對着剛才那名習馭罵道:“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去為殿下牽馬來!”年輕的習馭得了令,趕緊三步并作兩步地去另一邊的馬廄牽馬去了,不敢耽擱。
過幾天皇帝要去杜陵原狩獵,諸王也會伴駕前去,所以今日李沛特意約了李泱一道來選馬,以作打獵之用。
雖然李沛還沒選到令他滿意的坐騎,但是李泱對剛才那匹馬還是頗為喜愛的,他将馬缰遞給奉乘道:“就它吧,這幾日`你們好好看護着。”
奉乘接過馬缰,不住地點頭道:“是,殿下放心。”
李沛看着奉乘将馬重新牽回馬廄,又道:“太子又不去狩獵,這選了馬又有何用?”每年皇帝出巡游玩,太子就留在長安監國,這既然不去,那霸占着馬又有什麽意思。
李泱負手而立,看着那匹他選中的棗紅馬笑道:“去不成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