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幹爹啊,您看,這……”娃娃臉的小太監皺着眉,語氣頗為為難。
慕良接過他手中的密報,粗粗掃了一眼後,眉間微蹙。
半晌他把密報對折,擡頭看向平喜,“這件事,暫時不要讓皇貴妃知道。”
“是。”平喜彎腰,就打算退出去,卻在門口被慕良叫住。
他擡頭,看見自家幹爹起身負手而立在逆光裏,眉宇間是一如往常的陰郁。
蒼白的臉色和漆黑的廠督官服相碰撞,襯的他膚色更加白,腰帶上挂着的玄鐵梅花令厚重而暈出刺骨的屬于金屬的冷光。
然後,男人嘴角冷冷勾起,吐字發冷,“找準時機,去把這消息透露給貴妃。”
他轉了轉拇指上的紅玉扳指,眸中冷然。
平喜心頭一驚,頭低的更加低,恭敬的往外退去。
慕良看向窗外,心中嗤笑。
所謂來日方長,就是這樣麽?
對于一個深宮妃子而言,她做的已經夠好了。
只不過,既然對方早早的下了戰書,還不知死活的拿他最珍視的娘娘做賭注,那麽,他可不會随随便便的置之不理啊。
就算是娘娘的妹妹,頑皮也要有一個度。
自作聰明的蠢貨,怕是被天子的寵愛沖昏了頭,忘記了自己是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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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德王死了。
死在了一個浣衣局的宮女身上。
這個消息出來的時候,前朝後宮都震驚了。
最有希望奪嫡的和德王爺,就這麽,毫無預兆的死在了一個宮女身上。
這件事情,引的皇上震怒,第一時間派了東廠去查辦。
可不管是和德王,還是他身下的宮女,都已經死透了,身邊的下人又都不在場,一時間流言四起。
尤其是當衆人知道,那宮女就是和德王送給皇上的美人白氏時,就更加唏噓。
慕良撫着拇指上的紅玉扳指,久久不說話,他狹長的眼睛裏好似一片死寂的水潭,無悲無喜。
僚徵半跪在地上,額頭不住的冒冷汗,他沒想到看似簡單的和德王一案,居然這麽久都查不明白。
他剛接手時的切入口是宮中流傳的那個突然和白素柔親近的少年。
可唯一見過少年的老嬷嬷又突然失了蹤,這下子徹底斷了線索。
他翻過進宮的帖子,卻沒看到一個所謂的可疑少年。
再後來不論是和德王那邊的下人還是浣衣局的宮女,怎麽審都審不出來。
倒是得知了白素柔是和德王為了搬倒玖妃的一顆棋子。
他帶人搜遍了大皇子府,抓了幾個少年來,可都不是。
這樣下去實在是沒個頭,只能來向廠督請罪。
慕良眉間陰郁更濃幾分,語氣卻是淡淡,“查不到?那要你何用。”
“屬下該死,請廠督賜罪。”
“自去領罰。”
工作時的慕良,可不是在坤雲宮被蘭沁禾可以搓圓搓扁的那個白包子。
而是扒拉着人骨頭往上爬的九千歲。
他不悅的擰眉,看來得去宮外一趟了。
真是讓人生氣啊。
慕良轉身摸了摸旁邊挂着的黑色大氅,本來就因為天氣熱了而不能穿娘娘做的衣服而心情不好,現在又出現這種事情,讓他不得不離開娘娘幾日。
要是讓他知道是誰在背後作妖,他絕對第一個捏碎對方的骨頭。
——
大皇子府
“好好好,做的不錯。本殿要重重賞你!”
寶藍華服的大皇子止不住的仰天大笑,他表情猙獰,眼中滿是複仇後的快意。
坐在下座的少年一身白色暗花長袍。
他精致且帶着點嬰兒肥的臉上挂着痞痞的笑,放肆的翹着二郎腿,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捋了捋自己一頭亂糟糟的自然卷卷發。
“行了別笑了。”
他懶懶的歪頭,語氣裏滿是嫌棄,“笑的跟豬叫似得。”
大皇子被人形容成豬卻一點都不在意,他高興的拍了拍少年的肩,卻被少年毫不客氣的拍走。
“秋瞿你這次立了大功,本殿真是太感謝你了。”
少年從懷中拿出一塊白色的帕子,細細的擦拭自己碰到了大皇子的那只手,随後帶着嫌棄的扔在腳下。
“廢話我已經聽夠了。”他站起身,挑眉,“你也該實現之前的承諾了。”
大皇子豪爽的點頭,但忍不住問道,“我說秋瞿,本殿知道這次讓你堂堂吏部尚書的小公子委身一個婢女實在是委屈你了,你就真的不要別的好處了?你這般的條件,有多少女子會為你傾心,為了一個宮女,何至如此?”
“真是煩死了啊,大皇子殿下。”少年臉上的痞笑散去,大眼睛裏一片陰鹜,“您都已經閑到來管我事情了嗎?”
最後的疑問詞裏,滿滿的威脅和不爽。
少年陰冷的瞟了他一眼,“那件事,您最好盡快。”
“你放心,本殿說到做到。”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少年一句廢話都懶得說,也不請辭,站起身直往門外走去。
出門的那一刻,他臉上的陰狠兇惡立刻變成了陽光活潑的笑,一如在那已經死去的宮女白素柔面前的那般。
“少爺。”
馬車前的小厮見了他立刻跪下行禮,秋瞿目不斜視,直直的上了馬車。
他支着頭,散落下來的卷發垂在胸前。
半晌,娃娃臉的精致少年勾起一抹甜膩膩的笑容,他伸手捂住胸口,低語呢喃:“很快了哦,銀耳姐姐。”
“小曲子很快就能見到你了呢。”
所以,你不會怪我做出的那些過分的事情的吧?
畢竟,
這都是為了能和你在一起啊。
想捏碎人骨頭的慕良被意外絆住了。
他冷冷的看着正大光明走進了自己在宮外宅子的少年。
少年臉上帶着這個年紀獨有的不知世事的燦爛笑容。
他抿了口下人端上來的花茶,嘻嘻一笑,“我沒想到九千歲居然喜歡喝這種甜甜的花茶,還以為九千歲每天一身黑,所以只會喝那種苦茶呢。”
慕良不語。
少年無趣的放下茶盞,翹起了二郎腿,“喂,別這樣繃着臉呀,小良兒。”
聽到這個稱呼慕良眉頭一跳,終于忍不住,“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別老是這麽心急呀。”秋瞿笑嘻嘻的拿了個橘子在手裏上下抛着玩,他眼神随着橘子一上一下的轉動着,語調漫不經心且帶了些輕浮,“難得和以前一起沿街乞讨的朋友見面,你都不想和我敘敘舊嗎?”
“不想,滾。”
看着慕良真的一副真的要趕人的架勢,秋瞿急忙收了橘子,撅着嘴巴眨巴起自己黑溜溜的大眼睛,“真是過分啊,你難得出宮一趟,人家明明很高興的來找你玩的。”
慕良看着他,眼睛裏清清楚楚的寫着:沒事快滾。
“好吧好吧,我是有事找你的。”
少年起身,從袖子裏掏出一只碧玉簪子,“吶,聽說你和坤雲宮的皇貴妃很熟,幫我把這個交給她身邊的大宮女銀耳好不好?”
“拜托拜托啦。”
慕良看着那簪子,總有種熟悉感,随即立刻回想起來在哪看過它。
十四年前,吏部尚書家的小公子被歹人劫持。
剛滿五歲的小公子卻機靈的很,自己想了法子逃出來。
但是,從來沒出過門的小公子在偌大的京城裏迷路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裏。
就在荒郊碰上了同為乞丐的慕良。
兩人結伴,一路往京城的中心走去。
那時候兩人都餓的不行,什麽活都做。
都不是什麽好人的兩個孩子很快就配合默契的幹起了偷盜這一行。
那天早上,慕良發現一直風餐露宿的不知名小少爺發燒了,他便把人留在破廟裏,自己去給他找藥。
回來的時候,發現秋瞿旁邊放了不少銀子和一副藥。
從那之後,他就經常看見秋瞿珍重的握着這只簪子。
不過到了京城中央,小少爺立刻被他家的家仆發現,慕良也進了宮。
那為期不到一個月的相處時間,卻因為秋瞿三番五次的上門來和他交流感情而變得印象深刻。
所以……
“你确定你的恩人是她?”
“嗯。”少年笑容燦爛的點頭,“皇貴妃進宮前我就翻牆進了蘭府找過她了,但是她好像不太願意和我走呢。總是說我太小了太小了什麽的。”
“後來進宮後就更難見到她,但是我有堅持每天寫信給她哦!”
這完全就是不要臉的死纏爛打啊。
“不過沒關系,今年秋天我就要弱冠了,這樣她就不會嫌我小了!我馬上就可以娶她啦!”
慕良喝了口茶,被娘娘逼着學了不少甜言蜜語的他,很清楚說年紀小不過是推詞,人家根本就對他沒感覺才是真的。
更何況,銀耳似乎二十有三了,将将十九歲的秋瞿,配她是小了些。
不過,幹他何事?
慕良接過簪子,有個理由又可以去看娘娘,他何樂而不為。
“對了慕良。”少年臉上燦爛笑容褪去,換上了一副痞痞的樣子,聲音低沉了一個度,“我今年秋闱後也要入仕了。”
慕良轉了兩圈紅玉扳指,大致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話。
少年看向他,“到時候就拜托千歲多加提攜了。”
慕良被人巴結攀附也不是第一回,但是這麽明目張膽的要求他提攜的還是第一次。
但是,如果銀耳真的嫁進了尚書府,而秋瞿卻沒有足夠的權勢的話。
後果會很糟糕。
娘娘若是知道了,恐怕又要傷心了。
“我從不重用無能之人。”而有才的能人,他是不會吝啬權利的。
“啊……是嘛,真是遺憾啊,我除了長的比你好看笑的比你可愛就沒有別的本事了诶。”
“現在滾。”
一頭亂毛的少年一離開,整個千歲府都安靜了不少,慕良看向自己手裏的簪子,微微垂眸。
真的這麽巧麽,
蘭府的大小姐救了他,大小姐的丫鬟又救了秋瞿。
蘭府,還真是個寶地呢。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那麽巧嗎?
啊難受鴨,你們怎麽都猜出來了啊,這樣就沒意思了鴨我看到有幾條說我和某劇很像的,我在這裏鄭重說明一下,作者是個二次肥宅,基本不看電視劇的,唯一看過的就是甄嬛傳所以,不存在抄襲不存在抄襲不存在抄襲不過雖然沒看過,但我不相信後面的劇情還能和電視劇一樣,廣電絕對不會放那麽破廉恥的東西的昨天慶祝過千,今天補昨天下午過的兩千,明天就輪到了三千存稿難受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