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皇上這是怎麽了?”
蘭沁酥皺着眉詢問跟着回來的太監和太醫。
“娘娘不必驚慌,皇上這是怒氣攻心,醒來就會好的。微臣現在再開兩幅藥,喝下去,就沒什麽問題了。”
蘭沁酥颔首,“勞煩太醫了。”
待送太醫去抓藥,蘭沁酥這才看向一旁的大總管舒察德,沒氣好氣道,“說吧,今兒又怎麽了?”
“回娘娘的話,三皇子當街強搶民女,又打死了民女的父母,她哥哥告了禦狀。皇上……”
蘭沁酥聽了開頭就明白了,她不耐煩的揮揮手,“行了行了,本宮知道了,那三皇子現在怎麽樣了。”
“被皇上革了職,要他好好反省不許出門呢。”
蘭沁酥支着頭,眼神放空。這是她思考時特有的表情。
舒察德極有顏色的繞道她身後,不動聲色的幫她按起肩膀來。
“娘娘,您說現在咱們該怎麽辦?”
“哼。”蘭沁酥嗤笑一聲,“不過就是個蠢貨,被拖下水是遲早的事。不必插手,三皇子自己就能把自己折騰死了。”
她起身,“不過這背後的人倒是值得查查,別打草驚蛇。”
“是。”背後舒察德彎腰,直到那黑紅色的身影走遠了,他才慢慢起身,嘆了口氣。
幹爹怎麽招惹上這麽個女人,這下好了,要不頂頂的榮華富貴,要不然就是滅族的大罪啊。
他搖搖頭,罷了,如今也只能聽命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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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醒來時,看見宮殿內漆黑一片,沒有半個人影。
他剛要發怒,一轉頭,看見附在床沿上坐着睡着的女人。
朱唇媚眼,卻因為尚還年輕,臉上還有着兩分未褪去的青澀。
他眼眶一熱,這小丫頭進了宮,陪着他一個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是委屈了。
皇帝幽幽的嘆了口氣,他的身體什麽情況他自己清楚。
今天老三那件事,他其實心裏明鏡兒似得,三天前錦衣衛的密保就呈在他桌上了。
那孩子生性頑劣,卻是最善良的主,做不出殺人放火的事情。
正是因為如此,他今天把他趕回了府,在新帝上位前,希望那孩子能躲過這一劫。
和德王自以為做的隐蔽,可真當自己這個皇帝瞎了不成?他一早就知道人是他殺的,不過是将計就計罷了。
他對着天下已經不感興趣,只想和普通富貴老爺那般,抱幾個嬌妻美妾,喝酒吟詩,然後子孫繞膝。
可惜啊……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安靜睡着的蘭沁酥,三子他勉強保住,可這朝中暗雲湧動,他要是死了,他的小丫頭該怎麽辦?誰還能護着她?
衆人都奇怪,為什麽自己如此寵幸貴妃,可貴妃卻遲遲不育,其實是他給蘭沁酥下了絕子湯。
他能力有限,若是小丫頭生下了皇子,針對她的勢力就更加多,他就更加護不了她了。
朕該怎麽辦才好……
他伸手輕輕碰了碰蘭沁酥的發髻,又轉身閉上了眼睛。
也罷,昏庸無道的名聲朕已經背的夠久了,也不在乎多一些诟病。
把那東西給你,起碼讓朕去的也安心些。
朕的小丫頭合該張揚跋扈的,不必看人臉色,朕在是,朕亡亦是。
皇帝又沉沉睡去,夢中,是當年蘭家二女入宮時擡頭對他的吟吟一笑,這一笑,恰似春風正好牡丹将舒。
“白姐姐醒醒,醒醒啊白姐姐。”
白素柔迷迷糊糊的睜眼,待看清面前的人時費力扯了個笑容,“是你啊,你怎麽來了。”
秋瞿急得臉色發白,“不說這個了,姐姐你發燒了。”
白素柔遲鈍的消化完少年的話,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身體滾燙,卻止不住的在打冷戰,腦袋裏也像是充滿了漿糊,一動就又暈又痛。
她舔了舔幹澀的嘴角,強撐着精神看向着急的少年,安慰道,“沒關系,我躺一會兒就好了,你回去吧。”
“不行不行。”少年連連搖頭,把她的被子又提上去了些,“姐姐你等着,我去給你請太醫!”
白素柔想叫他回來,可喉嚨發澀,怎麽也說不出話來。她無力的閉上眼睛,睡去之前還在想,太醫怎麽可能給她一個小小的宮女看病……
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際,她似是看到了身穿太醫服的老人站在她床前,正和秋瞿說話,兩人表情嚴肅,又過了會兒,太醫離開了。
她想起來,可精神實在不濟,很快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白素柔發覺口中一片中藥的苦澀,她支起身子,正好看到少年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進來。
兩人目光對視,少年先對她揚起燦爛的笑,“白姐姐,你終于醒了,剛剛真是吓死我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白素柔心裏有很多疑問,比如他是怎麽請到太醫的,今天她衣服還沒洗怎麽辦,別人知不知道你進宮了……
最後卻都只化成嘴邊的一聲,“謝謝。”
自顧自說話的少年愣了愣,随後腼腆的撓了撓後腦勺,“沒事啦,我也沒做什麽。對了,因為姐姐你生病了,嬷嬷就讓你去睡了小隔間,是我抱你過來的。”
他邊說邊把藥碗遞過去,看着白素柔喝了才松了口氣,“我之前已經幫你把衣服洗了,還喂你喝了一次藥哦。”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頭上卷毛翹了起來,就像一只讨賞的小奶狗。
白素柔忍不住笑了,摸了摸他的頭,“謝謝你啦,做的真棒。”
“嘿嘿~”被誇獎的小奶狗傻兮兮的摸着腦袋笑了起來,又留了會,把最後一副藥熬了,親眼看着白素柔喝下,囑咐了一定要好好休息,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啊,你說白氏?”皇後收了對方被圍起來的棋,漫不經心的把手伸入棋盒中,目光不離棋盤。
“她現在在浣衣局待着呢。”
蘭沁禾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又失了大半江山,沮喪的把棋子一推,拒絕玩這種東西。
還是和慕良下棋有意思,她想。
那人會想辦法讓她贏的很有成就感,而且兩個人單獨下棋,做什麽事情都方便點咳咳……
皇後笑而不語,老神在在的收拾起了殘局,偏首問她,“怎麽了?突然問起她來。”
“只是最近聽說了些傳聞罷了。”蘭沁禾呷了口茶,莫名的發現味道和自己宮裏的一樣,心下微訝,“皇後也喜歡喝這種茶嗎?”
“嗯,清而不淡,是時下的春茶。”皇後牽着袖子,把白色的玉棋子一顆顆的挑出來握在掌心,蘭沁禾乍一眼看過去,分不清是棋子白還是皇後的手白。
“皇後的手真好看。”她忍不住嘆息出聲,目光随着皇後的手游移。
“過了小姑娘的年紀,哪還能靠老天吃飯?不過是我多花了些心思罷了。”皇後笑笑,把蘭沁禾的手拉過來,左右看了看,“有些幹了,一會兒從我這兒拿些香膏回去。”
“唔。”蘭沁禾另只手端着茶喝,被皇後細膩光滑的手上下揉捏着,讓她覺得觸感很好的同時還有些自愧不如,這才是真正的柔若無骨啊,要是自己也有這樣的一雙手,慕良肯定……
想到了某些耳紅心跳的事情,蘭沁禾白嫩嫩的臉上不禁浮起了兩片紅雲。
皇後鳳眼微眯,對面女子含羞帶怯的樣子一絲不落的印入她眼中。
她手上多用了幾分力氣,随後克制的放開,自然的端起茶盞遮住了毫無笑意的嘴角。
沁禾,真是危險啊。
在我面前毫不設防的做出這種勾引人的表情,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呢。
她緩緩咽下口中的清茶,溶化了眼中的暗色,問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麽傳聞?”
皇後在她們兩人獨處的時候,常常自稱“我”,但蘭沁禾不敢失了規矩,“臣妾聽聞,白氏似乎和一宮外男子走的很近。”
她看向皇後,眸色微深,裏面是兩人都看得懂的隐晦。
白素柔本身和誰走得近她們無所謂,但白素柔很可能是和德王放在宮中的一枚棋子,那麽和她無故接觸的宮外男子,在這其中又扮演了什麽角色,就很耐人尋味了。
蘭沁禾至少目前是支持皇後太子的一派,有些事情,能提醒就提醒兩句。
皇後颔首,“原來是這樣。我一會兒就讓人去查查。”
随後她敲了敲棋盤,笑的人蓄無害,“沁禾,還下嗎?”
“……臣妾突然想起宮裏有事。”
明明她棋術很棒的,還未出閣的時候,京中沒有貴女能下的過她,為什麽……
為什麽皇後這麽逆天啊!
“母後,這是今日的功課。”待蘭沁禾離開後,太子戚彥韬邁步進來,恭敬的彎着腰把一沓紙捧在手上。
皇後颔首,把作業接過随後放在一邊,先幫太子把衣領整理了一下,便拉着他坐到一邊。
“太子上學辛苦了,晚膳想吃點什麽,和母後說。”
“兒臣不辛苦。”小正太搖了搖頭,黑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認真,“是有了母後兒臣才能讀書的,兒臣一定會好好念學,長大了報道母後。”
皇後深深的看了一會兒小正太肥嘟嘟的小臉,笑了。
她摸了摸太子的頭,柔聲道,“有這份孝心,母後就知足了。”
小太子眯起眼睛,像只被順了毛的貓咪,乖巧、可愛。
母慈子孝,宮中一片祥和。
作者有話要說:未删節【嘿嘿嘿】版在我微博@江楓愁眠_ 那個頭像是糖葫蘆的就是啦原則上不支持未成年的老爺看未删節版今天一醒來發現居然破千!!
所以這章評論裏發紅包!!
不多,大家意思意思體諒體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