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此次多虧了徐先生的妙計。”
“大皇子不必如此,為您解憂,本就是臣的職責所在。”
老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他伸手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又嘆了口氣,“不過要說功臣,還得是秋家小公子才是。”
“先生說的是。”大皇子颔首,“若沒了他,怕是真不知道怎麽把那外用內服的藥膏給白氏用下去。”
徐雙奕一雙渾濁的眼裏閃過些深思,“不過大皇子,秋瞿此人……”
“诶,”大皇子打住了他的話,“徐先生請放心,秋瞿于本殿,是過命的交情,要說誰會背叛本殿,他都不會背叛的。”
“如此就好。”
徐雙奕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心中忍不住感嘆,秋瞿此人圓滑多變又有些口蜜腹劍,但願他是真的一心輔佐大皇子才好。
當初玖妃被囚,大皇子找他商量如何對付和德王,兩人一展莫愁,只知道和德王喜愛美女,但此人疑心極重,他們怎麽樣都送不進人。
後來想起了被落在宮中的白氏。
徐雙奕拿出了家中的秘藥,這種藥先需女子外敷半月,再連喝下三副,此番之後,一旦男女交合,雙方都會立即斃命。
但不管是連續的外敷還是那麽顯眼的三大碗苦藥,那白氏如何能輕易喝下?
這時,那個頭發淩亂的少年突然出現,明明一副不知世事的俊俏公子模樣,可嘴邊的冷笑卻讓人發冷。
他拿走了藥,只說等他半個月。
後來他混進宮中和白氏相遇,把外敷的藥混合在凍瘡膏裏一并交給了白氏。
那白氏也是不動腦子的,居然真的毫無防備的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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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他帶白氏外出,表面上是給她慶生,實則在飯菜中下了毒,白氏回去,果然高燒不止。
秋瞿趁機把內用的藥當做退燒藥給她服下。
最後騙取了白氏身上和德王的信物,又仿照了白氏的字跡送去了和德王府,說有要事相報。
和德王念着上次白氏發現玖妃和太監私情時,也是如此,同時還因為過分相信白氏心悅自己,便一時大意進了宮。
那秋瞿早就給那白氏身上抹了催情藥,兩人天幹地火,一下子就抱做一團。
徐雙奕搖了搖頭,這般心思缜密的少年,若是為敵,就是個大禍患。
這般,和德王已死,三皇子被禁閉,二皇子終日沉迷酒色不聞朝政。
只剩下不過九歲的年幼太子。
兩人相視一眼,又細細的讨論起來。
——
“女主”白素柔死了。
蘭沁禾知道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
她還沒出手呢,女主怎麽就死了?
誰幹的?怎麽死的?為什麽會死?還能重生麽?回現代了?
無數的疑問盤踞在她腦中。她怎麽都沒想到,“女主”居然就這麽死了。
但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她只能作罷。
也不知道那個姑娘穿越到這個時代,有沒有留下些什麽回憶。
不過還沒等她稍微有些同為穿越人的兔死狐悲傷感一下,另一個消息就讓蘭沁禾有些坐立不安了。
內行廠查辦,西廠廠督被革職三月。
內行廠作為監察東西兩廠的機構,這些年因為慕良的權勢膨脹而愈發沉默。
作為慕良手下心腹之一的西廠廠督被革職查辦,顯然不是一件小事。
蘭沁禾也隐隐有些擔心,說實話,東廠作為被歷代皇帝重用且信任的機構,其廠督本身就權勢頗大。
西廠雖然建立不久,不如東廠各方面成熟,但人數極多。
這樣的西廠卻有名無實被慕良掌控,這可不是一個莊子看着好玩的,裏面涉及的人脈、權勢、利益紛争千絲萬縷,複雜十分。
再說錦衣衛自太上皇起就受到了打壓,從原先錦衣衛、東西廠這三者平行的地位慢慢轉變為了上下級關系。
這樣一來,慕良在錦衣衛中也拿了不少人力。
更別提後宮各處大小太監以及暗處的影衛。
作為一個太監,慕良已經爬到不能再高的地方了,各個地方他幾乎都插了一手。
權力大固然好,但是就猶如走鋼絲,一個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慕良從一個小太監混到如今的地位,要說他光明磊落,手上一點陰私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西廠廠督這次真的被查出了什麽,連累到了東廠,慕良怕是第一個難咎其職。
皇上雖然寵幸慕良,但下面的朝臣不會。
如今朝中早就對宦官專權不滿,民間又對錦衣衛怨聲載道。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慕良都處在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
蘭沁禾敲了敲梨花木椅的扶手,眼中滑過深思。
既然她安心不下,不如親自去探探口風。
“銀耳,”蘭沁禾揚聲喚道,“去給內行廠廠督樓月吟下個帖子,就說本宮隔日前去拜見。”
雖然堂堂皇貴妃去看一個廠督有些與禮不合,但是反正她不是皇後,也沒什麽大架子。
她一不争寵二不争權,還管皇上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不高興最好,最好以後都別來坤雲宮了。
銀耳吃了一驚,面露猶豫,“娘娘,這不太好吧。更何況若是千歲爺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蘭沁禾被噎了一下,的确,她不在乎皇帝高不高興,但是慕良……
自己的人剛被對方抓了,自己的情兒還去找對方。
然後那個人肯定又會露出一副被遺棄的狗狗一樣的表情:果然臣配不上娘娘……這樣說一些自暴自棄的話。
蘭沁禾幾乎想放棄。
“等等,你去翊坤宮一趟,讓貴妃去下帖子給樓月吟。”
“娘娘……英明。”銀耳抽了抽嘴角,這确實是好法子,既不會讓九千歲吃醋,憑皇上對貴妃的寵愛,也不會因為貴妃見了個廠督就怎麽樣。
真是,一箭雙雕。
蘭沁禾等了沒多久銀耳就回來了,她欠了欠身子,才道,“奴婢已經把話傳給貴妃娘娘了,她說您不必勞煩跑這一趟,明兒去翊坤宮的時候,就能見到樓大人了。”
蘭沁禾點頭,“這樣也好。”
到底還是樓月吟過來比較合禮數。
于是蘭沁禾仔仔細細的上了妝,挑選了必要時候可以拿出來的禮物往翊坤宮趕去。
蘭沁禾之前和這位低調的內行廠廠督并沒有多少接觸,只記得是一位長相特別豔麗的美人。
膚白若雪,鳳眼上挑,總是帶着三分媚意。
比這宮中的大半妃子都要來的漂亮精致。
但聽說私下裏喜歡折磨下人,手段毒辣堪比九千歲審問犯人。
這次西廠廠督一事,可見此人還是有幾分手段,且城府極深,懂得厚積薄發。
要從這樣的人嘴裏打聽出點消息,怕是很難。
更何況他油鹽不進,從沒聽說過有什麽特別的嗜好,哪怕和哪個大臣走得近都沒聽說過。
不太好讨好。
……
蘭沁禾收回之前的話。
這完全不是不太好讨好的樣子啊!
“臣上月去江南公差,特意搜尋了幾壺東珠想獻于娘娘,只是這段時間忙了些,一時給忘了,今天記起,便拿了過來,還請娘娘笑納。”
“啊,還有這幾匹蘇繡杭綢,也是一并送給娘娘的。”
緋色衣袍的妖冶男子眼角上挑,嘴角含笑。
素聞樓月吟此人放蕩不羁,常常衣不整冠,終日一頭青色披散在身後。
可如今……
蘭沁禾忍不住看了眼他束的整整齊齊的頭發,光滑程度堪比慕良來見她時的樣子。
“咳,大人厚愛,本宮實在受寵若驚。”
“不過是些尋常的小玩意兒,姐姐你收下就是。”
一旁懶懶的靠着蘭沁禾的貴妃随意的捧了把皎潔渾圓的東珠,看了眼又灑回了器皿中。
幾顆珍珠而已,她還嫌占地方。
樓月吟抿唇一笑,“貴妃娘娘說的是。”
蘭沁禾隐隐覺得不對勁。
她凝視着面前妖冶男子,确實面若桃花,風情無限,尤其是那雙狹長上挑的鳳眼,眼角處不知是上了胭脂,還是天生如此,帶着淡淡的紅色,宛如蠱惑人心的妖精。
左眼下方,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把整張臉點綴的愈發豔靡。
那一身緋色的衣服,絲毫不會喧賓奪主,反而把主人襯的愈發妖豔。
這樣能把紅色穿的好看了,除了樓月吟,蘭沁禾也就只知道自家妹妹了。
“娘娘,可是臣有何不妥?”那人每每說話,尾音都微微上揚,不經意間帶了些輕佻。
蘭沁禾暗暗皺眉,這般妖精似的人物,為什麽會對自己這麽熱絡?
她面上不顯,只是笑笑,“沒有沒有,只是本宮聽說大人最近立下了大功一件,心下好奇,這般才能出衆的人兒到底長什麽樣。”
樓月吟朝一旁的貴妃看去,兩人視線相交,随即又自然的錯開。
“哪有什麽大功不大功的,娘娘您真會說笑。”他嬌嗔的瞥了眼蘭沁禾,似是面上含羞,仿佛被人打趣兒的小姑娘,“只是聽皇上的吩咐辦事而已,要說才能,臣哪裏比得上九千歲呀。”
說完,他以袖掩唇,一雙豔麗的鳳眸滿是羞澀,怯生生的看向蘭沁禾,聲音陰柔綿軟,似是纏了三千情絲,“那,娘娘現在看見了臣的相貌,可還覺得滿意?”
蘭沁禾……
蘭沁禾感覺全身雞皮疙瘩。
不過既然對方特意提了慕良,蘭沁禾覺得還是諷刺意味多一些。
現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對方真的打算和慕良作對了。
不管是因為之前被慕良打壓久了報複也好,還是狼子野心關不住想要奪權也罷,現在開始,這個人都被劃進了敵人的範圍。
看來這次西廠廠督革職查辦,不能善了了。
就算真的查不出什麽,對方怕是也會捏造些什麽出來。
蘭沁禾看向下面嗲聲嗲氣的樓月吟,心下嘆氣,“大人過謙了。”
卻是忽略了他問的相貌問題。
她只滿意她家小良子的相貌,男生女相她欣賞不來。
心中的猜測被落實後,蘭沁禾懶得和這只狐貍精周旋,随便敷衍了些客套話就起身走人。
那軟綿綿的聲音聽的她耳朵發癢,迫切的想要自家九千歲的聲音洗洗耳朵。
“你剛才什麽意思?”蘭沁禾一走,蘭沁酥就脫掉了小女兒家的嬌态,冷冷的看向下面的樓月吟。
貴妃發怒,樓月吟卻不見一絲慌亂,他眼波流轉,上前挑起蘭沁酥的下巴,兩雙同樣妖冶的眼睛貼近,他嗤笑了聲,“別生氣呀,臣的貴妃娘娘,難道臣今日的表現還不夠好嗎?”
一邊說着,他的手撫上了蘭沁酥的腰肢,呼出的氣息噴灑在蘭沁酥面上,被她厭惡的偏頭躲過。
“收起你那狐媚樣子。”她甩開他的手,狐貍眼裏似是淬了毒,蘭沁酥聲音發冷,“本宮最讨厭某些賤人不自量力的去勾引她。”
“哦?”樓月吟嘴角微勾,“娘娘說的,是九千歲慕良嗎?娘娘真是好大的膽子呀,連九千歲都敢說成是賤人,要是被他聽見抓起來折磨,臣可是會心疼的。”
他黏糊糊重新靠上來,緊緊的貼在紅衣女子的身上,猶如陰冷的蛇死死的纏繞在樹幹上一般。
蘭沁酥冷笑,覆在上面人的耳畔,一字一句輕聲道,“所以,本宮最讨厭你們這些閹人了。”
“這真是讓人傷心啊,貴妃娘娘。”樓月吟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舔嘴角,“明明,臣是這麽愛慕着您。”
他低頭,目光熾熱的看向女子呼之欲出的飽滿渾圓,牙齒咬上衣襟,聲音模糊,“娘娘,要臣服侍您入寝嗎?”
蘭沁酥擡腿把身上的人踹開,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別再讓本宮看到你對姐姐做出那種下賤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真 廠花 上線
看了大家昨天的評論,原來大家都是那麽是金錢如糞土的嗎?
那今天慶祝三千,就直接雙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