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遇襲
她的身子還沒有好,按辛大夫吩咐,她應該好好休息。
可她心裏記挂着徐大夫的事情,身子明明很累,卻怎麽也睡不着,她索性不睡了。
她要去徐大夫哪裏問個明白,否則她沒法靜下心來。
冬天黑得早,從穆府出來,還不到城西天已經完全黑下來,經過一條胡同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眉頭微蹙,正要回頭,背後就伸出一只大掌,死命捂住她的嘴巴,另外一只手卡住她的喉嚨,殘暴地将她拖往胡同深處。
桑柔頓時就慌了,瘋狂地掙紮,雙腳在地上亂踢亂蹭,扭動着身體,想要以此掙脫背後人的束縛。
可是身手的人明顯比她高大有力,她所有的掙紮都不起作用。
對方想幹什麽?
劫財?還是劫色?
後面兩個字閃入桑柔的腦海,她眼露惶恐之色,掙紮得更加厲害,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音,卻只讓後面那人捂得更狠。
她幾乎透不過氣來,一路被拖進死胡同盡頭。
“秦桑柔是吧?”那人輕笑了一聲,粗糙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心一凜,這人知道她的名字!
她掙紮得更厲害。
“老子勸你最好不要掙紮,要不然這細皮嫩肉的傷着可不好,真香。”
男人湊近她,在她的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炙熱的氣息全數噴灑在她脖頸之間,桑柔顫抖得如同海上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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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
她拼了命地掙紮,腦子除了惶恐一片空白。
這裏地偏人少,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桑柔真的覺得自己死定了。
掙紮間,她的嘴巴終于得到了一點空隙,她張嘴就咬,男人吃痛,一把将她轉過身去,擡手就是一巴掌。
她一頭撞在身後的牆壁上,眼前直冒金光。
“小賤人居然敢咬,看老子今天不幹死你!”男人濃眉高挑,一臉怒氣。
可當他看到桑柔的樣子時,雙眸一亮,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長得真他媽的好看,老子今天真是賺了。”
“撕啦”一聲,桑柔外衫被撕開,露出裏面白色的肚兜。
男人亢奮得雙眼都紅了,雙手在她的胸前摸了一把:“只要你乖乖,老子會好好疼你的。”
桑柔死死咬住嘴唇,在男人站起來去褪褲子的時候,将旁邊的棍子抓起來,朝着他的**揮過去。
男人捂着下身吃痛地嗷叫,她爬起來就跑。
跑到胡同口卻撞上了一堵肉牆,對方抓住她的手臂,她失聲尖叫,耳邊卻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秦姑娘?怎麽是你?”
她定睛一看,是蕭辰羽。
她張開嘴巴想說話,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她原本風寒就沒好,脖子的傷口也被男人掐出了血,雙腿一軟就往地上坐。
蕭辰羽連忙接住她,看她一身狼狽惶恐,正要問發生了什麽事,就見胡同裏面跑出來一個男人。
男人口裏罵着髒話,看到蕭辰羽明顯一怔,然後調頭就跑,蕭辰羽頓時就明白了,轉身将她推給身後的的人,飛身追了過去。
穆寒接過蕭辰羽塞過來的人,只覺她渾身冰涼如水,顫抖個不停。
“你沒事吧?”
她如溺水之人,伸手抓住他的手掌,觸手滾燙的溫度,讓她渾身打了一個哆嗦,擡眸撞進一雙輕輕淺淺的眼眸。
眼眸深邃不見底,少了幾分平日的冷漠,她心沒來由一松,眼睛一翻就暈死了過去。
她的頭埋在他肩頭上,穆寒身子微微一僵。
低頭看去,只見她眉頭緊蹙着,眼角還挂着來不及流下來的淚水,那樣子讓他想起那天她在夢裏哭泣的樣子。
“大人,我來吧。”身後響起衛展風的聲音。
穆寒将披風脫下來蓋在她身上,聲音淡淡:“不用,我們回去。”
桑柔再次醒來,已是一天一夜之後的事情。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婦人提着一個雕漆食盒走了進來:“秦姑娘,你終于醒了?”
婦人五十歲上下的年紀,身材微胖,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布滿了皺紋,但耷拉的眼角和勾起的嘴角卻無端讓人感到親切。
她坐起來,朝着婦人點頭:“何媽,現在是什麽時辰?”
何媽将食盒放到桌上,回頭看着她笑道:“姑娘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趕緊起來用膳吧。”
桑柔混沌的腦子這才想起昨日的事情來,身子一抖,臉色一片煞白。
何媽抓住她冰涼的手,輕聲安撫:“別怕別怕,這裏很安全,不會有人傷害你。”
想起昨日那事,她還是一陣陣後怕。
要是不是剛好地上有根棍子,要是不是蕭辰羽他們剛好路過,她實在不敢想象後果。
“何媽,昨晚那人抓住了嗎?”
“抓住了,聽說是個小混混。”
小混混?
不對!
小混混怎麽會知道她的名字?對方是有預謀在那裏等她。
桑柔連忙要起來,可剛站起來,頭就一陣發暈,何媽趕緊扶她躺下去。
“姑娘你可不能亂動,你這身子還沒好,再亂跑辛大夫可不會饒你!”
“我有事找穆大人。”
“什麽事還能比身子更重要?你先吃東西,然後把藥喝下去,明日身子好了再去找穆大人。”
何媽态度很強硬,桑柔說服不了何媽,只好按照她說的去做,吃了藥後她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這一睡又是一天。
她醒來看何媽沒在,趕緊跑去隐月樓找穆寒,她擔心小混混會被人救走。
“大人。”她走進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案的穆寒。
穆寒看了她一眼,淡淡開口道:“那人還在牢裏。”
這是讓她安心的意思。
桑柔想起那晚她倒在他懷裏,臉微微有些發熱。
“他怎麽說?”
“說是喝了點小酒,腦子犯渾,剛好你經過起了色心。”
“他說謊,他知道我名字!”她眉頭蹙起,手微微在發抖。
穆寒長眸掃過她顫抖的雙手,凝了神色,讓展風将信息帶下去。
從隐月樓出來,她遇到了抱着一大堆衣衫的何媽。
何媽看到她一醒來就到處亂跑,果然念叨了起來,何媽唠叨起來沒完沒了,從她身體念叨到吃飯,連穆寒衣衫最近不見了好幾件這事也跟她說。
她心裏叫苦連連,又不好打斷何媽,遠遠看到辛大夫一臉苦大仇深朝這邊走過來,她一機靈,借口頭暈,趕緊溜之大吉。
回頭回到房間,一進去便看到搭在椅子上的狐裘和披風,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誰的。
那晚她抓住他的手,那種滾燙的觸感湧上心頭,她的手好像被燙到一般,她将披風猛地丢下……
對自己的反常,她不敢細想。
将軍府,丫鬟小翠邊跑邊喊,一臉着急:“小姐,小姐,不好了!”
孫妍一身騎馬裝,拿着皮鞭正準備出門,小翠一頭撞了上來,孫妍手中的皮鞭立即甩了上去:“沒規矩的奴才,找死!”
小翠臉上被抽出一條血痕,皮開肉綻,小翠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反應過來就跪地求饒。
孫妍看她臉上的血痕,不怒反笑:“你剛才嚷嚷些什麽?”
小翠忍着痛朝四周圍看了一眼,孫妍也不傻,知道她想說什麽,立即讓下人退下去。
門一關上,小翠在地上膝行兩步,上前小聲道:“小姐,張貴被審察司給抓起來了!”
孫妍柳眉一挑:“那他把秦桑柔那小賤人給奸了嗎?”
小翠搖頭:“沒有,聽說當時審察司兩位大人正好經過,救了秦桑柔。”
“沒想到那小賤人運氣還真好!”孫妍氣得想抽人。
小翠顫顫兢兢:“小姐,奴婢擔心張貴受不住盤問将小姐你供出去。”
孫妍一臉嚣張跋扈:“供出去就供出去,難道審察司還能為了一個小仵作跟我們将軍府作對不成?”
孫妍一點都不擔心,但事情鬧大了對她聲譽有影響,所以她想了一下,在小翠耳朵小聲交代了幾句,小翠白着臉轉身出去。
第二日,張貴被發現吊死在監獄裏。
天空又飄起了小雪,地上頃刻便見了白。
桑柔撐着油紙傘朝隐月樓走去,一進門,就聽到蕭辰羽的聲音涼涼響起:“張貴死了。”
她表情一滞:“怎麽會死了?他死前有沒有說什麽?”
“自殺,死前認罪,說之前在京兆尹府見過你,藏了私心,最近一直穆府守株待兔,等着秦姑娘你。”蕭辰羽說着将張貴畫押的供詞遞給她。
桑柔接過來,認真地看着,眉頭漸漸蹙起:“他在說謊。”
蕭辰羽“哦”一聲,語調上揚。
“首先我跟他素未謀面,我根本就不認識他這個人,其次,那天晚上他身上并沒有酒氣。”桑柔将供詞還回去,雙眸看着穆寒。
“你确定從沒見過張貴這人?”穆寒聲音聽不出情緒。
她肯定點頭:“沒有。”
“這事只能到這裏。”蕭辰羽插進來道。
她皺起了眉頭:“張貴明明是受人指使。”
“你有何證據?”
桑柔怔了,張貴死了,死無對證,最麻煩的是,他死前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就算張貴真是受人指使,查到了背後的人又如何?秦姑娘你畢竟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桑柔聞言,擡眸看了蕭辰羽一眼,心如指尖,冰冷得發麻。
她勾着一邊唇角笑,眼神卻冷:“桑柔明白了,多謝大人點醒。”
他是在笑她自以為是了。
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仵作,身份卑微,根本不值得他們大費周章去查出背後的指使人。
桑柔向穆寒和蕭辰羽兩人告辭,轉身就要離去,卻被蕭辰羽給叫住了,“慢着。”
“大人還有什麽吩咐。”她回身面無表情地看着蕭辰羽。
“我想問秦姑娘,那晚秦姑娘身染風寒,脖子又受了重傷,不在府中好好休息,反而冒着風雪出門,是想去哪裏?”蕭辰羽挑着眉峰看她。
“去見徐大夫。”
“為何要去見徐大夫?”他步步緊逼,不給她一絲喘氣的機會。
“這是桑柔的私事。”
“私事?”蕭辰羽冷笑一聲,“秦姑娘難道不知道徐大夫跟案情扯上了關系。”
“知道。”
“知道你還去見,難道你想去通風報信?”
桑柔冷笑:“敢問蕭大人,這是确認徐大夫是兇手了嗎?”
蕭辰羽被噎了一下:“還沒有。”
“既然沒有,那為何我不能去見?如果蕭大人懷疑我會通風報信,那蕭大人應該從一開始就講明白,明文規定我不能跟徐大夫接觸和見面。”
“所以這還是我的錯了?”蕭辰羽“啧啧”兩聲。
桑柔和他對視:“桑柔不敢,但同樣的,桑柔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任何事情。”
蕭辰羽眼眸幽深,看着她一時無語。
“如果兩位大人沒有其他事情,桑柔告辭。”她轉身前,眼眸往穆寒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正好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他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讓人看不清情緒。
走出隐月樓,桑柔沒有打傘,雪花飄落在她頭上、身上,很快便覆蓋起了薄薄的一層。
她口裏有些發苦,心像被挖了個洞,不知道為什麽有些難受了起來。
當晚她的風寒更重了,辛大夫氣得胡子都直了,将她罵得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