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見(1)
“說吧,希望你這次說的不是廢話,因為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低沉的嗓音伴随着院子裏的跳躍聲響起,帶着三分清高的倨傲,七分冷漠的不悅。
桑柔在心裏冷哼了一聲,特意強調了“廢話“兩個字,這男人也忒小氣吧啦的。
桑柔指着王惜夢,眸色冷然道:“你——王惜夢,就是殺死李玉的兇手!”
王惜夢神色一愕,繼而聲色俱厲道:“你……你信口雌黃!人贓俱獲的人是你,你這賤民居然還有臉倒打一耙!”
“你放心,我會讓你死得心服口服的!”桑柔一臉清冷:“殺人總有得有個緣由,也就是所謂的殺人動機,王惜夢你進來之前跟林大人說,我是因為嫉妒李玉和你表哥的感情而起了殺機?”
王惜夢橫着脖頸:“沒錯,這就是你殺人的動機!你這心思歹毒的賤民,我告訴你,就算李玉妹妹死了,你也別想進林家的門!”
桑柔一聲冷笑:“長得醜就不要妄想攀高門,沒有頭腦就不要學人說謊。我跟他們倆素昧平生,何來的愛慕與嫉妒?你要學人做這栽贓嫁禍的事情,也不事先打打草稿?”
“你、你……”王惜夢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素昧平生?秦桑柔你才是說謊不打草稿,你是林府的丫鬟,你的賣身契還在我手中呢!”
她挑眉:“哦?是嗎?那倒是新奇了,敢問這賣身契是什麽時候簽的?”
王惜夢:“半、半年前。”
桑柔:“這賣身契現在在何處?”
王惜夢從懷裏拿出一張折疊的紙,揚了揚:“在我這裏。”
桑柔:“準備得還蠻周全。”
王惜夢臉剛露得意之色,便聽桑柔手指窗外喝道:“什麽人!”
她轉頭去看的瞬間,賣身契便易主了,被桑柔一把搶了過去。
王惜夢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卑鄙的賤民!秦桑柔,你以為撕掉就可以不認賬嗎?我告訴你,林府上下的人都可以作證,按照《天啓律法》,以下犯上,殺害主人,你就等着被淩遲處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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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斷然不會撕掉,這可是你僞造假證的最好的證據。”說着,她展開賣身契低頭一看,搖了搖被墨水染黑的手指頭,嘲諷道:“我很想知道這是哪家的墨水,半年了還不幹?”
王惜夢的嚣張嘎然而止。
桑柔将賣身契折好放進懷裏:“你有想到僞造賣身契,怎麽就沒想到賣身契上的手印是僞造不了的?還有,幫你出這馊點子的人難道沒有告訴你,我在京兆尹府當了六年的仵作,京兆尹趙大人和府衙上下的人都可證明我的身份。”
王惜夢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她扭頭看向門外的假山,假山處卻沒有任何回應。
她順着王惜夢的視線看出去,冷笑道:“不用看了,事到如今,你還沒想不明白嗎?你跟我一樣被人設計了。”
王惜夢眼神閃爍:“你、你說什麽?我一點都聽不懂。”
桑柔挑眉:“我沒時間跟你扯犢子,現在你是自己服罪,還是想繼續享受被揭穿的過程?”
王惜夢滿面怒色:“我服什麽罪?你少在這裏血口噴人了!”
“既然你選擇後者,那我也就不客氣了。你對你表哥有情,無奈林公子和死者李玉兩情相悅,你心生嫉妒,在和李玉争執的過程中錯手殺人,殺人後你一邊讓人找賤民來做替死鬼,一邊賄賂林知縣,企圖瞞天過海,掩蓋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王惜夢,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王惜夢臉上一片慘白:“你……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看一下你手臂便一清二楚了!”桑柔不給王惜夢任何反抗的空間,一步上前,右手閃電般的扣住王惜夢的右手臂,反手一扭,再擡腳一踢。
王惜夢“砰”的一聲跪倒在地上,左手撐地,桑柔一把撸起她的袖子,月光之下,王惜夢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出現幾條紅痕,手腕下方有一個帶着明顯牙印的傷口,表皮破損的地方,一片赤紅。
她将王惜夢的右臂用力一擰:“王惜夢,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王惜夢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可還企圖做垂死掙紮:“你這賤民,快放開我,來人啊,快抓住這賤民……林大人……快救我……”
桑柔冷笑:“不用叫了,林大人他自身難保了。”
王惜夢心一驚,扭頭望向身後,外面不知何時來了十幾個衙役,中間站着一個身穿便服、四十開歲的男人。
只見他劍眉飛揚入鬓,面容威嚴,指着林知縣厲聲叱道:“身為朝廷命官,你不思為民做主也就罷,反而還貪污受賄、草菅人命,陷鹿蘭縣的百姓于水火之中,罪行簡直是罄竹難書,林萬雲,你可知罪?”
林知縣“砰”的一聲跪到地上,磕頭如搗蒜:“巡撫大人,下官知罪,下官知罪,還請大人開恩啊!”
王惜夢一看這架勢,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無人色……
“來人,将這兩人一起壓回衙門!”
“是!”幾個衙役走上前去,毫不客氣地将王惜夢和林知縣壓着走人。
“秦姑娘請留步。”巡撫大人沈清叫住想往外走的桑柔。
桑柔轉身,給巡撫大人行了個禮:“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是仵作,又被牽連進這個案子,所以需要你跟我們回衙門走一趟,做個人證。”
她點頭應承,轉頭看向窗外的院子,月亮已經完全升上高空,白色的月光灑在院子的積雪上,晶瑩剔透。
窗外,那做蛤||蟆縱的男子,早已不見了身影。
從府衙出來,已是戌時。
黑漆漆的大街上空無一人,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幾聲的狗叫聲,更顯得夜悄人靜。
桑柔走到河岸旁的一顆柳樹旁邊,停住了腳步,淡淡開口到:“出來吧。”
月亮從雲層後面悄悄露出臉來,夜風寒冷沁骨,柳枝輕擺,黑暗中走出兩個男子:一人傲然獨立,一人慵懶坐在輪椅上。
站立那個,身穿灰色錦衣,面如冠玉,一雙劍眉下有着一對細長的桃花眼,生得端是風流倜傥,手中執着一把折扇,輕輕搖曳着,別有一番潇灑。
坐在輪椅上那個,肩頭上站着一只黑色的鳥,一襲白衫,如雪飄逸,一雙修長鳳眸,眸光寒射,一頭青絲用紫色流蘇随意束着,恰有幾縷發絲垂下來,讓他看起來風姿仙骨。
月光透過雲層撒下來,潔白的雪光反照在他白皙如凝脂玉般的俊顏上,她的心有那麽一瞬間的窒息,不知是為那過分好看的容顏,還是為那臉上比雪還要冷上三分、比孤鷹還要倨傲的神情。
她目光清亮地看着他們:“你們究竟是何人?”